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頂點』

急促的奔跑聲不停的在夜裡響徹,國王亞歷克斯三世與諸多貴族的南門逃亡行,從原本的偷偷摸摸急轉直下,現在處在與時間賽跑的狀態。但相對的,他們也在遭遇戰鬥時,多少收編一些尚且忠誠的禁衛士兵。

「後面的追兵有五名,對著剛才的轉角挖地洞。」

士兵們聽從某位少女的話,與土元素精靈一起利用土元素魔法,朝著他們剛才經過的轉角射擊,地面迅速的沉下,成為一個深邃的地洞。

「找到人…啊?!」

好巧不巧的,在地洞生成的瞬間,正好有五名帶著元素精靈的大公士兵追進這個轉角,陷落地洞之中。

沒有人回去查看他們的生死,趁著地洞拖延時間的機會,一行人要盡可能的逃往接近南門的地方。然後,少女又再度發出指令。

「前面所有人,看向右上方天空,長距離攻擊元素魔法準備,聽我倒數,五…」

元素精靈與禁衛們,一邊跟著一行人快步行動,一邊準備好元素魔法,屏息等待少女的倒數結束。

「…三、二、一!發射!」

禁衛士兵們朝著少女指定的方位發射元素魔法,而此時正好有數名騎著飛行元素精靈的偵查兵飛過,被打個正著。

「哇啊?!」

「怎麼回事?!」

慌亂的偵查兵察覺自己遭受攻擊,想要立即掉頭,但禁衛士兵們早已加大攻擊力度,除了悲慘墜落地面重傷,偵查兵們沒有其他結局。


一直在隊伍中傻眼看著這一切的冰元素大侯艾麗西亞,出於好奇,接近了發號施令的這名少女,亞理亞。

「這也太精準,是某種預知能力嗎?」

亞理亞對艾麗西亞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因為元素精靈是由元素能量構成,所以我看的到他們的位置。」

艾麗西亞回頭看了一下被留在遠處的地洞,然後往亞理亞的後腦勺看過去。

「妳背後有長眼睛?」

亞理亞表情有些困擾的笑著,遲疑了一下才回應艾麗西亞。

「怎麼說…我能看到元素能量沒有錯,但好像『不是用眼睛看到』的。」

然後,亞理亞又開始發號施令,放著有聽沒有懂的艾麗西亞不管。

「啊,!前面先停一下!」

這一次,亞理亞用水柱先行沖出了潛伏著的士兵,不過被沖出來的人,是正打算伏擊大公士兵的禁衛士兵就是了。


且戰且走的一行人,最終來到了南門前的廣場,穿越這個廣場就能到達南門。而只要拉下南門的城門橋,剩下的就是增援何時到來的問題了。

不過,就在一行人踏入廣場的時候,一隻頭上長著鹿角的巨大飛禽,以不自然的方式自天上重重摔落,重砸在他們的眼前。落地時,飛禽的背上彈出一名穿著鎧甲的騎士,他就這樣彈飛,落進了一行人之中。

「團長!?」

禁衛們發現這名落難者,是禁衛騎士團團長。疲累又重傷的他,眼神好像找到什麼,虛弱無力的抬起頭。

「…陛下…快逃…」

但是,這句話沒能起作用。因為,人的腳步,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比暴風快。不等眾人反應,暴風隨即直撲而來。

強烈的風暴夾雜著劇烈的雷光,其襲來的規模堪比天災,威力強的足以將席捲之處的草木在一瞬間捲成碎片。

「全員,防禦!」

所有禁衛士兵,在女侍衛一聲令下迅即展開防禦陣勢。即使面對有如天災一般的絕望,為了守護王室一家,禁衛們仍然盡忠職守,全力展開防禦。但他們能守下的,僅僅只是餘波而已。沒錯,只是餘波而已。

在所有人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海嘯擋在了風暴前面,兩道天災激烈的互相推擠,海嘯浸蝕了暴風,並且浪尖中不停的飛出巨大的冰槍,高速穿越風暴,但沒有一支冰槍真的穿越了風暴,冰槍無一不被風暴中的閃電粉碎,化為冰雹,任憑暴風捲走。互相推擠的兩道巨大力量無處可宣洩,化為了四散的餘波,暴雨與冰雹,隨著四處噴散的狂風,重重的打在了城牆、房舍、地面、甚至迂迴著打到兩方人馬的防禦上。

一會之後,兩道天災終於消停,一片狼籍的廣場,才終於回到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美麗的草皮樹木,整齊的石板磚路已不復見,剩下的只有一片砂土與爛泥構成的荒蕪。

負責指揮禁衛的女侍衛張望四周,才發現,廣場南側的城牆,因為剛才的衝擊受創嚴重,甚至一座哨塔連著底下的城牆一起傾倒了。而廣場北側的會客大廳屋頂也沒吹翻了一半,原本華麗的建築破損嚴重,彷彿在這短短的一瞬之間,就變成了廢棄的鬼屋。

「我們守的那麼辛苦的,僅僅只是餘波嗎?但是…」

負起領導責任的女侍衛,看向了暴風的三大源頭,那被狂風纏繞,壯碩的巨體『嘯風獅』、青白的雷光不停的閃現,明顯力量更勝迪托里的『鳴雷鷲』、以及一獅一鷲之間、那威嚴更勝兩者,目光銳利的巨大獅鷲。


