論壇

等待著命運審判日一步步走近我心中恐懼的窗門外，彷彿隨時會伴隨著強制力降臨的轟隆聲，就那樣在我極力忽視、飾演大和撫子般的角色度過日常時，那天毫無異常地翻頁了。

順利度過了本該轉校的那天。

甚麼都沒有發生。我熟悉的人們依舊陪伴在我身邊，一如既往的忙碌生活如常轉動，沒有缺少任何齒輪，卻也缺了一個我人生重大的轉折點。

我沒有如小說中那樣離開明德。

心頭大石瞬間隨風崩逝，我沒有特意慶祝，蓮華也沒有特意為這件事開過分隆重的派對。

一切如舊就好。所以在那天後的第二天，蓮華只是坐到我身旁的桌子前，一如既往地把書包掛在勾子上，微笑真誠。

「今天也能見到你，太好了。以後也繼續好好相處吧，櫻宮同學。」

她知道我需要的只是安寧，這樣平常的日子繼續一步步走下去，是屬於我的人生。

雖然不再有小說可以參考......說不定無力感會在甚麼時候再度襲來，讓我陷入焦慮與挫敗之中，自己往後的人生不知何時會脫離自己的掌控邊緣——

但我也漸漸明白。這樣就好了。這裡的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中奮鬥，所以我也得公平競爭。

現在的我有能允許依賴以及露出狼狽一面的對象，有能夠陪伴在我身旁的朋友們，不再是孤單一人。

沒有未來軌道可循的我，並不感到害怕，反而刺激著期盼。這種心境改變，奇妙也積極。我仍然會繼續做好「櫻宮黛理」，同時也繼續做我自己。

這種感覺妙不可言，騷動我許久未感到全然暢快的心田，滿山遍野的雛菊同時綻開。

讓人提防的事仍數不勝數，穩穩檢察著學校奇怪動靜的同時也沒那麼急躁了。

林檎與許多本該有接觸的人皆平淡地擦身而過，她與疊浪多得過分的交流令我有點在意——那恐怕只是因為她沒有甚麼朋友而造成的假象。展現出自身該有的穩重，我客觀思考著林檎的事。

為什麼林檎會沒有朋友？我雖然不想與她結交，雖然沒想到自己曾經與她有過像樣的對話幾乎暈朔，可那不代表她不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候選者。

我質疑著這與森氏兩人有關，沒有隨意接近她們去收集情報。畢竟學校中也流傳著會讓帝椿或者蓮華的...親衛隊們忿忿不平的傳聞；無論是甚麼年代哪個地域，各種出口成文的說法都會有人信以為真。

蓮華表面上依然人模人樣、難以猜透，背地裡總是忙著各種各樣的事情。我對她大部分行動內容都僅窺得一星半點，全然摸不清頭緒。大概只有她本人知道自己在做甚麼，我總是對她凡事自力策劃的這點感到無奈。

她曾告訴我，正著手準備哥哥回歸櫻宮家的事。我推算她大概想利用家主繼承人的權力，強制下令把哥哥帶回家。只要用這種辦法，與哥哥鬧彆扭的父親也無法違抗。

她與哥哥同族相斥，的確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不由分說做了再說」的事。她對自己喜歡的人的確異常友好大方、如同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的利他主義者；同時也會有意無意地無視討厭的事物，坦露出無情俐落的一面。

利友主義者。對自我認知極度中心，讓我懷疑她是否甚少關注其他人對她的正面評價。所以她的...親衛隊才大行其道。

令我稍感安慰的是，我與鈴木合作無間。雖說西海沒絲毫不尋常動靜，我們也試著收集到不少人證物證，做好二手準備證明她擾亂學校秩序或者社會孤立某些學生。

但西海把自身撇得幾乎一乾二淨，導致欠缺關鍵、造成嚴重影響的證據。該說像莫里亞蒂那樣嗎？衷心希望西海安守本份，也希望蓮華稍安勿躁。

可奈的樂團自從文化祭後，粉絲人數激增。有的新入生甚至是樂團粉絲。成為偶像解決廢校危機也並非虛構的子虛烏有。

但真希望可奈不要在午休時於中庭開演唱會，那可是對某部分同學造成滋擾，特別是她最近迷上電音......

