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黃昏》的強者們 (3)

「啦~啦啦~~啦啦~~ ♪」


望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女性,伊莉斯 • 法亞 • 役克拉 • 薩斯理公主在避難所內居然在歌譜著旋律,弗德 • 海林思在內心深處歎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公主是否理解到現在的處境,明明只要一有意外發生,就可能會喪命於此。


究竟是神經大條到看起來根本沒有神經,還是公主其實是為了舒緩在這避難的民眾們的情緒,才做出這樣的行為呢?


弗德用眼睛掃過避難所的每一角,雖說是這樣壓抑的情況,但氛圍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負面。


可再度想了想,弗德搖著頭、覺得以公主而言,一定是她想這麼做才在哼歌的。


突然一陣晃動襲來,這股晃動十分劇烈,甚至是會讓人覺得會不會使得避難所倒塌的程度。


眾人的情緒開始倒向負面的一方。


就算如此身旁的歌聲依舊沒有中斷,只能說公主生而為人,或許是將恐懼之類的情感遺留在母親體內了吧。


可是這樣下去不行。


弗德的眼睛瞟向不在此處的遠方。


他的內心、他的本能正在吶喊著,想要告訴弗德……


再繼續這樣下去,自己的世界將會變得面目全非。


因此……來自《黃昏》之人、弗德 • 海林思即將動身。


即使精神無法提起絲毫的幹勁、即使身體希望就這麼在避難所內待到事情結束,可既然事關弗德那美好的世界,一切就不一樣了。


「你要去哪?」


看著站起身來的弗德,伊莉斯停止了歌聲,向弗德問出疑問。


「你該不會是想要丟下我跑出去吧?若是這樣就有點狡猾了喔!我也想親眼見見《大罪狂亂》究竟是怎樣的傢伙!」


公主爆炸般的發言令弗德嘴角抽動,心想這公主果然是出生時就把恐懼等情感忘在母親那了。


當然,弗德不會把心中的話說出口。


「不是這樣的,伊利斯大人,我只不過是想去一趟廁所而已。」


「去廁所還要揹著那種東西嗎?」


公主指著被弗德揹在肩上的巨大肩包繼續追問。


「哎呀哎呀,本人如廁總是喜歡慢慢來,同時也有擺弄一些小東西的習慣,就請伊莉斯大人忽略這些東西。」


講完這些,弗德拋下還想繼續說什麼的伊莉斯,朝著『廁所』的方向邁步走去。


他知道不管怎麼解釋,伊莉斯公主都不會停止追問,像這樣直接走開會是最好的選擇。


跟循著腦中的記憶,弗德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走廊,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彎處,最後終於找到了廁所……


旁邊的出入口。


腳一踏出避難所,屍體與血的味道撲鼻而來,那並不是這附近的、而是從遠處被風吹來的。


「那位先生,這裡很危險,請回到避難所內。」


突然有人向弗德搭話,弗德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與站在稍遠處的他的同伴,立刻便知道其真實身份。


帝國以引為傲的最高戰力《天狼》,即使不是備戰狀態,但那強者的氣場是無法被遮蓋住的。


(真是強大,如果對手是我的話,一瞬間就會被殺死吧。)