雖然愛歐法尼亞王、亞歷克斯三世那一側因為暴風的侵襲無法動彈,但大公奧比奇斯一側的部隊也同樣為餘波所苦。大公的副手,一邊回想剛才天嵐與海嘯相蝕的可怕景象,一邊緊張的望著荒蕪廣場另一頭,亞歷克斯一側的人馬,內心莫名的不安。

「許久未見這足以讓『岩龍』都為之卻步的風暴…同時操縱三體元素精靈聯合攻擊,大公閣下真不愧是愛歐法尼亞元素師的頂點。但是,對方是怎麼做到與之相抗衡的?」

苦於餘波的兩側人馬,小心翼翼的警戒著彼此。此時,立於獅鷲背上,身穿輝煌戰甲的大公奧比奇斯,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我無意評斷亞歷克斯三世的治世。但是,以元素師立國的愛歐法尼亞,時至今日,立於其頂點的,竟然是一名連初階元素魔法都無法使用,愧對眾多先烈的駑鈍者。」

雖然不知道異世界有無黃蓮,但因為這句話,讓國王,亞歷克斯三世的臉色,彷彿吃到苦澀的黃蓮一般。

「…我曾經想過,若是只有你能守護這個國家…」

比亞歷克斯充滿遲疑的話語更快,強烈的三道激流,分別朝著奧比奇斯的三隻元素精靈直衝而去。但三隻元素精靈彷彿說好了的一般,極富默契的同時閃身而過。因為這道突然的攻擊,亞歷克斯的話語中斷了。但奧比奇斯沒有理會自己的兄長在話語中斷前說了些什麼。他之所以看向亞歷克斯一行人,其目標只有一個。

「如果是持有『頂點元素』的你,應該能明白吧?理查德 莫里森。為何,你要站在我的對立面?」

亞歷克斯一側的人無不看向亞理亞。他們並非不知道『頂點元素』是為何物。所謂『頂點元素』,是只有假說或故事裡才有的,那分別君臨於各屬性元素精靈頂點的存在。以往只有『龍系譜』曾經被這樣稱呼過。

「頂點…元素!?」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亞理亞向著奧比奇斯大喊。

「這不過是你合理化自己篡位行為的藉口罷了!如何推行一個政策跟如何施展一道元素魔法之間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你倒是證明一下,一個優秀的元素師,是如何能當一個優秀的王?

還有,是你們先來找架打的,現在居然怪我們站你對立面嗎?」

亞理亞雙手握成拳,其握拳力道之重,連青筋都爆露。

「理查德,我實在受不了這個混蛋,我們動手吧!」

「哦!」

與慷慨激昂的亞理亞相比,理查德反而因為亞理亞的過剩反應有些愣的跟不上狀況。不過,這不妨礙他們發動攻勢。

被認為是愛歐法尼亞的『頂點元素師』與『頂點元素』的兩強,再度彼此針鋒相對。主動發起攻勢的亞理亞與理查德一方這次不是海嘯,而是直接從地面噴發向上的巨大噴泉。用噴泉來形容可能不太對,橫截面幾乎包覆了大部分廣場的水柱,其規模堪比洪流。挾帶著荒蕪土地的碎石泥沙,與當中大量尖銳的冰劍,劃破天空的高速逼得大公的三大精靈無處可逃,只能全力以暴風相抗。兩組移動天災,再次讓彼此之力互相吞噬。這次,四散的餘波不僅衝擊四座,讓兩方人馬都只能苦守。其力道更是將泥水碎冰推向整個王都,讓明月高掛的王都,下起了泥雨冰雹。

兩方都傾全力相抗,其全神之灌注,到了雙方都無法移動一步,深怕稍有閃神就會被抓到空隙的程度。


持續一段時間之後,理查德臉色發白,冒汗不止,身體各處開始變得沉重,甚至開始有些頭暈。理查德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什麼問題。

「糟糕了,瑪那的流動越來越繁亂…憑藉著『無限瑪那』硬碰硬,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嗎?再繼續維持這種規模的輸出,瑪那會失控暴走的…」

在理查德與亞理亞身旁,禁衛一方艱困的阻擋著餘波,雖然四名侍衛有亞理亞支持的無限瑪那,但中途加入的禁衛們可就沒有這種加持了。更別說,多數的禁衛一度打了敗仗,瑪那與體力消耗不少。發現情況不妙,元素大侯們與負責號令的侍衛商議,趁著兩方都苦於防守餘波的這個時機,緩緩移動,以接近王城南門。禁衛士兵非常忠實,他們用盡一切辦法,誓言讓這個計畫成功。但過強的餘波還是讓移動的幅度非常小。而這時,蕾妮不知為何,頂著狂風試圖走近理查德與亞理亞身邊。

「蕾妮?」

即使壓低身體,仍然被強風吹得站不穩的蕾妮,被一雙小手伏著支撐住。那是面露不解的愛緹娜。愛緹娜沒有發問,是蕾妮湊近了愛緹娜的耳邊。

「…理查德的狀況不太好,他的瑪那好像快要暴走了。」

理解蕾妮想要做什麼的愛緹娜,無言的環抱起蕾妮的左臂。與專注在防守與移動策略的其他人不同,蕾妮與愛緹娜兩人相依前進,頂著風艱困的踏穩每一步,為了能及時使用『水治癒』撫平理查德瀕臨暴走邊緣的瑪那。



隨然禁衛們的確是體驗到了艱困的戰鬥…但這種艱困好像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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