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這就是他的逃跑路線

駕駛著飛船在潔白的卵殼之中轉了一圈,R依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沒有看到任何類似鎖的東西,當然也沒有數據接口。從掃描後得到的透視圖來看,甚至連電路都找不到。


R束手無策,只好扣動禿鷲打撈船的扳機,一梭子彈打在潔白的殼壁上。

在命中的瞬間,子彈像是打進了某種膠狀物質,被吸進白色的殼壁之中。殼壁在一瞬間出現彈孔,但隨後便融合消失,再等一段時間,打進去的子彈還自動被吐了出來。


原來如此......

R似乎明白了。

看來這裡想靠物理手段幾乎是不可能破解的。


殼壁看似很薄,感覺也不十分堅固,用飛船的掃描器就能看到內部。

不過打出去的一梭子彈卻沒法穿透,動能被完全吸收,受損的部位還能自我修復......儘管禿鷲是艘打撈船,但這可是航空機炮啊!就連加厚的複合材料船板都能打穿的,卻打不穿這部軟不硬的蛋殼。


看來水火不侵、金鋼不壞的傳言是真的,只能靠觸發緊急情況,把它整個弄出去慢慢研究了......一開始打出這梭子彈的時候就有考慮到會是這種情況,所以也不算超出預料吧。

R這麼想著。


果然,受到攻擊的「微卵防火牆」開始逐漸縮小內部空間。R也駕駛著禿鷲原路返回,從原本進入的通道一路退回,順便給「微卵」讓路。


從通道中看去,那個內部空間能塞下整艘飛船的蛋形物體開始逐漸縮小,漸漸縮成了只有十立方公尺的大小,在掃描器中也能看到其密度越來越大,內部的格狀空間被填滿,逐漸變得不透明。

最終,蛋形物體停止變形,變成了一顆更小更結實的蛋,進入一種穩定的狀態。


此時R正在通道下方,等著用來拖「微卵」的金屬架子降下來,但很快,她就發現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一回事。

「微卵」開始朝著遠離通道的地方緩緩上升,同時通道也收到了關閉的訊號。


因為通道已經處於R的控制之下,因此是不會關閉的。

但是「微卵」沒有使用R唯一知曉的方式進行轉移,使得她焦慮起來。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犯下的巨大失誤。


「蠢貨!」

R在座椅上大聲尖叫起來。


她通過收買內部人員以及滲透系統,得知了「微卵」會在緊急狀況下被排出原本的位置,由一艘特殊的飛船載著離開空間站避風頭。這雖然不是唯一的轉移方式,不過卻是默認設定,正常情況下應該會是這樣處理的。


然而想想自己幹了什麼......日神空港的炮台正在填彈待命啊!以常理來說,這可是面臨外敵時的狀態,怎麼可能把重要的「微卵」送出外面呢!?


R大聲咒罵,平時毫無表情的臉也扭曲變形,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她差點彈出腦關,不得不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代表自己的腦子肯定是被蟲吃了,不過就算再怎麼咒罵,事情也不會改變。她得改變計畫方案。


順著腦關,組成R知覺的觸手開始瘋狂向外延伸,不顧各種安全封鎖和緊急機制,一個接著一個吞噬掉日神內部的傳感器。

最終,一隻觸手的末梢觸碰到了「微卵」的線路,感知到「微卵」正在某條未知的通道中高速行駛,朝著空間站中心的方向前進,並且越來越快。


R焦躁的全身發燙,掌心出汗。

憑她現在的裝備和滲透程度,想要攔截「微卵」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如果她沒法回收指標,那麼一切將變得不再有意義。


