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命迴獄道破

    (蔻兒·勒特的視角)


    「皮埃斯啊,陛下今天又讚揚你治領地表現出色,準備舉辦盛大的儀式進行表彰呢!不愧是讓媽媽無比驕傲的兒子!」


    母親一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光榮的樣子,讓我幾乎不忍心的別過頭去。想要伸手把她拉過來,卻又不禁臆想說不定任由母親沉浸於此比較快樂。


    「不過皮埃斯可能有點努力過頭,看看你都瘦成這副樣子了!你如果不好好吃飯,媽媽可是會擔心的。」


    明明母親才是已經變得瘦骨嶙峋的人,她卻堆着滿臉笑容端起勺子把熱騰騰的魚湯送到黏在拖把末端的碗裏,又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拖把上的布條、嘴裏喃喃說着在表彰儀式上打扮可不能失禮人之類意義不明的話。


    自從大哥因為意圖謀害第一王子恩普利昂殿下以及作為他身邊近臣的二哥而遭到處決後,無法接受現實的母親就用一些破爛東拚西湊出一個假人,然後天天圍着他轉、把自己關在妄想世界中無法自拔。


    「母親,您也得先好好吃飯,才能繼續照顧大哥啊!」


    「妳在說甚麼呢?媽媽的首要任務當然是先把兒子照顧好啊!」


    即使好不容易讓她轉過頭來,母親佈滿血絲的眼瞳中僅僅只是映照着我的模樣,恐怕她連我都已經認不出來了。正當淚水正開始在眼眶打滾,我的手腕就被牢牢鉗着粗暴地拉出去。


    「別再玩過家家了臭丫頭,今天妳可是得去相親。」


    把我拖走的是二分家的叔父,正想過來看看母親情況的父親聞言驚訝睜大眼睛。


    「格魯佐,這是怎麼回事?!為何蔻兒突然就去相親了?」


    二叔毫不猶疑地一拳打在父親臉上,力度之大使得父親踉蹌地撞上旁邊的牆壁。


    「我的名字是你這無業遊民能隨便叫的?」


    「非、非常抱歉,家主代理,是小的失言。請問關於蔻兒相親事宜是跟哪一家洽談?」


    顧不得嘴角還在滴血,父親戰戰競競地再一次恭敬詢二叔,而後者則不屑地哼了一聲。


    「拉斯特子爵打算納第十五個妾,正好瑪涅恩領地的發展項目需要一筆資金。我們已經跟他談妥了,就只差驗貨這最後步驟。」


    光從二叔的發言以及父親變得蒼白臉色判斷,我已經明白自己待會的相親對象是多麼糟糕。父親低聲下氣地彎腰向着二叔懇求。


     「拜托了,還請您把此事暫緩!!至少先讓我跟侯爵大人當面陳情——」


     「很遺憾,這是不可能的。」


     接話的是從走廊轉角步出的三叔,他臉上掛着藐視我們的嘲笑、手中揚着一封信。


     「威伯爾侯爵大人在這封信上如此寫道:『關於前任勒特侯爵以及其家人的相關事宜,全權交由家主代理人協商處置。』你該不會連自己親生兒子的筆跡都認不出來吧?」


    「哼,這可真說不定吶。畢竟自出生後有沒有說上十句話都成疑問、把與兒子相依為命的女僕——哦說錯了——現在已經是研究藥草的權威學者一家送到公爵家動私刑都毫不愧疚的極品好父親呢!」


     在二哥對我們不屑一顧的如今,最後的活路也被掐斷了。在兩位叔父轟然大笑之際,父親緩緩地屈下雙膝、雙手和額頭都貼在地上向二叔下跪。


    「二弟,以前的事情我實在相當抱歉。要懲罰就懲罰我一人好了,請、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妻子和女兒!!」


    「哦,你很抱歉啊?那可真奇怪了,為甚麼過了足足十年之後的今天才道歉呢?要不這樣好了,十年之後我才原諒你和你的家人怎麼樣啊?!」


    二叔每說一句,就往父親的肋骨狠狠踢下去。當父親痛哼着滿地打滾時,三叔輕輕拍着二叔的肩膀。


    「差不多該走了,要不然會遲到的。」


     二叔悻悻然地往父親臉上吐了一口痰這才作罷,然後就把我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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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妳也過得相當不容易啊。」


     在前往相親途中,我遇見了一位眼神有點憂鬱的女騎士,名叫布蘿肯恩的她親切地揹起我走到暮星環盾接受治療。因為實在太久沒有被人親切地對待,我忍不住開始哭泣並且把所有事情一股腦全部告訴她。


    「即使如此,傷害自己除了讓父親擔心也沒甚麼用處。下次別再從馬車上跳下來了。」


    「不,我本來是打算把事情鬧大,至少讓人知道母親發瘋了被關在邸宅裏。這樣至少他們就得找醫生過來……」


    這計劃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後我都意識到成功率有多低,可是自己已經沒有別的方法能用了。布蘿肯恩先是遲疑一會,最後重重歎了一口氣。


    「……我認識一個人,別的方面就不予評價了,手腕可是一等一的高明。我這就帶妳去見德拉可公爵千金,只要找她幫忙大概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莎朵奈‧德拉可,那個跟大哥合謀企圖殺害第一王子與二哥的女人?布蘿肯恩跟她居然是朋友?!」



    「不,我和那人才不是朋友。雖然近期關於她的謠言滿天飛,但是其實——等等,妳剛才說誰跟誰合謀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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