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偷窺

帕德納城市裡,大使館內一名青年正坐在椅子上,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過一會兒另一名身穿

著軍裝的男子走入房間內。


「珈克,你聽說港口的事情了嗎?」


「王子……不聽說很難,外頭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傳頌著銀烈之風果然不同凡響。」


「你覺得事實有誇大嗎?聽說動物嚇的東奔西竄,甚至還有滿地的尿騷味這種說法。」


「我有問過港口的工人,據說一切都是事實,並無誇大。」


「是嗎?翼龍現身時可不會有這種現象,最多就嚇到動物不敢亂動,離恐慌可是還有段距

離……。」


「值得注意的是辛格爾王國的戰馬卻不為所動,不……說完全沒反應也不對,但據說除了神經質

的多噴了幾口氣,就沒反應了,雖然有可能真的是戰馬訓練有素的緣故,但港口的拉貨的馬匹平

日裡可也是見慣了翼龍和赤狼,單純以膽量來評判的話,說實話我並不會覺得會輸戰馬多少。」


「兩種可能,一種是辛格爾王國的戰馬真的訓練有素,但這就奇怪了,辛格爾王國向來並不以戰

馬的素質而聞名,那麼就是另一種可能了,他們故意引起了某種程度的騷動,然後為了避免自家

的戰馬與騎士都跟著出醜,所以做了某種防護措施,讓只有自家戰馬以外的動物都陷入恐慌?」


「很有可能,事實上赤狼與翼龍都有能耐可以引起同樣的恐慌,不論是狩獵狼咆或著龍嘯都能做

到同樣的程度,也許……獅鷲也是如此。」


「但在場的人卻沒人有感覺到獅鷲的行為有異,報告上說獅鷲只是單純現身,就引起了騷動,沒

有展翅也沒有鳴叫。」


「這就不知道了,畢竟大陸上對於獅鷲的研究甚少,除了知道是凶猛的魔獸外,剩餘的都是傳

聞。要是回到十年前有人宣稱可以騎著獅鷲作戰,那個人大概會被當作喝醉酒在發酒瘋。」


「而現在不到五年的光陰裡,銀烈之風的威名傳遍大陸,獅鷲若單純論在空中作戰的威脅性甚至

勝過我們的翼龍,當然如果考慮到對地面的壓制火力,那就還是翼龍騎士團有著顯而易見的優

勢。」


翼龍具有噴吐龍息的能力,位於空中可以以火焰進行所謂的壓制與掃蕩,木製建築就別提了,金

屬製成的盾牌與盔甲在龍息的噴吐下,根本是金屬製的棺材。


就算編列一個團的弓箭手,想要針對空中的翼龍騎士,但要能夠射穿翼龍的龍鱗,也不是普通的

弓箭手可以做到的事情。


更別提翼龍騎士團受過以持弓者作為優先目標的訓練,在翼龍騎士團面前只要拿著弓箭,那麼就

會被翼龍以第一目標進行噴吐追殺。


這也就是為什麼翼龍騎士團在大陸可以說是少有敵手,當然壓制與實際占領又是另外一回事

了……


青年將視線轉移到房間的一幅畫上,他將畫從牆上拿了下來仔細端詳。


畫的左上方是翼龍團正翱翔天際噴吐火焰,而右下方是赤狼龜縮在山谷之中,雙眼赤紅色的隨時

準備出擊。


這是五年前大陸普遍的光景,面對翼龍騎士團的壓制,琳熙帝國會毫不猶豫的全軍撤退,等到入

夜身為變溫動物的翼龍失去活力時,再發動夜襲將據點再度搶回。


翼龍騎士團白天搶走多少據點,赤狼軍團夜晚就奪回多少土地,來來回回的誰也討不了好處,原

本以為大陸會就這樣被這兩個大國給瓜分殆盡,沒想到在進攻辛格爾王國時,莫名的竄出了從不

曾現身的銀烈之風。


還記得那是第一次……翼龍騎士團在出征後回來人數不到十分之一,幾乎所有進攻辛格爾王國的

翼龍騎士都死於非命,本來翼龍騎士團的防護裝備都是針對弓箭與來自下方的攻擊,但銀烈之風

不同,同樣擁有飛翔能力的他們輕而易舉的撕裂了他們的防護,從上方、側面、後方……等到他

們發現情況不對時,翼龍騎士團就幾乎被殲滅了。


見識到銀烈之風的強勁,琳熙帝國也發動了攻勢,目的應該是想要將銀烈之風收入掌中,但事實

卻證明了他們也完全無可奈何,身為恆溫動物的獅鷲即便入夜也保有著活動的能力,更別提獅鷲

的鷹眼可以讓赤狼軍團的行蹤皆收在眼底,雖然赤狼軍團對上銀烈之風有著數量的優勢,但這種

優勢只要作戰的地形不是平原,那麼銀烈之風就可以用各種方式嚇阻赤狼軍團。


當然如果辛格爾王國自大的話,選擇發動侵略戰的話,那麼勝負還未可知,但辛格爾王國非常有

自知之名,他們完全不發動任何的侵略戰爭,只選擇防守戰,城牆配合銀烈之風的突襲,在強烈

的進犯也無法打破僵局。


「這幅畫已經和現實脫節了,收起來吧。」


青年將畫給放在了桌上感嘆,拿出了抽屜內的長筒道具吩咐。


「遵命,雷柯薩王子。」


「然後幫我找到辛格爾王國特使團的行館位置與鄰近的制高點。」


「鄰近的定義是指?」


「『看得見』就可以了。」


「遵命。」






將行李等都安排好在行館了,累到無法在乎他人的目光,耀岢脫下了沉重的頭盔,滿臉都是汗

水,癱在椅子上不斷喘著氣。


「耀岢你還好吧?你有氣喘?」


看著塔特那認真的眼神,感覺不太像是在調侃,但耀岢還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氣喘咧!我第一次體會到脖子都無法動彈是甚麼意思,這頭盔不會太重嗎?」


