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禮5

呃…


腰酸背痛。


昨日的疲憊感到現在依舊沒有改善。


哎~


在近乎透支今日甚至明日的體力後,總算爬了上來。


幸虧那頭陸鱷沒有把樹壓倒不然妾身可就醒不來了。


檢查一下裝備,長槍在魔法火焰的焚燒下完全損壞,妾身目前僅剩的,只有刺不穿任何大型獵物的匕首。


運動過量的酸痛感傳遍妾身每一絲還在活動的肌肉。


頂著全身的不適感,妾身從樹頂爬下,來到放著竜蛋的地方。



妾身雙目無神的看著洞口。


來到挖出的樹洞前,等待妾身的不是能夠充飢的蛋黃與胚胎,而是散落一地的蛋殼,以及一隻不速之客。


有著短而圓鈍的頭顱,嘴裡長著細小的牙齒,全身披著絲狀的絨毛,縮短的尾部末端有著扇形的尾羽,前肢有著一對蝙蝠相似的皮膜翅膀。


這隻該死的傢伙此刻正在食用著第二顆蛋。


僅剩的一點報酬就被這隻鳥不鳥竜不竜的鬼東西吃掉了,帶著辛苦被付之一炬的怨念,妾身一把將牠抓出樹洞。


啊-


拿到面前,被抓住的牠不停地在妾身手上掙扎,試圖逃離束縛,細小如鋸子的牙齒輕輕地劃破皮膚形成一個裂縫,接著又如同時光倒流般沒有傷疤的恢復原狀。


怎麼可能讓你走呢。


啪磯


妾身用力一握,這傢伙的胸骨完全粉碎。


丟了西瓜撿個芝麻也好。


作為補充的能量,也是一個還算可以的成果。


呸-


羽毛真多。


稍微補一些食物後,妾身來到了地面。


由於長槍被燒光了,妾身想要下來尋找有無新的素材可做成裝備。


現場可說是杯盤狼藉,一具完整的屍骨都沒有,昨晚的陸鱷,把能吃的屍體連同骨頭都囫圇吞了下去。


不過即使如此,地上還是勉強能找到了一些殘肢斷臂,在這些吃剩的殘骸中,或許能找到一些還可以的骨頭。


妾身撿起了一顆僅剩前吻的上顎看了看,隨後將其扔回地面。


牙齒雖然可以做成武器,但目前沒有適合的材料可以組合,身上也沒袋子可以裝,只能當垃圾丟了。


一隻前臂。


雖然不錯,但爪子已經崩斷了,不能夠做成短彎刀,馳羽竜的骨頭太細又不適合作為棍棒使用,只能將它歸位。


找了一番後,貌似沒有能夠很好使用的素材。


哎~


眼見什麼也沒有,妾身再度動身尋找獵物。


在經過昨日的折騰後,妾身打算狩獵些難度稍微低一點的獵物。


撿起幾顆石頭,彎下身子與周圍植物同高,做出如同食草的動作,讓周遭的魔物以為妾身不具有危害。


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一些小型的魔物逐漸靠了過來。


再進一點…


再一點…


再…


現在--


妾身抬起手臂,瞬間將一顆石子扔出。


沒等獵物意識到,牠的頭就炸了開來。


其餘的魔物看到同伴瞬間暴斃後,紛紛四處逃竄,只留下倒在血泊的屍體。


到手了。


妾身將獵物撿起,一邊尋找庇護所的同時,一邊對它進行處理。


將內臟移除,放乾牠的血,隨後扯下一旁的藤蔓作為繩子綁到身上。


現在妾身還沒有很餓,等會兒再食用,雖然是這麼說,可在這種地方食物很容易腐敗,因此也不能太久。


再度來到溪邊,這次想要喝點淡水解渴,剛才獵物被放掉的血還不足以緩解妾身乾燥的喉嚨。


注視著不停流動的河水,妾身有些猶豫是否上前,水裡面大概率正遊蕩著危險的魔物,要是一不小心就會被拖下水底再也上不來了。


思來想去後,妾身想了個稍微安全點的方法。


寒氣從妾身的身上不停的湧出,河道表面正逐漸被一層厚實的冰所覆蓋直達河的另一側。


走到冰面上,妾身挖出一個小型的洞口,接著將忙著石頭的冰桶沉入河底。


撈上來後,妾身大口的將其飲入。


得益於這副身體,妾身不需用像一般人要用火煮沸水或烤熟食物,可以直接生吃或生飲而不會有事,話雖如此,能夠吃跟喜歡吃完全是兩回事,熟食與煮沸處理過的水顯然更加美味及順口,且所謂的不會有事也只是不會死的程度,但眼下的情形顯然無法有如此的奢求。


