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銀烈之風

第一章


空中灑滿著花瓣,明明是大白日的,煙火卻毫不吝嗇地不斷在空中綻放。


繁盛的街道上人潮被兩側的衛兵給區隔了開來,所有人都用著喜悅的神色注視著道路中央那盛大的軍容,歡呼與喝采聲更是不絕於耳。


那是一行身著白色鎧甲的軍旅,雖然面容上帶著些許血汙,但所有在隊伍中的騎士們臉上都掛著自傲的微笑。


不為別的,這些身著白色鎧甲的騎士們,各個都是辛格爾王國的菁英,他們跨下騎乘的是名為獅鷲的魔獸,鷲首獅身……腳上那漆黑的利爪可以輕而易舉的撕裂一般的鎧甲與盾牌,口中發出的高頻率鷹嘯在中距離可以瞬間破壞敵人的平衡與聽覺,展翅飛翔的話在幾秒之內就可以追上全速奔馳的戰馬,可以說要從這些獅鷲手中逃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支在大陸上唯一以獅鷲作為坐騎的騎士團,其威望與盛名在大陸上可以說無人不知。


王國的正式名稱為辛格爾王國第一騎士團,但大陸普遍更常用的稱呼方式則是『銀烈之風』,之所以會這樣稱呼,不外乎是因為第一騎士團們往往會在高空背對太陽,從誰都無法察覺到的高度俯衝而下,挾帶著強大的風壓與高亢的鷹嘯聲,被伏擊的敵人往往還沒有認清狀況就瞬間全滅了。


猶如銀色的風刃,剎那之間現身,在那一瞬間就抹去了敵方的存在。


而這一次他們也毫無意外的凱旋而歸,越過國境搶奪擄掠的蠻族,連退回邊境都來不及,就全被銀烈之風剿滅了。


緩緩的……銀烈之風好不容易全數步入了王城之內,當沉重的王城門扉闔閉的瞬間,胯下一直乖巧安靜的獅鷲們終於開始騷動了。


而乘坐在上方的騎士們,對於這般異狀,也沒有露出任何的詫異與不解,他們熟練地翻身下來,放開了手中的韁繩。


重獲自由的獅鷲們,沒有與騎士的依依不捨,每一隻都匆忙的張開雄壯的雙翼,振翅衝入王城內那唯一高聳入雲的高塔內。


強烈的破空聲接踵而至,伴隨著一道慘烈的哀嚎聲。


「說過不要每次出征回來都這樣從窗戶闖入了!我明明就打開大門了!再這樣下去,我的窗框遲早會被你們給拆下來的!」



那是一道太過詭異的光景。


一位身穿著由獅鷲的羽毛所編織成的灰白色長袍少年,棕褐色的眼眸搭配著鐵灰色的短髮,過於白皙的肌膚,雙手正摀著雙耳不放。身旁滿是熱情的獅鷲們圍繞,這些兇猛的魔獸們,正露出溫和的眼神像是撒嬌般的磨蹭著少年的身軀。


「耀岢……你還真的是備受疼愛啊。」


一名騎士站著老遠的觀望,用著響亮的嗓音吼著,臉上掛著苦笑。


少年轉過頭看著那名騎士。同樣都是身穿著白色的鎧甲,但仔細看可以看出那些鎧甲上的鑄痕與長劍上的精鋼花紋,比起其他騎士們可以說是花俏了許多。


「塔特啊?我剛剛有看到你走在隊伍最前端……你們讓一讓……吼!都先給我去洗澡吃完飯再來找我!」


耀岢試圖推開圍繞著他的獅鷲們,但他的力道根本無法跟獅鷲們相提並論,在嘗試了幾次之後,他終於冒火的吼出聲音,圍繞著他的獅鷲們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緩緩離去。


「辛苦了,媽媽。」


「是‧爸‧爸。」


被習慣的用詞調侃著,選擇用老掉牙的話語立刻回擊。


兩人互相看了眼彼此,隨即笑了出來上前用力擁抱。


「你們都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說甚麼傻話,有你的獅鷲在,那些騎馬的蠻族根本無法抵抗。」