按摩著自己正痠疼不已的肩頸,耀岢忍不住發出呻吟聲。


「你的盔甲已經有試著做過輕量化處理了喔,大約是十五公斤左右,一般騎士的盔甲大約是在二

十公斤,而銀烈之風的真正盔甲重量更是會上看三十公斤左右喔。」


塔特拋擲著耀岢的頭盔,就彷彿是在玩甚麼形狀特異的球一般,完全感覺不到頭盔的重量感。


耀岢微微睜大了雙眼,他發出呢喃聲。


「你們是人形獅鷲嗎?」


「喂喂喂!說這甚麼話啊!再說了獅鷲的撲擊和揮爪是可以輕易撕裂開盔甲的,根據鍛造工匠他

們的說法,獅鷲的一擊力道估計可以上看一噸左右,如果配合上高空俯衝而下的話,就算兩噸也

不在話下,拂過盔甲那真的是碰到就粉碎了。」


「這倒是真的,如果要和獅鷲作戰,乾脆點把盔甲全數脫掉,是比較聰明的做法。」


聽到耀岢的話語,原本在裝卸行李、閒聊的人都突然安靜下來了。


所有人都把視線轉移到耀岢身上,場面有種尷尬的沉默。


畢竟在辛格爾王國從來都沒人敢討論和獅鷲敵對的話題,這算是種不成文的規則,沒想到會在公

開場合談論這話題的,竟然會是出自獅鷲的飼育官──耀岢口中說出這個話題。


唯一敢出言打破沉默的是目前行館內身分最高貴的庫瑪爾。


她眼神輕輕掃過周圍的每一張面孔後,輕輕地開口了。


「耀岢飼育官……和獅鷲敵對這種事情──」


「不能討論?不過討論確實也沒有意義,如果是野生的獅鷲我可以告訴你們弱點,但辛格爾王

國……不,應該說出自我手撫育的獅鷲是沒有弱點的,因為我告訴牠們克服弱點的方法了,如果

有天獅鷲突然展現兇性,我能給你們的建議就是放任不管,牠們的天性不會讓牠們選擇在人多的

地方居住,凶狠天性消退後就會自然而然的離去了。」


「又來了!只要你還在獅鷲就不會失去控制,這是你保證的不是嗎?」


耀岢似乎是察覺到氣氛的轉變,他露出苦澀的微笑。


塔特眉頭皺在一團瞪著耀岢。


「──也是。」


耀岢短暫的沉默後,點頭同意了塔特的說法。頂著塔特不悅的眼神,他撓了撓臉頰徒自走出了房

外,在行館外的兩隻獅鷲看到耀岢的身影,熱情的靠了上來,耀岢輕輕摟著兩隻獅鷲的脖頸,安

撫著兩隻獅鷲的姿態是如此自然,就好像是在和小狗嬉鬧般的樣子。


庫瑪爾看著窗外的耀岢,垂下眼簾開口說道。


「我大概理解父王的意思了,耀岢飼育官是不是因為家鄉的那件事情,所以對於未來始終抱持著

悲觀的看法?」


「不知道,以往只要他一說出這種話我都會立刻彈他額頭,但剛剛獅鷲就待在外頭,注意力一直

都沒從耀岢身上移開,如果我和他發生爭執,說不定房門就會立刻被獅鷲給拆了闖進來。」


塔特臉色鐵青地,一邊說著一邊雙眼還瞪著窗外的耀岢。




摟著獅鷲的脖頸,獅鷲發出了古怪的聲音,耀岢在聽到聲音後身子猛然一抖,他不露聲色的轉

身,看向房內正在瞪著自己的塔特眨了兩下右眼。


