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不忘初心?

屍骸散落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之上,飛鳥與走獸此刻正大快朵頤這些「大自然的饋贈」,來不及掩埋的血肉吸引著牠們的靠近,接著又再吸引著捕食那些野獸的野獸。


艾瑞伯爾站在山丘俯視這片戰場,這裡曾是他不久前欲血奮戰的地方,但此時已經是動物們的進食場所。


「原諒我…」


艾瑞伯爾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隨後放下手上的一束鮮花。


他道歉的對象自然不是那些與他交戰的貴族及底下士兵,而是曾經的同伴,雖然大家都有戰死的準備,可無法為他們好好安葬這事還是讓他感到一絲愧疚。


雖然是大勝,可死傷依舊存在,無數的生命被永遠定格在了生命結束前的那一剎那不再轉動。


騎著馬來到新佔領的城內,裡面正處在一片的歡快之中,眾人此刻正為勝利而慶處著,這既是給士兵的獎勵,也是讓他們放鬆不久前緊繃的神經的方法。


酒精麻痺著他們的感知,歡笑聲使他們可以放下那些沉重的傷痛,音樂更是使他們的思緒隨著旋律而沉醉其中。


城市的邊緣角落裡,艾瑞伯爾正光著膀子揮舞著手中的獵刀。


不同於眾人將自己沉浸於歡聲笑語之中,艾瑞伯爾選擇以鍛練的方式來分散戰場帶來的壓迫感。


還不夠。


還要更強。


必須獲得更多力量。


對於力量的執著充斥著艾瑞伯爾的思緒之中。


受到凱厄斯話語的影響與遭到鎮壓的刺激,艾瑞伯爾在那之後展現出了對力量的追求以及對敵人近乎於殘忍的行事作風,使得他雖然作為整個反抗軍的骨幹與初始成員,但一直處在十分尷尬的中間位置。


作為核心領導的特斯曼有意在一些問題上邊緣化,或至少削弱艾瑞伯爾的影響力,而不少因貴族的蠻橫施壓與迫害,被仇恨驅使的少壯派則一直將艾瑞博爾視為他們向上傳達意志的少數出口之一,為此時常希望提升他在議會中的地位。


政治上的事情艾瑞伯爾不想管,也不願意管,他唯一想要的就只有獲得足夠的力量推翻這個王國,然後回去曾經的日子,可隨著戰事的推進,艾瑞伯爾也不得不面對這些另他感到煩躁的麻煩事。


結束了每日的鍛練之後艾瑞伯爾用一旁的井水與毛巾清理著自己汗流浹背的身體,隨著從頭頂落下的冷水,原本炙熱的身體變的清爽許多。


「真好,還有時間每天鍛練~」


特斯曼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艾瑞伯爾轉頭看去,只見對方正靠在房屋的牆壁之上。


「有時間看我為何不去鍛練呢?」


艾瑞伯爾的回達讓特斯曼不禁露出苦笑。


「你也知道,內政與外交,太多東西需要去平衡與協調,我現在也是瞞著瓦克出來的。」


「向那些不願意配合的人展現力量,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領導者。」


「力量不能解決問題,艾瑞伯爾。」


「那只是因為不夠強大而已。」


「你這樣想到最後只會自取滅亡。」


「如果足夠強就不會。」


特斯曼無奈的嘆了口氣,這般對話他們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可不管他如何向艾瑞伯爾解釋到最後也只是變成現在的局面。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一方面是來偷閒的,另一方面則是想問你怎麼想的,關於議會的問題。」


「為什麼要讓那些人進來。」


艾瑞伯爾有些不滿的質問道。


「你說過不再有貴族,也不再有王室,可看看你現在做的,把那些見風轉舵的貴族吸納其中,不僅讓他們繼續保持獨立,還讓他們進來議會之中,你難道是想藉他們的支持取而代之?」


「不是這樣的。」


「不然是怎樣!」


「我…」


特斯曼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並非想要自行稱王,而是迫不得已。


如果沒有例外的將貴族全數處決或是囚禁,那麼反抗軍不僅要面對整個王國,還可能讓其它同樣擁有王室與貴族的國家出兵干涉,作為穿越者的他對這事再清楚不過,為了減少敵對勢力,特斯曼選擇暫時接納這些貴族,讓他們加入議會壓制少壯派的同時,也讓其他貴族認為特斯曼能夠保障他們原本的利益,從而減少那些本就對國家沒有太多忠誠可言的貴族的反抗。


可這並沒有告知艾瑞伯爾,而且他還是堅決的肅清派,也就是沒有例外的將貴族與王室全數清洗,無論任何形式的妥協在他看來就是對貴族的屈服。


「總之我們的願景並沒有改變,推翻王國,創造共和。」


「可現在的你看起來是想取而代之成為新的國王。」


「這只是看起來。」


「但願如此。」


說完艾瑞伯爾便離開了,只留下特斯曼一人。


「我知道你在後面,瓦克。」


「依你的能力連貼身護衛都沒有存在的必要吧。」


「樣子還是要有。」


特斯曼轉身說道。


「剛剛你聽了多少?」


「不多,只有但願如此,不過也大概猜得到你們在說什麼。」


「有些事情是不能夠一步登天的,要是把貴族全數殺光,後面產生的問題會變的更多,尤其是我們的目標。」


「你為什麼不跟他解釋清楚?這樣或許還不至於鬧成這樣。」


「即使說清楚了艾瑞伯爾估計也無法接受,認為我變懦弱了,在他看來貴族都必須清理,沒有轉圜的餘地,無論暫時與否。」


「學院的事到現在依然耿耿於懷。」


「誰不是呢?參加這場戰役的每個曾經的學生。」特斯曼說「受刺激而癡迷於力量;作為逃亡者的領導直至成為反抗軍的領頭人,以及一直跟在一旁名義上的隨身護衛。」


「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中途退縮,不然曾經的犧牲與付出就都白費了。」


「我知道。」


特斯曼用手摀住臉並仰起頭,疲憊的神情從他眼角顯露而出,為了與那些貴族周旋,他耗費了無數的精力,然這一切除了瓦克外鮮為人知。


他知道自己在幹嘛,也有思考過如何處理掉那些貴族,可這些都不能說,必須等到一切變的明朗的時候才能展現在眾人面前,並最終如他所說,打倒貴族,創造共和。


「那東西怎麼樣。」


特斯曼問道。


「該說真不愧是矮人造的,還真是令人驚訝。」


瓦克抬起自己的左手,一個齒輪造型的不明裝飾品正綁在他的手背上,而且體感並沒有特別感到沉重。


「到時候給也艾瑞伯爾一個。」


「這樣好嗎?」


「即使有再多的矛盾點,我們依然是從學院逃出的倖存者,就這層紐帶來說跟其他人相比是更加親密的,而他雖然有些問題,但跟其他目前同級的將領相比還是可以信任的。」


說完特斯曼伸了個懶腰,隨後說道。


「回去吧,還有很多政務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