轉眼間本該沒有我登場的日子已經到了五月。我們班別在球技大會上勢如破竹闖到最終日，我報名的乒乓球比賽在昨日敗於一位二年級前輩，輸得甘拜下風、毫無遺憾。

帝椿與蓮華兩個嗑錯藥的人熱血程度早已抵達巔峰，在自己的場域大殺四方不止，時不時還冒出一兩句不符合形象的勵志話，活像名言活句典。偏生有的同學很吃這一套，士氣如青春般難以解釋地高漲起來。

但是，要贏得球技大會還是有一定難度。今天的對手同樣是排除萬難才來到決賽，欠缺經驗、技巧等的我們班說不準會落於下風。

「櫻宮大人，今天的籃球比賽，是寶琢前輩所在的班別對戰你的班別呢！你會支持哪邊呢？」

「當然是寶琢前輩的說！」

我回憶起小說中，疊浪是在這次的比賽投出最後一球獲勝時，「他雙目併發著喜悅的星光，被同學們擁戴著爽朗大笑，卻看不到那個預想中會對著自己笑的林檎」。

就是在這次的比賽後，他發現自己喜歡林檎，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滿足於僅僅與她作朋友。

我微微蹙眉，眼前的飯菜變得難以下口。我是成年人了，心胸寬闊，當然不會嫉妒一本小說的內容，而忽視現實。

善妒並非好事，被意氣用事蒙蔽雙眼只會失去顧全大局的能力。我相信疊浪，只是......小說中的描述讓人胸口發悶。

這種無可奈何的時候總會察覺，原來我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喜歡疊浪。

明明一開始是他不厭其煩地纏著我，讓我心中警鐘大作，現在每逢聽到他的名字都敏感地偷聽的人卻是我；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回應他的心意，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心靈的裂縫被歡喜升騰的水沫填補，一點一滴、直到傾洩為止。

這種關係慢慢令我更真誠地擁抱自己的一切，包括傷痕累累的過去與溫馨悠哉的現在。

我很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本該不可能的選擇。就算未來會分開也無所謂......

「櫻宮大人，你說是吧！」

可奈的聲音令我渾身一顫，毛衣下的肌膚起滿雞皮疙瘩。我把勺子放下輕輕以手帕擦嘴，把心底的苦悶揮走。

「我自然會支持自己的班別。」

可奈勉為其難地點頭，嘀咕著「當然是自己的班別，只是班別而已沒辦法」。大概是由於疊浪與我同班，而她們都特別提防喜歡我的他，所以才大腦短路。

我仍未告訴朋友們我與疊浪現今的關係。畢竟，我不能僅僅考慮自己的喜好，也得從現實層面、從家族層面思考。成年人得有責任感。

我把餐盤放到回收處，走到洗手間刷牙。淺綠色的牙膏擠到牙刷上，我失神地看了一會兒，決定要把牙齒刷得比平日更潔淨。

放學後，我慢條斯理地收拾書包，熟悉的腳步聲在一片嘈雜聲中一步步踏入我的知覺；我剛抬起頭，疊浪已經走到我身前，雙手倚在桌子上，眼睛透著比賽前的緊張興奮。

「櫻宮同學，你一定要來看比賽喔！你來為我們打氣的話，我們班男生一定能發揮出超水準表現！」

然後，他趁著沒人注意我們，彎下腰湊到離我不過二十釐米的前方，眼底閃動著與他不符的過分緊張——我的心跳在他低聲私語時漏了半拍，就像是祕密戀情，擔心被發現的鼓動讓我心臟承受不起......

