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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回在青松樓二樓的對峙場面,現在對打中的其中一人,被他那一邊的人用元素魔法轟飛出去後,失去對手的宗繼武,盯著施放完元素魔法的佩姬。


宗繼武仍是那張死板無表情的臉,可是現在卻多了份壓迫感跟殺意,使得原本就有點令人不舒服的死魚眼現在顯得格外駭人,直視著佩姬的雙眸。


身為羅威爾商會的主秘書,理所當然的歷經過許多風雨跟場面,可是這是她第一次遇上這麼不正常的殺意-並非充滿各種激烈跟負面情感、或是沉浸在愉悅和享樂中。


該怎麼說呢?就跟他的臉一樣,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跟意念想法,僅只有單純的"殺掉"那種詭異感。


『這個好像是……殺意衝上心頭沒有好好的消散,導致精神混亂的狀態………』


從拔刀的那一刻,佩姬還能感受到怒不可遏的怒氣,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剩下單純的"殺掉對方"這種比獵食者的殺氣還要更單純、更純粹的殺意。


更簡單的說,就是將殺人寫入魔像(Golem)的驅動核心內,單純地執行核心內部的指令,如同日常作息般地進行作業。


『為什麼年輕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異樣的殺氣!?而且會進入這種狀態,可是要經歷過許多場血戰惡戰,就像阿爾弗列德那樣啊!是因為成為遊俠前的經歷之故嗎?』


內心一堆疑問,不過基於保護自己的立場,佩姬也不得不跟宗繼武一戰,只是她沒有信心自己的元素魔法,是否對眼前進入名為"走火入魔"狀態中的人產生效果。


只要元素魔法沒有成功,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這時,一直沉默的威爾採取行動-拔出騎士劍,擋在佩姬的面前,跟宗繼武對峙。


這次的對峙,跟先前在松慶樓的時候不同,是真正賭上性命的生死決鬥!上過戰場的威爾,卻被宗繼武的氣勢整個壓倒。


『……可惡,怎麼回事?雖然已經知道技不如人,可是這麼強烈的壓迫感我還是同一次碰到……不行!不能退縮!退縮的話,不光是我,佩姬女士跟海蒂女士都會慘遭毒手!』


說時遲那時快,對方搶先動手!由下而上的斬擊迎面而來,反應不過來的威爾,架式整個被打崩,緊接著致命的一擊-往咽喉的突刺直直的刺過來!


正想著"糟了!躲不開!我死定了!"的時候,雁翎刀的刀尖在威爾的咽喉前停了下來,宗繼武停下原地動也不動,額頭上留下好幾粒斗大汗珠。


因為滿頭大汗的佩姬,現在正對宗繼武施放元素魔法中的"睡眠"。


對方的意志力非常頑強、奮力抵抗著"睡眠"的效果,是以她得注入更多心力來破除他的意志抵抗,加重施法力道跟奮力加強抵抗魔法的兩人,自然是累得滿頭大汗。


僵持不下之際,一旁酒足飯飽的慧淵大師,隻手拿起光看就很重的月牙鏟,先在頭上單手轉了幾圈,再重重往地上一敲!


這一擊把地板震得像是地震一樣,但損傷僅只於以月牙鏟為中心、直徑三十公分出現龜裂痕跡,以及注意力完全被這震擊吸引的在場所有人。


「汝在作何傻事?此處非汝之所在、此舉非汝之所為,速速離去!唵嘛呢叭咪吽!」


從慧淵大師口中說出的話,像是有魔力似的,強烈震憾到對峙中的三人,和在一旁沒有作為到快要被遺忘海蒂心中;尤其是宗繼武,聽聞此言瞬時殺氣下降不少,持續施展"睡眠"的佩姬也感覺到他的意志力突然降低許多,於是趁機再推一把!


