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0 鄰園四伏探

    (麗陶‧靴霍的視角)


    到達王宮的我們下車後被帶到謁見廳,在那裏一名雙眼瞇成細縫的中年男子笑吟吟地站在空蕩的王座旁邊。


    「歡迎森密特王國的使節到來,我是被諾恩維多王后陛下指定在此動蕩時期暫時執起輔政大任的迦迪安‧范諾文公爵。王后陛下因為身體原因未能親自接見兩位這點還請見諒。」


    「請范諾文公爵毋需在意,我等正是聽聞王后陛下身體不適才特意前來慰問。我是恩普利昂‧錫塔第一王子殿下任命的使節麗陶‧靴霍,旁邊這位是隨行的議員布蘿肯恩‧庇利特。」


    與德拉可公爵那種哪怕站着不說話都會透出一股威嚴與力量的人不同,乍看之下范諾文公爵展現出人畜無害的友好氛圍。這也說明他更擅長隱藏自己的內心。


    「我還以為擔起朝政重任的范諾文公爵會坐在此處迎接我們呢。」


    「使者閣下說笑了。我只是侍立於王面前的臣僕,這個寶座唯有諾恩維多王后陛下、以及她指定的繼承人康迪卡帕‧法佐伊王子殿下才有資格坐在其上。說到康迪卡帕殿下,請容許我再次對貴國表達感謝。恩普利昂第一王子殿下願意為他指派赫赫有名的學者擔任主治療師,相信康迪卡帕殿下很快就能從舊患中康復過來。」


     在說到有資格使用王座之人時輕描淡寫地把王后膝下的兩位女兒排除在外呢,看來對於范諾文公爵而言,她們就只是早已被解決的問題、被剔除在算式之外的存在。


    「公爵不必客氣,畢竟我們兩國作為同盟國有着多年的交情,殿下在盟友遇到困難時自然會鼎力相助。在聽聞諾恩維多王后陛下險些遭到暗殺後,殿下非常關心她的安危。能否讓我等跟王后陛下見上一面,我好回去跟殿下覆命?」


    「我明白森密王國對於王后陛下的關心,只可惜那位大人被下毒後現在仍然努力康復中,雖然偶爾能保持清醒一會並下達指示、但是大部份時間都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實在不便見客。待陛下醒來時,我會向她轉達你們的關懷之情。」


    果然,范諾文公爵最不樂見的事態發展,莫過於國力比托莫愛爾王國要大上許多、他所扶持的康迪卡帕殿下又在這邊手上的森密特王國與他為敵。旣然如此,他是不可能允許王后有機會向我方人員求援。而且范諾文公爵如此圓謊,也能解釋為何王后見不了別人卻能下達敕命。


    「這真是太可惜了,我們其實有一些疑問希望能夠請教王后陛下。比如說,應貴國的請求現正追捕的前第一公主克理斯陶‧法佐伊殿下。我們在之前從未聽聞她跟王后陛下鬧不和,因此在知道公主殿下被認定為毒殺王后陛下的頭號嫌疑犯時感到非常驚愕,也希望能夠請教王后陛下為何出事後會立刻懷疑自己的女兒。」


    「關於這點我可以為閣下解惑。在御醫得出王后陛下中毒的結論後,我第一時間就對御廚與相關人員進行審問,然後得知那天的膳食在試毒的官員嚐過確認無誤後就立刻被送到寢宮,這段過程被眾多侍衛目擊。試毒的官員都深受王后陛下信任,他們與御廚還有如此多侍衛合謀毒害王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在膳食送入寢宮後曾經進去的克理斯陶公主。使者閣下如果希望親自了解事件詳情,我可以安排妳與事件相關人員會面。」


     若非早已把一切都打點好,范諾文公爵大概也不敢公開發佈此事。即使如此,他能如此有恃無恐地讓我去盤問事件當中的相關人員,那就表示他確信着我不可能問出任何有用的情報。這麼說……比起跟他們串通好口供,相關人員是真心相信范諾文公爵那個故事版本的可能性更大,這樣才不會露出任何破綻。他真的做到了嗎?當着這麼多人面前對王后下毒然後還嫁禍給第一公主。


    「我只是感到驚訝而已,畢竟在本國跟第一公主殿下相談時,她表現得非常愛護家人而且仰慕着王后殿下、實在無法想象會對自己的母后下此毒手。事實上,同行的這位一樣仰慕父親並且矢志繼承其衣缽的庇利特議員與第一公主殿下一如見故,因此她才會特意跟我一起過來希望了解真相。」


    「庇利特議員不是--失禮了,我想說的是,對於克理斯陶公主做出此等暴行我也非常震驚,因此才希望她能回來接受審判並對此好好作出解釋。本來在領受了治療康迪卡帕殿下的恩情後實在不應該繼續給貴國添麻煩,但是如果能把失蹤的克理斯陶公主找回來那實在感激不盡。」


    剛才在故意說出關於布蘿肯恩的錯誤訊息時,我並没有看漏范諾文公爵刹那間表現出的訝異。也就是說,他連布蘿肯恩這種才剛就任的議員都已經搜集了不少情報。對於我國了解得如此深入是單純希望維持以往的同盟關係嗎?還是另有目的?


******


    在我們結束了與范諾文公爵回到原勒特侯爵所準備的房間後,没過一會莎朵奈也帶着璃忒恩與曼荻從影子中現身。


    「一如所料,范諾文公爵城府很深、對於森密特王也嚴加提防。至於他這麽做只是害怕王后一派與我們聯手翻盤還是別有居心,這點要再花時間確認。」


    「用不着操之過急,妾身這邊也是計劃先跟璃索利弗族打好關係、然後才去問一些較為深入的事情。今天得以一窺被送過去的第二公主其現況已經算得上幸運了。」


    「還有、不少、未、見過、的、草藥!已經、冒出、不少、新藥、點子!」


    在莎朵奈報告接觸璃索利弗族的發現後,曼荻興奮地補上一句。因為朋友如此可愛的模樣而發出的會心微笑,在視線落到布蘿肯恩那張肅穆的臉龐時就消失了。


    「兩位是發生了甚麼嗎?」


    「……没甚麼,就只是在閒聊時談起莎朵奈在暮星環盾的過去而已。」


    察覺到氛圍不太對勁的莎朵奈交互看着我們兩人提問。在委婉地作出回答後,只見她大方地點頭。


    「没關係的,本來妾身就是希望能從庇利特隊長那裏聽取不同的意見,所以有話不妨直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個人而言對於妳以往的所作所為非常厭惡,只是我不打算就那些事情去指責妳。」


    聽到這個回答,莎朵奈揚起了一邊眉毛。


    「這可真叫人意外,能請教一下箇中原因嗎?」


    「當初妳一個人孤軍作戰、為形勢所迫所做的一切,我不敢斷言全都是錯的、或者一定有更好的手段代替,而且糾纏於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也没有意義。我想說的是,現在妳已經有殿下、麗陶與威伯爾一眾同伴幫忙了吧?別再像以往那樣擅自認定得作出殘酷的取捨然後一個人把所有都扛下來。」


    莎朵奈呆立半會,然後低下頭。


    「是嗎?習慣這種事還真是可怕呢……謝謝,這番話我會記在心裏。新時代確實應該由大家一起去背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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