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32＞

到底為什麼...

我根本不認識那些人...

為什麼他們會知道我的名字？

村裡的傳言那麼嚴重，也是這個緣故嗎？

那可是隔壁村啊...

如果他們都知道，那我住的村子不就...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已經多少人知道了？

儀式...跟手套不見有關係嗎？

不行，不要亂想...

這樣對事情沒有幫助。

「對了...問問看老師知不知道什麼好了。」

●32-2

我推開教室的門，裡面卻沒有人。

老師最近好像很常不在，到底去哪了...？

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我嚇得往後退幾步，不小心瞪了對方。

「哎呀...抱歉，嚇到你了吧？」

是不認識的女性...

「你是來找人的嗎？」

「老師...我想問老師在哪裡？」

「老師？啊...你說的是日向老師？」

「對。」

「他的話...應該還在城裡吧。要不幫你泡杯茶，等他回來怎麼樣？」

「太麻煩您了...我這就回去。」

「難得都來了說...那要幫你轉告他嗎？」

「不...不要告訴老師我來過的事。」

她熱情地跟我道別，覺得情緒好像緩和下來了。

仔細想想...雖然老師在村裡教書，可嚴格來說不算是村民。

如果要問村子的事情，應該要找個了解村子的人才對。

●32-3

走到村長先生的家門前，發現他正在招待客人。

他們有說有笑的，似乎彼此已經認識很久了。

聽起來是個年長女性，但不清楚對方的身分。

應該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才對，為什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難道對方是我知道的人嗎？

我探頭察看那名女性的長相，可她披著斗篷。

「今年也麻煩您了～您真是村子的救星啊。」

「不不，我才是...受了你們非常多照顧呢～」

「這是一點謝禮，希望您能收下。」

村長先生把一大籃東西遞給對方。

「啊...太多了。只要能供給我和那孩子生活的部分就好。」

那孩子？

「不要緊。每年的份都很足夠，不差這些。您就收下吧。」

「師父，咱們今晚要睡哪兒？」

一個女孩踏著輕鬆的步伐從房子裡頭出來。

「就睡這裡。妳把這些收進行囊裡，別給人看到了。」

「我知道了！咦？這些是吃的嗎？我可以嚐嚐看嗎？」

「這不是拿來吃的。叫妳去就趕快去啊。」

「好...」

女孩離開後，村長先生壓低了音量。

兩人靠近說話時對方將斗篷拉開，那張臉...

是舉行儀式的法師。

「那孩子不知道吧？」

「放心。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就是這樣才好。說到孩子...」

「惡靈...不，那名少年和他的家人沒起疑吧？」

「是有來抱怨，但我編個理由就打發他們了。」

「這樣啊...」

「那場雨來得太巧，換作我也信了。」

「別再講了。要是沒有剛好碰上雨季，我就死定了。」

原來...

這些村長都知道，只是沒有說而已。

而「我」是......

他們拿來欺騙大家的道具。

●32-4

「真是令人厭惡的回憶......」

我還以為離開村子就不用再想起這些事情，以為自己能就此忘記。

但是...

見到伯母後，那些不愉快就一股腦兒地湧現出來。

搞什麼...

到頭來，我還是跟從前一樣嘛。

什麼都沒改變，只是待在原地不停打轉。

「隆彥，你在幹嘛？」

「隆彥，有聽到我說話嗎？」

「隆彥～～～～～」

「隆...看到長官不會問好啊！？」

「長官好！」

聽到這句話，我趕緊立正大喊，卻不小心碰到手上的槍。

旁邊的樹被轟出一個洞，地上都是掉落的葉子。

「不要隨便開槍！你是想害死人啊？」

遠堂被嚇得口氣超級粗魯，其實我也被槍聲嚇到，只是不敢動而已。

「對不起...」

●32-5

「下午的訓練老早就結束啦。你呆站在這幹嘛？」

他湊得太近，讓我感受到壓力。

「沒什麼...」

「真的？可是隆彥的表情很凝重耶...」

「那是因為...」

該怎麼解釋才好？

「啊！一定是因為中午沒吃飯吧？肚子餓了臉當然難看啦。」

還好這傢伙是個笨蛋。

「走吧走吧～那我們趕快去吃飯。跟彥彥一起去吃飯飯～」

「『彥彥』是什麼？」

「就是把你的名字後面重複一遍啊。」

「我知道啊...所以問為什麼要重複？」

他好像還講了吃飯飯什麼的...

就不能正常說話嗎？

「因為這樣叫感覺比較親密啊～你也可以叫我『彌彌』哦！」

「彌...免了吧。怪噁心的。」

「竟然說我的名字噁心！？小彥子好過分哦...」

「別再給我搞新的稱呼...」

●32-6

吃完飯走到閱讀區，繼續讀那本領隊借的書。

不管看幾次，都很佩服故事中老先生的氣概！

他總是那樣謙虛，覺得自己年老不如人，可他全身散發著時間和經驗累積出來的智慧氣息。雖然生活簡陋卻很知足，也將小男孩視作親人般看待。對於他人的嘲弄，老先生不去在意。面對挑戰時他不退縮，到了緊要關頭反而意志更加堅定。老先生對大海及生物存有的敬畏，讓他能時時保持警戒並應用技巧化解困難。就算幾番精疲力盡、感到昏厥，依然不肯放棄，持續抵抗到最後。在海上漂浮的他有時會自言自語，對著水底下的魚問話，連自己的手也成為聊天對象。雖然不知道其他人感想如何，可我確實很羨慕這樣的他。真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是因為...

