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索特殿下昨天表示希望親身到巴萊恩領地視察，在今年這已經是第五個領地了。」

    「看來比起在房間裏讀書，親自走一趟到當地、用身體去感受對我的弟弟而言是更有效率的學習模式啊。」

    在威伯爾和曼荻被趕出勒特侯爵家並且開始為我效力起已經過了九個月。自從跟隨威伯爾到萊塞爾裘領地出差以後，索特就變得對於探索王都以外的地域很積極、平常閒着無事就會跑到威伯爾的新居向他討教。

    「雖說那邊的環境比較不穩定，不過他也有護衛跟着、另外從我的親衛隊當中挑幾個人一起跟着就好。比起這個，下班後還要陪着索特，威伯爾你不累嗎？要不我告訴弟弟克制一點，減少前往你們那裏串門子的頻率？」

    「沒關系的，就繼續保持這樣子可以了，謝謝殿下關心。」

    「阿斯法瑪、變得、緊張、了。好像、害怕、弟弟、的、位置、被搶？」

    曼荻一邊把兩杯草藥茶放下來，一邊向我報告她家的么子似乎擔心着弟弟的寶座被索特被搶走。對此，我輕輕一笑。

    「是嗎？看來我也該看緊一點自己作為哥哥的位置了。」

    「殿下，關於影之參謀建議推行的八項政策，我認為其中的五項應該作出以下改動，請殿下交給影之參謀過目。」

    早在展開推行忌子法案的工作時，威伯爾已經察覺到在背後有人為我出謀劃策。如今莎朵奈對於萊塞爾裘以至其他接受我們幫助的領地有甚麼想法或提議都會讓我轉交給威伯爾看看是否需要調整、反之亦然。因為一直隱身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其本體，因此威伯爾將她稱為影之參謀。

    「參謀、先生、害羞？除了、殿下、沒有、人、見得、着？」

    「是啊，他可是比曼荻還要內向，是一個保密主義至上者。」

    曼荻伸頭望向威伯爾轉交給我的文件時，好奇地詢問。先不說以現況來看我不可能披露這位影之參謀的真實身份，就算有哪一天可以毫無顧慮地談起這個人……她想做的事情我還是明白的，可是關於她這個人本身我就沒甚麼信心自己了解得多深。

    「比曼荻更為腼腆可真是難以想象啊，這麼一說就更讓人好奇了。如此才智超群卻又隱世避俗的謀士，到底是怎樣與殿下認識繼而決定效忠殿下？如果哪一天有幸能與他當面交談一定會很愉快。」

    抱歉，你們已經打過招呼了，而且還將那場會面視為一生中最恐怖的夢魘。雖說，那個刁蠻任性不把人當人看的惡毒千金也不過是眾多面具之一而已，還有全身上下包裹得連性別也無法判斷的黑羊、無論何時都淡然微笑運籌帷幄的超然智者……無論對誰都會擺出一副特定的身姿應對、無論對誰都會將一部份事實以及自我隱瞞起來。我甚至懷疑，莎朵奈就算在面對自己的父親時也不會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

    「那麼，殿下也會順帶跟影之參謀商量我們一路追查下所找到的端倪嗎？以線索而言，我認為已經足以開始展開行動了。」

    靠着威伯爾細心尋察發現的珠絲馬跡、再加上亞歷克斯確認我們的推論，確實差不多可以展開新一輪行動、嘗試去抓住一度逃脫的幕後黑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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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好，雖然執行的時間會延長約五個月，但是相對地能夠大大減少住民的不滿、以省下的麻煩看來絕對值得。這項政策就按威伯爾修改過的版本執行吧，至於其他四項他在看過臣妾的解釋後應該就會明白還是維持原狀較為妥當。」

    莎朵奈非常爽快地接納威伯爾其中一項建言的同時也否定了其他改動，說實話我的腦袋已經有點跟不上他們兩人交換意見。不過作為上司，對於各樣項目了解百分之六十、確保不是推行一些過於離譜的玩意就足夠，細節方面就信任精明能幹的部下吧……對，這樣應該就行了，大概。

    「那麼這幾項政策就定下來了，今天其實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希望問妳的意見。」

    把莎朵奈給予威伯爾的回覆收起來後，我在她的桌子上展開森密特王國的地圖。

    「威伯爾發現了有好個商隊，分別運載着鐵、煤碳以及建築材料在進入這幾個領地後失去蹤影。問過亞歷克斯後他也確認幾處地域的領主都是泰爾加派系——與泰爾加公爵家關係密切、地理位置上也跟泰爾加公爵家的領地妥拉羅亞娜非常接近。在揭發王家騎士團私下運營抓捕忌子的秘密監獄時，妳曾經說過隱藏起來的金主、幕後黑手另有其人，現在我懷疑泰爾加公爵家打算重建秘密監獄繼續捉拿囚禁忌子。」

    我指着地圖上幾個位置說明威伯爾察覺到哪處有可疑活動，最後在標示妥拉羅亞娜的邊緣敲了一下以示目前最大嫌疑者。解釋完畢後，眼前的少女就這麼盯着地圖一言不發。

    「……莎朵奈，妳怎麼了？」

    即使我在等了兩分鐘後忍不住出聲詢問，對面仍然毫無動靜。就在現場詭異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之際，她總算緩緩地開口。

    「本來，臣妾是打算在一年後才告訴殿下的。但是，旣然您跟威伯爾發現了，也就是說其他人會發現亦是早晚的事情。旣然如此，那就必須盡快處理。」

    「等等，妳這副語氣，難道說一早就知道了嗎？！明明知道卻——」

    「請殿下帶同幾位忠實的部下，親自前往妥拉羅亞娜尋找答案吧。當您知悉一切的真相時，將會面臨一個左右森密特王國命運的抉擇。」

    這實在太不對勁了，我一下子感到毛骨悚然。

    「妳把這事形容得無比重要，但是卻甚麼都不告訴我。」

    「再多說，就等於干涉殿下的行動。若果由臣妾代替殿下去作出抉擇，遺留下來的禍根可能會導致毀滅性的後果。」

    莎朵奈此刻的微笑已經完全消失、澄黃的蛇瞳毫不掩飾地散發出冷峻的光芒。也許現在這副模樣比起日常的面具更為貼近她真實的模樣，感受到事情嚴重性的我緊張地吞下口水。

    「妳說自己不希望影響我的判斷，所以才不提供任何資訊。可是妳建議我帶上部下，亞歷克斯和威伯爾難道就不會左右我的決定嗎？」

    「作為忠臣他們當然會向殿下進諫，然而不管是亞歷克斯還是威伯爾都沒有這個份量去逼使殿下作出違心的決定。」

    ……她說得沒錯。哪怕自己多麼不認同某個決定，如果那是被莎朵奈所支持，因為她比我更聰明、比我更熱愛國家的人民、也比我看得更遠，我就會質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重新審視思考過程。能讓我這麼想的，除了她大概就只有父王跟德拉可公爵。

    「雖然到現在還是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至少妳在為這個國家、以及我着想這點還是明白的。謝謝，那麼我往妥拉羅亞娜跑一趟就回來。」

    「祝殿下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