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II 騎士的旅途

稍微講個廢話,因為esj平台的R18阻擋機制不是很強,我個人自我約束一下,有壓線或者開車情節,該話標題前方會加個*提醒。

另外大車情節不會進整合,而是在更新篇章中加入超連結,或者請各位到論壇自己點開看,並且以閒話的形式呈現。



===羅納.拉圖爾視角===


我是羅納.拉圖爾(Roanld Raton),原先是王國邊境見習騎士,拉圖爾家的三男,現在則正式成為拉圖爾現任當家。


一年前,歐卡諾斯王國與魔王開戰,拉圖爾領位於兩軍交接之地,必然成為戰場,父親早已讓領民往其他地區避難,而拉圖爾家族與領地的騎士奮力抵抗魔王軍的侵犯。


原先戰況膠著,但先王陛下指示皇子領軍前來助陣,替我軍提振不少士氣,第一王子雖然不懂用兵,時常下達令人匪夷所思的指令,但第二王子處事相當圓滑,作為參謀亦是相當出色,總能將第一王子引導至正確的方向,我們拉圖爾家與兩位王子協力抗敵,終於逼退魔王軍,戰況告捷後所有人都很激動。


就在慶功宴當晚,第二王子卻意外猝死,消息很快就傳回王都,先王下令徹查王子死因,卻沒有個著落,連死因都查得不清不楚,拉圖爾家遭到其他貴族責難,聲譽就此一落千丈,父親也因為連帶責任被處死,大哥接下父親的位置成為次任領主。


本以為這場鬧劇就此塵埃落定,沒想到這短暫的和平只是讓魔王軍重整姿態,立刻又攻過來,但我國少了優秀的第二王子,戰況甚至比王子來之前還糟糕,大哥多次與第一王子起衝突,甚至導致我軍內部也開始分裂,最終迎來大哥與第一王子戰死沙場的結局,看到大哥遺體時,我才認識到這是場戰爭,戰果是由無數生命堆砌而成的……。


先王隨即任命二哥成為領主,並與第四王子共同協力與魔王軍抗衡。


但第四王子比第一王子更加無能,完全聽不進其他人的諫言,用魯莽的策略讓士兵一股腦地送死,王族除了第二王子之外都是無能之輩嗎?


在戰事火熱之時,先王駕崩了。


據說是長年宿疾讓龍體欠安,加上長年征戰心力交瘁,久病難癒才駕崩。


第三王子繼位成為新王,上任後立即進行大規模的整肅,許多老臣都被替換成新王的心腹,這是王位交接時常見的狀況,但通常不會把老臣全部逼退,特別是先王的臣子中有能力出眾的人才時,比起新官上任,將自己的心腹交付給老臣指導,從中學習經驗與知識才是常見的做法。


然而新王果斷將內閣一次洗牌,王國的內政變得一團混亂,軍用補給也越來越少,二哥也趁國政混亂之際連夜逃亡,早已不知去處。


我軍節節敗退,最後整個拉圖爾領都被魔王打下來,第四王子為戰敗負責被新王賜死,二哥則遭到王國懸賞通緝,我被任命為拉圖爾家新任當家,作為沒有領地的名譽男爵留在王都,成為軍機大臣的助手。


在接下世代相傳的男爵之位時,父親作為領主時留下的資料也一併交到我手中,我才知道原來第二王子是死在第一王子手下。


雖然父親私下的調查得出這個結論,但證據早已被銷毀,關係人全都死於非命,人證物證全無的情況下,怎樣的推論或辯解都是徒勞,父親也因此賠上性命。






『小心王子的鬥爭。』






父親的字跡留在拉圖爾家的隱密資料中,告誡著後續的繼位者,先是大哥,再來是二哥,最後是我。


看到父親的忠告,我終於能明白大哥跟二哥的行為,我們拉圖爾家並非被魔王給奪走,而是被這個國家的王族從背後刺了一刀……。


那到底算什麼?死在沙場上的將士們又該如何?數千忠烈之魂知曉這樣的內情還能安息嗎?我們拉圖爾家盡心盡力換來的居然是王族的背叛……。





「這個國家沒救了……。」






新王上任不到一個月就被暗殺身亡,新臣退位,老臣復位,整個國家又完成一次世代交替,我已經對這個國家死心,想找個時機辭退隱居,反正是橫豎都會垮台的政權,留戀也準沒好事。


第五王子被眾臣擁戴登上王位,直接對魔王宣布戰敗宣言,請求魔王簽訂停戰條約。


拉圖爾家完全被當作棋子利用,拚命想守護國家的我們簡直就像笨蛋一樣……。


差不多是時候放棄這個國家了,等條約簽訂後,整個國家都要受到魔王的折磨了吧?這個國家的子民太可憐了,但孤掌難鳴,單憑我一人什麼也辦不到……。


我連夜逃出王都,一路上快馬奔馳,連續幾天趕路逃往邊境。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還留著一絲眷戀,我居然不自覺回到了拉圖爾領,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拉圖爾領已經是魔王的地盤,我只能站在高山上眺望領地,望著只剩下斷垣殘壁的領地,領地內什麼也沒有,人去樓空,連個魔物的影子都沒看到……。


一不小心就沉浸在回憶之中了……。


我將馬給調頭,望著故鄉直到山林將其遮避,或許是有點感傷,現在我一點也沒有趕路的心情,不知不覺入夜了,因此我決定在附近的小村落歇息。


說是小村落,但其實也有相當的規模,通往村莊的路上還有被車輪壓出的道路,想必商人們頻繁來往這個村落吧?