「"睡眠"!」


接著,宗繼武的眼皮就像幕簾般落下,整個人往前倒下-元素魔法"睡眠",終於生效了。


宗繼武倒下的同時,佩姬也雙腳癱軟一坐、整個人跌坐在地,身體不停的發顫、額頭上的冷汗也不間斷地冒出流下,會這樣不光是心力消費非常多,也有從殺氣中解放出來後鬆一口氣的放鬆。


威爾也是,從死亡邊緣撿回一命的他,雙腿無力的跪下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汗水像瀑布般地留下。


從頭看到尾的海蒂,完全沒有介入的空間,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她深深感到自己的弱小跟無力。


過了好一會兒,狀態調整好的佩姬終於能站起來,腳步雖然還有些不穩,不過已經沒有大礙,站起身後她馬上向慧淵大師道謝:「謝謝大師及時出手相助。」


「哪裡,小打小鬧弄成這樣灑家可不樂見。」


一直沉默沒法插話的海蒂,這時突然開口:「那個……請問……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海蒂自己;她想問的並不是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只是頭腦現在一片混亂,想要問的事情又太多太雜又理不出頭緒,結果一時情急就脫口說出聽起來很搞不清狀況的疑問。


不過佩姬立刻意會過來,避重就輕的告訴海蒂,前天晚上發生的事。


聽完,海蒂的臉色變得非常不好看。


這時,慧淵大師詢問海蒂:「小娘子,妳叫啥名啊?」


「海…海蒂.布倫德爾。」


「海蒂姑娘哪,妳跟宗老弟是啥子關係啊?」


慧淵大師好聲好氣的問話,可是海蒂覺得這個大鬍子和尚似乎隨時會吞了自己似的,顫抖著把為何來到漢陽地域、以及出乍到時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噢,這樣啊;見識過遊俠的生活跟日常的一小部份後,妳打算往後該怎麼辦?」


「……這個……我……我不知道………」


「海蒂姑娘啊,灑家不是什麼正經的修道之人、心禪宗的教條裡也沒有神;平時不愛修身養性、陳天只顧打架喝酒鬧事,又嫌教條囉哩叭唆,是個不守清規的酒肉和尚,不過人生歷經失敗是常有的事,包括傳教在內;所以這回失敗的傳教活動別放在心上,乖乖回家去!」


「……我是個笨手笨腳的人,在教會的時候大家都很照顧我,所以當牧師提出要派一個人到漢陽地域傳教時,我便自告奮勇,就這樣回去的話………」


聽完海蒂所言,佩姬沉思了一會兒,想要跟她說些什麼,卻被慧淵大師制止,接著對海蒂道:「很好,妳果然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妳就跟著這小子,繼續在這裡傳教吧!」


「咦!?可以嗎?」


本以為會被百般勸阻,沒想到竟如此爽快地得到允諾,雖然不是宗繼武本人的承諾,但海蒂還是相當驚訝。


「無論是行走江湖還是在其他的地方,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養育妳的教會對妳有如此大恩,用粉身碎骨來回報自是當然!況且沒有波瀾壯闊的經歷,人生可是磨不出好滋味來的!」


講得很誇張還帶有點恐怖,不過海蒂基本上能認同慧淵大師所言;倒是佩姬滿臉"這種說法問題太大了吧!",似乎不太認同。


「至於這小子,妳就等他醒來後跟他說,說是灑家要妳繼續跟著他的!」


「這……這樣可以嗎?」


「這小子啊,剛從夏國出來的時候受到不少人幫助,灑家也是幫助過他的人之一;方才也提過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睚眥必報!所以灑家要求他在自己能獨立行走後,要義務幫助五個有重大困難的人,所以沒有問題!」


海蒂與佩姬,臉上同時出現驚訝的表情,不過一個是"真的可以嗎?"、另一個是"這樣沒問題嗎?"。


「灑家只是給個方便罷了,決定權在海蒂姑娘妳手上,要怎麼做就看妳自己了;往後自個兒多保重啊。」


講完後,慧淵大師轉過頭看看威爾,什麼也沒說,順手抓了一罎還沒開封的酒,打著酒嗝搖搖晃晃下樓離去。


慧淵大師離開後,佩姬先抓抓頭、再摸摸自己短短的尖耳朵、雙手抱胸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那個……我覺得……就算妳回去希里帕亞地域,回到養育妳的教會,他們應該不會責怪妳的,而如果妳遭遇到什麼不測的話,他們也應該會自責當初為何答應讓妳獨自一人來到漢陽地域,所以………搭上我們商會的船,一起回希里帕亞吧!」


面對佩姬的請求、還有從到達漢陽地域第一天到現在為止所發生的事,海蒂其實有點動搖,她自己也認為若真的回去的話,教會的大家也不會責怪自己,可是日後絕對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所以她必須要成就自己,而且也不想再看到養父牧師溫柔、但透露著失望跟無奈的眼神了!