弗德不由得在內心這麼判斷,若是敵人真的能來到這裡,應該也無法突破這兩人。


倒不如說,要是連這兩人都被打倒,那裡面的人絕對是死定了。


沒錯,包括伊莉斯公主。


弗德不可能讓那種事發生,要問為什麼的話,就只是因為想要維持弗德那美好的世界,伊莉斯公主的存在是無法代替的。


但是……即便《大罪狂亂》不具有能突破《天狼》的力量,進而在這裡被阻攔下來,自己的世界依然有崩壞的危險。弗德隱約有這種感覺。


「沒事的,我好歹也是共和國的軍人,就讓我為主人效命吧。」


弗德言下之意就是『這是共和國的貴人所下達的命令』,想藉此來逼迫眼前的人放自己離開。


顯而易見的,這十分有效。


《天狼》的人面露難色,不曉得到底該怎麼做。


光是這樣就夠了,弗德不等男人思考完畢,便向街道上走去,身後的男子雖想跟上,卻無法丟下守護避難所的責任。


弗德在大街上走著,本能又一次提醒了自己,別往太西邊走。


弗德並不曉得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感覺,也不知道西方究竟有什麼。


可是這股直覺來源於自己,出發點是為了守護自己美好的世界,那就只有遵循的選擇。


大概是西門一帶吧……


從那裡傳來的壓迫感,就好像在面對加爾達沃一樣,弗德覺得自己若是靠近到那個地方,應該會嚇得拔腿就跑。


老實說,弗德很想要立刻回去將公主帶著,就這麼逃之夭夭回到共和國內。


無論是帝國、還是亞人國、又或是什麼《大罪狂亂》,這些都是與弗德的世界毫不相干的東西,根本沒有那個必要去理會他們。


說難聽點,就是管他去死。


甚至可以說,死了弗德來說更好。


對於現在身處共和國的弗德來說,即便是友國的歐爾薩利亞或烏赫德伊,他們依舊是別國,只要是這樣就有敵對的可能。


《大罪狂亂》就更不用說了,都是一群無聊至極的垃圾。


無論機率是多麼微乎其微,他們都是可能對弗德的世界產生威脅的危險因子。


直到離開《黃昏》之前,弗德一直遵守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準則,可是現在弗德的想法已經有所改變。


不確定的危險因素,還是主動剔除比較好。


轉到一處街道,與其它地方相比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弗德卻不這麼認為。


「好臭,真臭啊。」


他不快的摀住鼻子。


那是從以前就一直聞到、卻遲遲無法習慣的氣味,《獄》的味道。


接近了。弗德心想著。


「好歹也把氣味隱藏起來啊。」


弗德脫口而出,隨即又補充了一句「雖然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已經近到能聞到這股氣味,弗德認為自己可以開始做好準備。


他打開肩包的拉鏈,從中拿出數個金屬小球捧在手掌上。


「去吧。」


隨著一聲令下,金屬球開始出現些微震動。


它們的兩側開始變形,長出有著金屬光澤的翅膀飛向空中,而後四散開來。


「哼、哼~~哼哼、哼~」


在等待的時間用鼻音哼著歌曲,這是弗德的習慣。


雖然一直覺得這習慣不好,但弗德也沒有要去改變的意思。


「……找到了。」


感覺到什麼的弗德露出笑容,那是與其平時的形象截然不同、極其詭譎的笑顏。


他的雙眼如馬蹄的形狀般彎曲著,嘴巴大大張開、嘴角眼看像是要裂到耳下一樣。


「在那裡啊,運氣真好。」


弗德繼續向前走著,途中看到了倒在道路上的一些屍體,狀態極其淒慘,像是被丟到強酸當中融化一樣。


照常理來說,看到這種奇異的現象,會選擇小心行事,不做貿然接近對方的行為。


弗德也會做出同樣判斷。


他看向右方的小巷,毫不猶豫地往裡頭走進。


小巷裡頭又有數條的小道,其寬度只夠弗德這種體型的一人通過,弗德挑選位在左方的一條街道,繼續往深處走去。


他一邊走著、一邊將手伸進肩包中,拿出一個金屬製的手套,將它套在了右手上。


緩緩的、自然的,弗德放輕自己的腳步、放慢了行動的速度。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氣息正在從世界上消除,呼吸的聲音、腳踏地面的聲音、甚至是衣服間摩擦的聲音……都必須要使其歸零。