「是這樣嗎……但戰鬥始終還是有可能出意外的,就像剛剛我也看到有些獅鷲身上的羽毛被砍斷與燒焦的痕跡。」


「我們盡力不讓牠們受傷了,但隨著騎士團的聲名遠播,大陸上對於獅鷲也開始嘗試不同方式來對抗了。」


對於馬這種草食動物而言,獅鷲們就是天敵,除非經過戰鬥訓練,不然普通的馬匹在遇到獅鷲們就會立刻腿軟轉身逃跑。而背對著獅鷲們就意味著被騎士們從後方收割掉性命。


畢竟總不會有騎士能夠背對著馬前行方向一邊揮刀抵禦一邊駕馬逃跑。


「總之我會好好照料牠們的,你也辛苦了就先去休息吧。」


「說甚麼傻話,老樣子……國王說要賞賜你,我是過來叫你過去的。」


「我這邊也是老樣子,我沒甚麼資格好被賞賜的,戰鬥的不是我,是你們和這些孩子,國王真的要賞賜獅鷲的功勞的話,也應該是直接賞賜這些孩子們而非我。」


「誒?都已經在王城內為了獅鷲建了座專屬築巢塔,在王城內擁有私人建築,這可是只有王族才能夠擁有的權力喔,你還想要國王賞賜這些獅鷲甚麼?」


「那就拜託你們讓牠們好好休息吧。」


耀岢別了別手,拎起腳邊的水桶轉身就走入塔內深處了。


「真是的。」


抓了抓頭髮,塔特雖然嘴上這樣說的,但心裡卻沒有任何意外,帶著心中早已準備好的說詞,快步走入王宮之內。



明亮的會見廳中,深紅色的地毯上繪有著辛格爾王國的國徽,盾牌、獅鷲與長槍三者的交疊,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低聲呢喃著。他有著黑色的短髮精壯的身軀,雙目炯炯有神的打量著報告的塔特。


「是嘛……這次又婉拒了嗎……」


雖然被拒絕了,但卻絲毫沒有半點意外,畢竟除了第一次的賞賜被耀岢接受,選擇在王宮內蓋了座獅鷲專用的築巢塔,之後所有的功勞都被耀岢給婉拒了,他往往都用忙於照料獅鷲為由,巧妙地迴避著。


任誰都知道這是藉口,但任誰也無法戳破這個藉口……,畢竟誰也不曾參與過照料獅鷲的事務,那些事物到底有多繁忙,唯有耀岢本人才會知道。


「耀岢飼育官真的如此忙得不可開交?連露面都無法?」


「啓稟陛下,由於下官只能站在門檻無法深入窺探築巢塔內的真實情況,因此無法確認忙碌狀況到底有多慘烈,但憑耀岢飼育官一人要照料近百隻獅鷲,要說分身乏術確實很有可能。」


「但這個說法……」


「容下官補充據耀岢飼育官的說法,這一次許多獅鷲身上有刀傷與燒傷,所以他真的無法離開。」


「刀傷!燒傷!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些蠻族似乎對於第一騎士團的到來有所準備,只是獅鷲們的俯衝速度超乎對方的預期,所以對方準備的火焰武器只有擦過獅鷲身軀而已,沒有造成重大傷亡。」