村子周遭用相當堅固的建材蓋出圍籬,圍籬附近還有兩個哨塔。


靠近村莊入口,我跳下馬背,牽著愛馬前進,站哨的衛兵也朝著我走來。






「請回吧,這裡不歡迎外人。」

「因為入夜了,我想在這個村莊稍作歇息,不行嗎?」

「很抱歉,現在村子不接受外來的訪客,所以請回吧。」

「這樣嗎……?」






兩位哨兵看起來相當疲憊,應該沒有好好休息過,感覺並不是刻意趕我走,或許這個村莊真的有難處,也不好意思造成別人的困擾,雖然不太想野營,但今晚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我明白了。」

「能請問一下,最近的村落在哪個方向嗎?」

「繞過村子後有一條路,順著路走就能到了。」

「謝謝。」

「你們辛苦了。」






我騎著馬繞過村莊,沿著哨兵指示的道路前進。


太陽用最後的餘暉替世界點上微弱的光明,雖然離村落還不算太遠,但入夜的森林相當昏暗,即使有道路也不適合繼續移動,因此我決定下馬在道路旁野營。


準備過夜時,隱約可以看見裊裊升起的炊煙,仔細一看好像人居住的樣子。


樵夫在山上搭建過夜的小木屋相當常見,畢竟入夜的森林相當危險,比起抹黑回到村落,暫時在安全的木屋過夜相對妥當不少。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我拉著馬靠近炊煙的源頭,即使簡陋也無所謂,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總比野營好上不少。


在山坡上有一棟小木屋,窗戶透出微弱的火光,周遭還有放置乾柴,似乎不是過夜小屋,而是長期居住的住所。


我走向木屋的門前,輕輕地敲門,木門發出了低沉的聲響……。






「……。」






沒人在嗎?


看起來並非如此,至少能看到微弱的燭光,而且大半夜也不會有人往森林跑吧?雖然沒確認門是否鎖著,但房子裡大概有人,只是不願意開門罷了。


完全被排斥了啊……。


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就算想下山回到街道野營,但已經完全入夜了,這絕對不算上策,可是在屋外紮營也是要去的屋主的同意,到頭來還是只有交涉嗎……?


我再度舉起雙手,拍了拍門板。






「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是路過的旅人,沒辦法讓我進屋沒關係,但是否能讓我在附近紮營過夜呢?」


「……。」






還是沒有回應啊……。真傷腦筋,果然只能採取強硬一些的談判手段。






「如果沒有回應我就當成默許了喔!」






門突然被打開,原來那扇木門是向外開啟的設計。為了避免被門板打到,我趕緊向後退開。






「不可以,這裡晚上有魔物!」






小孩子?


在我眼前的是一個黑髮碧眼的少年,目測大概也才十歲出頭。


少年渾身是傷,說到這個年紀的孩子,因為貪玩身上多了點擦傷或泥沙也不太奇怪,但這孩子稍微有點不同,瘀青、挫傷、甚至還有些地方發腫,他身上的傷痕應該不是自己弄的,而是被人欺負後才落下的痕跡。


這孩子跟我在戰場上看見的孩子差不多,眼神雖然看起來堅毅不屈,但神韻的深處卻是在求救,不能放著他不管。


跟這樣的孩子溝通,必須先卸下他的心房,比起過分的接觸與關懷,保持適當的距離才是要點。






「但是叔叔也沒地方去,既然有魔物也不能往森林走吧?」

「……。」

「沒有要求你讓我進屋,只是我想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而已。」

「等我一下。」






只見少年關上門沒多久,就從屋內走出來,胸前還配著一把顯眼的柴刀,看來應該是防身用的吧?


完全被警戒著呢……。


我跟著少年一起繞路到木屋後方的柴房,裡面除了柴火,還有乾草捆跟吊在牆邊的肉乾。






「這裡給你睡,肉乾餓了可以吃。」

「謝謝你,我可以把馬牽過來嗎?」

「隨你。」






我並沒有跟少年多做交流,只是為了帶上愛馬跟在少年後面,目送他躲進屋子裡而已。


拉起韁繩,我將愛駒帶到柴房外拴著,卸下馬背上的乾牧草給馬作為飼料。


為了連夜潛逃只帶上最輕便的行李,再加上連續幾天趕路,隨身的物資也快見底,得趕緊找個城鎮補給一下。


我走進柴房的乾草捆躺下,向著遠方的肉乾伸手,肉乾也順著我的意思浮了起來,平穩的飛到我的手中。


這正是我擅長的家傳魔法,拉圖爾家大部分擁有無屬性魔法「念動」的適應性,若不會使用念動就會被瞧不起,而用念力移動物體只是基本中的基本,熟練的話甚至僅憑念力就能把整面城牆剝下來,但我並沒有那種程度的實力就是了。


一邊咬著肉乾,我一邊思索著明天該用什麼理由留下,我的良心讓我不能放著這個孩子不管,得好好理解這孩子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視情況給他援助才行。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看就厚臉皮些,跟這孩子盧一下也能過關吧?


這孩子心地很善良呢……。


夜深人靜,我躺在乾草上閉目養神,雖說比不上城裡舒適的床鋪,但也比地板好上不少。暫且不論指揮官,在戰地野營的時候我也只能睡地板或木頭,大不了墊個草蓆而已,戰死的同胞也只是用草蓆捆起來就地掩埋,說到草蓆還真的是沒有好感。


猛然睜開雙眼,我伸手抓了身邊的一組配劍,還有預防萬一的治癒藥水,默默走出柴房,要問原因的話,就是有什麼東西靠近這裡了,樹叢摩擦的沙沙聲很刺耳,普通人或許不會留意,但這個聲音可以說是戰地的惡夢,經驗老道的戰士聽見都會直接嚇醒。


拔出長劍,我的身邊還浮著兩把短劍,這就是我的戰鬥風格,用念動同時操作兩把劍,本體也持劍伺機進攻的「御劍術」。


就在我保持警戒的時候,黑暗中鋒利的白牙朝著我張口,用把我撕裂的氣勢襲來,我立刻用劍擋下血盆大口,同時用念動操作兩隻短劍,刺向魔物的喉嚨,一擊斃命,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隻魔物叫做「暗影」,是會潛伏在黑暗中的生物,與黑暗融為一體,單純用肉眼難以察覺,必須用上聽覺跟直覺才能捕捉,以前戰爭時也讓我軍吃了不少悶虧,許多戰士慘死在這種魔物的偷襲下。


我屏氣凝神,留意四周的動靜,似乎暗影都逃走了,大概是知道沒有勝算主動撤退了吧?