弗德的眼中出現光芒,小道連接到外面街頭的出口正在靠近,陽光自那裡射進弗德所在的地方。


當透進來陽光越變越強,離出口的距離越來越近……


前腳即將踏離黑暗之際……


弗德揮出了右手。


『喀哧』的一聲,某個堅硬物體斷裂的聲音傳進弗德耳中。


眼前是一位頭部上下顛倒了近180度的女性,她無論怎麼看都失去了生命,其身體也在片刻後倒在地上。


「這可不行阿,《大罪狂亂》。怎麼能在這種充滿敵人的地方悠閒逛著街呢?」


弗德先是看向兩側的街道,一眼望去有幾個和剛才看見有著一樣狀況的屍體。


重點在於,沒有活人。


將視線移回原本是《大罪狂亂》的屍體身上,弗德自言自語地說著


「難道你們沒有,隨時會被敵人攻擊的想像力嗎?連自己有可能遭偷襲而死的想像力都沒有嗎?明明都殺了那麼多的人?」


即便沒得到任何回應,弗德還是不見中斷地說著話。


「對死居然這麼的遲鈍,真是太令人無語了!死阿,可是所有人都會體驗到的東西,不管是何方神聖,都有死這麼一個事實無時無刻陪在身旁。嘛……說是這麼說,我也認識兩個不管怎麼想都不會死的人就是了,只不過其中一個與其說是不會死,倒不如說根本不知道有什麼能殺得死他。要是妳也像是他們一樣的話,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很顯然妳不是啊。」


說完,弗德搖了搖頭。


「不可以,一放鬆下來話就變多了,壞習慣壞習慣。話說我可是跟伊莉斯大人說要去廁所的阿!」


弗德左看右看,確認到目標的存在後,將腳邊的屍體抱起,走向了視野內的一處公共廁所內。


「哼~哼哼~~」


弗德開始哼著歌,進入廁所內的一間隔間。


「抱歉了,我可不能留下任何一個我把妳給殺死的線索。」


這也關係到弗德的世界,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將《大罪狂亂》的一員給殺掉。


看著原本是《大罪狂亂》的女性屍體,弗德伸出了雙手。


而後開始的,是對屍體的肢解作業。


先將衣服脫去放到一旁,留在收尾的時候在做處理。


對於身體的部分,必須要先扯斷、碾碎、並且壓爛。


為了不讓馬桶無法處理,必須得將人體的各個部位弄得非常細小、非常細小才行。


「哼哼~哼哼~哼~」


弗德持續哼著歌曲。


本來將人體肢解就是一件極度不正常的事情,所以必須要藉由哼歌來轉移注意力,不然隨時都有可能讓人瘋掉。


至少,弗德認為自己若是不這麼做,是會造成精神異常的。


哼著記憶在腦海中的輕快歌曲,弗德的雙手如精確的機械一般,乾淨俐落的進行著人體拆解。


為了將證據給抹消的一乾二淨,整具屍體都必須一個一個撕成碎末……


比較簡單的是皮膚、肌肉、骨頭,這些只要照著流程走,就能輕鬆完成。


處理起來較為繁雜的,則是毛髮和臟器。


毛髮必須施點力,才能夠將其扯斷;臟器也需要時刻注意,避免內容物噴的到處都是。


它們都得拆得如小小的紙屑……


全數處理完畢後,弗德將它們悉數丟入馬桶。


處理屍體的過程中飛濺出來的血液,就用剛才脫去的女性衣服擦拭,一樣撕成碎片後丟進馬桶當中。


按下設置在馬桶後方的開關,使其內部的安裝術式啟動,裡頭的東西就順著術式的作用,消失的無影無蹤。


相信再過不久,就會被帝國底下的清潔術式連同排泄物一起處理掉吧。


不需要任何的工具,僅用雙手完成屍體的處理,這便是平時訓練的成果。


「哎呀哎呀,該怎麼說呢?真不愧是帝國,這也真是厲害啊!就連這樣民間的公共廁所都用這麼高等的術式運行著,讓我輕鬆好多啊!真希望共和國的也能改良一下,換成更好的術式機關!」


弗德走出隔間,來到洗手台前,要將沾黏在手上的血液清洗乾淨。


這裡最為重要的,清洗血液不可以使用溫水,而是要用冷水來沖洗。這一點在弗德腦中是一種基本常識。


洗完後打開放置一旁的肩包,從中拿出與身上一模一樣的衣物穿上,將沾染到血的衣服同樣撕碎,丟入馬桶當中處理掉。


用清潔工具處理掉殘留的髒污,要注意不能跟進來時的狀況相差太多。環境處理就結束了。


最後的最後,則是拿起一罐消臭劑,用噴霧器朝身上噴幾次後,就能夠將不自然的味道遮蓋掉了。


即使還有些違和感,也無法察覺到弗德做了什麼事吧,而且也會隨著時間消失不見。


「真是,難得做了一件正經事。不過這還真是難熬啊,差一點就要因為這樣得出精神病了!」


與嘴上說的話相反,弗德露出一臉清爽的笑容。


「危險因子排除了、廁所也去了,這樣就能毫無牽掛的回到公主身邊。」


弗德走向避難所的方向,內心為自己守護了他那美好的世界而歡喜著。


弗德一生最大的目的,就是安穩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所以無論是誰,都不准來侵犯自己的世界。


