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接下來王家騎士團有幾項重要內容向議會報告，請騎士團長發言。」

    在議事廳裏，獲得議長首肯的王家騎士團團長費爾卡‧德拉可站起身開始匯報。

    「謝謝議長。首先，最近駐守於各地的騎士紛紛回報一個名為『暮星環盾』的可疑集團小動作不斷。根據情報，這個武裝集團的戰力不容低估、成員的裝備亦頗為精良。雖然暫時未收到任何受害報告，但是我仍然希望所有領主能對此提高警覺、準備好隨時應對突發事態。」

    說到這裏，費爾卡先是意味深長地盯着泰爾加公爵一會，然後才繼續。

    「此外，聖具研發部於幾個月前亦表示發現技術疑似外洩的跡象。由於此事非同可小，王家騎士團在接到報告後立刻介入調查、初步懷疑那個可疑集團『暮星環盾』的裝備來源與此事亦有關聯……泰爾加公爵，您對此有甚麼解釋嗎？」

    當議會內的視線全都集中到泰爾加公爵身上時，他泰然自若地笑起來。

    「騎士團長，請問你希望我解釋甚麼？」

    「事到如今還想裝糊塗嗎？多年來泰爾加公爵一直拒絕王家騎士團進駐妥拉羅亞娜，讓你的領地成為不法份子的犯罪溫床。如今暮星環盾這個與你有聯繫的組織獲得了製作聖具的技術，嫌疑最重的人不言自明！」

    面對費爾卡的厲聲質詢以及其他議員的低聲議論，泰爾加公爵完全不為所動。

    「首先，位於王宮內部的聖具研發部鍛冶工場進出皆有管制紀錄，就連殿下的親衛隊以及普通的騎士團成員需要維修聖具時亦只會交由聖具研發部員工帶進去。這點作為並非隸屬聖具研發部卻擁有自由進出權限的騎士團長本人應該最為清楚吧？我倒想問問，騎士團長作出如此指控是找到了我派人潛入工場還是賄賂聖具研發部員工的證據嗎？」

    被如此反擊後，費爾卡皺眉咬着嘴唇。他當然查不出泰爾加公爵與技術外洩事件的聯繫了，因為雖然費爾卡本人不知情，偷取技術的犯人其實就是這位騎士團長帶進去的。

    「再說，在本國民間亦不乏鑽研聖具技術的組織。各大商會用以保護重要倉庫的正正是他們自主研發結界生產機關，騎士團長為何能夠一口咬定暮星環盾並非透過自行摸索或者與商會合作取得聖具技術？更何況據我所知，暮星環盾所做的不過是保護妥拉羅亞娜以及其他領地遭到魔獸襲擊的人民，就這麼稱為犯罪份子未免過於武斷吧？」

    面對泰爾加公爵乘勝追擊逐一攻破他那些淺薄的論據，費爾卡忍不住氣得大吼反駁。

    「保護森密特王國人民是王家騎士團的職責，豈能容忍其他未獲陛下授權的可疑人物以此為借口肆意擴張自己的勢力？！」

    「就像你們兩年前『保護』萊塞爾裘那樣嗎？在殿下不惜冒險犯難親身上陣迎敵時自己卻縮在結界內發抖，真不愧是忠誠無畏的騎士啊。」

    「你這——」

    兩人越演越烈的爭論最後被德拉可公爵的怒吼以及父王的警告阻止了。

    「費爾卡，議會沒有閒情逸致去聽你那些天馬行空的幻想！你如果沒有確切證據就別說廢話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泰爾加公爵，過去駐守於萊塞爾裘的隊長已經被朕下達處分，希望你能停止借題發揮炒作往事。」

    隨着兩人致歉，議長也宣佈繼續審議下一項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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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想來，我在妥拉羅亞娜那會還真是大言不慚啊。對於父王挑起內戰這點批判了一番，到頭來自己卻做着同樣的事情。」

    我的內心彷彿懸掛着一塊千斤重的巨石般、導致整個人如同綁上了枷鎖變得遲緩而行動困難。與此相對，坐在面前的少女只是微笑着、一如旣往、無論發生了甚麼事情都不會觸動她的心弦。

    「不會爆發內戰的，臣妾可是為此做了三年準備。」

    哪怕一步走錯都會導致毀天滅天的嚴重後果，莎朵奈也只是平靜地斷言一切都會按照她的計劃進行。這位公爵千金談起未來的語氣如同冰山般凜冽而堅定，理所當然的不允許其他可能性存在……雖然，她這副態度也可能只是裝出來而已。不論何時，莎朵奈永遠都會戴着面具。

    「到了明天就無法回頭，很多人會死。」

    「切除毒瘤當然會流血以及引起劇痛，然而病患如果希望活下去就只能選擇接受手術。不過，殿下最擔心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沒錯，莎朵奈的手腕我還是了解的。對無辜民眾所造成的傷害她一定會壓至最低、會把全國人民捲進死亡深淵的內戰就更不可能發生，這點我還是有不少信心的。我之所以心情沉重的原因……

    「事成之後，我不知道該拿甚麼表情去見父王和母后。啊，我並不是事到如今才打退堂鼓。比起他們的想法，還是這個國家的人民更重要。這根毒刺已經埋在森密特王國體內太久了，如果他們不願意，那就由我們……」

    我從懷中掏出一疊書信，這是從妥拉羅亞娜回來後、我向莎朵奈提出以先採取向父王進言這種更溫和穩妥的方法試試，她當場憑着超卓的記憶力默寫出來。那些書信紀錄着整整六年裏，她的父親言辭懇切地不斷向父王進諫表示應該對王家騎士團進行改革整肅。

    旣然德拉可公爵給父王寫了那麼多信，對住在同一屋簷下的親生兒子、過去一直擔任副團長的費爾卡也肯定勸說過更多次。他們卻置若罔聞，任由德拉可公爵的肺腑之言石沉大海。

    「臣妾認為，事成之後殿下可以跟陛下表示『我處事手段比您當年跟伯父鬥爭那會要高明得多，趕緊把王位傳給我吧。』」

    在我放聲大笑時，心裏那股負重感一點點地減緩。但是我在看到莎朵奈的表情沒甚麼變化後，笑聲就慢慢降低了。

    「……認真的嗎？」

    「作為國王，殿下要比您的父親像樣多了。不過此事可以之後再談，暮星環盾的團長希爾芙、泰爾加公爵的長子塞巴托法、煌昇金風璃忒恩已經抵達泰爾加於王都的邸宅，將於議會上發言的證人也進入了鄰近的城市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殿下帶着親信到泰爾加公爵府下與我們會合，再由臣妾以黑羊的身份為大家再次複習下一步行動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