「黛理，你一定一定，要看著我喔！我會連同你的那份一起努力贏給你看的！一定要好好看著我！」

他說完便迅速退後，神經質地笑了笑。我禮貌地目送他與同學們提前前往籃球館準備，然後才摀住自己的臉，以掩蓋自己沾沾自喜地上揚的嘴角。

天啊。他也...太可愛了。我沒有試過與年下交往，不成熟的差距會令人疲倦，可是我甚少從疊浪身上察覺到精神上的鴻溝。與形形色色的人接觸也壯闊了他的視野。

不管怎麼說，這種被捧在手心的感覺，會讓人上癮。沒有工作苦惱的學生時期，甚至早已決定未來路向的小少爺，與這樣的疊浪交往，煩惱的事比起迷茫大學生或者打工族少得多。

這並非重點。重點是，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會有因為害怕受傷而放手的未來。倘若有那種未來，我肯定會狠狠教訓那個我一頓。

啊，真是太可愛了！居然在擔心我是為了去看寶琢千鳥比賽，而不是看自己的男朋友！這是何等可愛的嫉妒？拜託，我從知道今天的賽程開始，就沒想過看男朋友以外的人好嗎？誰會想錯過打籃球的疊浪！

怎麼辦。現在抬起頭肯定會露餡。

我與朋友們一起抵達籃球館。雖然也對女子排球的比賽究竟有多麼熱血沸騰感到好奇，但蓮華並沒有特意叮囑我去看她的比賽。

我站在鬧哄哄的人群中，換上運動服的疊浪正在與人有說有笑地做熱身運動。他的視線不經意掃向我，我下意識向他揮了下手，他立馬衝我咧嘴一笑，迅速收回視線。

「那位就是奇術師大人嗎？剛才好像對我笑了！」「真的嗎？呀～聽說前輩他很親切的！」

站在我身前的兩位中等部學生聒噪地吃吃傻笑，顯然開始幻想各種下輩子也不可能實現的泡影。我拍拍在身旁跳上跳下的可奈。

「是！怎麼了嗎，櫻宮大人！」

可奈活潑的大嗓門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我摸摸她的頭以示嘉許。

「上鳴同學，你覺得無聊的話，也是可以去看別的比賽。不用刻意勉強自己。」

「可奈沒有勉強，只是希望比賽早點開始。」

風紀委員威名的效果立竿見影，站在前方的兩位學生諾諾閉嘴不語。我是風紀委員的事廣為人知，再加上多虧鈴木時常杜絕不當校園交往，連同風紀委員的形象也被概論化。

不想留下紀錄或者被訓，就得在風紀委員前管好自己的舌頭。

哨聲響起，球場上的男生毫不相讓地進行攻防戰，籃球被拋來拋去，鏗鏘落地的籃球聲與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熠出激昂的火花。

球員們喊著指令或者激發自己鬥志的單聲，觀眾們捧場地喝采或是打氣。縱使是我也不由自主地為每次的搶籃板或是肢體碰撞而手心冒汗。

疊浪不愧是籃球隊主力球員，運球技巧流暢，比起自己入球，貌似更擅長傳球控球等輔助動作。球風大概也與自身性格有關。

由於不是正規比賽或者專業隊伍，就算在大會前有經過磨合與訓練，進行中的比賽還是能窺得一絲生疏。

據我所知，敵隊的寶琢千鳥沒有參加任何運動社團，但對各項運動規則有著深刻瞭解、不時在各運動社團作為頂替活躍的他，利用小技巧如犯規來爭取優勢可謂是得心應手。

並非說毫無體育精神，我想某些故意為之的動作是連專業球員都會嫻熟運用的......薑是老的辣，我方只能急得乾瞪眼。

下半場進入白熱化階段，疊浪與隊友們豁出去了，每一步動作都拼盡全力。說不定對手正是在等待他們心生浮躁：多餘的動作消耗多餘的體力，力不從心令人分寸大亂。

運動不僅是體力戰、技能戰，更是經驗戰與心理戰。

我們班的隊友運球時一時手滑，球彈飛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在眾人驚呼連連時，疊浪即時趕到球的後方，急剎車把球接住，原地起跳。

