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反應

樹林間,數個嬌小的人影於草叢中穿梭著,他們穿著簡陋,僅以粗糙的獸皮裹住身體,武器也是簡單用火炙烤加工的木棍、長毛與弓箭。


嘶~


蛇的聲音從樹梢之上傳來,一位短髮女子從嘴中吐出蛇信正注視著底下的獵物,她身穿斥侯般輕薄,由普通獸皮與布料製成的防具,腰間掛著兩把彎曲的匕首,緊貼身體的胸甲凸顯了她身為女性的特徵。


綠色人影位於她所在的樹的正下方,牠們是哥布林,是一種令人厭煩的魔物,接近人的智慧使他們可以製造工具,矮小的身體和跟草同色的皮膚讓牠們容易隱藏其中與突襲不知情的敵人或獵物,孢子的繁殖方式造成牠們無論如何都殺不完。


在確認目標後,女子從樹稍一躍而下,於半空中拔出兩把匕首,像是鋒利的劍齒刺穿了哥布林的頸動脈與腦殼。


咔~


同伴異常的聲音引起了其他哥布林的注意,他們緊握自己的武器,小心翼翼地靠近草叢。

咻--

一柄匕首突然從草叢中飛出,刺穿了第二隻哥布林的腦門,看見同伴死亡的哥布林們舉起武器立刻衝向草叢。


另一柄匕首從草叢射出將第三隻哥布林殺死,同時女子從中衝了出來,先是用有著蛇鱗的手爪貫穿了第四隻的身體,隨後將其從洞口處撕成兩半,接著轉身用雙眼瞪著第五隻,被盯的哥布林從四肢末端開始,整個身軀變成了石頭。


戰鬥結束後,看著變成石雕的哥布林,女子表情懊惱的發出了感嘆。


「傷腦筋,變成石頭就不能拿去換錢了,要向他們解釋為何變成石頭可麻煩了。」


語畢,女子將石雕一拳打成了粉末。


女子拔出哥布林頭上的匕首,隨後熟練的割下他們的耳朵,並將其餘的部分焚燒乾淨,由於牠們的繁殖方式,使得狩獵完後必須將屍體燒掉,不然會生出更多哥布林。


夕陽西下,女子離開了森林,順著道路回到了城鎮之中。


城門關閉的時間將近,許多在外進行狩獵的冒險者也陸陸續續從林中走出,他們有的滿載而歸,有的不多不少,但更多的人是兩手空空。


順利進入牆內的女子毫不猶豫鑽入了人群之中,在經過一番人擠人後,她總算來到了目標的所在地。


推開大門進入其中,整個室內充滿著桌椅,空著的走道直通櫃檯,上方的橫樑掛著一頭竜的頭骨。這裡是冒險者工會,是凱厄斯眼中自由業者的聚集地。


現在正處於尖峰時段,冒險者們在經歷了一天的工作後,將自己所獲得的獵物或委託項目交給櫃檯人員換取金錢。


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女子終於等到了自己。


「請問需要怎樣的幫助?」


女子沒有回應,從腰間的袋子中取出了今日狩獵的成果。


「這裡已經收到了,三隻哥布林,一共60銅克朗」


朗克是這裡的貨幣,與亞爾茲王國一樣為金銀銅三種幣由於錢幣材質的問題,因此兩國在匯率上有些的差異。


在辦理的期間,櫃檯小姐和女子閒聊了起來。


「原來妳住那邊啊,還真是巧合呢。」


「我住的地方怎麼了嗎?」


「那裡以前也是一位女性冒險者住的地方,而且她的名字也叫特蕾婭。」


「咦,那還真是巧合。」


特蕾婭故作驚訝,由於她原本的牌子已經被人拿了回來,因此人們都認為她已經死了,復活後由於外貌與說話方式的不同,加上特蕾婭這名字本身不罕見,所以沒人懷疑她的身份。


「她在我的印象中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個性也不差,平時對人很溫柔,是個讓人很療癒的人,以前常常跟她在像這種空窗時間聊天。」


「那她後來為什麼搬走了?」


聽到特蕾婭的疑問,櫃檯小姐臉色變得黯淡。


「她並不是搬走了,而是去世了,一個月前,被一直徘徊在林中的食人青熊吃掉了。」


「這樣啊,那還真是遺憾。」


在一陣交談後,委託的賞金送到了櫃檯,特蕾婭也在拿到金錢後走出了公會。


離開後,特蕾婭回到她曾經的居所,位於城鎮邊緣,一棟有些破敗的平房,灰色的石磚有些剝落,屋頂的斜面的底端也長了些藤蔓,四周的草坪更是雜草叢生。


走入房內,卸下裝備後,特蕾婭進入了一間房內,並單膝跪地。


「妾身已經歸來了,主人。」


「就說了不要用那種僵硬的方式說話。」


凱厄斯些許無奈的說道,自從她復活後,每次進行回報等事情時,都會不帶感情,如同機器一般的進行陳述,雖然不到厭惡,但這種冰冷感還是讓他覺得有些不滿,當初復活她時所期望的是有血有肉,能夠互動的旅伴,而不是聽從命令,像是一台冰冷的機器。


