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9 石火亮曙光

    (弗萊什的視角)


    「這麼快就回來了嗎?戴亞蒙達的回信怎樣——」


    「一時衝動就直接把人帶過來了,還請吾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當史特加尼亞陛下看到我身後還跟着一位光之民時立刻驚訝得合不攏嘴,而戴亞蒙達則一臉從容走上前低頭行禮。


    「初次見面,闇之王史特加尼亞陛下。首先請容我表達謝意,您貴為一族之領導者會願意聽我這位寂寂無名之輩的夢話還攜手合作,實在是萬分感激。」


    「……太教人吃驚了,你居然敢不帶護衛就直接跟隨弗萊什過來這裏。還有不用叫我陛下或者加敬稱,畢竟我並不是你的王。」


     即使吾王揮揮手表示不必在意,戴亞蒙達仍然保持着低頭的姿勢不動。


    「即使所屬的勢力不同,對於背負一族命運的人還是得表示尊重的。另外一開始就冒着性命危險隻身前來交涉的人是弗萊什,我覺得這邊也應該拿出相應的誠意與勇氣才對。」


     難得有人給我這麼高的評價啊,在感到高興的同時對於自己剛剛還因為提防他們而心生疑慮更覺無地自容了。即使如此,在看到史特加尼亞陛下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孤寂時,我還是走上前拍拍戴亞蒙達的肩膀。


    「你就聽陛下所言普通地跟他說話吧。畢竟這邊所有人都把他當是王,就連老子也不例外。」


    「是嗎?那麼我就先在此感謝史特加尼亞的寬宏大量。你願意將我視為共同扭轉當前這片泥濘局面的同伴平等待之實在太教人高興了。」


    戴亞蒙達總算把頭抬起來對吾王伸出右手,兩人就這麼相視而笑堅定用力地握手。


    「之後如果有機會,真想跟另外一位同伴安妮莫娜也見上面。」


    「啊啊,剛剛我帶走戴亞蒙達時,她那副表情就跟遭到遺棄的小狗那樣。那傢伙雖然平常凶巴巴的,偶然還是會流露出可愛的一面。」


     聽到我這麼表示,戴亞蒙達不禁轉過頭來露出苦笑。


    「安妮莫娜一直都很可愛的,希望弗萊什以後能少一點欺負她、大家好好相處吧。」


    「但是以往每次她跟戴亞蒙達哭訴時,老子看你還挺高興的。」


    「哎喲,這點還請兩位一定要跟她保密哦。」


******


    「光之民攻陷戈蘭要塞後,本來駐守這一帶的闇之民已經全數撤離。接下來只要你們把霍魯特據點打下來,光之民就只能捨棄失去唯一補給路線的三個前線基地。」


    「可是你們也很清楚這個咽喉要地的重要性,不像上次那個倉庫賭其隱蔽性高而象徵性的派幾個人看守、肯定會下足兵力的。發動強攻先不說能否成功,恐怕無法避免嚴重的傷亡,這就背離你我的初衷了。」


    「自從安妮莫娜參與戰事屢建奇功後,依附她地位連帶着一起上升的我也認識了不少人。駐守那邊的指揮官,他有幾位已故戰友的遺屬都住在不遠處的小鎮裏。史特加尼亞可以再來一次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派出少量部隊騷擾那個小鎮。那位指揮官必定會派兵保護該處,然後就可以趁其後方空虛一鼓作氣拿下。」


    「戴亞蒙達你可得小心點,要是光之民那邊發現是你洩露情報的話……說起來,你是怎麼說服光之民那些高層不派遣安妮莫娜乘勝追擊擴大戰果的?」


    「放心,除了像現在這樣直接跟史特加尼亞交談以及託付弗萊什傳達書信,我不會做出其他聯系闇之民的舉動讓人抓住把柄的。現時光之民的反間工作完全不到位,沒有甚麼好擔心。至於安妮莫娜,我欺騙光之民的領導層、向他們表示每次戰鬥後安妮莫娜都會消耗極大的力量,連續出擊只會暴露這個弱點給闇之民知道,還不如故意放跑敗卒製造我方滿有餘裕的假象、使得敵人不敢輕舉妄動。」


    「哈哈哈哈!我確實聽弗萊什提過,戴亞蒙達設計的術式全都需要極大的力量才能驅動、一般光之民哪怕把自己榨乾也用不了。原來如此,確實是不錯的掩護。」


    「雖然這不是我一開始開發這些術式的初衷,不過就現在的狀況看來結果也不錯就是了。」


     兩人一邊興高采烈地交談着一邊在戰略圖上不斷移動標記,雖然並非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是要跟上他們的高速思路對我而言有點困難。於是我轉而把注意力放到觀察兩人的神情上。


    史特加尼亞陛下的表情比起以往我所看到的都要鮮活,大概是因為找到意氣相投、而且可能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而感到異常高興。比起與我對話那會,戴亞蒙達的情緒也變得更為高昂,他好像之前說過一直都跟安妮莫娜兩人住在那個較為偏遠的邸宅、以往跟同胞的交流較為稀疏。對於彼此而言應該都是難得遇見的知己吧。


    「聽弗萊什說令尊也是研究運用聖光之力的術式,而且在生前也做出了足夠的成果。我還挺意外在這種背景下戴亞蒙達會選擇尋覓另外的途徑去結束戰爭。」


    「本來我是打算繼承父親的衣缽的,但是自從安妮莫娜來前我家後就改變主意了。」


    聽到戴亞蒙達的回答,我和史特加尼亞陛下不禁困惑地對望。我記得安妮莫娜是整條村子被闇之民襲擊、除她以外無人生還才會被收養的。在得知此事後通常不是應該更堅定與敵方戰鬥的決心嗎?似乎從我們的反應猜到背後的想法,戴亞蒙達微微一笑。


    「是的,最初我對此感到非常悲傷與憤怒,而這些情緒在聽到父親表示這種事情並不特別、每天都可能發生之後就沸騰起來。即使父親窮盡其智慧研發術式、勇敢的戰士每天在最前線拚死奮戰,悲鳴與淚水仍然毫不止息。在詢問父親戰爭持續了多久後,我就開始想,也許一直以來的做法其實結束不了這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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