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的力量2

另一方面,此時的特蕾婭聽從了凱厄斯的建議提前的離開了會場。


看著周圍一陳不變的米白色牆壁與暗紅色地毯,特蕾婭感到有些迷路,雖然根據工作人員的指示前行,可心裡依舊帶著些許的疑惑自己是否真的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獨自走了一段時間後,特蕾婭來到一扇鐵門前方,兩側還站著兩名穿著正裝的警衛。


在向二人說明來意後,其中一名警衛以規律的節奏敲擊著鐵門,沉默了小段時間後,一個個齒輪的轉動聲從厚重門內響,隨著「咔」的一聲,鐵門以緩慢的速度開啟。


特蕾婭走入內部,與剛剛奢華的裝潢相比,這裡顯得格外平庸,光源雖不至於昏暗,但絕對說不上充足,梁柱不加掩飾的裸露在外,牆壁的石材也沒有特別用其餘建材與室內隔開,完完全全的就是以存放為目的,毫無任何多餘裝飾。


此時一名身材粗壯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本名冊。


「妾身是來確認我標下來的商品的。」


「麻煩請告訴我妳的編號。」


特蕾婭將邀請函展示給對方,工作人員也在確認真偽後還給了她。


「這邊請。」


在工作人員的帶路下,特蕾婭沿途穿過了大小不同貨物,來到了疊放鐵籠的區域。


鐵籠的內部,無數陰暗的眼神投向了特蕾婭。


「這裡都是客人得標的商品,請過目。」


「你先退下吧。」


「遵命。」


見工作人員遠去後,特蕾婭從空間魔法抽出一柄反曲刀。


鏘、鏘~


金屬的敲擊聲迴盪在倉庫之中,特蕾婭以刀背敲擊著最近一個牢籠的欄杆。


更多的目光包圍了特蕾婭,對於這個打破絕望沉默的存在,他們紛紛抬頭轉向了聲音的源頭。


籠中開始傳出窸窣的說話聲,一些還有印象的商品認出了對方就是將之買下的主人。


黃銅面具之下,特蕾婭像是對待餐盤上的食物般一語不發的盯著牠們。


特蕾婭來的目的是確保他們不會遭到意外,作為貴重的祭品,她不希望到手的鴨子飛了,故此親自盯著他們,以防出現問題。


從角落拉來一張椅子後,特蕾婭雙手交叉於胸前靠在椅背上。


看著坐在面前的買主,還在注視特蕾婭的商品們不禁困惑,到底對方何企圖,卻又出於懼怕不敢多說。


就這樣,莫名的壓迫感充斥在彼此之間。


突然,原本就不是十分充足的光源瞬間消失無蹤,整個倉庫陷入了一片漆黑。


特蕾婭皺起眉頭,在她眼裡,漆黑的室內中,一位手拿葉形劍的纖細身影正朝她走了過來,濺到臉上的血液使得對方的臉在熱成像裡有著兩種相間的顏色。


特蕾婭假裝眼前一片黑暗,正茫然的左顧右盼,被身體擋住的手則伸入空間魔法。


對方正如特蕾婭預想般毫無聲響的走到她身邊,架好武器,隨著空氣的擾動,金屬刀身的殘影使之如同一把彎刀向特蕾婭頸部砍去。


噴濺的血液如曇花一現般於缺口處綻放並迅速的凋零,作為樹幹的身體也彷彿枯萎的植物脫水並隨著碰撞聲倒在地上。


「呼~」


特蕾婭鬆了一口氣,她的身體正隨著心臟的跳動而劇烈起伏。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脖子,健康的肌膚上有一道淡淡的紅色血痕,剛才的攻擊特蕾婭是依靠戰鬥本能進行下意識的迴避,如果再慢一點,自己的頭部就會與身體分離。


整理好心情,特蕾婭單手起屍體把它扔到鐵籠的頂端。


隨著咒語的朗誦,地面發出綠色的光芒。


看到法陣逐漸將自己包圍,一些商品隱約猜到自己的下場,開始不停的敲擊牢籠與伸出手臂用特蕾婭聽不懂的語言哀求著。


特蕾婭沒有理會他們,繼續詠唱獻祭的魔法,獻祭並非只對屍體有效果,它的對象是範圍內一切的生命,只要沒有逃離或用一定程度之上的魔法反抗,就會被作為祭品吃掉。


當蛇頭與蛇尾完成閉環時,商品腳下的地面變成了將人吞沒的泥沼,大部分在籠子中間的商品當場陷入深淵之中,手握欄杆的雖然苦苦支撐著,可黑色的觸手自下方冒出將之纏繞、覆蓋,隨後像是被消化般消失無蹤。


當獻祭正在進行時,特蕾婭的眼角無意間瞄到一個「商品」,他的外表十分年幼,大概七歲左右,孱弱的手臂死死抱住欄杆,同時嘴邊一直說著異國的語言,即便如此,特蕾婭依然能夠猜到他的懇求。