處理完需求後,妾身順著結冰的河道渡河,那些冰塊放著不管也無所謂,沒有了魔法的維持,很快就會因溫度而融化。


朝著雨林的深處處走去,裡面的植物變得越發茂密,地面也變的更加崎嶇不平。


無數的視線正對著妾身,牠們沒有敵意,更多的是好奇與警戒,因為牠們不曾看過與妾身外表相似的生物。


嗖--


草叢中傳來規律的晃動聲。


這次妾身沒有再跳到樹上。


接著,一隻體長最少八米,有著上百節外骨骼的千足蟲爬了出來。


妾身從周圍魔物沒有發出警戒的叫聲猜測,這隻魔物並沒有攻擊性,而牠的行為也證實了妾身的猜測。


看見妾身後,千足蟲僅僅抬頭看了眼,隨後又低頭啃起了枯枝敗葉。


雖然體型龐大,但是個溫和的素食者,嘴部鐮狀的大顎並非用於殺戮,而是防身與切碎樹幹,向軀幹兩側展開,帶有鋒利邊緣的外骨骼能夠使牠將沿途的障礙物切開以便於通行,與堅硬的盔甲相比,千足蟲的肌肉與內臟顯得十分稀少,使得大多數掠食者都對牠提不起興趣,因此得以在這片雨林中行安然的行走。


作為防護的外骨骼是不錯的裝備素材,可手上沒有能夠至牠於死地的武器,拿石頭砸牠的結果不是嚇跑牠就是惹怒對方,完全沒有實質的幫助。


在一番思索後,妾身還是決定放過對方繼續朝著雨林深處趕路。



轟隆--


伴隨著天空的一聲巨響,天空下起了滂博的大雨,原先就潮濕的地面也開始出現了積水。


哈嚏!


好冷。


身體的熱量被滴落在身上的水滴奪走。


妾身加大步伐,試圖盡快尋找能夠躲雨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流逝,地面的水位在暴雨的影響下越發上漲,已經從腳底升至胸口的地步了。


不得已只能再度爬到樹上。


原本於空中飛行的蜻蜓們此刻紛紛下降至樹林之間以避免雨水打濕那半透明的翅膀。


無數細長的黑影於水面下朝著蜻蜓的正下方靠近。


嘩啦!


隨著水花的濺起,一頭有著修長吻部的鱷魚從水中竄出,張開大口咬住蜻蜓的軀幹,將其拖入了水底。


雨水讓原本天空的掠食者此刻變成了獵物,水位的上漲則使河中的生物活動範圍大大增加。


抬頭看著上方的烏雲,雨短時間內因該是不會停下來,只能繼續待在樹上等待天空放晴了。



早晨的陽光打在妾身的臉上。


雨在不知道下了多久後,天空總算放晴了。


哈嚏!


雖然陽光總算出來了,可被奪走的熱量短時間內也恢復不來。


身體不停的發抖,雙手於臂上不斷摩擦試圖恢復些體溫。


能夠撐到現在全是靠這副身體勉強活下來的。


雨過天晴的樹梢上,一輪彩虹出現在天空之中。


於林間躲避雨水的蜻蜓此時正震動著翅膀準備再度起飛。


雖然行走時沒有感覺,但自高處望才發現,妾身原本行走的地方是一片窪地,只要稍稍降雨就會使得這裡變成一個巨型池塘。


雨水還未完全退去,池子的深度至少有兩個男性的身高,外圍一些較淺的位置,汙濁的水下還可以隱約看見鱷魚般的生物正穿梭於其中。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早離開這裡。


穿梭於樹梢之間的同時,妾身也試著摘了一些果實作為充飢,就味道而言可以說是一言難盡,不但肉少,有些還會讓舌頭感到苦味與麻痺感,因此在吃了幾顆之後妾身就不再摘取。


在確定遠離淹水區後,妾身才小心翼翼的從樹上下來。


明明才進入雨林沒多久,卻感覺時間過得如此漫長,短短幾天不到就連續好幾次處在生死的邊緣。


好疲憊。


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


必須時刻提防可能的威脅,一刻也無法安心入眠,只要稍稍鬆懈就可能死在這裡。


為了完成這個儀式,妾身不能在這裡倒下。


如果在這裡就放棄了,主人會為妾身感到難過嗎?