塔特愣了愣,那是有埋伏的意思。他站起身將剛剛耀岢脫掉放在一旁的頭盔拾起,向周遭的人比

了個噤聲的手勢,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出門外。


他將頭盔遞給了耀岢用著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開口。


「右邊有什麼嗎?」


「不清楚,但獅鷲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從牠們的反應看來,牠們自己也不知道對方的身分,但距

離應該有四公里遠左右。」


「四公里這麼遠?確定不是誤判嗎?」


「我不認為兩隻獅鷲會同時發生誤判的情形。」


「距離這麼遙遠我不認為會是攻擊準備,很有可能只是在觀察,但距離長達四公里的觀察到底是

怎麼做到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話一說完,耀岢就跳上了獅鷲的背上。


「也是,但如果危險的話,你給我第一時間撤退,我可擔不起讓你受傷的風險。」


「放心,對於我的弱小,我很有自知之明。」


耀岢完全沒有要反駁的意思,雖然因為照顧獅鷲的緣故,他的體力比起一般人是好上那麼一丁

點,但從未學過劍術、弓術甚至就連騎術,也只能騎在獅鷲上,換成馬匹之類的別種騎獸就會被

自然而然的被甩下來。


這種廢材如果真的被捲入戰鬥之中絕對是專門拖自己人後腿的存在。


等到塔特也翻上了獅鷲背上,兩人的雙腳用力夾了一下胯下的獅鷲,獅鷲揮舞著雙翅,逐漸緩緩

朝著天空上升,大約上升到五層樓左右的高度,兩隻獅鷲的雙翅猛然展開,朝著右方的同一方向

俯衝過去!


耀岢將頭埋在了獅鷲的脖頸後方,因為高速的緣故,風的破碎聲從雙耳旁不斷掠去,要不是頭盔

的設計有做基礎的聽力防護,雙耳大概難以避免聽力會受損吧。


很快──周遭的景物不斷被拋諸身後,前往的方向有一座燈塔,算是港口周圍最高的建築物了,燈

塔頂端的某一點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隱隱閃動的光線反射。


那是一位身上穿著華貴服飾的青年,有著黃金般的垂到耳際的長髮,青藍色的雙眸和奶油白的膚

色,手中拿著一個長筒狀的道具。似乎已經預料到耀岢他們即將到來,他將手中的長筒狀道具壓

縮成短筒形狀,總長度僅剩成原先長度的一半左右,臉上綻出莫名的微笑,甚至還輕輕的將手高

舉於半空揮舞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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