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威脅

看著這個如同擺設的堡壘,弗里德里希一方面高興於它並沒有發揮用處,另一方面又為待在這裡的無意義感到煩躁。


好無聊啊~


不只是他,在堡壘建成後,裡面不管是騎士還是徵召大部分作為後勤的農民、採石匠與工匠正無所事事的閒聊與打牌。


厚重的盔甲被卸下至於一旁,低濃度的酒水像是飲料般不停灌入口中以補充流逝的水分。


好悶,不管是心裡還是身體。


「好難受啊~」


弗里德里希身邊的副官說道。


「其他人的盔甲都脫了,你要的話也可以啊。」


「現在是執勤的時候,如果隨便脫下盔甲怎麼能作為底下的表率。」


「呵呵,那你過來時怎麼就把胸甲跟其他士兵一樣給扔在了馬車上呢。」


副官尷尬的笑了笑。


來到這塊荒蕪之地的路上,由於路途的遙遠,許多原本穿著盔甲的人都在過程中將身上的胸甲與頭盔卸了下來,放到一旁行軍的馬車裡面。


「長官,這你就不懂了要是在戰前就因為盔甲的重量把自己壓垮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


「所以你就率先把它卸下了,真這樣說的話你也該避免中暑把它脫下來吧。」


對於弗里德里希的反駁,副官露出了苦笑不再多說什麼。


「是說這裡真的是荒地嗎,當初來的時候可沒這麼悶熱,都快趕上雨林了。」


「你去過雨林嗎?」


弗里德里希好奇的問道,王國內部的自然環境雖然不少,但並沒有一處有熱帶的雨林。


「年輕時去南方諸國時有稍微經過,他們在山的另一頭,是由城邦聯合而成位於沙漠中的古老國度,他們的邊上就有一小撮雨林。很悶熱,肉眼可見的瘴氣飄散於林間,隨意進入的話可能會中毒而死,他們的人也不愛到那裡去。」


「那還真是難以忍受啊。」


聽完副官的描述弗里德里希不禁懷疑當初來這時是否如此的讓人難以忍受。


「?!」


像是靈光乍現般,弗里德里希睜大眼睛眼睛。


「怎麼了嗎?大人。」


看到弗里德里希的樣子,副官有些擔心的問了問。


(對啊,這裡是乾燥的荒地,怎麼可能這麼濕呢,而且剛開始來的時候溫度還沒這麼悶熱潮濕。)


與此同時,弗里德里希開始比對起來這後的差異。


不僅僅是溫度、濕度,原本遠處的荒地能見度也比剛來時低了不少。


「副官,通知全軍穿好裝備,喝醉的給我用水潑醒,有東西要來了。」


弗里德里希神色有些慌張的說道。


「是發現了什麼嗎?」


「這些悶熱感不是自然形成的,是敵人的魔法,等下再跟你解釋,快去傳達我的命令!」


「是、是!」



在弗里德里希的命令下,士兵們穿上了盔甲與衣服,站在負責的崗位上。


士兵們緊握手上的長槍與弓弩,忍受著悶熱的不適感,以銳利的眼神看著堡壘外的荒原。


「報告長官,全部都已經整備好了。」


「很好。」


「那個…敵人在哪?」


弗里德里希抬起手指了指眼前的荒漠。


「還記得剛來時的樣子嗎?」


「還有點印象。」


「這裡可沒有河流跟沼澤,也沒有風沙,但為何本遠處依稀可見的山丘完全不見了。」


「聽你這麼一說…」


副官貌似理解了弗里德里希想表達的內容,額上的眉毛不禁皺了起來。


「但敵人為什麼會攻擊這個完全沒有價值的地方呢?」


「不知道。」


「蛤?」


弗里德里希毫不遲疑的回答讓副官有些錯愕。


「我實在想不到他為何會想到攻打這裡。」弗里德里希說「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會花費無意義的生命攻打這裡。」