『啊——!』






夜裡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我立刻朝著叫聲的方向移動,使用念動輔助,可以跳躍到一般人無法上升的高度,如果更加熟練甚至可以在空中飛行,但我還沒有那種技術。


輕盈跳上樹梢,盡量不發出聲音也是戰爭時期養成的習慣,輕墊幾步就跳到樹頂,自樹頂眺望眼前的森林。


遠方的村莊點上巨大的篝火,有很多人聚集在篝火旁,似乎正在舉辦祭典。


這就是今天不能進村的理由嗎?看來應該是很重要的祭祀活動。


不對,比起那個,剛才的叫聲應該是有人被魔物襲擊了,要趕快救人才行!


我掃視森林,但是仍然一無所獲。


可惡!視野太差了,如果能再呼救一聲就好了,只能在森林裡瞎找了嗎?






『救命!不要過來!』





聽見第二次的呼救聲,我立刻鎖定方位,從樹上俯衝而下,高高舉起利劍,朝著魔物的身上刺下,用魔物的身體墊腳,配合熟練的受身動作,輕盈地落在地上,接著駕馭兩把短劍,從死角貫穿伺機而動的另外兩隻魔物。


坐在地上的是滿臉驚恐的男孩,鼻子隱約可以聞到血腥味,應該有被咬傷。






「能讓我看看哪裡被咬了嗎?」

「咿……。」






我想要接近,男孩立刻發出了悲鳴,雖然被這反應嚇了一跳,但我還是強行壓住男孩,仔細審視男孩身上是不是有傷。


手臂上的咬痕還在出血,除此之外似乎沒有明顯外傷,傷口雖然很深,但並沒有開放性創傷,只要止血就沒問題了。


我立刻用劍刃割開袖管,反覆折疊後壓在男孩的傷口上。






「你能自己按好嗎?我想帶你到安全的地方。」






男孩擤著鼻子,對我點頭示意。


我將手上的劍收回鞘裡,抱起男孩快速在森林裡移動,直奔作為據點的小木屋。






『啪啪啪!』


「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但能請你開門嗎?有傷患!」






回到木屋後我用力拍著門,但門後依然沒有回應。






「費洛提(Filotimia),是我!」






我懷裡的男孩才出聲,門立刻就打開了。


門後的黑髮少年見到我,臉上表現難以掩飾的驚愕,接著立刻拔出柴刀,對著我咆哮。






「是你讓阿弗受傷的嗎?」

「等一下,費洛提(Filotimia),這個傷是魔物……魔物咬的……。」

「我只對傷勢緊急處理,但如果可以,想光線充足的地方仔細檢查一下傷勢。」






懷裡的男孩勉強擠出笑容,黑髮少年才放下手中的刀,讓開路來給我們通過。






「有哪裡可以讓這孩子躺平嗎?」






黑髮少年將唯一的床鋪整理一下,我便將男孩放在床上。






「除了手,還有哪裡痛嗎?」

「沒有。」

「如果有其他地方會痛一定要告訴我喔!絕對不能忍著。」

「嗯。」






此時黑髮少年也提著油燈走到我身邊,視野一瞬間明亮起來。






「抱歉,麻煩你了,可以讓燈照在傷口上嗎?」






少年調整油燈的角度,讓光線能覆蓋在男孩的傷口上。






「可能會有點痛,可以忍一下嗎?」

「嗯。」






我把蓋在男孩手臂上的布給移開,用跟藥水綁在一起的清水給傷口清洗乾淨,緊接著在傷口上滴下治癒藥水,神聖的光輝籠罩在手臂上,慘烈的咬痕逐漸消失癒合。


之所以沒在森林裡就用上治癒藥水,那是因為治癒藥水是促進人體自我復原機制的藥,如果沒有仔細清洗傷口,很有可能讓沙塵或小碎石就這樣卡在傷口裡面,變成小肉刺引起更嚴重的發炎現象。






「呼……。」

「能把油燈給我一下嗎?」






我從少年手中接過油燈,藉著燈火仔細審視眼前男孩的身體,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我也一口氣。


那麼接下來是另一邊。






「你過來這邊坐著。」

「做什麼?」

「還問做什麼?給你治療啊!」

「不用,放著不管自己會好。」






我強行把少年拉到我身邊坐下。





「把上衣脫了。」

「哈?」

「想也知道你衣服下滿滿都是傷吧?你要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不就跟你說不用了。」






我用念動掐住少年衣服的下擺,直接從背後由下往上把衣服拉起來,輕輕拉過頭就能順著手臂俐落地把衣服脫下來。






「你幹嘛!」






果然……不只表面看到的傷,衣服下也有,特別是身上這一條一條的痕跡,很有可能是藤條或竹竿留下的印子,一定很痛,一直忍著吧?


