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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送行

【這是我的錯算…我本以為可以為妳擺平一切…可沒想到…竟然反過來害了妳…】

這是洛迪斯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惆悵與悲痛。

這是我不解的情緒，因為一點也不像我與他初次見面的樣子…這種感覺，就像是上一次再次相見一樣的突兀…

而哀嘆的他，憤恨地說：

「妳放心…妳的我一定會讓妳再次恢復…我一定會…」

不久…又有另一個聲音傳來：

「老師…妳明明和我說過…妳會愛惜自己的…但為什麼妳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呢？」

這是希琳娜的聲音，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捨…

不過啊～希琳娜…妳的老師還是想要反駁一下…

誰能知道與申他們拼鬥了好一會兒的魔物們，竟然還有力氣活蹦亂跳，這是為師想不到的啊…

話想到此時，突然一道靈光一閃，四周開始響起了隆隆水聲…

越靠越近，越來越響…甚至使暗黑一片的沉重雙眼，順著音量再次恢復視覺…我發現自己飄在了深不見底的大海中…

這並非我第一次前來，而且也沒想到會再次前來。

啊…我上一次來此時，我幾乎是快死了…看來，這一次也是一樣的遭遇…

實話說，這裡真的很讓人平靜，甚至會忘記思考…如果時間待得夠久，我或許會更加喜歡這樣的環境…

但…我不能在此停步，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想到此，我的身體開此泛起陣陣光芒，隨之無數氣泡開始上湧…意識再次獲得清醒…

一張開眼，熟悉的綠色棚頂，周圍一片寧靜和諧…餘餘之中，還聽得見火花嗶哩嗶哩的聲響。

我簡單的吸了幾口氣，確認了呼吸正常，隨後用手開始簡單觸診自己的身體，確認是否恢復正常狀況…

最終，在無數次反覆檢查後，我才敢輕輕坐起…

坐起來的我，微微拉開衣服，望著原先受傷的部位已經治癒如初，我的內心有著說不完的高興，因為這代表希琳娜的醫術已經相當優秀。

這讓我看向不遠處正在趴睡的她，從睡姿上來看，這一段時間的照顧我，使她累壞了…

哈哈哈…若是沒有希琳娜在，重傷如此的我，在沒有聖光的保護下…現在的我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真是不敢想像啊…

我重新將衣服穿好，然後簡單的活動身軀…而身體自然也免不了沉重的疲倦與無力感。

但這一些並不礙事，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輕輕的將腳放下了床，隨後運使力量讓自己站起…