「確實,這裡什麼也沒有,除了我們這些人--」


「「嗚--!」」


象徵敵襲的低沉的號角聲從哨兵的塔上傳來,弗里德里希停下了與副官的對話看向了另一側的濃霧之中。


啊--


低沉的吼叫聲此起彼伏的從敵人的方向傳來。


無數的黑影出現在濃霧中向著堡壘襲來。


隨著第一個黑影衝出濃霧的遮蔽,一伙人才終於逐漸看見了敵人的真面目。


一群沒有章法可言的人群,手上拿著看起來粗製濫造的石製匕首,無所畏懼的朝著堡壘發起衝鋒。


敵人的面目與弗里德里希所想的差距有些巨大,以至於讓他不禁懷疑是不是緊張過度了,但很快他就會明白這份突如其來的擔心是正確的。


臨時搭建的防禦工事不如真正意義上的堡壘,與之相比防禦十分的薄弱,對於敵人的衝鋒,士兵們只能依靠身邊的城牆限定他們的攻擊位置,接著用數牌人牆組成長槍陣,配合拒馬與高處的弓弩手以及極少量的法師阻止他們前進。


咻--


銀白色的流光呈弧線劃破空氣率先飛向了人群之中。


嗚…


金屬的箭簇沒入衝鋒隊伍最前方的一人的心臟位置。


鮮紅色在亞麻布上以中箭處為中心向外暈開,他向前伸出顫抖的雙手,眼神裡充滿著不甘,拖著逐漸失去知覺的身體勉強踏出了一步後,後雙腿一軟面部朝下的倒在地上。


第二發、第三發。


接連不斷的箭雨向著對方傾瀉,敵人身上除了羊毛衣與亞麻布外,連基本的皮甲都沒有,在金屬製的武器面前形同裸體。


前排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然而後方的人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毫不在乎的踩過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扛住了遠程武器的攻擊後,剩下的敵人來到了堡壘的前方。


「稱住!」


弗里德里希大聲吼道。


士兵們神情緊繃,緊握著手上的長槍,微微下垂的槍桿與地面近似於平行線,阻擋著敵人湧入,為後方爭取輸出空間。


無懼於指著自己的密集槍陣,硬扛下傷亡的敵人沒有停下腳步的與長槍迎頭相撞。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匹夫之勇敵人沒有懸念的被長槍捅出了無數個窟窿後倒在地上。


然而敵人依舊像是飛蛾撲火般,無視那些倒在密集長槍的屍體,向發了瘋般撲向了由利刃組成的樹林中,隨後像上一個這樣做的同伴一樣倒下。


弗里德里希在後方看著一切的發生,滿地的內臟讓他不自覺的瞇起了眼,即便有過殺人的經驗,也對眼前的畫面感到噁心。


在堅持了一陣子後,敵人衝擊的力道隨著人數的不斷減少而漸漸地變弱,直至最後一人從長槍上方滑落,眾人才逐漸鬆了一口氣。


「贏了?」


「看樣子是的,大人。」


儘管身旁的副官給予肯定的答覆,可弗里德里希依舊沒有得勝的實感,一般來說,軍隊的傷亡約百分之十便有崩潰拜逃的可能,可這回他們不但是真正意義上的全軍覆沒,而且還是在知道是以卵擊石不可能成功的前提下做出上述的行為,在沒有後方壓力的情況下實在很難讓人相信。


看著倒下的屍體與滿地的鮮血,士兵們解除了陣形開始打掃戰場。


由於本次的戰鬥己方沒有一人傷亡,士兵間的氛圍相對歡快不少,除了將弓箭回收外,士兵們開始尋找著有無戰利品可以拿去。


儘管看似十分野蠻,可劫掠戰死者的屍體是維持士氣與軍心的重要手段之一,即便是弗里德里希也無法完全禁止他們的行為,只能對他們的所做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時,其中一名士兵蹲下了身子打量起這群人的屍體,他們手上的匕首奪走了他的目光。


比起石料,黑色半透明的材質更近似於玻璃。


士兵將手至於匕首上方,一股涼氣從武器身上飄出,打製而成的造型更是使它極具特殊的美感。


士兵抓著屍體的手腕,試圖拿走匕首作為戰利品。


「?」


士兵側著頭,臉上帶著困惑的神情。


原本倒在地上的屍體此刻用著粗陋的石器輕鬆的扎穿了身上的盔甲並深深的刺入肉中。


啊啊啊啊啊!