這個少年的傷比我預期的嚴重多了,照這個樣子看來單純潑灑效果可能不好,也不排除有內傷或疾病之類的問題沒有診斷出來,畢竟我也不是學醫的人,有的僅僅是戰場上那微薄的急救知識。






「把這瓶喝光。」

「咦?」

「那很貴吧……。」

「不用想那麼多,這種東西就是要拿來用的,放著生灰也沒辦法發揮其價值。」

「……。」

「不要扭扭捏捏的,把藥喝完!」

「真的不用……。」

「看來得讓你見識一下戰場上是怎麼餵藥的。」






我單腳壓在少年膝上,用全身的體重固定少年的動作,接著一手緊緊捏住少年的鼻子,少年為了呼吸把嘴給張開,看準那個間隙,我立刻把藥水往他嘴裡灌,一滴不剩全部倒進去。


這麼粗魯的餵藥方式在戰場上很常見,因為同伴昏迷不醒,也沒有治癒魔法師在身邊的話,就只能使用這種手段救人,技術不好的話可能會讓人嗆到吧?但我可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早就練就能讓人在昏迷狀態下穩定喝藥治療的本事。


另外稍微說個題外話,治癒藥水是將治癒魔法的魔力封在瓶子中,裡面的藥水看起來是液態,其實是魔力的膠體,碰到生物體就會自動被細胞吸收,並且觸發藏在魔力中的治癒效果。由於會被細胞給吸收,所以即使嗆到也不用擔心會窒息,藥水在體內會自然消失,不過依然會有不適感就是了。


從體內吸收治癒藥水的話,藥水會溶入血液之中,在全身各處都發揮治癒效果,聽起來用喝的似乎比較好,但多半還是用灑的,其理由有二。首先,治癒藥水的口感並不好,大概就跟喝糨糊差不多,第一次喝一定覺得很噁心;其次,從體內吸收治癒藥水,藥效會被分散至全身上下,因此治療效果會變差,碰上致命傷還是直接倒在傷口上比較穩妥。


我身上這瓶藥水是從王城順手摸出來的,應該也不會是太差的東西,確實如少年所說相當貴重,但看著少年身上黑一塊紫一塊的傷勢逐漸消失,我覺得這藥水也充分發揮他的價值了。


我稍微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從少年身上站了起來。







「這個孩子能交給你照顧嗎?」

「沒問題。」

「那麼我先去睡了,明早會再過來看看。」

「……。」

「等等……!」

「怎麼了?」

「那個……謝謝。」

「舉手之勞而已。」






在這之後,晚上就再也沒什麼動靜了。


第二天早上,我稍微整理一下儀容,就站在木屋前敲門,少年也很乾脆地開門讓我進去,但我卻驚訝得楞了一下。


並不是因為少年的態度改變而震驚,真正讓我訝異的是少年的髮色,昨天因為光線昏暗看不太清楚,但現在……。


少年的髮色是漂亮的深海藍色,還有寶藍色的雙瞳,那是專屬於王族的色彩,特別是光照下才會呈現靛青色的髮絲,簡直就跟王族一樣……。


冷靜下來,王族不會跑到這樣的邊境吧?王族……王族……。


王族一年前曾經到過這裡啊!是哪個皇子的小孩嗎?第一皇子?第四皇子?這孩子是那些混蛋的小孩嗎!?


孩子是無辜的,不能遷怒……但是!但是!數萬名將士的忠魂怎麼辦?


或許是我許久沒有反應,少年抬頭跟我對上眼,先是露出一瞬間的錯愕,接著雙眸失去光彩,眼裡流出無止盡的無奈與悲傷。


從失去光輝的眼神中我好像看見什麼……這個少年很悲傷且無力,他的靈魂正在向我求救……不……少年沉默了……漸漸感受不到求救的聲音,分明我們都沒有移動,明明現在是白天,為什麼我覺得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為什麼我覺得自己被無邊的黑夜給籠罩……?


我明白了……所有人都是這樣……因為這孩子的髮色……所以才……。


我到底在想什麼……。


在感受到少年情緒的當下,也不知道是內疚還是同情,當我注意到時,淚珠已經從兩頰滾落。


似乎是因為我在流淚,少年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你怎麼哭了!」

「很抱歉,失禮了……。」






我馬上抹去淚水,吸了一下鼻子,裝作若無其事走進小木屋,給躺在床上的孩子檢查復原狀況。


冷靜後仔細想想,就算是王族的私生子,如果皇子們去年剛到拉圖爾領馬上就跟平民好上,那麼這孩子了不起也才三個月大,所以這孩子絕對不是皇子的小孩,大概是歷史上被流放的王族後裔,最後在這孩子身上出現返祖現象吧?


然而我無意或有意的舉動,還是讓那孩子受傷了……。






「還覺得哪裡會痛嗎?」

「沒有。」


『……。』


「叔叔,你被費洛提欺負了嗎?」

「嗯?」

「叔叔你剛剛在哭吧?」

「啊……沒事,那只是叔叔突然想起了一點事,忍不住就哭了。」

「明明歲數都不小了,愛哭的習慣從小就改不過來。」






我的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遞出一條肉乾。






「拿去,早餐,雖然只有肉乾。」






見到少年把頭給別過去,似乎是不想跟我對上眼。






「謝謝。」






我把食物接過來,順理成章地把口感偏硬的肉乾當作早餐吞下。






「你等下就要走了吧?」

「我想還會再留一陣子,畢竟還得把這孩子送回村,但最晚應該下午就會離開吧?」

「是嗎?」






只見被稱作費洛提的少年轉頭後臉色一變,兩眼直瞪著眼前的棕髮男孩。






「阿弗,你為什麼晚上要跑來這裡?」

「唔……那個……。」

「因為……昨天在辦祭典,我想說食物很好吃,就想帶一些過來給你,然後就……。」






費洛提深深吸一口氣,迎面就對著被叫做阿弗的男孩咆哮!