「難道是想要投三分！？」

所有人的視線隨著拋物線移動，球剛好落到罰球線附近，在那待機的我班男生立馬跳起搶過籃球，閃身跳投。

快要進入籃框前，一隻手伸到半空中，指尖恰恰碰到籃球；寶琢千鳥居然巧妙地以指尖改變了球的方向。

咦......雖然我不太懂籃球，但剛才的對決令人心情七上八下，不禁拍手叫好。

全場氣氛抵達最高點，觀眾們紛紛為2D班吶喊助威，疊浪君跑到失魂的隊友們身旁，拍著背說了些甚麼，大概是勉勵的話語吧。寶琢那邊也在互相鼓舞：如今分數被拉開了。

疊浪狠狠用手拍得自己臉頰發紅，罕見犀利起來的目光專注直視前方。平日裡笑嘻嘻的人，認真起來的反差可真是肆意向我彰顯帥氣的一面。

加油。

倒時器進入最後三十秒時，我們班依舊落後，到底如何才能反敗為勝？場上的球員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最後十秒，我們班前場的主攻手都被緊緊盯防，在外圍的疊浪則無人盯守。恐怕是認為在後場的疊浪不會射球，只能傳球吧。

對手只要守住籃框就能獲得勝利，這對進攻的我方極其不利。而且，寶琢守在了籃板下，準備隨時起跳蓋火鍋。

疊浪俐落地帶球過人，突然原地煞停腳步起跳。我屏住呼吸，不清楚他在空中等待甚麼，為何不把球扔出去。

但是，滯留在空中的姿勢就如蓄勢待發的豹子、危險且優雅。

「鹽谷，這邊！」

我們班的一位球員擺脫了盯防，向疊浪喊到。疊浪拋出球，球的軌跡與自方球員的方向相違背，球的預計落點是籃框。

被聲東擊西引開的寶琢連忙往回跳，卻已經太遲了。

籃球撞到籃框上，彈飛到場外落地的同時，倒時器歸於虛無。興許是最後的反轉出乎意料又難以置信，調虎離山之計機靈且惋惜，籃球館內只聽到旁邊女子籃球場地的歡呼聲。

「2D班勝！」

裁判以不大不小的聲音宣佈到，口哨與歡呼聲瞬間揭翻屋頂。雖然稍感遺憾，但這便是結果。疊浪表現不俗，待會兒得好好表揚他奮鬥到底的出色表現。

是了......這與小說中的情節不一樣。我努力不去正視心中飄飄然的感覺，抿嘴令自己嚴肅失落。

疊浪呆然立在原地，汗流浹背喘著氣，看著開始擦地的當值學生來回跑動、抹掉地上的汗跡，讓場地恢復成比賽前的樣子。

他的隊友們跑上前推著他的背跑到觀眾前鞠躬，我希望他能看向我，那樣我起碼能給予一個安定心神的微笑。但他沒有，表情難以判讀的空白。

「櫻宮大人，排球那邊還沒有完結，要不要去看看？」

朋友們注意著我的臉色、謹慎地提議到。我看著疊浪神不知鬼不覺，與隊友們笑著應付兩句後，從籃球館的後門離開，便與朋友們一同離開籃球館。

「你們先去吧。我稍後跟上。」

在籃球館外與她們分道揚鑣，我走到轉角處後便加快腳步，邊跑邊掃視著疊浪的蹤影。我很快便在牆角的一處找到發呆把玩著腳邊野草的疊浪，緩過氣後才坐到他身旁。

「啊，黛理......」

他不知所措地對我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但很快就不再勉強——在我跟前掩飾毫無意義。我也早已放棄在他跟前戴上淑儀的面具。