可就在出力的那一刻，身體原先受傷的部位開始隱隱作痛…

這雖然不是很痛，但也足夠說明了內傷並未痊癒…這代表著我必須在之後要更加小心…

或許我該用魔法的【防護】來取代聖壁，不然每次的反噬都是如此，那我的身體就算是鐵打的，也會因此完蛋的。

雖然…【防護】真的沒有聖壁來的優秀，但也無可奈何…

想到此，我腦海裡出現了一段自述：

「大地之土啊，請借我足以保護同伴的力量啊！──聖壁！」

我愣了一下，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我所熟知的聖壁，是不需要像魔法那樣詠唱的…

這使得我這樣問著自己：

「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然，這不會有人為我解答。

實話來說，這一段自述並不會讓人討厭，更有種貌似突然想起了什麼的感覺…甚至有些讓人興奮…

可我也清楚，這一段話，這一個知識…是不屬於我，不屬於我這次人生，甚至也不屬於我前一世的東西…

看來，我已經逐漸接近兄長想讓我知道的事情了…

這讓我輕輕吸了一口氣，重新調整姿態，然後將一旁掛著的披肩拿起，來到了希琳娜的旁邊，為正在休息的她披上…

可就在我將要離開之際，希琳娜突然輕喚一聲：

「老師妳醒了…」

我轉頭一看，發現她正疲倦的從桌上爬起…

我笑道：

「想睡的話，其實妳可以到床上睡的。」

她搖搖頭：

「這樣子老師不好休息…」

這讓我又笑了一笑：

「這怎麼會呢…我們之前都是睡在一起的不是嗎？

而且…看妳的臉色，妳應該在睡一會的。」

她【哼】了一聲：

「老師才是最要好好休息的那個人，哪有人像妳一樣，才剛從昏迷中清醒就立刻活蹦亂跳。」

我一聽，內心吐槽：

「呵呵呵…這我絕對沒有到活蹦亂跳的地步。」

這讓我捏了捏還有些痠痛的肩膀說道：

「我的確還是有一些疲累，但我覺得我該先向大家打個招呼。」

她一聽立刻皺起眉頭，就像是經歷了一番思想鬥爭一樣，最後同意了我的說法：

「恩…也是，在老師昏迷以後，申洛德非常自責，還為此來了許多次…這的確是該讓他知道的事情。」

隨後，她立即站起，並一把勾住我的手：

「但是一定要答應我，不可以胡鬧，這只是要去打聲招呼而已。」

我點點頭：

「好，一定的，我答應妳。」

就這樣，我們兩個一起踏出了帳篷…

帳篷外，天色依舊是魔域的傳統灰濛昏暗…而放眼望去，一排又一排的木柵將四周隔成了數個關卡…

這宛如迷宮的設計，一眼就知是要保護我與希琳娜的…不過，保護我的因數可能更高一些…畢竟能這樣下令的就只有申一人而已。

當然，我們這樣一出來，便馬上獲得了大家的目光…而他們看我的眼神，從之前看申洛德的妻子，變成了敬畏…

我清楚這代表的意義，因為我曾經也是個男人…就算我沒有體驗過校園生活，可傳記與歷史影片我可看得不少…

他們如今的眼神，已經真正的將我視為同伴了…

雖然…不認為我有做了什麼足以讓他們敬畏的事…

但為了回應眾人的目光，我只能輕輕點頭致意…隨後向著不遠處的篝火方向走去…

因為我發現了申…

在前往的中途，一名隊友已經先行通知了申…此時的他似乎在與其他人開著小組會議…

而他一聽瞬間站起，激動的神情那怕我與他相隔一段，也能夠感受到他的心。

他一把上前將我抱在懷裡，而我卻被這樣的舉動給小小嚇到…

我並不排斥他擁抱我，也很樂意與他相擁…可身體的本能依舊讓我出現了小小抗拒。

我有一些生氣現在的自己，氣自己為何不能對申放開身心…可又知道如此這般的情緒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這樣的抗拒，是永遠不會治好的病…