只能從物理層面攔截了。

用這艘打撈船把「微卵」給打撈出來。


然而最糟糕的是,「微卵」前往的地方是連R也不清楚的特別研究區,而且還是在那之中完全沒有紀錄的地方,安德他們所在的位置。


那個地方沒有R能調用的系統,駕駛飛船前往那裡就相當於扔掉了自身擁有的全部優勢,並且還會因為過於深入而難以逃跑。

R本身幾乎沒有戰鬥能力,一旦被困死在那裡,她就完了。


然而R幾乎沒有猶豫的將動力輸出一推到底,朝著「微卵」的方向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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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索菲亞被脅持,我頓時不知所措。畢竟我來到這裡就是來救她的,要是人死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大腦飛速運轉著,試圖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時間彷彿漫長無比,然而我卻想不到好方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肉團中的其中一部份緩緩拉長、分離出來,然後慢慢爬過洞穴邊緣。


原本一大團的阿爾法們慢慢分成兩群。

一群抓著索菲亞作為人質,與我對峙著。而另一群則一整團的往洞口爬。


日神老頭在哪裡已經已經一目了然,尤其是從上方往下看更是如此——從諾拉的視角一定看得十分清楚。

但只要索菲亞還在他們手裡,而且在中間擋著,我就沒法下手。


在這樣的威脅下,要是諾拉想出手,我該為了索菲亞安全阻止她嗎?

也許幹掉了老頭,索菲亞就會被釋放呢?還是說,她會在一瞬間被殺掉?


「人質對綁匪同樣重要......」

這時,我腦中突然想起等離子切割氏的聲音,以及我們一起做過的救出任務。


作為艦隊中第一的狂戰士,這個人對於飛船航行興趣普普,卻對陸地作戰有著極大的熱情,對於單兵武器與裝甲更是尤為精通。

出於對陸戰的熱愛,切割桑經常會一個人去挑戰極為複雜的救出任務,對這類威脅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


記得當時他說......

「如果綁匪把人質殺掉,他們就失去了唯一的談判籌碼。所以除非人質為複數,否則他們是不會輕易動手的。」


接著他又說:「但是老大你要記住,這裡是遊戲,並不是現實。所以不跳脫常理地思考的話,就會像現實世界那樣陷入困境喲!」

說完就像我展示了他驚世駭俗的解決辦法。


我摸了摸裝甲腰部,雖然額外的醫療針已經用掉了,但緊急注射盒中的醫療針還是滿的。

只是一旦用掉保險的醫療針,這次任務的危險係數就會大幅提升,簡直就是拿自己的命在當賭注。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在這裡半途而廢!」

我一咬牙,用頭戴式連絡上諾拉。

「喂!日神老頭在移動,準備動手了!我來製造破綻!」


諾拉的熱能刀在我手上,此時的她手上並沒有武器,不過我不擔心。本來就只打算幹掉日神老頭,那些阿爾法們也都赤手空拳,以她的能力應該能輕鬆應對吧。


至於該如何製造破綻,我也已經想好了。

真沒想到有一天要用那種方法......


只要不死就行,只要不立刻死掉救好。

我反覆的念著。


儘管因為猶豫花費了不少時間,不過阿修羅的「投手模式」並沒有被解除。

我深吸一口氣,電機重新校準,我如同棒球投手一樣擺出誇張的姿勢,然後在所有噴口齊發的巨大爆炸聲下擲出利刃。


高速揮出的手臂像是不屬於自己一樣,血流被離心力甩出,感覺手掌都要炸開了。


熱能刀在脫手的瞬間發出了爆鳴聲,三千多度的高溫刀刃在狂風中亮度驟減,竟被刮的冷卻了。然而奈米刀的銳度不減,在精細的微調整和軌道預測下,分毫不差的貫穿了索菲亞的胸膛,沒入身後的索菲亞們之中。


索菲亞和其他阿爾法們一樣,瞪大眼睛的看著正在回正姿勢的我,彷彿不敢相信我所做出的事。


而我則深吸一口氣,一邊偷偷從注射盒摸出一管醫療針,一邊學著等離子切割氏的口吻大聲道:「你們的人質已經被擊殺,趕緊投降吧!」


言語加上視覺的衝擊,讓所有人都定在當場,就連分出來準備爬下洞口深淵的阿爾法們也停在原地。


「就是現在!」

我大吼一聲,諾拉從上方一躍而下,黑色的身影落入洞口的那群阿爾法中,隨時準備大開殺戒。而我也抓著醫療針,朝著血流像噴泉一樣的索菲亞飛奔而去。


我所擲出的熱能刀避開了心臟和脊椎,是切穿肋骨和肺部過去的。這種程度的話,只要在幾秒之內使用醫療針,那就還有救。


但就在這時,抓著索菲亞的那群阿爾法們突然從團團圍住的中心扯出一個人,然後數人合力,將其向逃跑的洞口拋出......