我們安靜坐在那裡，隱約從頭上的窗戶聽到籃球館中的偶爾笑聲。一隻白蝴蝶在我眼前飛過，時高時低。

「對不起，難得你來看比賽，我們班卻輸了......」

「輸贏並沒有那麼重要。比賽很精彩。」

他悶聲不響，把雙膝收到胸前，吸著鼻子別過頭。有時候，年輕人的心思，我難以理解。

「我知道，但是，明明說了會連同你那份一起努力......像是我在吹牛耶。」

他突然彈起來，凝聚在雙目中的淚光顯得楚楚可憐。汗水黏住了髮根，令他看上去很無助。

「嗚哇，我剛才的樣子很蠢吧？明明只要傳球，說不定能打個平手，但我卻投球了，而且沒有成功投中！真虧我是籃球隊隊員，但卻比千鳥哥還要沒用的樣子。」

他一驚一乍的口不擇言，但我大概明白他為何陷入低潮了。

「大家都以為我是運用了點戰略布處？戰略...」

「戰略部署。」

「但其實我根本沒有那樣想！我只是想投球，射籃，那瞬間那一刻、不，早在那之前，我就很想帥氣地咻一聲乾淨地贏得分數！但那球沒有投中的樣子肯定很蠢，我這個笨蛋！

「與我相比，反正就連在場上的我都覺得千鳥哥超帥氣的，狡猾地運用犯規的時間也讓我覺得很厲害，更何況站在一旁看的你們。比較之下我真的......」

他是想讓我看到自己帥氣贏得比賽的一面嗎......因為覺得自己不及寶琢千鳥，所以在生自己的氣。在這種事上沒自信的這點，也很孩子氣，好可愛......

根本無需比較呀。

我抿嘴忍笑，疊浪還未說完，我也樂得不開口回應——我不能保證自己開口不會爆笑，導致進一步打擊。

「作為控球後衛，我本該想著如何帶領我們班贏得比賽，但我卻為了耍帥而犯蠢！而且根本不帥氣！和千鳥哥相比，不，我本身就是個笨蛋。蠢透了！黛理你想笑就笑吧，有我這樣蠢的......」

他說到一半突然住口不提，悶悶不樂地做了個鬼臉。

「這個嘛，在我看來，你和寶琢前輩沒有可比性...而且你也不蠢。一點也不。努力奮鬥的人並不是笨蛋。」

「你不用撒謊。我不介意的。」

我悄悄挪到他身旁，以手背拍向他的手臂，讓他聽著我以安撫的口吻說話。

「我剛才好好看著你了。視線光是追逐著你也遠遠不夠，又怎麼可能會有時間看其他人的表現？老實說，剛才那一球沒有投中，我還有點慶幸。」

接下來的話真的要說嗎？算了，豁出去吧。我摀住嘴別過頭低聲說。

「...如果你投中了，喜歡上你的孩子不就更多了嗎。我認為你帥氣就夠了吧。」

「咦？」

「沒什麼。」

看來他沒有聽到，我重新看向他。

「疊浪，下次贏回來就好。雖然我不懂籃球，但我認為你今天表現出色。引領著隊友們，打了場好比賽。」

「但還是輸了......大家的焦點都落在勝利的那方。雖然說比賽精神、積極參與其中才是最重要的，但果然是想贏。這也是藉口！其實我是想讓黛理對我引...引以為傲！」

從他剛才所說的話分析，我還以為他是想奪去我的全部注意力，獨自鑽著牛角尖把寶琢視為情敵了。男生都很愛面子，連疊浪也不例外啊......

「感到不甘心才有進步的可能性。不是嗎？我會好好注視著你，為你應援的。」

獨自反省過後——雖然反省的事對我來說微不足道，但對他來說是地動山搖的大事吧——早已恢復不少精神不再消極的他，聽到我的柔聲關懷，心情大幅改善。

本來打算他贏得比賽後，就用獎勵來讓他無暇顧她。但現在給予獎勵也並非不恰當。

「作為你最近努力比賽，我就給你點獎勵吧。」

他垂下肩膀，與我想像中興奮豎起耳朵的樣子截然相反。這次比賽對他造成的打擊真是難以估算的大。

「那麼......」

他伸手與我十指相扣，閉眼緊皺的眉頭徐徐舒緩。然後便放開了手，笑著說。

「充電完畢～」

他在跟我開玩笑？

「這樣就夠了？」

一個不注意把真心話說出口，我也並沒有打算收回自己的話。我死死盯住他，他虛心地搓著手臂。

「還、還不夠？」

我點頭肯定他的慾望。

「拿你沒辦法......我剛才吃完午飯後，認真地刷了牙哦。」

懂得察言觀色的他讀懂了我的潛台詞，雙頰微紅地注視著我，不知是由於興奮還是淚目，雙眼閃閃動人。

他把溫熱的手重新搭在我的手上。

「...可以嗎？」

為甚麼要問？剛才的話就是在暗示可以，所以不要再確認啊......

