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罪人們以死之嚴罰(2)

於亞爾薩四座城門的南門之處,就在城鎮內遭到五名《大罪狂亂》肆虐的此刻,一名敵人出現在了這裡。


其為背負著《墮翼》之罪者,名喚古茲。


自背部肩胛骨處延伸而出的巨大羽翼,向他人述說著他的種族。


其為人類種族之一的『翼人族』,除去特殊例外的機人族,是與龍人族並列唯二能稱霸天空領域的人種。


同時古茲更有別於一般翼人,遮蔽住太陽的漆黑羽翼,在普遍信仰著純白的翼人族中被視作不祥的象徵。


對於古茲本人來說,這反倒是自己與眾不同的絕佳證明。


借助著翼人族的種族技能《翱翔》,古茲得以在空中自由自在的活動,利用在行上的先天性才能,於常人難以觸及的高空上……


進行轟炸。


碰——…!踫——…!碰——…!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響起,殘留於地上的深坑持續增加,被這股力量波及而成為屍體的士兵數量更是急速上升。


以一己之力進行著毫無慈悲的掃蕩,這就是古茲身為《大罪狂亂》的力量。


在所有的《大罪狂亂》之中,古茲的攻擊範圍可以說是最廣闊的。


儘管每一擊都無法媲美歐迦或是阿格羅,但能在空中移動又能使出行來轟炸地面的古茲,面對那些集結在一起又明顯碰不到自己的士兵們,就是可以做到極其快速而有效率的殺戮。


俯瞰著呆站在地上,拿位於高空中的自己完全沒有辦法的三國士兵,古茲露出輕蔑與殘虐的笑容。


但這份從容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道身影自古茲眼前經過,甚至跑到了比他還要更高的位置。


漆黑的翼人抬頭看向上方,內心對自己居然有天會需要仰望他人感到不可置信。


「〈霸破一刀流 • 金鋼刡〉。」


看見上方的人影將大劍舉過頭頂,帶著發動言靈的戰技往下一斬。


強烈的劍壓襲向古茲,僅僅只是擦過古茲的身旁,就將其重重地壓至地面,並在地上製造出一道巨大的裂縫。


「咳啊!」


古茲仰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看著來自上方的黑影開始變大,正朝著自己下墜而來,他立刻張開漆黑的羽翼,奮力拍動翅膀躲過黑影、回到半空當中。


看著落至地面撞出一陣巨響,身體卻毫髮無傷的男子,古茲終於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一名使出了《獸化》,使得臉面、雙臂以及雙腿化作獸形的水牛型獸人,肌肉膨脹的身體散發著強烈的氣場,體內噴涌出的氣也龐大到像在彰顯著存在感一樣。