怎麼可能,主人怎麼可能會難過,能夠讓主人感到可惜已經很不錯了。


妾身不是獨一無二。


能夠代替妾身作為他在這個世界的旅伴的人多如牛毛。


在他看來妾身只是稍稍「珍貴」一點的東西,有就繼續留著,失敗、壞了最多就只是感到可惜,然後轉移目標去尋找下一個。


就像是那些神明一般。


咦?


神明?


模糊不清的記憶與情感浮現在妾身的腦海中。


一股莫名的情感從妾身心中油然而生。


感覺從前好像也有遇到過相似的事。


妾身試著回想,可得到的只有破碎與毫無關聯的記憶片斷。


算了,這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大概率只是作為修復靈魂的填充物,現在糾結這些沒有意義,反而更加的浪費精神。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的逐漸變的昏黃。


雨林間,原本吵雜的鳥叫聲變的越發的稀疏,經過一早的忙碌,日行性的魔物開始回到巢穴,或是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準備休息,而那些夜行性的魔物則逐漸甦醒,準備開始今晚的狩獵。


此時的妾身正位於一座山洞之前,在山洞的外側,嚴重腐朽的木製工具與建築殘骸散落一地。


在近乎漫無目的遊走的時,妾身偶然間看到了一個與「自然」完全相反的東西,一排呈弧線斜插如同拒馬的木樁。


受雨林環境的影響,木頭腐朽速度之快,以至於無法確切之知道具體的時間,但從木樁毫無保養與替換這事可知,這裡有一個被廢棄的據點。


朝著弧的內側走入不久 妾身就來到了這座山洞前。


成年禮的目標是帶回能彰顯武勇的獵物,或是在野外堅持住一段時間,依主人的說法,這是體現生命的兩個方向,超越與適應,超越曾經的霸主,亦或是適應這個階梯。


然而,主人並沒有反對聚在一起共同抵禦這些魔物,在這層基礎上,組成小團體以後者完成挑戰便是一種相比之下十分安全的選擇,不必隨時處於與整片雨林的戰爭,有同伴的幫助使得狩獵比起單打獨鬥更加的安全,個體力量弱小的受試者也能因此有機會得以通過成年禮。


雖然因該沒什麼機會,但妾身還是在這座廢墟裡尋找是否有著可用的工具,無論是作為武器還是工具,但很遺憾這裡什麼都沒有。


正當妾身準備找間勉強還行的屋子作為短暫休息的地方時,後方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妾身隨即躲在了一處廢墟內抽出匕首,用縫隙窺視著外側,隨時準備殊死一搏。


不久,腳步聲的主人從林中走了出來,是一群由四人組成的蜥蜴人,分別為兩竜人與各一位的蜥人和鱷人。


兩竜人於隊伍兩邊拿著弩警戒著周圍,鱷人將臂盾置於胸前,緊握手中的單手斧,而蜥人則拄著長矛,蹲下身子觀察著這片廢墟。



「安全。」


在蜥人的指示下,剩下的三人放下了剛才的戒備稍稍放鬆了下來。



「房子內應該沒有危險,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去偵查吧?」


一旁的竜人說道。


「不必,這些建築都已經嚴重腐朽了,沒有保留的價值。」


說完蜥人站了起來,將矛頭指向了廢墟。


火焰從矛頭前方射出,打在了散落的廢墟之上,灰黑色的濃煙不停的飄向空中,隨著火焰持續的焚燒,廢墟僅剩的結構也失去了最後的支撐而坍塌。


蜥人將目光轉向剩餘的廢墟,使用火魔法依序將其點燃,清空場地的同時也確保了隊伍的安全。


此時蜥人將矛指向特蕾婭躲藏的廢墟,當飛出的火焰即將接觸到廢墟時,一面冰牆升了起來。


火焰撞在突然出現的冰塊上,大量的水霧噴湧而出。


看到突然出現的冰牆,四人紛紛舉起武器,戒備起來。



該死…


沒想到他們會直接燒了這些廢墟。


如果他們一個個的檢查的話妾身還有機會逃跑,可現在這情形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此時外面,鱷人舉著盾牌朝妾身的方向走來,竜人們將箭矢對準廢墟的出口,只要有任何動靜就會扣下扳機。


隨著蜥人的第二發火焰襲來,妾身一拳打碎了牆壁。


預料之外的攻擊使得四人都愣了一下。


妾身一躍而起躲開飛來的火焰,隨後射出無數的冰匕首。



回過神的四人看到攻擊紛紛迴避。


見攻擊沒有奏效,特蕾婭果斷選擇撤退。


剛一落地特蕾婭就頭也不回的朝林中奔去,並在過程中升起數道冰牆阻隔在二者之間。


這樣應該就可以讓他們打消追擊的念頭了吧?


