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56＞

這段故事觸動我的內心深處，可比起溫馨更多的是憤怒和無奈。

明明有父母卻好像不在似的，那種感受一定叫人鬱悶得很痛苦。

要是分隔兩地，也許還能騙騙自己、瞞混過去，但近在眼前的孤單...

肯定無助得難以向人開口吧。

印象中老闆也是靠自己打拼很久，才把這裡經營起來的。

總覺得，在酒樓工作的大家遭遇都很波折呢......

但他們都很認真生活，也珍惜得來不易的緣分。

「我很慶幸...當時自己把小花帶過來，也讓小月有個安全的家。」

「因為她們，我現在的生活充滿歡樂和幸福。我真的...好高興～」

老闆笑著流下感動的淚水，我完全無法形容她的樣子有多美...

不過，此時酒樓的暴動應該足以彌補我言語的匱乏。

「嵐小姐哭了...誰快點給她面紙？」

「嵐小姐，我們永遠支持妳！！！」

「老闆，您快住手！裡頭三十桌的客人都已經劃滿單子啦。」

「老闆，等下再跟妳一起哭～我們有好多酒和小菜要送呢！」

客人們為老闆大吼聲援，店員小姐則忙著進進出出。

因為場面亂成一團，我和勝彌趕緊從酒樓大門逃脫。

●56-2

「那些傢伙會不會太誇張啦？雖然我也很想去安慰她...」

勝彌自己手上就有一瓶酒，我懶得吐槽他。

「這應該是所謂的『衝動消費』吧？」我問。

希望我以後不要變成這個樣子......

「買東西就是要在興頭上啊～不然怎麼能買得快樂呢？」

「等我看到空的錢包就不快樂了...」

「錢是身外之物啦～該花的地方就不要省了。」

「這根本不是該花的地方吧...咦？你臉上怎麼有兩個巴掌印？」

「啊...因為我剛才摟著小花和小月，她們不爽就打過來啊～」

「唉～真不該貪心的，早知道一次抱一個就好了。」他惋惜得說。

......

「我要跟那個聰明的小姐告狀。」

「欸！不要吼～別跟小麗說啦。我求你了！」

他趕緊抓住我的肩膀，開始又哭又叫的。

其實我只是想嚇嚇他，沒想到這麼有效。

●56-3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婆婆受不了天氣的變化。

先一步離開了......

我們為她辦場簡單的葬禮，阿姨個個都止不住悲傷。

認識婆婆的隊員看著墓碑默默含淚，只是沒有明講。

「走了也好，省得受苦。」祭拜時，勝彌低落得說。

他明明很難過，卻勉強自己往別處想。

這是繼父母喪禮後，又一個長輩逝世。

我的心情不上不下，但又滿是空虛感。

知道以後會面臨更多生離死別，我決定為自己打記強心針。

婆婆在天上會過得很好，所以不要悲傷。

就算這麼告訴自己，還是無法脫離情緒。

「我們去趟山上吧？」勝彌似乎想散散心，向我提出邀約。

在寒冷冬夜上山，結霜的地面難以行走。

「來～小心點。」勝彌抓住我的手，我們終於來到了山頂。

天空的淺紅色彩不同於以往的黑夜，但都有種說不出的美。

光線、星星、月亮、雲層、飛鳥......

這些要素使得每個夜空都有各自的模樣。

時而暗淡，時而鮮明，時而熱鬧，時而冷清，時而......

就像我們自己。

「隆彥～阿婆走了，你覺得寂寞嗎？」

「恩。」

「這樣啊...我也是。好寂寞哪～～～」勝彌對天空喊著。

「我其實...不希望婆婆離開。但是，也許留下對她而言不是最好的。」

「隆彥跟我一樣...明知如此卻無法好好給她祝福，對吧？」

「恩...」我的回應多了幾分難過。

勝彌拍了拍我的頭，他吐出一口白霧。

「寂寞的時候，就仰望星空吧。」

「天空的另一端，有著想念自己的人們。」

「這麼想的話，是不是比較不寂寞了？」他看向我。

「萬一…沒人想念我呢？」我沒信心得問。

「我會想念隆彥啊～我們分開多久，就會想你多久。」

「真的？」

「真的真的。而且，就算分開了...我也會拼命讓我們重聚的。」

「都說到這份上了，隆彥相信我嗎？」

「恩，我相信勝彌。我也會努力的。」

我們對著彼此微笑，一起觀賞山上的景色。

「謝謝你...我好像不那麼沮喪了。」

「謝什麼啦？我才要謝你陪我來這種冰天雪地的荒野。」

我們邊笑邊打冷顫，回營後喝了碗熱熱的紅豆湯。

●56-4

春天到來，我們也即將離開軍營。

最終測驗時，大家都用盡全力要獲得好成績。

應該是想到待遇更好的地方，但也有人仍舊擺爛。

我以平常心參加，想要自然而然迎接結果。

離營前幾天，把借來的書還給領隊和醫生。

包裡裝著佐田給的小說，還有整理過的醫學筆記。

我也專程和閱讀區、廚房熱心的阿姨們鎮重告別。

「今年櫻花開得特別晚，但應該會開得比較久吧。」

勝彌發出咀嚼的聲音，我看到他把花瓣放進嘴巴。

「呸。有纖維...泡軟一點應該會比較好吃？」

「到底誰會生吃花瓣啊？」我忍不住吐槽他。

「有什麼辦法？櫻花果我吃膩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