「哼,亞人國的《十二武尊》嗎?」


儘管剛才被人打倒在地,古茲還是發出輕視的語氣,完全不將其放在眼中。


反觀地面,身作亞人國最高戰力的《十二武尊》、背負《丑》之名的斑泰德不做任何表情,只是靜靜看著浮在空中的敵人。


在他的身旁,黑白相間的長髮因微風飄起,《七星神子》之《太白》、乳牛型獸人的妲菈也來到戰場,親身面對襲擊而來的敵人。


在斑泰德將妲菈送往避難所,準備動身前去迎敵之時,妲菈向自己的兄長要求一同行動。


本來以斑泰德的立場來看,無論是身作《神子》護衛的《武尊》、還是為人兄長要守護好妹妹,斑泰德都不可能答應妲菈的請求。


可妲菈卻這麼說道


『守護小女之人乃是兄長,這當是亙古不變之事。即便將小女放置此處,也絕不如與兄長一同踏入戰場那般安全。』


這便是《丑》與《太白》,兩人那超越了兄妹情誼的羈絆。


既然妹妹都如此述說,那麼兄長唯有實現其願望一途。斑泰德將在此地,以守護妲菈之姿,討伐罪人。


「〈霸破一刀流 • 魂散〉。」


斑泰德高舉手中如菜刀外型的巨刃,蓄力發出戰技。


其名為《霸破一刀流》,流傳於亞人國之中、被大部分《武尊》所愛的戰技流派。


以『力』聞名,以『剛』治敵。


將一切的技都灌注在力量之上,因此名為『一刀』。


基本的型僅有大上段斬,卻能夠確實的利用暴力擊破敵人。


大刀隔空劈下,劍氣挾帶著如〈魂散〉之名般、斬散魂魄的威力直逼古茲,明明還沒正面擊中,壓迫感就先侵襲古茲的精神。


只可惜古茲身做翼人族,能在空中肆意行動。


他揮著翅膀,僅僅是移動到一旁,就令這石破天驚的斬擊撲空。


畢竟力量就算再強大,若是打不中就沒有任何意義。


「喂喂,你在瞄準哪裡啊?」


沒有回應古茲的嘲諷,斑泰德繼續揮舞大劍,將招招制敵的攻擊不斷地擊出。


「這樣的攻擊,就算海洋都乾涸了你也打不中我的。」


一邊閃避斑泰德的攻擊,古茲一邊釋放行準備發動反擊。


火、水、風、土,不只是這四種基本的行系,古茲也能夠使用雷與冰這兩種延伸型,且不管哪一個都具有著『貫』以上的練度。


古茲作為一名術師,可謂天賦異稟。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一陣轟鳴。


宛如巨大的柱體佇立於地表一般,肉眼可見的氣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在瞬間吸引了眼前兩人的注意。