特蕾婭如此猜測。


雖然同為參加成年禮的同伴,但凱厄斯僅說過成功的條件,而對於其餘的規定則什麼也沒說,換句話說就是只要打達成目標,什麼手段都可以,甚至受試者彼此間互相背叛與殘殺自然也是被允許的。


在這層思路下,特蕾婭不敢與之有過多的接觸。


非我族類。


在信仰之都人類對異族的歧視她了然於心,不同種族的情形下,特蕾婭更加不敢與他們有所交集。


正當特蕾婭即將遁入林中時,後方的一道朝她靠近的熱源粉碎了她的希望。


火焰順著矛頭直射而去,還沒接觸就汽化了用於阻隔的冰牆,並從特蕾婭身旁越過,打在了她眼前的樹幹上。


樹整棵木瞬間炸裂開來,飛散的木屑使得火焰迅速朝著兩側蔓延,形成一道阻止特蕾婭逃走的障壁。


特蕾婭不禁咋舌,雖然強行跨過火海是可行的,但肯定會受到傷害。


而且剛剛的攻擊並非射偏,而是有意為之,如果蜥人願意,剛才的射擊是能夠將特蕾婭的頭從物理意義上炸掉的,這道火牆既是阻隔,也是警告,如果穿過去,那他就會毫不留情的試圖將特蕾婭擊斃。


而特蕾婭自然是不知道這事,可被背部傳來的惡寒讓她感覺到,如果強行突破,將會有不好的事發。


無路可逃的特蕾婭只能被迫迎戰四位蜥蜴人了。


實心的冰棍包裹匕首的手柄,化作一桿長槍,特蕾婭轉身的同時朝著蜥人擲出手中的武器。


鏘--


夾雜著空氣咆哮聲,一條淡藍色的殘影朝著正後方的蜥人筆直的飛去,就在前方黑色的半透明槍頭即將貫穿蜥人時,一旁的鱷人衝到了他身前用盾牌擋下了攻擊。


吼~


隨著一聲充滿敵意的低沉嘶吼,兩名龍人扣動了扳機。


兩枚箭矢伴隨著破空而行的呼嘯聲從兩側飛向了特蕾婭。


特蕾婭將手伸出,兩面冰圓盾呈斜角將箭偏至一旁。


趁著阻擋弓箭的間隙,鱷人舉起武器向特蕾婭衝了過去。


竜骨製成的斧頭被高高舉起,特蕾婭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勉強朝著地面一蹬,試圖後跳逃離攻擊範圍。


「呃啊啊啊啊啊~!」


斧頭自左肩劃過胸膛從右肋下緣而出,鮮血自缺口處噴湧而出。


傷口自動復原所造成的疲憊感使得特蕾婭冷汗直流,用手捂著受傷處,單膝跪地且大口喘著粗氣,由於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原本那超常恢復的速度有著明顯的降低。


就在內臟即將從尚未填滿的缺口滑落時,特蕾婭趕忙用冰封住了傷口,以防止內臟的分離造成更大的損傷。


強忍著疼痛,特蕾婭再度擲出冰匕首,可換來的只有鱷人那佈滿鱗片的皮膚因力而產生了微微的起伏。


勉強站穩腳步後,特蕾婭用冰製成鎧甲包裹全身,此時兩位竜人已經繞到了她的斜後方,與前方的鱷人將其完全包圍。


特蕾婭眉頭深鎖,原本吵雜的雨林在她耳中變得莫名安靜,此刻的特蕾婭無路可逃,任何一個動作都有被解讀為開戰的信號。


正當場面陷入僵持時,天空中,一道不自然的反光照到特蕾婭的眼中使她頓時閉上了眼。


再次張開時,剛剛投擲而出的長槍正插在地面,原本作為槍桿的冰棍此時早已溶化大半,變成了一根短矛。


「是要撿起來戰鬥,或者投降呢?」


鱷人身後的蜥人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