他的形影看似孤單，心靈實則比任何人都豐足。

疼痛和傷口總讓人感到苦悶，他卻以疼痛確認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累積的傷痛也罷，逝去的年華也罷，被啃食殆盡的大魚也無法擊倒他。

老先生那股熱血的情懷從文字流竄到我身上，從他的奮力抵抗中我感覺到靈魂在顫抖。顫抖的原因不是害怕，而是亢奮到難以停止的地步。

就算只有一下...

我也想體會那種海上男兒獨有的熱情跟全身黏答答的酷勁！！！

「我不當軍人啦！！！！！大海，我來了...」

「要去訓練...隆彥，你在幹嘛？」

擺著出航姿勢大喊的同時，遠堂打開了門。

●32-7

「看他好像很累，就沒有叫醒他了。」我心虛地向領隊報告著。

「現在才晚上七點，睡什麼大頭覺啊？把他挖起來！」

「是...」

就算把遠堂帶到領隊面前，他也沒有醒過來。

「這小子也睡得太熟了...算了，就給他睡。我們趕快開始吧！」

怎麼辦...

我會不會下手得太重了？

休息時間，我特地跑到遠堂身邊。

「呼...還在呼吸，太好了...」

差一點點就變成兇手了。

●32-8

「清島，用盡全力打倒我。來吧！」領隊大聲喊著。

雖然我也很想打倒他...

但是根本沒有機會啊！

為什麼領隊就是可以輕鬆躲掉所有的攻擊？

頭不行、身體不行，手臂不行、腳不行，也無法繞到他背後。

直拳當然沒用，手刀會被接住，腳一點也踢不動他堅實的身軀。

就算命中也無法造成太大傷害，在累積到一定程度前就先被擊敗。

輪到我發動攻擊還能出點力氣，防禦的時候就是挨打到倒下為止。

肉搏比不過，心理戰也贏不過，老是被猜出假動作，組合招也被解掉。

奇怪...明明他平常就沒在動腦，為什麼這時候聰明得不得了？

「快點露出破綻，你這老妖怪！」耐不住性子的我罵了出口。

「沒想到能讓冷靜的你這麼生氣。這稱讚還真高級啊～」

「可惡...」

又被他小看了，什麼嘛...

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態度，真讓人不爽。

「你的呼吸太亂了，調回來。」

「知道啦！臭老頭。」

「好像青春期搞叛逆的兒子...」

這樣下去不行，得想個辦法...

但是，該怎麼辦呢？

怎麼樣才可以做到躲開他，同時又發動攻擊？

啊...只要那樣不就好了嗎？

「沒招啦？發呆那麼久。」

「不。為了打倒你，這是必要的。」

直直衝過去的話，領隊通常會選擇擋下攻擊。

但就是要讓他擋下，這樣才有辦法使出招數。

「哦？看來你有想法了，來吧。」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我假裝跟平常一樣衝向他，等領隊接住我拳頭的瞬間，就搭著他的肩膀騰空而上。我想趁著倒立翻正的動作加強衝勁，一舉鎖死領隊的動作。但還沒有開始往下，領隊就把我扔了出去...

外面的木柵全被我壓爛，整個人掉進草叢。

「還沒完呢...」

剛才翻到空中的時候，醒來的遠堂已經跟我打了暗號。

只要他抓準時機，肯定能讓領隊吃下使出全力的一擊。

遠堂對這種事很擅長，絕對沒問...

「等下等下等...」

來不及挪動身子，就被領隊丟過來的遠堂壓扁了...

「忘了告訴你，上個跟老子講『這可是你說的』的傢伙輸得很慘。」

領隊又是一下就解決掉我們兩個，這是幾個禮拜以來第九十八次輸掉了。跟他在營裡破壞公物的次數一樣多......

「慘了...這柵欄應該修得好吧？」

他跑過來查看木柵的毀壞情形。

「拜託你關心一下用肉做的部下好不好！？」遠堂向他吼著。

「還沒問呢...所以，你這小子剛才都是在裝睡嗎？目的是想逃避訓練...」

「不是！你誤會了！我前面真的是睡著啦。對吧？隆彥。」

我趕緊點頭附和遠堂。

「沒有就好。不然我會考慮拿新材料修柵欄。」

領隊帶著笑容說這番話，讓我們倆嚇出一身汗。

●32-9

「跟平常一樣，輸了就做伏地挺身兩百下。」

領隊指著地上，要我們趕快弄完。

「蛤...可不可以改做別的？我手好痠...」遠堂哀號著。

「那匍匐前進繞空地十圈如何？」

「一、二、三、四...」二話不說，遠堂做起了伏地挺身。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就算經過休息，一整天的訓練還是很累人...更別說晚上還要來這邊繼續操。匍匐前進真的超累...最初領隊要我們爬五圈，一堆人在那邊笑，以為這是最輕鬆的項目。結果大部分的人不到三圈就倒地，好一點的三圈半，爬到四圈就很了不起了。空地因為要容下營裡所有隊員和長官，自然不可能多小。想當初為了爬到五圈，可是費了我多大的勁...

在喪失理智、開始出現幻覺的時候，假想著到達終點就有一整個房間的書任我挑，幹勁就好像湧了上來。撐完最後十公尺，覺得自己獲得了什麼比賽的世界冠軍那樣超級高興。

但是，領隊這個惡魔...

竟然對剛爬完五圈的我笑著說：

【清島，看你好像很有幹勁耶～要不再多爬一圈吧？】

......

「你殺氣太明顯了，讓我不想反抗都不行。」

還是讓領隊接住拳頭了，我好不甘心...

「那兩百下做完了對吧？這也算一次，再做兩百下。」

「這樣也算！？」

「趕快做完就可以再挑戰一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