「你這豬頭!這次要不是剛好有人救你,你就死定了知道嗎!」






聲音之大讓坐在一旁的我也不禁捂起耳朵。






「而且那個人不是不准你來這裡嗎?你再過來不是討打嗎?」

「……。」






眼看氣氛相當尷尬,我馬上出來打圓場,不然總感覺這件事會沒完沒了。






「好了,訓話就交給他的家人吧。」

「我想先帶這孩子回村子,半夜消失不見,家人一定很擔心吧。」

「嘁。」






費洛提咂了一下舌,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走吧,我送你回村子。」






我牽著阿弗的手,帶上最基本的防身配備,一路從小木屋下到街道,順著道路走到村子的哨口。






「你好,這孩子昨天迷路了,我才回頭將他帶回來村子。」

「亞普立的孩子!?」






我主動向哨兵搭話,哨兵似乎也認得這孩子,驚訝全寫在臉上。






「真的很感謝你,這孩子昨天半夜就找不到人,現在全村的人都在找呢。」

「聽到了沒?大家都很擔心,以後不要半夜亂跑了。」

「是……。」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也能進村子,我想看著這孩子安全回家。」

「這個就……雖然很感謝你幫忙找到失蹤的孩子,但是因為祭典還沒結束,村子不允許外人進入,可能要問一下村長。」

「那麼能幫我請他的家人出來接他嗎?至少要這樣我才能安心。」

「如果只是這樣算不上問題。」

「艾爾斯,能麻煩你去把亞普立找來嗎?」

「好。」






我就這樣在哨口站了一會兒,等到這孩子的父親跑來接他才離開,遠離村子的路上,隱約可以聽到父親對孩子的說教,我想這孩子應該也知道錯了吧?


我順著原路回到小木屋,輕輕敲了木門。






「我在這裡。」






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費洛提正在柴房前劈木頭。






「在劈柴嗎?」

「嗯。」

「有點懷念呢……以前因為覺得有趣跑去劈柴,還被父親臭罵一頓。」






費洛提並沒有回應,只是繼續專注在眼前的木頭跟手中的斧頭,但我想應該有聽進去吧?






「能聽叔叔發一下牢騷嗎?」






少年依然沒有回應,不過我也擅自當成默許,自顧自的就把這整整二十餘年的人生經驗當作故事講了出來,無論是好是壞,重要的大事還是瑣碎的小事,回憶中能想到的全都說了出來。


過程中不知道少年是對我的故事感興趣,還是因為持續的勞動已經累了,停下手中的斧頭,專心聽著我的故事。






「以上,就是我在遇見你之前經歷的事,是很無趣的人生對吧?」

「說出來之後覺得心情舒暢不少啊!有些事憋在心裡真不好受。」

「不過告訴你這些也不單純只是發牢騷而已,我覺得還有一件事希望你能諒解。」






我彎下腰,向著少年低頭道歉。






「早上的事很抱歉,我確實因為你的髮色把你當作王族的一份子,擅自對你仇視,讓你感到不舒服真的很抱歉。」

「我沒放在心上。」

「別這麼說,你一定很痛苦吧?因為髮色就遭人唾棄。」

「真要我說,我其實沒什麼感覺。」

「我也曾經因為髮色受到眾人愛戴,也因為髮色遭人綁架,最後因為髮色被人討厭,只因為這個很接近王族的髮色,我同時享有了幸福跟絕望,曾經想過自己為什麼這麼悲慘,卻也想起來自己也因為髮色嘗過甜頭,也曾經很討厭自己,卻又不想否定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直到最近我才想通,我就是我,跟王族無關,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就好。」

「不過叔叔,你倒是第一個為我流淚的人,單憑這點,我就能理解你與其他人的不同。」

「你……這是接受我的道歉?」

「我本來就不覺得你需要道歉。」


『……。』


「跟我走吧!我們一起踏上旅途,找到一個歸屬之地。」

「我回頭找你就是想帶著你離開這裡,如果繼續待在歐卡諾斯王國會感到痛苦,就跟我一起逃到鄰國,在那裡展開全新的人生,你願意嗎?」

「回屋子裡吧。」






少年雖然還是板著一張臉,但神情看起來緩和些了,可是單憑這些我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接受我的提議……。


回到木屋,費洛提搬了一張椅子給我坐著,自己則坐在床上,用落寞的眼神望著窗外。






「我覺得既然叔叔都坦白了,我也該讓叔叔知道關於我的事。」






少年的故事絕對不是能讓人笑著聽完的童話故事,說不上悲劇,但也絕對不平穩。


少年的全名叫「費洛提米亞」,是貧民窟的孩子,根本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認得,在王城的黑暗之中掙扎著,卻被王城的貴族發現,並因為髮色被收為養子,作為少爺迎入家中由家臣服侍,從此人生幸運的翻盤,過著還算快樂的日子。


然而在十歲生日時,少年才知道貴族原來是想把自己獻給皇太子(第一王子),作為皇太子的養子,正式入籍王族。


皇太子與太子妃成婚多年,卻遲遲沒有子嗣,這點在貴族之間廣為流傳,可能是想透過這孩子討太子開心,待太子繼位後便可順勢討個人情。


但事情又有變數,在少年被迎往太子家時,護送少年的馬車遭到賊人襲擊,也許是有人刻意策畫的結果,少年被轉售給奴隸商人,即將被送到鄰國拍賣,不料運送途中奴隸商隊遭到魔物襲擊,護衛與商人全滅,作為奴隸的少年反而因為這個困住他的鐵籠保住了性命,在這樣邊境的地方被村子裡的人所救,更精確的說法是剛才我送回村子的孩子的父親「亞普立」,並被亞普立收為養子,與弟弟阿弗席爾斯一同生活,過著還算幸福的日子。


直到王國敗給魔王軍的消息傳到村子裡,時間點大概是二哥失蹤那時,養父的性情隨之大變,開始對少年施暴,甚至將少年趕出村子,丟在滿是魔物的森林之中,少年運氣好,找到能作為避難所的樵夫小屋,據說少年剛到時,小屋年久失修,現在這個狀態完全是一點一滴慢慢修建起來,幸虧在作為貴族時曾經學過打獵的方法,每天透過自製的陷阱捕捉一些小動物,並曬成肉乾保存,需要水就去溪邊打水,順便用河水擦拭身體,肉乾吃膩了就採集一些草藥當作配菜,不過因為沒有辨別毒草的能力,在食用之前會讓抓到的獵物試吃,確認無毒才做為食物吃下肚,目前就過著這樣自給自足的生活。