「哈哈哈哈!就這麼毫無抵抗得被來自高空的轟炸炸死吧!」


沒有放過瞬間分神的兩人,六種行系形成的球體浮現在古茲的身旁,而後一同化作激光,朝斑泰德所在之處射去。


儘管斑泰德立即回過神來,也來不及揮動刀刃、只能移動身體站到妲菈身前,利用龐大的身驅直接遮蓋住妲菈、替她擋下所有的光束。


六道激光直擊斑泰德,劇烈的爆炸轟動南門。


「嗯嗯,不是我要說,這爆炸能進我心目中的前三名!」


由六行而成的恐怖威力,遠超來到此處為止任何一次轟炸,令古茲感到非常滿意。


「話說剛才那個,是歐迦幹的好事吧?不,除了歐迦以外也想不到有人能做到那種事了,待會得向他道個謝阿。」


看著因為爆炸硝煙四起的地方,古茲回想著剛才站在那裡的兩名獸人。


其中一名是《十二武尊》,那麼另一名女性極有可能就是《七星神子》。


古茲並不清楚為什麼亞人國的花瓶要來到這個地方,卻覺得機不可失,如果撐過剛才的攻擊還能保留一口氣的話,古茲就能把她帶去給約克當伴手禮。


「就算是半死不活好了,《七星神子》這樣的逸品,約克應該也會很高興吧。真想看見她被吞食入腹時,臉上絕望的表情。」


做著這種殘酷的盤算,古茲收起黑色的翅膀,朝著煙幕之處俯衝而下。


就在他即將衝入煙幕當中之際,刀刃劃開黑煙、以古茲的脖子橫斬劈去。


在五感拉至極限的情況下,古茲壓低身體躲過這一擊,刀刃自頭頂上方揮過,帶出一股強勁的氣流。


在張開雙翼、乘著揮刀引起的氣流飛離地面的古茲,帶著驚魂未定的心死死盯著還未完全散去的煙幕。


當古茲終於能看清煙霧裡頭的狀況,身上有六處傷痕的斑泰德正直立於妲菈身前,冷靜的面容完全不像正面接下方才攻擊後該有的樣子。


「可惡,你這傢伙的抗性還真高啊!」


臉部抽蓄著的古茲望著被自己的術式擊中也只有受點傷的斑泰德,對他來說最棘手的正是如斑泰德一樣,天生有著極高抗性的人。


不過說是棘手,也只是會花較長的時間罷了。


即便最高等級的抗性,能夠抵抗的程度約落在『貫1』之下,只要不斷從高空進行攻擊,憑藉古茲的氣量與行的練度要消耗對手很是簡單。


更何況,現在的斑泰德身旁還帶著明顯的拖油瓶。


這對古茲來說可是一大突破點,性格殘忍的罪人在腦中想出許多需要這兩人來共同完成的精彩好戲。


面對有著極高抗性的斑泰德,想要靠近妲菈就必須突破他的防守,對古茲來說唯一的手段就是利用在空中的機動性接近兩人,配合著行的彈幕抓住妲菈。


在腦內模擬完畢的古茲露出笑容,他垂直高速落下,並在即將觸及地面之前以接近直角的角度做出改向。


火行、風行、雷行與冰行,四種行系混合成四彩的光球,刺眼的光輝充斥整個城鎮南方。


感受來自光芒當中的灼熱感,斑泰德再度以身為盾,將大刀直擺於身前擋下這無形的傷害。


一瞬間,視野被光芒奪走的雙眼,捕捉到從旁交錯而過古茲。


古茲看向身後呆站在原地的斑泰德,無法停止住內心的奸笑。


同時伸出雙手,打算將妲菈給抓著。


就在這一刻,古茲的眼前出現無數的泡沫,將他的視線完全遮住。


「這是什麼!?」


古茲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異狀陷入到混亂之中,身體反射性地想要飛回相對安全的空中,不料在離開地表之前、背部便傳來了被刀斬中的痛楚。


「嘎啊啊啊啊啊啊——!」


感受到劇烈疼痛的古茲加快速度飛往空中,隨著雙眼慢慢回覆正常,古茲瞪向地上的兩人。


「你們……做了什麼!?」


強忍背後還在灼燒著神經的傷痛,古茲向兩人問道。


「「……」」


「我問你們做了什麼!?給我回答啊下三濫——!」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古茲憤而怒吼。


即便如此,斑泰德與妲菈還是沒有正面回應古茲。


「你那骯髒的心思,我等早已看透。」


妲菈向前一步,其眼神如視穢物同樣。


「下賤之人的心是無法藏匿的。」


妲菈說出的話語,一字一句清楚的進入古茲的耳內。


「下賤?區區在地上的野獸,居然膽敢說本大爺下賤!?」


血絲佈滿雙眼,憤怒達到一個臨界值的古茲將體內的氣全數釋放出來。


「你們兩個,別想要輕易死去了!反正男的那邊有很高的抗性,我不會讓你們死得輕鬆的!我會讓你們兄妹看到彼此淒慘的模樣,讓你們陷入絕望之中!再將你們打到半身不遂後帶到約克面前!女人那邊就給我等著吧!我會讓妳知道被生吞活剝的滋味!男人就給我看著自己的妹妹被人活活吞入口中吧!沒錯,呵呵!就像那個什麼事都做不到,就被我們殺死的龍人族一樣!」