慧淵大師方才的言詞,也有一定程度穩住海蒂動搖的心;所以,她堅定的搖頭,回絕了佩姬的提議。


「……好吧,既然妳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身為艾爾芙和人族混血的自己,能去的地方跟歸屬都不多,羅威爾商會是她僅有的歸屬,不像身為人族的海蒂還有其他很多選擇,所以才會這麼告誡她,別那麼死心眼只選擇一條路而放棄其他的選項。


說完後,佩姬再看了看海蒂跟威爾,還有中了"睡眠"的宗繼武,輕嘆口氣後趕緊離開,因為接下來的麻煩事可是會排山倒海而來呢!


至於被轟飛出去的阿爾弗列德會長……反正到時候他自己就會回來,而且得在他回來前處理好各種雜事跟麻煩事才行呢!


現在,青松樓二樓只剩下海蒂、威爾,跟"睡眠"尚未解除的宗繼武。


「現在該怎麼辦?要解開"睡眠"嗎?」


「這個……要解除"睡眠",最簡單的方法是等他自己醒過來,或是直接把他敲醒………」


「直接把他弄醒不會像剛剛那樣嗎?」


「不知道………」


如果宗繼武醒來像剛剛那樣進行攻擊的話,只憑這兩個半熟劍是跟半熟神官,絕對會馬上被殺掉的!


因此,海蒂開始唱誦起神祇魔法:「偉大的拉斯塔大神,請您賜與信奉您的子民力量,賜予安撫心靈的全能,將受苦受難之人回歸安穩寧靜!」


施放神祇魔法中可以除去負面魔法狀態的"安寧",宗繼武中的"睡眠"立刻解除!


"睡眠"解除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跳起來刀刃相向!把海蒂跟架好鬥姿態的威爾嚇一大跳!


跳起來的宗繼武,警戒地環顧四周,最後目光回到海蒂跟威爾身上,雖然還是那張撲克臉,但海蒂曉得他現在感到非常疑惑,於是告訴他才發生的事。


順便問了一句:「……所以,我們……不算是同伴嗎?」


「不算。」秒答。


立刻否定讓海蒂很受傷,可是她還是不放棄,努力推銷自己:「雖然現在的我,不成熟又很礙手礙腳,可是我還是希望可以跟你一起行動、並成為可以幫助你的夥伴!」


「……所以妳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麼不滿的?」


「呃………」


「妳現在在這裡的生活不是已經步入正軌了嗎?不是已經跟洋商行搭上線了嗎?生活方面已經無虞了吧?好好待在這裡過日子,也是能好好傳教吧?」


「……可是……可是光這樣是不夠的!只待在這裡的話,是沒辦法把拉斯塔大神的教誨,傳達到漢陽地域每個地方的!」


「……是嗎?那就隨妳高興吧。」語畢轉身準備離去。


仍是那無抑揚頓挫的語調跟冷冰冰的表情,海蒂無法得知究竟有沒有說服宗繼武。


正當她想要問個清楚的時候,威爾突然跑到宗繼武面前,低頭道歉:「真是非常對不起!之前的所作所為造成你不少麻煩,真是萬分抱歉!」


威爾用不太靈光的漢陽語,心誠意地向宗繼武道歉。


「……把頭抬起來。」


「……是………」威爾老實地把頭抬起來,然後馬上就挨了一拳!


這拳又快又重!打在威爾算得上是好看的臉上,霎時他的表情整個扭曲成非常畸形的模樣,同時整個人雙腳飛離地板、軀體順時鐘旋轉了三圈半後落地。


「不要擋路!還有原諒你。」


說完就下樓離開,留下事情發生太突然,張大嘴巴反應不過來的海蒂。


「謝…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良久,回過神來的海蒂,趕緊幫臉頰腫得跟豬頭一樣的威爾,用神祇魔法進行替他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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