「不,既然您是主人,那就必須作出相應的禮節。」


相同的對話在這一個月內已經重複了無數遍,但每次都會被特蕾婭以相同的理由給駁回,起初凱厄斯對這事有所反應,但在行動無果後便放棄多費口舌了。


「這副身體用的如何?」


「現在已經十分的適應了。」


凱厄斯所鑄造的身體,是以其他世界中,被稱為戈爾貢的女妖為主要材料製成,為了讓特蕾婭習慣身體,這段時間內,一直讓她狩獵魔物。


「那妳也該試著吸食人血了吧。」


「...」


特蕾婭低頭不語,凱厄斯曾經有試著讓她吸食人血,但特蕾婭如同無法適應一般拒絕這項行為,凱厄斯將此當作是身體的不適應造成的。


「十分抱歉,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對於特蕾婭的請求,凱厄斯將懷中的屍體扔到她的腳邊。


「吃掉她。」


特蕾婭臉色凝重地盯著這具屍體,這位女子曾經是邊境上山賊的一員,但在一次搶劫中剛好遇到凱厄斯,於是她與同伙們都被凱厄斯殺掉並變成了他路上的零嘴。


特蕾婭將屍體摟於懷中,嘗試吸食她身上的血液,正當獠牙快要刺入脖頸時,特蕾婭停下了動作,表情中充滿著反感。


「還是辦不到嗎。」


凱厄斯臉上露出了惋惜。


「十、十分抱歉!」


特蕾婭頭也不回地跑出房子,只留下凱厄斯一人。


「好像有點把她逼過頭了。」


望著特蕾婭離去的方向,凱厄斯思考著剛剛試著讓她吸血的行為是不是過了頭。



夜晚,原本的安寧的林間,正不斷發出慘叫聲。


在衝出居所後,特蕾婭跳過了城鎮的圍牆,一頭鑽入森林裡面。


「可惡!可惡!為什麼,為什麼會無法咬下去!」


特蕾婭一邊咒罵著,一邊揮舞著利爪,將眼前的哥布林一個接著一個的殺死,現在她位於一座哥布林的山洞巢穴中,以屠殺釋放她的情感。


對於無法達成主人凱厄斯的要求,特蕾婭對自身的無能感到氣憤,在被復活後,受填充物的影響,她比過去而言冷酷了不少,道德感也幾乎沒有了,但如今卻完全無法吸食人血。


哥布林為人形的緣故,特蕾婭曾試過吸食牠們的血,結果味道讓她難以忘懷,彷彿泥土與腐肉混在一起,再配上發酵後的雜草,總之非常的難吃,即使幾乎失去了理智,也不會去喝牠們的血。


一隻哥布林從後方搭起弓箭,試圖攻擊特蕾婭,當弓箭脫手的瞬間,一顆拳頭就重重砸了牠的面部,哥布林原本尖而長的鼻子直接向內凹陷,整個頭顱也因承受不住力量直接爆開,血液成扇形灑在了後方的道路上。


「不夠,還不夠。」


特蕾婭此時已經殺紅了眼。


山洞深處,又有更多的哥布林從中走出,他們手拿粗糙的木棒與充滿缺口和鏽跡的短劍衝向了她。


特蕾婭毫無畏懼的衝向了哥布林,如同猛獸一般撕裂著眼前的敵人。


在又一輪的兇殘屠殺,見到此景哥布林們產生了恐懼,但出口僅有一個位於特蕾婭身後,無路可逃的牠們一個個發起了自殺衝鋒,試圖獲得一線生機,但這番舉動使得原本就沉浸於殺戮中的特蕾婭變得更加瘋狂,如同一頭狂獸,貫穿軀幹、打碎頭顱、咬斷脖頸、撕裂身軀...一個比一個野蠻與殘忍的方式將哥布林給殘殺殆盡,直到黎明,特蕾婭原先血紅的雙眼才變回如天空的藍色。


走出山洞時,特蕾婭正好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之下。


「呃...總覺得...莫名的疲倦…」


經過一夜的發洩,整個山洞裡的哥布林被全數剿滅,特蕾婭也終於恢復了理智。她無視身上的血液與滿地無法辨識的屍體,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居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