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研磨family

第六小节


(双子在尸山就位,艾琳·法纳斯在地面标记处就位,护卫站在艾琳周围。)


幕启


(灯光汇集于双方,音乐响起,音量放小,但要突出紧张的气氛。)


艾琳:「(将手中的长剑立在身前。保持镇定,但脸角流有汗水)双子啊,我攻略地城的猎人们呢?」


卡斯:「(面无表情,语调平稳)在这里。」


艾琳:「(微抿嘴唇)我听说还有追在你们后面的佣兵,他们人呢?」


卡斯:「在这里。」


艾琳:「你杀了他们?」


卡斯:「啊,我们杀了他们,没留下只鳞片甲。」


(双方语速不快,但毫无停顿。)


(艾琳·法纳斯的握紧剑柄的双手因愤怒颤抖,音效组配合播放剑柄颤动的响声。)


艾琳:「(沉默数秒,咽下升起的怒火,眼神逐渐锐利)巴多拉和伽隆呢?也被你们杀了吗?」


卡斯:「毫无疑问。」


艾琳:「(表情转为嗤笑,但脸上的不安并没有消失)就凭你们,能杀死他们?他们的强大如同伯利亚斯(Boreas)的风雪!你们如何击败他们?」


卡斯:「他们很强,巴多拉的风暴强劲有力,是个难缠的对手。伽隆通过刀刃将魔法打入我的体内来进行暗杀,但跟我们相性不是很好……」


(卡斯描述着方才的厮杀,语气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随着卡斯的话语,艾琳·法纳斯的双手越发的紧握,不安变为现实,表情变得越发凝重)


卡斯:「很遗憾,我们并没有那么强悍,要战胜他们,对我们来说实在难以完成。」


(卡斯在尸山上站起,灯光汇集。)


卡斯:「但杀死他们,却十分简单。」


(蕾斯百无聊赖的坐在不知姓名的头颅上,双脚趟着血水,摆弄着被吃干抹净的骸骨。)


(艾琳·法纳斯濒临爆发,护卫们虽被尸山血海所震慑,但依旧颤抖的拔出了剑刃。)


卡斯:「创伤,火焰,窒息,毒杀,只要掌握正确的方法,就连两个瘦弱的小孩,都能轻易夺走数十人的性命。人这种生物,意外的很容易死去呢。突然的出现,突然的战死,就算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和他们完整的对上话。(卡斯拈住下巴,擅自进入了思考,语调转变为低声的自言自语)这要归咎于谁呢?如果你不派他们来阻止我们,他们就不会死。但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我们不曾越界,就不会与他们厮杀,他们也不会死。在直接原因上,罪责属于我和蕾斯,但间接原因——」


蕾斯:「(打断卡斯的喋喋不休)卡斯。」


卡斯:「……,什么事,我可爱的蕾斯。」


蕾斯:「正题。」


卡斯:「啊,失礼,我在兴奋的时候就会说个不停(卡斯对着视线下方的艾琳,做作的行了一礼)。说回到正题,就算不动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只是放置,人类就会死去。比方说……疾病。」


艾琳:「!」


(艾琳·法纳斯想到了什么,瞪大双眼。)


卡斯:「疾病,绝症,源于肉体本身的劣化无法被魔法所治愈,看来就算在幻想世界,魔法也并不万能,就算是唯一的至亲,也只能望其日渐憔悴,直至死亡……啊,何等的绝望,何等的试炼!此世此时正如烈火熬煮的地狱,仿佛世界本身成为了自己的大敌。如果能拯救仅存的家人,唯一的弟弟,我愿对那夺去父亲的可憎神明,屈下双膝。长女跪倒在地上,向着天空,向着世界之外的远方祈愿。」


(卡斯将手放在胸前,将尸骨视为舞台,仰首望着空无一物的半空,眼中却确实的映射着地狱的烈火)


卡斯:「主啊,满载智慧与力量,曾创造日月的圣主啊。请见证我的决心,我的本愿!如果主都不能成全我的夙愿,那我难道要去恳求那在深渊燃烧的恶魔邪鬼吗?我愿为我的家人,付出一切我所能触及的代偿。即便将我的生命,我的血液,我那如蒸汽般稀薄的灵魂,支付至难以触及明日的黎明!我会握住主怜悯的双手,就像被主所垂怜的任何世人一样——就算

您的指尖伸出利爪,您的长发难以遮挡扭曲的羊角。」


艾琳:「(失去冷静,瞳孔紧缩,嘴唇不禁颤抖)你……你们,难道……」


卡斯:「可怜的长子,可怜的伊姆·法纳斯!即使身着精钢的甲,手持湛蓝的『杖』,也无法让他从战场逃离。直到最后也未能与家人和解,永远的留在了山巅之上。但至少,他不用再受疾病与背叛之苦,不是吗?」


艾琳:「你!!!」


(音乐骤停,死寂般的沉默持续了数秒。)


卡斯:「没错,伊姆·法纳斯死在了我们手中。」


本小节完。


幕落






沃鲁坎熔岩区,地城内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我的伊姆!我的家人!