特蕾婭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看著手無寸鐵的對方,特蕾婭伸手撫摸著鐵籠中那稚嫩的臉頰。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有資格恨妾身,你只不過是生在錯誤的地方,要怪就怪你出現在妾身面前吧。」


說完的同時,他也被黑色的觸手完全的覆蓋,隨後被吞入了黑暗之中。


特蕾婭看了看魔法陣中央的位置,貌似什麼也沒有,取而代之的是魔力的增加感,貌似這次的獻祭又是什麼都沒有。


一邊把玩著手上的武器,特蕾婭轉身看向舉著武器的敵人。


剛才魔法的光芒如黑夜的燈火般將飛蛾吸引了過來。


毫無光線的室內,即使是擁有夜間視覺的特蕾婭也只會看到一片黑暗,可在她眼前的這人毫無偏差的將刀尖對準了自己,使得她內心有些疑惑,可她的理性在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第一次的遇襲時就差點身首異處,難保這位同夥的能力與之不相上下。


特蕾婭調整動作,側過身體減少露給敵人的身體面積。


雙方都沒有貿然發動先手,一邊警惕著能夠使之無法跟上的速度,另一邊則忌憚著未知的攻擊。


現場的空氣開始變得寒冷與刺骨,不管是物理還是心裡,特蕾婭首先發動進攻,高舉武器,接著朝前方的空氣一技縱斬,冰晶隨之如箭矢般射向敵人。


敵人先是皺了一下眉頭,隨後一個模糊的殘影從特蕾婭的視野消失。


特蕾婭下意識的築起防禦,可剛升起的冰牆在不到眨眼間就傳來不安的破裂聲,冰渣飛濺到特蕾婭的臉上,隨後因為身體的溫度化作了液體。


(好快!)


特蕾婭震驚於敵人的速度,跟上個人比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沒有時間驚訝,特蕾婭往地板踏去,薄冰以她為中心向周遭擴散。


砰!


冰塊再度發出了令人不安的聲音,而且這次比剛才的音量更大,特蕾婭隨即捨棄陣地朝商品堆拔腿狂奔。


特蕾婭一剛轉身,刀身那散發出與周遭同樣寒冷的熱輻射成像就佔據了視野的三分之一。


「無法迴避!」特蕾婭內心喊道,同時盡全力讓身體覆蓋一層冰鎧甲。


鏘~


隨著聲音的響起,特蕾婭飛了出去,與此同時一道道冰牆拔地而起阻止了對方追擊。


當她墜落地面後立刻四肢並用衝入了商品堆之中。


另一方面隨著最後一面冰牆的碎裂與倒塌,敵人來到了特蕾婭躲藏的商品堆前,大小不一的木頭貨箱交疊擺放,遮蔽了視線使之無法輕易找到特蕾婭的身影,而腳底依舊有著極易打滑的薄冰阻礙著他的前進。


然而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徒勞,空氣不自然的擾動著,地面的冰也被肉眼不可視的力量擊碎冰像空中飛去,著就是他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自由活動的原因,以魔力生成的風作為感官的延伸去偵測周圍環境。


他一邊走著一邊用風去偵查木箱後方的事物。


哐!


玻璃破裂的聲音突然傳來,他立刻腳乘風快速衝向聲音的位置。


到達目的地後,他再度施放風魔法偵查,可除了箱子與地上的碎渣什麼也感覺不到。


突然,兩個冰牆出現在他的前後。


正當他還在疑惑時,一旁上方的木箱自高空落下。


纏繞風的劍一刀就將木箱一分為二,殘骸與裡面的商品落在他的兩側。


此時又有箱子從天而降,這次他用風包圍全身一躍而上,與之相撞的箱子與商品被風撕成碎片並散落一旁。


到了頂端,偵查的風再次確認周遭,可結果卻讓他完全沒想到,冰製的齒輪與冰棍以精密的方式互相合作,形成一個複雜的機械,剛才的木箱只是齒輪帶動的冰棍將之推落,而特蕾婭並不在附近。


咻-


「@!」


在一個聽不懂的詞後,一根冰箭刺入了他的手臂。


咻-


咻-


又有兩根冰箭快速飛來,這次他用風彈迎擊,細小的冰晶如雪花飄散在空中。


拔掉手上的冰箭,他快速的衝向箭飛來的方向。


漆黑的室內傳出不快的咋舌聲,她又被特蕾婭騙了,這裡只有三具踏張弩,裝入彈藥後被冰絞盤所緩慢拉動,瞄準完後就用冰固定仰角,而人又是不在原地了。


開始對這一切感到厭煩的他收起偵查的風魔法,並將之壓縮成小點,隨後迅速的膨脹,瞬間將周圍的一切摧毀殆盡,僅留下滿地的商品殘骸與木屑。


一片狼藉的倉庫內,他依舊沒有沒有找到特蕾婭的一絲蹤跡,留下的只有滿地的碎冰。


正當他在懷疑特蕾婭是否逃走時,寒冷的藍光伴隨著凝結而成的白煙從建築的邊緣發出。


眼前的一切讓他震驚不已,由光滑的冰牆做成的鏡子整齊的豎立著,每個鏡面都反射出特蕾婭的身影與腳下的法陣。


液體不停的從手心冒出,冰塊散發的寒氣伴隨著汗水帶走身上的熱量,特蕾婭此刻的行為無疑是場賭博,可她也無可奈何,正面攻擊毫無勝算,偷襲的效果也十分甚微,因此她打算使用大範圍攻擊,但在那之前必須拖住與迷惑對方。