我微微抬起身子，舔了舔他的下唇。他把手溫柔地搭在我的脖子後，把我拉近，慢慢地、像是在品嚐珍寶般舔拭我的唇，如同在試著靠舌頭把我唇瓣的形狀記下來。

閉起眼睛感受著這個吻，被他輕輕碰到的地方令我心中撲騰的蝴蝶四處掙扎，想要再加深、隨心所欲。

但我忍住了。疊浪的接吻技巧有待磨練，還需要引導。不過，就第三次來說，比起前兩次好上不少。

既然我經驗比他豐富，由我引領他也是正常的。技巧不好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改進，試著培養成我們都喜歡的方式。

我試著進一步推進，微微啟唇，他的舌尖碰到我的牙齒時嚇了一跳，想要縮回；我抓住他的手臂，讓他集中不要慌，尋找著宣洩自身熱情的出口。

交纏的溫度帶有點點鹹味，混合著汗與淚，甜與蜜。他手掌輻傳的暖意從我的脖子沿脊椎擴伸、劈裏啪啦地綻放出閃星，這種感覺好舒服......

專注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想把這一刻永遠握在手心。

率先打破這美好一瞬的是疊浪，他輕輕推開我，紅著臉咳嗽幾聲。這次是換氣問題嗎。

「......接吻時不需要閉氣，用鼻子在中途換氣就行，不用緊張。」

我輕拍他的背部幫忙順氣，他抹走眼眶的水光，燦爛地笑著說。

「黛理，我喜歡你。越是深入了解你，喜歡你的心情也就每天都在膨脹。我喜歡你。」

為甚麼每次都要在接吻完畢後說這句理所當然的話，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的。我希望自己的臉沒有染上緋色，就算有，也希望疊浪會誤認為那是接吻後的副作用。

心跳好快，但他剛才那句話的重量揮之不去，令我失神。

「啊，嗯...我知道。」

這是甚麼自以為是的答案。

他嘻嘻笑著，說完那種話卻毫不害羞......他站起來朝我伸手，我輕易被他拉起，互相拍走對方身上的草和土。

「那，我先走了。去看看琉璃宮大人那邊...」

「黛理，你為甚麼不喊琉璃宮作「蓮華」呢？」

他話鋒一轉使我愣住了。我倒沒特別想過自己在蓮華以外的人前對她的稱呼問題。我輕輕一笑，恢復平日的嫻寧。

「因為，你連她也一併嫉妒可就不好了。」

「我怎麼會...一併？也？等等，我沒有嫉妒千鳥哥啊？」

反而自己宣之於口了？我失笑應付著他的推搪，向他揮揮手。他鬥不過成熟自如的我，有點不甘心但也沒徹，只好俯身在我的臉頰上落下輕柔一吻。

那種被羽毛撫過心臟、同時安穩包裹心臟，微微刺癢的感覺又刺激著我的心神。

「我會努力，成為讓黛理你滿意的人，下次會讓你心悅誠服地說出我很帥氣的！」

沒想到他仍執著於這一點。我抬起右手，以手背碰上似被火燒般發麻的臉頰，目送他精神奕奕地回到籃球館內。

啊～怎麼總是在這種奇怪的時間點上，攪亂別人的自制力後置之不理？

他這種地方，我並不覺得帥氣。

……這樣時而可愛，時而純情，時而俊朗的男朋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的多面性、敏感多情的部分。

真是萬幸。

我等待自己恢復平常心，才往排球館走去。下次教他甚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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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目併發著喜悅的星光，被同學們擁戴著爽朗大笑，卻看不到那個預想中會對著自己笑的林檎。

他仔細搜尋人群中每一張歡呼雀躍的面孔，始終找不到林檎柔柔的、帶著可愛酒窩的微笑。

失落感取締勝利所得到的短暫欣喜。周圍的聲音蒙上模糊的隔膜。鹽谷同學這時才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了林檎。非常、非常的喜歡。

沒有林檎的世界，是那麼的孤獨啊！

———《你是我的摯愛》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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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大師(男友無誤)：櫻宮黛理

徒弟：鹽谷疊浪

就，很熟練。所以拜託也教教我！

不愧是黛理大姐，可以出一本自傳：如何訓練我的年下男友。

鹽谷，才過了一年，你就有女朋友教你各種各樣的事，蓮華嫌棄你是現充果然沒錯。

大神：別忘了你身邊還有我這位更早告別單身的現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