後來阿弗席爾斯在森林裡迷路,身為哥哥的少年最終還是將弟弟帶到這個小木屋休息,日落前帶著弟弟下山回到道路,弟弟也安全回到村子。


但因為這件事,小木屋的存在曝光了,雖說養父與村民沒有大動作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義弟卻三天兩頭跑到這個小木屋找哥哥,說了很多次卻還是趕不走,作為哥哥的少年似乎很頭疼。






「我接受你的提議。」

「但是那是因為阿弗時不時就闖進危險的森林裡找我,直接讓他死了這條心比較安全。」

「我一點也沒有要相信你的意思,到了鄰國我就要自己過自己的生活,聽見了沒!」

「喔……。」






最後拋下這句還是讓人有點不安,不過現在重點是先把他帶離這裡,之後的事就等到時候再說吧。


比起那個……這孩子真的很善良……。






「既然你想讓義弟死心,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村裡向家人道別?」

「哈!?」

「難不成你打算讓弟弟繼續跑到這個木屋嗎?說不定他不死心每天跑過來找人,還沒有人可以保護他,那不是更危險了?」

「唔……。」

「至少要跟弟弟好好道別吧?」

「知道了啦!」






達成共識之後,我跟少年分頭收拾行李,整頓好裝備後就前往村子的哨口,我想哨兵應該覺得我很煩吧?這幾天光是我一人就造訪村莊三次,雖然不一定一直都是同一人站哨就是了。






「你好,能請你幫我叫一下亞普立先生嗎?在離開前我有些話想跟他說。」

「好的,我去請他過來。」






衛兵的臉色不太好啊……是因為看到這個孩子嗎?似乎因為我在才沒有發作,這麼看來我有一起跟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從哨口的遠方,我看見熟悉的面孔逐漸清晰,但那張臉卻多了三分凶狠。






「亞普立先生,很抱歉,這是最後一次叨擾了。」

「我想帶著這孩子一同旅行,不知道作為養父的您是否同意?」

「臭小鬼!你對外人說了什麼!」






看見亞普立作勢要打人,我立刻擋在前面,保護我身後的少年。






「請您冷靜些,若您同意,這也是最後一次相見,至少在最後好聚好散,可以嗎?」

「我不同意!」






這突來的拒絕讓我楞了一會兒。


其實我認為這孩子已經被拋棄了,要帶走他應該不是難事,才禮貌性的帶著他來告別,順勢讓這孩子能夠斷開牽掛,可是現在的發展完全是意料之外。






「我怎麼可能讓你這種來路不明的人把小孩帶走!」

「恕我冒犯,你讓這孩子獨居在森林之中,已經完全沒有要養育他的意思,不如讓我帶著他旅行如何?」

「我們的家務事,不需要你這個外人插手!」

「如果你有意見我接回家住就是,費洛提,過來!」


『……。』






少年似乎在退縮,看來他一點也不想過去吧?






「叫你過來沒聽到嗎!」

「請你不要這樣。」

「喂!艾爾斯,保護村民是你的工作吧?把我家的孩子帶回來啊!」

「可是村長那邊……。」

「我已經跟他說好了,你帶回來就是了。」

「好了,文明人不要用這種強硬的手段,如果你們堅持不讓他離開,我也不會強求,讓我來說服這孩子好不好?」






我將臉靠在少年耳邊,用氣音跟男孩對話著。






『你先跟著他們走吧!』






聽見我這麼說,少年抖了一下,用瞪得圓圓的眼睛看著我。






『雖然你父親口氣稍微差了些,但他所說的不無道理,我這個外人沒有立場介入你們的家庭關係』

『能先委屈你一下嗎?試著相信你父親,給他一次機會。』


「不要,我們就這樣逃跑不行嗎?」


『不行,再怎麼他也有撫養過你,是你名義上的家人,我不能從他的身邊強行帶走你,這樣的行為不仁也不義,我也不該強行介入有可能完美的家庭。』


「……。」


『如果你覺得不安,這幾天我會待在小木屋,真遇上什麼事一定會出來幫你,直到你能跟我分享我與家人生活的才離開,可以嗎?。』


「我明白了。」


『你如果沒來救我,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詛咒你隨時都踢到桌腳。』






那可真是可怕的威脅……但這也說明對我相當信任吧?


少年留下這句話之後,就慢慢走向自己養父身邊,我也目送兩人走進村子,拉著愛馬的韁繩,作勢要離開,實則回到小木屋,並且以木屋作為據點,站在樹頂監視著村子裡的動靜。


雖然我鼓勵著少年,但其實我一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但現在我心中卻一直敲著警鐘,滿滿的違和感跟疙瘩卡在我的心中,整整一年的戰場生活,我就是靠著這樣的直覺才活下來,所以我不願意拋棄這種感覺,這種時候相信自己的直覺就對了。


其實我在戰場上也做過斥侯的工作,長時間監視一個地方三四天對我來說跟喝水一樣簡單,但我不可能長時間待在這裡,如果要耗費一個月以上,對我這邊來說可是相當不利,雖然我不認為王國能夠找到我,但只要還待在國境內,我就是逃亡之身,安全並沒有得到保障,要是情況有變,邊境收到命令封鎖的話,逃脫只會變得更加困難。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緊接著我又接連監視村莊的動靜,但也只是看著村裡的祭典熱鬧的樣子,還有祭典結束的冷清,偶爾可以見到少年的身影,雖然遭到村民們的白眼,不過看起來並沒有被欺負或虐待,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天,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第四天早晨,我又回到相同的位置觀察村裡的動靜,說實話,現在太陽才剛升起,我也覺得有些困,連續幾天的監視,體力也快到極限了,最多再撐一天就要好好休息了吧?