我的意识被中断,我的双手不再颤抖。

我想挥剑,我想目染鲜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所顾忌的抽出魔力,我的长剑分裂,延展,化为钢铁长蛇。


但眼前的少年,那个面目可憎的恶魔,却如沐浴清风一样承受着我的杀意。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不行。」


「!」


眼看剑尖就要触及少年的喉咙,链刃的剑身就被强烈的冲击所偏移。

双子中的少女反手的一击仿佛厚重的锻锤,连带着我握着剑柄的手不住的嗡鸣。

咫尺之间的攻击划过了少年的脸颊,留下了微不足道的创伤。


「别来——碍事!!!」


链刃还原为笔直的长剑,承载着我的愤怒,发起横扫。


「噹!」


少女敏捷的压下身体,小巧的身躯轻易的躲开了我毫无技巧可言的挥砍。


「上次动手的是卡斯,所以,这次轮到我。」


「!」

由下至上的升拳打在剑的侧面,发出金铁震荡的声响。


紧咬着牙齿,我不会让我的剑脱手。

我会用这把伊姆所锻造的链刃,将你们全部血祭!


「就算是我,也能读懂你的想法。」


无视少女的言语,我近乎浪费的宣泄着魔力。

时而斩击,时而穿刺。

从腰间丢出投剑,闪着光芒的护手鸣响着闪电。


「我也能理解你的愤怒。」


但这些都被眼前红黑参半的少女一一化解。

她的闪着血光的双眼如同野兽。

她沾满血液的双手如同刚刃。

纤细的双臂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但击打在剑上却如同面对沃鲁坎山涧的硬岩一般不可撼动。


「这世上没有比家人更为重要的事物。」


但这不能阻止我挥剑,什么都不能!

如果停下,我就会分崩离析,我一定,会再也无法站起。

伊姆,我可怜的伊姆,我仿佛能听到他在彼方的嗤笑。

何等的悲惨,不惜背叛家人也想拯救家人,最后却落得如此境地。


「失去,很痛苦吧。如同胸口被洞穿,鲜血凝噎在喉咙,视线变得昏暗而狭隘。」


「死吧!!!」


投剑的剑柄轻鸣,无数的魔法从四面八方倾泻。


我不会让你,有路可逃。


踩踏地面,握紧依旧闪亮的利剑。

利用『荷鲁斯』在如密网般罗布的攻击魔法之中,刺出必杀的一击。


「……,意识不再是主导,只有憎恶与愤怒在肆意的操弄着身体。一切的规则不再是规则,一切的道德也不再是道德。你的意志在高呼,此时应当不择手段。」


「什!」


剑刃刺穿了少女的胸膛,炽热的鲜血喷溅在我的身上。

但少女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充斥着魔力的,猩红色的双眼,目不斜视的盯着我。

四散的魔法姗姗来迟,如暴雨般击打在少女的肩上。


「砰!」

奇异的巨响伴随着魔力的破碎,烈焰与闪电像玩笑一般凭空消散。


「那是深不窥低的泥潭,从中散发着恶臭,鲜血,与白骨。你会沦陷,踏入其中,无法自拔。」


少女的双手紧紧握住剑刃,不顾划开的双手鲜血如注。


「!」

这家伙在干什么!?


她的步伐不退反近,生生的将剩余的剑刃推进自己的胸口。

随着血肉破裂的声音,少女的口中也开始溢出血液。


「丑恶,扭曲且血腥——人类将其称为仇恨,你被仇恨所驱使,抛弃矜持与理性,将剑刃刺入我心脏,想要将眼前的仇敌,抽筋碎骨。所以——」


少女的双眼越发的赤红,仿佛能从中渗出鲜血。

她缓缓抬起沾满血污的双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


「给我滚开!」

用尽全力扭动剑柄,绞碎少女的骨头,将剑刃抽出。

将她踢向背后的尸山。

再一次驱动作为魔杖的投剑,进行又一轮的轰炸。

灼热的火焰击入尸堆与血海,激起浓浓的血雾。

但那无法遮挡我的视线,我的『荷鲁斯』清清楚楚的捕捉到少女的身影。


她毫发无损。


「所以……」


她甚至立刻发起了反击,笔直的朝我冲了过来。

毫不在意我的防御,固执的用双手与剑刃交锋。

每一次都会留下伤痕,每一次都会迸发出鲜血,但少女的眼神却变得越发迷离与恍惚。


失血过多?