無論他們是否知情,只要一踏入自己的警戒線中,格殺無論。


「不過,能如此輕易解決真是太好了,畢竟以我的實力來說,想要正面對付傳說中的《大罪狂亂》根本是癡人說夢阿。」


即便被人稱作《無敵之男》,弗德依舊認為自己是一點力量都沒有的。


即便來自《黃昏》、即便是自小就從《獄》中生存下來的人,在面對真正的高手……好比說剛才的兩名《天狼》,還是一點勝利的機會都不會有。


況且《無敵之男》這個稱呼本來就不是弗德自己取的,而是其他《黃昏》的傢伙們硬套在他身上的。


在弗德的記憶中,院內當時在一段時間中流行起為別人取綽號的風氣,而弗德就那麼開始被人這樣稱呼了。


弗德很是不解,自己明明在《黃昏》之中是那麼的手無縛雞之力。


不僅沒有加爾達沃那變態一般的實力、也沒有諾斯那樣奇特的異能、也不像緹蜜雅一樣對氣有著高超的使用技巧、更沒有艾露那般超越眾人的潛能,自己只不過是再三強調著,不可以來侵犯自己的世界而已,《黃昏》的瘋子就是很少有人會聽進去……


尤其是那一群在《黃昏》之中也顯得無聊至極的人。


加爾達沃、諾斯、緹蜜雅都是如此。


當然也是有例外的,好比艾露 • 歐貝菈。


對弗德來說,她是《黃昏》中少數無處不值得讚美之人,在好的意義上極其特殊的存在。


甚至在離開《獄》,於這個歐爾薩利亞再會後,產生了更讓弗德高興的變化。


相信無論如何,艾露都不會與弗德有任何瓜葛吧。


……可問題在於另一人的身上。


「宮本狩。」


弗德想著之前看過的男子,改變艾露、使其變得不一樣的人物。


他也同樣,無聊至極。


不知為何,他明明與其餘被如此評價的人完全不一樣,卻還是讓弗德內心的本能敲起警鐘。


看起來倒是不會與自己扯上關係,況且艾露也跟在旁邊。


相信對雙方來說,互不干涉是每個人都希望的。


當弗德回到避難所時,《天狼》的二人驚訝的看著弗德,在撒了謊說自己沒遇到任何人後,逕自地走了進去。


「去的還真久阿,我還以為你不小心掉入馬桶,被裡頭的術式給處理掉了。」


一回來聽到的,就是這樣刻薄的話。


這使得弗德露出苦笑,但也無法怎麼樣,因為眼前的人也是弗德世界的一個小零件……


不管零件是多麼微小,一但缺失都有可能使整體無法正常運作、甚至損壞。


所以不管公主怎麼樣,自己都有保護她的必要。


弗德深信,這對自己的世界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一切都是為了我美好的世界!)


「所以屬下不是說了嗎?本人如廁的時間可是很久的,話說帝國的術式果真厲害,共和國應該也跟人家學一點回去才好。」


「哼~~」


也不知道公主是否相信弗德的說詞,也可能是因為聽到弗德讚美著帝國的好,讓她失去了繼續追問的心情。


至少她停止繼續抱怨下去。


「……你使用了什麼香水了嗎?」


見公主轉移了話題,弗德內心感到一陣喜悅。


「欸欸,這是除臭劑。怕廁所的味道引起您的不快,所以才使用的。」


「少裝了,你才不是會在意那事的人,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在意這個。所以今天究竟是吹了什麼風了?」


「哎呀哎呀,這都被您發現了。沒什麼特別的,沒錯……」


弗德露出微微一笑。


「只是突然的心血來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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