打著哈欠,用疲倦的雙眼看著村莊的動靜,手上拿著小木屋裡面的肉乾當作早餐,雖然是少年的東西,但我也沒時間準備其他食物了,我想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就在這個身心鬆懈的時候,村莊的遠方似乎停了一輛馬車,有三人走下馬車,逐漸靠近村子的哨口,我也在森林裡移動,靠近人群所在的位置。


我站在對方左後方的樹枝上,與商人的距離大概不會超過五米,這裡是後上方是視覺死角,除非間諜經驗豐富,不然多半不會注意到這個位置有人。


仔細一看,似乎是個商隊,兩旁還有著看起來像護衛的人,雖然這是常見的配置,但護衛給人的氛圍感覺起來有哪裡怪怪的……。


有人從村子走出來了……。


是少年的父親!?肩上還扛著一個袋子,長條形的布袋,應該是想要賣什麼吧?雖然不是很想這麼想,但那個形狀真的跟戰場的屍袋沒兩樣,能放進屍袋是只有身份貴重的人才有的殊榮,或許被裝進去也不能稱為殊榮,至少我自己就不是很想進去。


我用念動稍微摸了下袋子,那個觸感讓我寒毛直立……。


是人,裡面裝的是人!該不會真的是屍袋!?


冷靜點!羅納・拉圖爾,要搞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說不定只是你的錯覺而已。


做了一次深呼吸,我鼓起勇氣,再次用念動摸索了袋子裡的東西,非常確信就是人類,手腳似乎被綁著,嘴也被塞住了,看來應該是綁架……這個身高……該不會是……。


我的心涼了……。


身高特徵跟少年一致,就算我不願意去想,但少年的義父能綁走的也只有他,這個人真的是……!


我的拳頭緊緊握著,能夠感受到體內的魔力正在躁動,但是我冷靜不下來,是靠著最後像絲線一般薄弱的理智栓住自己,拚命地傳達不要魯莽行事的訊息。


看到商人手裡捧著大量硬幣的同時,我的理智線斷了……。


從樹上跳下,運用體重揮劍,雖然商人的護衛來得及拔劍格擋,但我早用念動操作短劍,劍刃從側面貫穿脖子,護衛也隨之斷氣。


落地後重整姿態,我舉劍揮向商人,僅剩的護衛果如我的預期,挺身替商人格擋攻擊,第二把匕首從死角射向護衛的喉嚨,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奪走對方的性命。


就在商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我手中的長劍已經刺穿他的心臟,拔出沾滿鮮血的劍,商人也隨之倒地,紅色的細流在地上逐漸匯聚成池塘,刺鼻的鏽味也順著風傳了過來。






「輕輕地把袋子放下來。」

「殺……殺人啦!」

「我叫你放下沒聽到嗎?」






少年的義父突然對著哨兵大吼。






「你們楞在那邊做什麼!這個人殺人了啊!趕快殺了他!」






因為義父的煽動,旁邊的哨兵也對我兵刃相向,但我現在覺得只是多兩人無所謂,而且看架勢就知道是門外漢,完全不構成威脅。






「對我攻擊的那個瞬間,我會殺了你們。」

「你們就站在原地看著這個男人做了什麼好了……。」






我用念動強行從眼前這個男人手中奪走肩上的袋子,讓袋子在乾淨的地方輕輕落下,順手甩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將劍上的血漬去除,最後小心翼翼地割開袋子。


熟睡的少年被夾在麻布袋的裂縫中,手腳都被繩子給綁了起來,嘴裡也被塞了白布,看起來就是被下藥之後才裝袋的。






「你……真的打算把他賣給奴隸商人……?」






盯著少年安詳的睡姿,兩行淚水潸然落下。我知道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無窮無盡的悲傷就像是無底沼澤,直接將我給吞沒,這種難過的感覺就好像要從我的體內爆發出來,而我只能捂著胸口,想辦法安撫自己的情緒,可是我的手卻像是個鑿子而非塞子,只能在我的心上開一個洞,止不住的悲傷如滾滾洪流傾瀉而出。






「你知道嗎?這孩子很想逃,他很想就這樣無聲無息消失,是我勸他以後才願意跟你道別。」

「你知道嗎?這孩子其實不想跟你回去,是我說服他留下來的。」

「但是你卻……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也背叛了這孩子對親情的信任,你知道嗎?你真的明白嗎!」


『你明白你做了什麼嗎……?』






我將長劍收回劍鞘,蹲下來替少年鬆綁,摸著麻繩在他手上留下的紅印子,我已經難過得說不出話了……。


四周非常安靜,除了說不出話的我,沒辦法說話的少年,在場的其他人也沒有出聲,周遭的空氣就像是降雪般冷透了……。


現在我能做得,就是抱起熟睡的少年,帶著他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對不起……因為我的任性,最後還讓你經歷了這些,真的很對不起……。』


我只能在心中向少年道歉,但這絕對沒辦法彌補少年心中的創傷,我做了一件錯事,下了錯誤的判斷,差點就要犯下滔天大錯……。


為了避免犯下更大的錯誤,我還有必須得做的事……。


我緩緩朝著村子走進去,跟少年的父親錯身而過時,聽見少年的父親小聲的喊著。





「你想幹麻?」






我只是充耳不聞,沒有回應。


突然兩側的哨兵擋在我的前面,我也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讓開……。」






哨兵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放任我通過,之後跌坐在地上。


踏進村子,村民們都注視著我,在一旁竊竊私語,而我只是站在中央的廣場,環顧四周,尋找著那個身影。


就在我遲遲沒有動作的時候,一名老人杵著拐杖朝我走來。






「年輕人,你來村子裡有什麼事?」

「我找阿弗席爾斯,外面那個男人的孩子。」

「我明白了,給我老人家一些時間,我去把他帶來。」






老人一跛一跛地朝著某間房子走去,接著又用相似的步伐帶著睡眼惺忪的男孩到我身邊。


似乎是看見自己的孩子走了出來,少年的父親從我的後面咆哮著。






「你想對阿弗做什麼!!!」

「帶著他旅行。」

「你憑什麼!」

「你沒有資格為人父母。」






我回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少年的父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也僅只於此,從頭到尾都只是跪坐在地上,沒有更多反抗了。