士兵被這詐屍的襲擊下了一跳,可沒等他拔出腰間的劍做出反擊,另一柄石匕首就插入了喉嚨並劃破了頸部。


不僅如此,地上的屍體一個個爬了起來對那些試圖撿拾戰利品的人展開了攻擊。


「怎麼一回事!」


突然其來的事件讓弗里德里希一時不知所措,由於原先的陣形已經散開,眼下已經無法組成方陣進行抵禦,如果讓法師與弓弩手攻擊就會傷到此時混戰中友軍。


弗里德里希眉頭深鎖,表情十分凝重。


(怎麼辦,怎樣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這樣做會是正確的嗎?)


弗里德里希腦子不停地思索著如何破題,可混亂的場面又讓他無所適從,不知道怎樣才是最佳的決策。


眼看情勢隨時可能變得更糟,弗里德里希不得不停下了思考,表情凝重的拔出軍刀大喊。


「全軍聽令!現在起各自為戰!弓弩手換上刀劍進入其中!」


不同於有著盔甲與長矛的步兵,弓弩手僅有刀劍或斧頭等兵器,而法師的體能則參差不齊,且沒受過有系統的武器訓練,基本上也就比亂砍好一點,因此弗里德里希不指望他們做出貢獻。


發出命令後,弗里德里希一頭扎入了亂戰之中。


堅固的盔甲如同紙糊般被輕易刺穿,原本作為防禦的外殼在對方強大破甲能力的武器影響成為受限的龜殼。


雖然靈活性沒有降低,可與身著亞麻布與手拿匕首的敵人相比,每次揮舞武器消耗的體力依舊有所差距,且由於士兵們為了打掃戰場而散開,因此無法再度組成方陣集團作戰,使得局部戰鬥的人數上出現劣勢,士兵在面對一名敵人時,身後就會被二到三名以上敵人的背刺。


弗里德里希揮舞著手上的軍刀,切割著所有擋在面前的敵人。


三名渾身是血的敵人高舉武器朝著弗里德里希衝來。


動作滿是破綻,完全沒有對人戰的正確認知,儘管如此,弗里德里希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弗里德里希揮舞起手上的軍刀,先是攔腰砍向第一敵人,隨後用著空著的手抓住第二人的腦袋。


「火焰啊!」


「啊啊啊啊啊啊~!」


炙熱的紅光從弗里德里希的手發出敵人在火焰的灼燒下發出了尖銳的慘叫。


在敵人的哀嚎聲下,弗里德里希將仍燃燒著火焰的敵人砸到第三人身上。


看見渾身著火的同伴飛向自己,敵人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上半身,在力的作用下,敵人被砸倒在地,而那位渾身著火的同伴則倒在一旁不再有任何動作。


「火球!」


沒等對方緩過神,一發火球徑直飛向第三人,將之化為又一具焦炭。


戰鬥仍在持續,弗里德里希繼續深入亂戰中,一手揮舞著軍刀,一手施展著火焰魔法支援那些深陷其中的友軍。


一名士兵被五名敵人所包圍。


儘管他不斷揮舞著遠超過他身高的長槍以至於敵人無法近身,可他依舊在人數的劣勢下不停的後退。


一名敵人頂著長槍的攻擊試圖強行近身,尖銳的槍頭一伸一拉將他的身體捅了個洞,使他向後退了幾步。


剩餘的四人趁著士兵攻擊的空檔向前衝刺了一大段距離,見此情形的士兵為了保持安全距離不得不向後移動,可其中一人又如前者般再度試圖進到攻擊範圍,士兵重複剛才的動作再度逼退一人,可最開始被捅傷的人又與另外三人一同朝士兵奔去。


如此循環往復,士兵的體力與精神被不停地消耗著,他們就像是殭屍般怎麼殺也殺不死。


啊啊啊啊啊啊!


士兵的精神陷入了崩潰,臉色慘白的發出了尖叫,用胡亂的揮舞著手上的武器,可隨著他情形的不穩,原先還算危險攻擊變的越發安全。


剛剛能拿刺到敵人的槍尖如今只能給與對方皮肉之痛。


一名敵人看準了時機近身了一大段距離,並且用手將槍桿夾在了他的腋下。


另外的四人見到長槍被限制,立馬朝著士兵衝了過去。


此時已經驚慌失措的士兵沒有鬆開武器,而是拼了命試圖搶回長槍的操控權,希望以此再度將敵人擊退。


沒等士兵搶回長槍,四把匕首就朝著他襲來。


眼看死亡即將降臨之際,一股熱浪從士兵身後襲來。


兩名敵人在火焰的焚燒下痛苦的舞蹈與尖叫後倒在地上。


弗里德里希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領將之扔到後方,隨後舉起軍刀砍向了敵人的喉嚨。