但就在此時，我感受某些東西滴落在我的肩膀…我知道那是什麼，所以也擁抱了申，並輕輕拍著他的背…

「抱歉，又讓你擔心了…」

或許…是因為這一次的慘狀，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

或許…是我每次都會在危急關頭，不計後果的突破重圍…

但不管如何，我在那時…確實存有一絲絲的僥倖。

而啜泣了一會後的申…這樣對我說著：

「…妳真的可以在信任我一些…我那時…正準備發起第二次衝鋒…」

他的語氣中帶著聲聲哀怨，是我讓他傷心了…我真是可惡…

但…若再次重來，我依舊會做出這樣選擇…

我說道：

「那時，希琳娜已經身受重傷…稍有閃失便會魂斷現場。

而陷入混戰的你們，傷亡已經出現…並急需一個重整的時間。

所以若不補足失去的聖光，作為屏障的聖壁將會難以維持…因此我必須當機立斷。」

他搖著頭並輕輕拍著我的肩膀：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

我點頭：

「是，一定有辦法的…只是那時事發突然，我只能行使下策…」

話到此，我輕輕地推開了申，慎重說道：

「這一場戰鬥，我們失去了許多朋友…若沒有他們的拼命，此刻就不會有幸運的我們。

我希望，我能夠為他們獻上最後的祝福。」

他一聽雙眼瞪大，似乎有著許多想想說…可他最終尊重我的意見，擦去眼淚，點了點頭：

「恩，這確實是妳應該要知道的事。」

隨後，他輕輕舉起了手，希望我能透搭上…

啊…沒想到，那怕只是一瞬之間的小小排斥…申竟然能夠注意到…

謝謝你總是這樣關心，就算這只是一個小小動作…我依舊非常開心。

我伸出手將其搭上，寬大又帶有厚繭的手竟然意外的讓我安心…

不…是申，一直都是讓我安心的存在。

所以只要未來不要有太大變故，無論你向我伸出多少次手，我都願意將手搭上。

之後，我隨著大家的腳步，來到了一個放滿兵牌的地方…

現場一共有二十九個，這就代表著有二十九個人，在那場戰鬥中永遠離去。

申開口：

「由於身處魔域，為防止留下禍端，我們只能在妳還沒醒來時，就進行火化…」

我點點頭，完全明白這樣過的必要性…

畢竟前一陣子，我就是利用魔域的特性，讓軍士長永生不死直至灰飛煙滅…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過了。

這讓我問道：

「我看現場還是那時的遺跡，這代表著王太子的人已經不會來了？是嗎？」

萊德點頭：

「對，以更加正確的說法來講…以格克洛德為界，往北至聖安德以上的所有國家，皆受到了大規模的魔物襲擊。

就連傑夫雷格前輩也在這一場戰鬥中，身負重傷病以非常僥倖的方式逃回國境。

現在，整個大陸的北方國家皆進入封鎖邊境，就連獵人公會也被派駐到了邊境防守，因此他們一時半刻不會注意到我們的。」

我回道：

「可我們還在這，並且還是安然無恙，沒有再受到魔物侵擾。」

申點點頭：

「是，這都要拜那突然發動的陣法所賜…可這也是我接下來想要和妳討論的內容。」

他來到我的面前，輕輕牽住我的手，緩緩蹲下…已十分懇求的語氣對開口：

「我希望，妳能和我們一起回去恩森教堂找烏爾德神父，我想向他問個清楚，究竟為何一定要妳去魔域中心。」

他的話我一點也不訝異，甚至該說他不問才是神奇…可是事已至此，回頭恐怕已經難了…

於是，我向申問道：

「所以為何我們能夠在這裡安然紮營？」

申搖頭：

「不清楚，至從那個陣法顯現後，魔物就像見到鬼一樣向國境的方向逃竄…

而由於妳的傷勢垂危，加上許多人受傷，所以就暫住下來了…所幸的事，現場還有希琳娜，她為妳與傷患提供了良好的庇護。」

我點點頭，看向了萊德：

「萊德，我們穿過國境不被發現的機率有多少？我想應該是無限趨近於零對吧？」

萊德毫不遲疑的回答：

「是，就算從防守最薄弱的邊西森林也十分的困難。

那裡一直以來都是聖華德與格克洛德共守的無人區，此次魔物襲擊，那裡必定是兩方人馬都有，因此幾乎毫無可能。」

這讓我看向了申，而他對我說道：

「一定有辦法的…」

我一聽，也緩緩蹲下：

「那怕付出及其高昂的代價，都不一定成功的事，你也要去嘗試？

申…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那些我在昏倒之前，那些各種異樣的舉動確實該讓人在意…可是這些都不是讓大家為我去送死的理由。」

他搖搖頭：

「不…我不能再失去妳…妳可知道…在妳失神時，妳講出來的話…說出來的詞…那是那般的全部陌生又讓我不安…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了…真的…」