居然連為了兒子勇敢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果然不能讓這兩個孩子待在這裡,一刻都不行……。


環顧四周,吵雜的議論聲消失了,有不少人已經躲進屋裡,只是遠方有個女子一直盯著我……或者該說是阿弗看。






「叔叔,費洛提又怎麼了嗎?」

「他沒事……。」






雖然想帶著阿弗旅行,但是我其實還沒想好說服這孩子的說辭,總之,還是先讓這孩子理解狀況吧。






「費洛提這幾天回到村子,那是因為想跟你道別,今天之後他就要跟我一起離開這裡了……。」

「是今天嗎?我知道了。」

「你不想跟哥哥在一起嗎?」

「我當然想,但是我不能離開爸爸跟媽媽身邊,但我跟費洛提已經約好了,我要繼承爸爸獵人的工作。」

「雖然費洛提不在我會很寂寞,但是村子裡的大家更需要我,這個村子需要人學習獵人的技術,維持村子的生計。」






我看著還沒全醒的阿弗,雖然還沒什麼精神,但眼神中充滿光輝與希望。


見到那樣的孩子,我實在沒有拆散他們一家人的勇氣,看來只能死了這條心了……。






「希望你能成為出色的獵人,這不會是永別,有機會我會帶著費洛提回來看你。」

「真的嗎!?」

「嗯,不會騙你。」

「那麼保重了,不用替我們送行,以後也別去小木屋了,那邊很危險。」

「再見……。」






我回頭望著少年的義父。






「聽見了吧?我們有空就會回來,請你好好珍惜跟小孩的緣分。」

「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我一定會動真格把人給帶走了……。」






我抱著費洛提,從村子另一頭的哨口走出去,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叔叔!費洛提!你們要保重!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喔!」






孩子的心是如此純淨無瑕,反觀大人的世界卻是汙穢不堪,也真是辛苦這些孩子了,希望這個世界能更加美好,別再讓這種悲劇不斷重演下去……。





我抱著熟睡的費洛提坐在馬上趕路,說是趕路,但其實也只是讓馬用步行的速度前進,抱著失去意識的人全力衝刺根本不可能,而且還相當危險。


現在離村子也少算有十公里左右,少年的悲劇也該在此畫上句點……。


我懷裡的費洛提似乎有了動作,少年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不熟悉的環境,嚇了一大跳,慌張亂動的狀態下,馬兒也躁動起來,我趕緊拉住韁繩,同時用手臂摟住少年,並且出聲安撫他,少年馬上就鎮定下來了。






「我睡了很久嗎?」

「嗯,應該有大半天了。」

「咦!?」

「不用想那麼多,你父親把你交付給我,為了怕你弟弟送行的時候會哭鬧,下了很沉的迷藥,誰知道你也中了藥效,我只好在睡夢中帶著你啟程。」

「是這樣嗎?」

「嗯,你義父仍然愛著你,因為你在村子裡受到歧視,在幾天的相處之後把你託付給我,希望我能帶你遠離是非之地。」

「是嗎……?」






我說了點小謊,但我剛才也說過了,少年的悲劇應該要在此畫下句點,剩餘的人生中,不該再有更多讓他難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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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有很多想說的話,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首先,各位原則上當成我月更比較好,最後更新日向後加30天,如果超過30天仍然要咕我會說一下,一個月內多次更新當成賺到就好。


接著是更新頻率的問題,我是原先是打算月更,不過朋友建議我週更,比較能夠炒熱度,但微臣實在辦不到啊……。

我這個人比較龜毛,會想讓劇情盡量完整,如果週更,那麼就會變得很零散,斷的位置可能會很奇怪。

所以想參考讀者的意見,想要月更讓我整理完善的劇情,還是週更一段一段更新?


至於大家的留言我其實都會看,特別是esj跟P站我幾乎每天都會看,只是有時候沒有刻意去回應而已。


最後就是一些廢話,原則上閒話不看不會影響到主線劇情的理解,但閒話是給埃爾皮塔之外的角色表現的機會,可能會影響到各位對角色性格的理解。

我是覺得看不看都沒差,但我仍然會花費時間去構築閒話,把我想交代的背景慢慢補完。


我會努力在12月中前寫出下一話,不過接下來危機合約就要來了,如果早早就能過合約18或許會爽到火速更新吧?(絕對不是頹廢在遊戲中)

另外拜松弟弟好可愛,精二也不後悔٩(♡ε♡ )۶


這篇閒話啊……真的讓人寫到心死……。→_→

遠遠超過我預期的份量,本來想一路寫到羅納遇上五王子的地方,台詞我還可以從第0話複製貼上(哇哈哈!計劃通),結果不知不覺就已經30頁了,30頁!!!

我的媽呀……第0話14頁,第1話18頁,我才交代羅納一半的故事就用了兩話的份量,真的是……這也是這麼久沒更的主因,上一話的閒話我其實10/29就寫好了,這篇真的意料之外的吐血……。

講那麼多,就是告訴各位,這閒話還有後續,而且我覺得份量跟這篇差不了多少,想想就眼神死。→_→

所以接下來都會走主線,等我哪天心情好才會動筆寫這篇閒話的後篇吧?


雖然還有不少想說的事,但就先暫時這樣吧……反正來日方長,繼續寫下去說不定後記會比本篇還長(不要瞎掰好嗎?),就留到下一話再繼續了,下一話回到主線嘍!是埃爾跟肯尼歐的歡迎會,敬請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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