銀色的流光劃過,一條紅線出現在敵人的頸部,一段短促的氣音後,第三名敵人也倒在了地上。


弗里德里希朝著屍體釋放了一發火球作為保險,剩下的兩人即使看到同伴的慘況,眼神仍舊充斥著瘋狂,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弗里德里希舉起軍刀,全身纏繞魔力後快速的奔向剩餘的兩人。


弗里德里希左手甚至前方,將軍刀舉至身後。


眼見弗里德里希手上的軍刀從身後揮至前方,敵人架起手上的匕首試圖隔擋。


「火球。」


話音剛落,火焰從另一旁的左手發出,敵人還沒意識到怎麼一回事,便化為了人形的焦炭。


此時揮舞軍刀的手仍未停下,正當武器進入弗里德里希的視野時,他立馬鬆開了手指。


軍刀沿著切線飛了出去,插入最後一人的胸口。


「咔、咔、咔…」


武器的衝擊使得敵人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坐在地並無聲的悲鳴著,軍刀刺穿了他的胸口與肺部,使他無法發出任何像樣的聲音。


看著插在身上的軍刀,敵人剛試圖將其拔出,一隻手突然出現並抓住手把。


弗里德里希迅速將軍刀從敵人體內抽出,然後順著慣性轉了一圈,用手把的底端朝他的太陽穴砸去。


腦袋受到衝擊的敵人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此刻的他腦袋一陣暈眩,根本無法站直。


弗里德里希迅速將刀收回胸前,隨後伸出朝著敵人心臟刺去。


正當軍刀即將刺入身體時,敵人伸出左手偏移了攻擊,刀劍穿透手腕的同時,敵人以手臂為圓心轉開了身體。


弗里德里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穿著與平民無異的敵人,居然可以忍受疼痛,在犧牲自己另一隻手的情況下躲過致命的一擊,但這僅僅只是因為敵人此刻暈眩至極,抬起手臂試圖維穩恰巧造成的。


此時,敵人左手與胸口上的刀傷仍舊在以緩慢但肉眼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這就是他們敢於襲擊這座臨時要塞、堡壘的資本,超乎尋常的恢復能力與得以輕易擊穿盔甲的武器,藉由一開始的死亡衝鋒使防守方掉以輕心,接著猛然爬起,殺向那些早已散開撿拾戰利品的人。


弗里德里希再度展開攻擊,縱使倚仗於強大的恢復力,也無法改變原本是烏合之眾的事實。


伶俐的刀法迅速的劈向敵人的身體。


弗里德里希精準地砍向敵人的手腕。


伴隨著噴灑出的鮮血,敵人握著武器的手掉了下來。


緊接著,弗里德里希大步向前,用軍刀的劍格撞擊敵人的眼部,不讓對方有時間撿起手掌與武器,但此時對方其實已經近乎失去了意識,根本無法做出像樣的動作。


兩刀、三刀、四刀。


弗里德里希不停的朝著人體的要害砍去,在他看來,縱使擁有誇張的復原能力,也會有所極限,於是瘋狂的對敵人發動攻擊。


最後,在連砍了進三十下後,敵人總算倒在地上不再起來。


弗里德里希抬頭看了看戰場,只見所有敵人都再度倒在了地上,可就像是驚弓之鳥般,不少的士兵依舊不停的刺著地上的屍體,深怕他們再次爬起。


弗里德里希喘著氣,雖然獲得了勝利,但確是個慘勝,如果沒有修築防禦工事的話,他們早就慘死在這群敵人的手上,倖存的士兵背靠著被,或是依托於石製的城牆才勉強打退了這一波攻勢。


「長官。」


副官走到弗里德里希身邊說。


「這些屍體要怎麼處理,弄不好,等下可能…」


「叫、叫士兵至少三人為一組收拾屍體,等會兒叫法師把它們燒了,還有在碰之前把手腳砍了。」


弗里德里希喘著粗氣說道。


「是。」


看著成片的屍體弗里德里希一語不發,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


作者:充滿著內臟之類的東西到底需不需要標個R18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