一瞬間,就只是如眨眼般的短暫瞬間。


斑泰德與妲菈的眼中首次透露出一種情感,那就是對古茲的憤怒。


沒看漏這一點的古茲露出邪笑。


與以往不可相比擬的六行光芒,化作耀眼的球體出現在古茲身旁,每一顆都散發著震懾大氣的能量波動。


似乎連空間都遭到影響,使得天空的景象出現歪曲。


「……妲菈。」


「我明白的,兄長。」


沒有其它多餘的話語,心靈相通的兩人並肩而立。


儘管剛才出現了動搖,兩人如今依舊帶著極其堅定的眼神直視敵人。


「陷入絕望中吧!下三濫們!」


怒吼一聲,六道光束一齊發射,將太陽與白雲染上各自的色彩,如拖曳著天空一樣嘶吼襲來。


看著這彷彿天空墜落的攻擊,斑泰德站穩雙腳、雙手緊握佩刀。


深吸口氣後,氣勢恢弘而出、在刀上發出陣陣低鳴。


「〈護尊名〉……」


那並非是《霸破一刀流》。


而是他、《丑》之斑泰德作為《十二武尊》的證明,為『守護尊神』而生的不斷鋒刃。


名為——


「〈阿斯忒里翁〉。」


唯有《武尊》得以使出的術式,由斑泰德宣告其名。


刀身散發堪比曇天的耀眼光芒,於牛之《武尊》的揮動下,夜空星河般的斬擊翻騰而起,斬向天際。


因罪人所染的六色之空被星辰輕易吞噬,一人而成的夜幕由此降臨,尚未散去的劍氣突入雲霄、斬裂雲層,令蔚藍的蒼天取代星夜。


「〈盛尊名〉……」


妲菈雙手合十,於戰場上開始祈禱。


與武尊那壓垮萬物之力不同,妲菈的氣只是寧靜的、溫和的,發出微弱的燈火之光。


『盛世尊神』,將透過繼承七曜名聲之巫女,展露神秘。


與武力象徵的《十二武尊》並濟,身為亞人國精神象徵的《七星神子》並非只是觀賞用的花瓶。


她將親自在此證明。


「〈沓烏塔羅茲〉。」


言靈一出,改寫世界的話語隨著氣一同釋放。


瞄準的對象,正是振翅飛來的古茲。


雙手各自纏繞著六種行系,以原先的攻擊當作障眼法,真正的進攻則是這將自身化作流星的一擊。


若是遭到正面的直擊,恐怕連《武尊》都無法撐住……


無數的泡沫於世界中冉冉升起,填滿古茲的雙眼。


可早就已經鎖定好兩人位置的罪人沒有停下動作,視眼中的干擾於無物繼續前行。


直至手中傳來貫穿肉體的觸感。


「擊中了!」


感受著這份觸感,古茲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且十分幸運的是,從貫穿物的堅硬度來看,受到攻擊的是《武尊》,是古茲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們不自量力的下場!」


這就是……


古茲最後的遺言了吧。


身體被大劍撕裂成兩半,古茲兩眼無神地望著由泡沫組成的軀體,雙手直到現在都還嵌入在其中。


完全的精神侵蝕,甚至能夠將幻象帶來到現實之中,隨意掌握著他人心中的虛實。


這就是《太白》的妲菈所繼承的『尊名』,〈沓烏塔羅茲〉所擁有的恐怖力量。


而使用此等強大的能力,所必須付出代價同樣不容小覷。


妲菈踉蹌幾步,倒入了動作早已就緒的斑泰德懷中。


「努力過頭了,妲菈。」


「這是必要的,兄長。畢竟這次的敵人哪怕是兄長無法獨自一人應付,即使能夠勝利恐怕也會付出比現在還要更慘痛的代價吧。而且……薩迦先生,果然是被他們給殺掉了……」


「是啊。那樣強大與溫柔兼具的人物,居然被他們如此褻瀆。」


被斑泰德溫柔地護在懷中,臉色稍有蒼白的妲菈將手伸向斑泰德的臉旁,輕觸著斑泰德的臉頰。


斑泰德也將左手輕輕靠在妲菈的臉上,用手指輕輕拂去妲菈快要滴下的淚水。


「話雖如此,還是過頭了。別忘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妳。」


「呵呵,能聽到兄長這麼說那一切就都值得了。不過這樣的話,還請兄長在事後好好補償我喔。」


南門的戰鬥以此告一段落。


《大罪狂亂》,有著《墮翼》罪名之人、古茲成功遭到討伐。


儘管失去了眾多的士兵,但在這一片狼籍的戰場之中,倖存下來的人都開始整理著這淒烈的土地。


在散去的雲後,陽光直射至地面,將使這場戰鬥以勝利告終的最大功臣們映入其中。


這對來自亞人國的兄妹,就這麼待在戰場正中央,無視傷痛忘我的看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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