不。

恐怕不是,尽管我打从心底期待着她的死亡,但我却无法乐观的看待她的反应。


「所以……」


「咳哈!」


她再一次抓住了我的进攻,以右臂被刺穿的代价夺下了我的剑刃。

随之而来的左拳击打在我的腹部,击穿魔力的防御,将我肺中的空气一气排空。

我的身体如布偶一般被击飞,嵌入滚烫的岩壁,险些失去仅有的意识。


「所以……你现在是如此的美丽!人类,英勇的姐姐,温柔的背叛者!理所当然,因为这些与失去的东西相比,是如此的分文不值!」


少女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一般,发出满是热意的高呼。

白皙的脸颊泛出不自然的红晕,如雕像般不变的面具破碎,少女露出生疏又陶醉的笑容。

无处安放的双手,蜿蜒着,抓挠着自己的双臂,留下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怪异,且恐怖。

绽放着笑容的少女,此时如同食人的恶鬼。


偶然将注意力转移到背后。

被我所遗忘的,随我而来的护卫,不知何时变为了沉默的尸体。

名叫卡斯的少年,悠闲的坐在尸体上,试图在汇集的血水中,清洗手上干涸的血渍。


「……」


事到如今,我的胜机,我的生机,还有多少?

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亿?兆?京?


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无论如何,仇恨都会提着丝线,挥舞我的身体。


我还有着没有燃尽的愤怒。

我的身体还能动,我还能驱使我的魔力,我还能斩开他们的血肉。


我还有能做到的事,我只能做到这件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然后挥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利剑,在我眼前划出美丽的弧线。


毫无保留的切开我的脖颈,刺穿我的胸膛。


哈,哈哈——我好开心,嘴角不禁抽搐,冒着血沫,漏出我自己也从未知晓的笑声。


我为什么在开心?


莫名其妙,但是这份愉悦的心情让我浑身燥热难耐。


眼前的人在怒视着我,由心的向我宣泄着憎恶。


她的魔法咆哮着愤怒,她的剑刃刻印着仇恨。


她疯狂的双眼如同钢钉一般,将我毫无重量的生命固定在世界之上。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糟糕透顶,我此时一定像娼馆中最为下贱的荡妇一样,高声呻吟,露出淫靡的笑容。


来与我厮杀,来与我交换鲜血,与我在红毯上共舞。


跳吧,跳吧。


今日是宴会之日,血与火的宴会之日!


我不再闪躲,也不再招架,我用全身心来感受着艾琳·法纳斯的仇恨。


切裂,斩断。


我希望我流出的鲜血,能帮我冷却恍惚灼热的大脑,让我变回那个沉着冷静的蕾斯。


……


哈哈——


不行。


我们的鲜血流不尽,我们的血肉切不完。


我们的生命就像蛊惑夏娃的衔尾毒蛇,丑恶,匍匐于地面,却难以逝去。


我们是不死的怪物。


「!」


链刃缠绕在我的手臂上,满目疮痍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却依旧难以唤回我恍惚的意识。


我收回手臂,另一只手狠狠一扯,链刃便轻易的从艾琳满是血液与汗水的手滑落。


魔力枯竭,护甲破裂,甚至武器也被剥夺。


此时的艾琳,如同被夺走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宴会的结束总是让人感到寂寞,但卡斯说,宴会才刚刚开始,远没有结束。


我不明白,因为我明白,我那被鲜血与蒸汽煮熟的脑子怎么也不可能明白。


但卡斯说的,就是对的。


「这里既没有仙女,也没有南瓜马车。」


那么,会发生童话般的奇迹吗?


我心怀着期待,将手刺向了艾琳疲惫的心脏。



「嗤!」


拖曳着金色光芒的阔剑,夹带着破风声,轻易的斩断了我的手臂。

闪烁的魔法火焰,灼烧着我的伤口,又被无形的冲击冲散。


……


散发着耀眼银光的甲胄,镌刻着魔法刻印的披风,虽不高大,却依然健硕的身躯,保护了艾琳。


「哈,哈哈。」


来救『灰姑娘』的,居然是『王子』。


「伊……姆……?」


「闭嘴,你这蠢货大姐!」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