國王探了眼身旁的文官高聲囑咐著。


「財務官對於飼育官的任何要求都以第一順位優先完成!」


「遵命!」


思索了幾秒,國王無聲的嘆息了,他苦惱的開口了。


「塔特……築巢塔內只有耀岢飼育官一人照料所有獅鷲,這妥當嗎?」


「說實話……不太妙。」


「如果我要你們這些騎士去擔任照料的職務,你們可有意見?」


「啟稟陛下我深信騎士們對於照料獅鷲絕對不會有怨言,但事實上即便是我們這些騎士也無從進入築巢塔內,能站在門口就已經是極限了,下官應該已經是最好的鐵證了。」


塔特說著說著就將左手的袖口拉起,怵目驚心的爪痕將皮膚給完全撕裂開來,雖然已經癒合,但傷口之大與深……只能說左手還留有根本就已是大幸。


「也對……連身為救命恩人的你都如此了……但我還是得找他一談,勞煩你告知他就說忙完時不論多晚都請出築巢塔與我報告。」


「下官知道了。」


──哎呀呀,耀岢這次看來無論如何,你都逃不掉了。塔特在心底苦笑了。



另一方面在築巢塔內,當赤、藍、綠三種不同色調的月光,緩緩射入塔中時,耀岢手邊的事情才告一段落。


耀岢的雙手輕輕撫過獅鷲那因為被高溫掠過而捲曲的羽毛,眼底滿是憐憫的拍了拍。


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傷到羽根部分,只要休養一陣子就會自行痊癒了。


他將歸來的最後一隻獅鷲的傷口處理過後,躡手躡腳地爬上了築巢塔的最高層,一隻獅鷲正安靜的凝視著他。


牠有著和其他獅鷲截然不同的毛色,相較於底下的獅鷲大多的土黃、棕褐等羽毛色澤,牠外觀通體呈現雪白,仔細盯著羽毛會發現到羽毛在月光下隱隱透著光,那是半透明的羽毛重重疊加而成的白……深藍色的鳥喙與利爪,在月光之下泛著金屬特有的光輝。


「吾王抱歉久等了。」


耀岢低下了頭,露出脆弱的後頸,深深的行了個禮。


而被行禮的獅鷲,只是從喉頭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大家都沒事喔。」


耀岢站了過去,獅鷲雙翼展了開來,耀岢會意的鑽入,確定了耀岢已經就位後,獅鷲將雙翼緩緩合下……獅鷲的雙羽在這深夜之中比最為高級的棉被都還要更加保暖透氣。


在深夜時,就只有這般的暖意,才能讓他安穩入眠。但看向和那晚一樣的三色明月,他不免想起了那一晚……



還記得記憶中那是拂曉的三色明月……月亮的身影因為身旁的大火而扭動著,這是座位處谷底與外界可以說是完全斷絕的神祕村莊。


以外界的眼光看來,這村莊根本就沒有道路可通,除非你把懸崖上那只能勉強讓單人通過的小徑歸類為道路……如此偏僻遙遠,根本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願意住在那裏。


偶爾村中的人會帶著稀罕的藥草來到城市販售,並將得到的金錢全數換成必需品後悄悄離去。


那些稀罕的藥草屢屢在市場上造成騷動,其稀罕的程度早就被冒險者公會列為最高等級採集任務了。


因為這些藥草要不是生長於懸崖峭壁間,要不然就是生長於原始被魔獸佔據的森林內,也因為這樣市場上開始有人注意到村民的存在。


但也僅僅是注意到而已,畢竟在怎麼謹慎的跟蹤,往往在村民一進入道路旁的森林之後,人就消失了!宛若憑空蒸發一般,在高超的追跡者都會失敗。


畢竟任誰都無法猜想到騎在獅鷲身上飛行離去這種可能,所以沒人會將追蹤的方向鎖定在天空,自然也就沒人追尋得了他們的蹤跡。



依循著這樣的生存方式,耀岢與他們的族人生存在這座不知名的谷底已經近百年了,也許相較於外界的都市而言,這樣的城鎮歷史顯得不值一提,但對他們而言這已經是許久了,相較於之前每隔數十年就遷移到別處,這一次……真的久到有些令人感到困惑。


村里的人們感到有些許詫異,但既然他們侍奉的目標沒有遷移的意圖,那他們當然也就沒有要催促對方遷移的意思。


但僅有極少數的人理解為什麼這一次會許久都沒有遷移……。


耀岢與村落的長老們趁著夜色正濃時,悄然無聲的爬上了懸崖的最高端,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裏有著一個足足可以塞入一棟木屋大小的巨巢,裡頭一枚因為月光而流瀉出白色光輝的巨蛋正安穩的躺在其中。