「這個老賊!」

我在一瞬間明白過來。


分成兩團的阿爾法們中,作勢要往洞口逃跑的那團人裡並沒有日神老頭。

那只是個誘餌,騙走我們的注意力。真正的日神老頭正躲在索菲亞身後!


熱能刀貫穿了索菲亞,也傷到了老頭的左肩,在他身上留下一處非常嚴重的切傷。

看來他也沒料到我會幹出這種事,原以為人質所在之處是最安全的地方,卻瞬間成了最危險的地方......可惜的是老頭子大難不死,等我們察覺過來,一切已經晚了。老頭已經被高高拋到洞口上方,遠離我和諾拉所能搆到的距離。


「啊啊啊啊啊啊!!!」

耳邊傳來諾拉撕裂般的吶喊。


我的目的是救索菲亞,因此日神老頭的死活我並不太在意,然而她肯定無法接受的吧。


通過裝甲鏡頭的放大功能,我看到她正瘋狂的在另一團阿爾法之中掙扎,想辦法掙脫人堆,往老頭那邊衝去,然而卻被無數阿爾法抓著動彈不得。不管她打折多少雙手臂,踢碎多少人頭,阿爾法們都會源源不絕的抓上來。


在遊戲劇情裡,通常這種角色最後都會發狂般的斬殺敵人,不顧自身安危的不斷前進,最後死於亂刀之下。如果隊友將其攔住的話,就會將錯失報仇機會的失誤推給隊友,認為是隊友害她沒法殺掉仇家......真是可憐的傢伙。


我迅速來到索菲亞身邊,將醫療針打進五孔流血的索菲亞體內。


醫療針很方便,但並非萬能。

既不能再生斷肢,也不能修復已經沒有了的器官,如果失血過多或者過於虛弱,救不回來也是有可能的。說的簡單點,它就只是一種奈米機器人和組織再生活性劑的混和液而已,並不是什麼靈丹妙藥。


不過索菲亞這邊的情況還好,多虧搶救的快,她已經脫離危險了。

這樣一來我這邊的目的就算完成了,之後就剩下諾拉看她要怎樣了。


如果她堅持要去殺日神老頭,不知道那些阿爾法們能不能代替她來當船員呢......


當我重新關注諾拉那邊時,日神老頭早已落入阿爾法室深處的深淵之中,不見身影。

諾拉正滿身是血的呆立在原地,兩眼空洞的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洞穴。而她一旁的阿爾法們則像是斷線的木偶一樣,全部倒在地上,四周全是斷肢殘臂。


我這邊的阿爾法們明明完好無損,卻也一個個癱坐在地,一動不動。


就在我想著日神老頭是通過某些手段來控制她們時,老頭子所落入的深淵突然響起一陣刺耳噪音,接著整個阿爾法室劇烈震動起來,頭頂的吊燈搖晃著,整個空間也變得忽明忽暗。


「怎麼回——」

正當我緊張得進入備戰狀態時,那個深不見底的洞穴突然飛出了一個東西,狠狠的撞進天花板,頓時鋼架和水泥碎片紛紛落下,而那個飛出的東西就這麼卡在上面。


「啊?」

我一邊護住昏迷的索菲亞,一邊往上看。

我沒看錯,從洞穴裡飛出來的東西、正卡在天花板的那個東西,就是個蛋。


潔白、圓渾、巨大無比的蛋。


仔細一看,那潔白的蛋殼上還沾著不少血跡。

而隨著天花板的鋼筋水泥一起落下的,還有手掌、鞋子、以及無數肉塊。


日神老頭的死法絕對是我見過最慘的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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