剛才的陷阱的點子從何而來特蕾婭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明明沒有相關的知識,卻下意識的認為這樣可以成功,以及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如果再來一次她肯定無法想到這點子。


持續施法的同時,冰針從鏡面冒出射向了眼前的敵人。


攻擊從四面八方襲來,他將自身包入風魔法的球體之中,同時身邊的空氣也因這個球體產生了如旋渦般的效果。


撞擊球體的冰針先是變成碎片,然後順著氣流呈切線飛出,落在地板或鏡面之上。


魔法的儀式因為特蕾婭分神牽制敵人而慢上不少,而敵人也並非只會挨打的蠢蛋,在抵擋一段時間後,就徑直的衝向冰牆將之撞碎,為了修補破損處使得原本就慢上不少的施法更是雪上加霜。


(再這樣下去妾身只是在做無用之功。)


特蕾婭眉頭深鎖,對眼下的情況感到無奈,隨後在一旁打開空間魔法,無數屍體像是垃圾般傾瀉而出堆成了一個小山丘。


又一個藍色的光芒自地上發出,可這次稍顯不同,法陣的外圍是一圈首尾相連的銜尾蛇。


山丘的屍堆被冰塊所包覆,隨著它的破裂,裡面的一切也隨之消失。


此時,無數帶有刃面的冰雹開始從天而將,砸在了他外側的風壁上,跟剛剛一碰就碎的攻擊相比,這威力足以穿透風壁。


此刻原本冰針攻擊停了下來,這場冰雹是獻祭那些屍體的成果,藉由祭品化作動力源驅動預定的魔法而不需用特蕾婭花費精神操控,要說缺點的話就是輸出大小與可控性約等於無,對突發狀況沒應對措施等問題不是很受特蕾婭喜歡,還有最終要的一點,它需要消耗祭品。


可即便如此,此刻它依然減輕了特蕾婭的負擔,讓她能專心施展法術了。


隨著她的高聲詠唱,室內的屋頂變得烏雲密布。


「萌芽的文明,消亡吧!昂首闊步的巨獸們,滅絕吧!象徵寒冬腳步的花粉,散播吧!讓純白綻放於翠綠的草木之上!  仙女木(Dryas)。」


瞬間,不斷轟炸的冰雹停了下來,使得他也不禁好奇到底發生什麼事。


可還沒等他有任何動作,身體突然變得遲緩異常,剛抬起的手懸於半空,上方開滿了冰製的花雕,隨著清脆的斷裂聲,他的手臂掉了下來,並像是玻璃般碎成粉末。


更多的破裂聲從他的身體上傳來,然而早已凍壞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痛覺,四肢一點一點的從身上剝離,而此刻的特蕾婭已經必要繼續躲藏,看著滿臉因不斷逼近的死亡而感到恐懼,特蕾婭撤下冰牆來到他的面前。


可他依舊想做點什麼,強行驅使著身體邁出腳步,可下一刻雙腿也變成了碎片讓他跌倒在地。


如同人彘般僅剩一隻手臂,用著滿是裂痕肢體向前爬去,當雙方距離僅一步之遙時,它也變成粉末灑在原本的位置。


作為勝利者的特蕾婭抓起他的驅幹,兩側的肋骨因握力變得殘破不堪,特蕾婭雙臂出力,剩餘的身體完全破碎散落一地。


特蕾婭看著手上殘留的屍塊,殺死對方的手感確實傳了過來,鬆了一口氣的她瞬間癱軟在地。


鏡面排列的角度,法陣的微調與齒輪大小的控制,這些事情都不斷的消耗她的精神力,精神疲勞使她不自覺的喘著粗氣。


看向眼前的殘骸,特蕾婭撓了撓頭髮。


突然,一個奇怪的觸感從她的耳朵傳來。


在特蕾婭印象中,她的耳廓並沒有那麼長,可她剛剛的確摸到了自己的耳朵,這奇怪的感覺讓她有些疑惑。


特蕾婭升起一面反光的冰牆作為鏡子進行確認,然而眼前的事實卻讓她目瞪口呆。


「啊…痾…」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以至於特蕾婭無法說出完整的詞彙,原本的耳朵變成了精靈一般的尖耳,不僅如此,雖然變化不明顯,可身體的確變得稍加的緊湊與纖細,棕色的頭髮也變成了純白,不過這其實與她眼睛變紅是相似原因,實際上髮色並沒有改變。


看著這新的賜福,特蕾婭無語的望向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