見到人類的靠近,成群的獅鷲抬了抬頭,確定是耀岢一行人之後又垂首下來。


僅有一隻獅鷲用著平靜的眼神注視著耀岢一行人,牠的體型是其他獅鷲的兩倍大,身上的疤痕遍佈,趴臥在巢中,牠有些疲憊的發出咕嚕聲。


聽聞到咕嚕聲,長老們紛紛將調配好的食物與營養品恭敬的放在巨型獅鷲的前方。


巨型獅鷲嗅了嗅後,張開了嘴將人類準備好的食物全數吞進口中。


牠發出溫順的嘀咕聲,又緩緩伏下身子了。


今晚流瀉出白色光輝的巨蛋比起前幾日又更加閃耀許多……


「快了……不用幾天的時間,下一位獅鷲領袖就會誕生出來了。」


「歷時近百年光陰才孵化出來,希望一切安然無恙。」


長老們的交談,無一的流入耀岢的耳中。


對他而言這枚獅鷲蛋可以說比他還要年長,前三任村長都曾以為自己會是見證這枚獅鷲蛋出生的那人,但期望卻屢次落空。


考量到這一次不無可能會拖到第四任村長的緣故,才讓未來會繼承村長之位的他過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村長這個職位在外界可能是可以左右一個村莊發展的角色,但對於耀岢他們一族而言,村長就只是代表負責照料獅鷲之王這份職務的人。


談不上甚麼榮耀,畢竟獅鷲之王往往性情更加兇猛,誤傷的機率更高,但也說不上是甚麼衰事……畢竟按照村里習俗,每一個成年人都必須侍奉一隻獅鷲。


而獅鷲裡頭的最溫順,也只是相對獅鷲而言,以一般人的觀點看來那些號稱最溫順的獅鷲,根本都是些失去理性的兇猛魔獸。


看著獅鷲已經進食完畢,一切安然無恙,眾人打算回去了,但一位人影卻依然在巨巢中沒有脫身的意圖。


「耀岢你還不回去嗎?」


長老們看著正在按摩著獅鷲領袖的耀岢,提問了。


「我打理完牠的羽毛就回去,長老們先走吧。」


「也是該讓你跟領袖培養一下感情……那我們先走了,記住別冒犯了。」


「我會銘記在心。」


長老們順著來時的繩索小心翼翼的爬下了峭壁。


過了一小段時間,看著空無一人只有獅鷲群發出平穩呼嚕聲的峭壁,耀岢抹了抹額上的汗,吐了口氣。


「大概就先這樣吧。」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向張開雙眼盯著他的獅鷲領袖行了個禮,就轉過身子爬出巨大的巢穴,當他的腳步落地的瞬間,一股黑影劃過了月光,雖然只有一瞬,但所有的獅鷲不約而同站起,露出敵意的看向雲層。


──雲層中有某種生物呼嘯而過!耀岢吞了口口水。


當那巨大的頭顱破開雲端露出時,耀岢完全傻眼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是黑色的鱗甲,尖銳的牙齒突出,寬廣猶如蝠翼般的雙翅,正奮力的拍打出陣陣的狂風。


──為什麼翼龍群會在深夜行動?這是他心中的第一個疑惑,身為冷血動物的翼龍族,竟會在黑暗沒有太陽時活動,這是完全的有違常理。


但當所有翼龍族身子全數都露出時,耀岢頓時明瞭為什麼翼龍族會違背本能行動了。


那些翼龍族的背軀上都乘載著一個人影,月光下人類特有的產物龍鞍、轡繩等一應俱全。


黑暗中赤紅色的火焰在空中閃爍,下一刻無數火球如同下雨般朝谷底的村子落下!