看著他滿是焦躁的樣子，我伸出雙手輕輕捧著他的臉…以心平氣和的語氣詢問著：

「看著我，請告訴我，在你眼前的是誰？」

他回答道：

「小娜，我的妻子。」

我點頭：

「對，沒錯，是我娜爾芬。

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達成，而且也不容許再到達最終目標前有任何差錯…

我來此，是為了取回我那因為未知的原因失落的靈魂，哪怕它們帶著我未知的回憶，我也不會因此忘了最終目的。」

此番話，讓他原先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順著臉頰滑過我的指尖…他的猶豫已經盡寫在與我對視的這一刻…

但沒有關係，因為我對你…永遠有著無盡的內心，也只有你能夠讓我如此等待…

當然，他也並沒有讓我等在久…思索片刻的他，狠狠地閉上雙眼，扭頭直說：

「妳若忘了來到此前最初的目的，我一定會立即帶妳離開。」

我點頭：

「可以，只有你才有這樣的權利。」

此時，我們兩人緩緩站起…互相輕拍對方的守備後，我說道：

「那麼，我想為離世的隊友給予來生的祝福。」

申點頭：

「恩，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一聽，十指緩緩緊扣…閉目凝神，就在我將要默念祝詞時，靈魂深處，一句直通心頭的話赫然而出：

「今生，我們有幸同行…死，也請你們讓我目送離去。

願你們在前往神靈之間的路途上，不受波折，昂首而行…」

話到此，四周傳來的陣陣驚呼…我開眼一望，代表著亡者身分的兵牌，此刻正散發著耀眼光芒。

這因為戰鬥而不幸亡於這無神地獄的同伴們，靈魂竟然依附著象徵自己的兵牌中，似乎期望著有那麼一日，自己的同伴能將他們帶出深淵。

但此刻，源自於我無心之下的奇蹟，竟讓這個無神的大地之上，在現神蹟！

「天啊！這裡可是魔域啊？」

「嗚啊…這就是神職者嗎？」

當然，在感受震驚的驚呼下，也有因此而發的關心…

霎那間！我的手臂被人輕輕一抓，回頭一看…是希琳娜。

她緊張得問道：

「老師你還好嗎？妳為什麼要使用祝福？」

她知道我的身體狀況，也是唯一明白祝福含意的人…在這無神的大地之上，我實現了常人無法辦到的神蹟…

這樣得消耗，即便是過往全盛的我也難以做到。

可是，現在的我，並沒有感受的半點聖光流逝…別說消耗，我甚至連呼吸都感覺比先前更加流暢。

於是，我拍了拍希琳娜的手：

「沒事的，我很好。」

但她出於擔心，依舊默默地挽住我的手。

看來，在我回帳篷後，我得想辦法和她解釋了…

不久…三發的光輝開始漸漸散去，這代表著儀式已經來到尾聲。

或許是出於我的內心的一點點婉惜，我隨機拿起了一個兵牌….觀看著上面的名子。

這時，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這個兵牌上，有不屬於我的聖光之力。」

這讓申說道：

「恩，在魔域…受傷是很麻煩的，而且一旦運氣不好受到重傷，若沒像妳或者妳學生一樣的神職者，這後果將會是不堪設想。

所以當初烏爾德神父提議，為我們的兵牌賜與祝福時，我答應了。」

啊…原來是這樣，我當初就一直在想，為何你們能常待魔域而不受其影響。

但由此來看，兄長為了這一段旅程，他幾乎是將他能夠做到的準備都給做到了…

想到這，我輕輕握住兵牌…向申問道：

「能將它們都帶回恩森教堂嗎？那裡雖然不算是落葉歸根，但也比在魔域待著來的好。」

他點頭：

「恩，我正有此意。」

隨後，他開始收拾現場，而這場簡單的告別式也迎來尾聲。

雖然現場的許多人還沒有從剛剛的神蹟中清醒，但各自也都掛起了疲憊神情…看來是散會的時候了。

所以在經過一番他人讚頌神蹟之後，希琳娜與申便急著讓我回到帳篷…因為他們可能已經看出，此時的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