村子中的哀號聲與怒吼聲瞬間將寧靜的深夜給覆蓋掉了!


狂風掃過耀岢的頭髮,身旁的獅鷲們除了獅鷲領袖都張開雙翼衝上天空了!


響亮的鷹啼聲貫穿了夜空,但那群翼龍騎士們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獅鷲們引以為傲的聲波攻擊失效了……翼龍們瞬間就對飛到自己面前的獅鷲們展開了攻擊。


但在騎士的協助下,獅鷲們完全討不了好處,好不容易當第一隻翼龍殞落墜落時,耀岢才看到死亡的翼龍的耳孔上被人為的貼上一張紙,上頭繪有魔法陣,在黑暗中隱隱發出綠光。


「耀岢!帶著蛋快走!」


滿身是鮮血的長老衝出森林對著他吼道。


彷彿可以理解長老的話語,獅鷲領袖終於展開雙翼於半空中停歇,對著耀岢牠點了點頭,也跟著衝上高空與翼龍騎士們爭鬥了。


用盡全力抱起幾乎和他身高一樣的巨蛋,耀岢邁開步伐奔馳了。


森林像是被點亮般,無數的火光將黑暗驅盡,耀岢只能不斷的往更加幽暗的深處前進。


充斥耳中的是低沉的龍吟聲與高亢的鷹嘯聲,他沒有時間回頭,就只是不斷的拔腿狂奔,當他的心臟終於負荷不了,快要跳出胸口時,他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周圍早已一片漆黑了,就連聲音也歸於寂靜,剛剛那激烈的獸鳴聲,彷彿只是他的錯覺。


他抱著蛋緊緊發抖著,不敢輕舉妄動,即便他心中對於家人的安危已經快要溢出胸口,但胸口前的巨蛋正提醒著他冷靜。


在森林深處將巨蛋棄置不顧,根本就是給森林裡的魔獸大快朵頤的機會。


而抱著蛋走回村落,根本就是送死的行為……現在的他只能夠等待。



當天色破曉的時候,耀岢才抱著巨蛋緩緩走出森林。


他永遠都忘記不了那一幕。


被燃燒殆盡的村落,焦黑的屍體上滿是刀痕。


就連村子理一直認為神聖非凡的獅鷲們也三三兩兩的躺在村子中。


胸口的魔晶被人為的剮出,獅鷲們那曾經閃耀著黃金光輝的雙眼,如今黯然失色……


他忍住淚水,不斷的向前行走著,終於……他看到那巨大的獅鷲領袖的屍體。


牠垂落著已斷成三截的羽翼,那雙銳利的利爪被人敲碎,就連鷹喙也被冰封住。


但……即便如此牠依然奮鬥了,牠巨大的身軀壓垮了村落中那不起眼的木屋,胸口怵目驚心的傷口,空蕩蕩的漏出來……魔晶毫無意外的也剮出取走了。


耀岢咬著牙,一邊流著淚一邊將獅鷲領袖那過於巨大的身軀緩緩拉開。


木造的地板下方,有著隱密的活門,拉開了脆弱的木造門扉,底下露出一條小徑通往地底下。


他抱著蛋小心翼翼地順著小徑沒入地下。


緩緩的空氣漸趨潮濕溫暖,他低下頭穿過由水形成的簾幕,在抬起頭時一座陰涼的巨大洞穴映入眼簾。


裡頭整齊的排放著與懷中的巨蛋差不多大小的蛋……這裡是獅鷲們的孵蛋室,原本他懷中的巨蛋也應該是放在這裡孵化。


但放在這裡的前十年,由於孵化一直不順利,經過長老們表決,才決議將這枚下任獅鷲首領的蛋交回給獅鷲們自己孵化。沒想到交回給獅鷲首領孵化,卻也孵化了近百年。


他抱著巨蛋,那時光是思索下一步,就花費了半天的時間,恍恍惚惚間的……一聲啼聲將他喚醒了,思緒從過往的記憶跳回到現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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