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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落」第二十六日，星期四。

玉脂一般的香肩沾着水珠，那实在是一条很短的白浴巾。浴巾下端勾勒出小腹的曲线，因微翘的臀部而略略隆起，甚至有半寸开衩，柔嫩的大腿在其下完全裸露。它们彼此交迭又交迭，将这具微微冒着热气的曼妙身躯的主人带至房间的南侧。

莉丝轻哼着歌，一边以毛巾轻擦头发，一边侧身倚上飘窗。褐色鬈发的美少女似乎完全不介意被人看到的可能性，反而好奇地用碧绿色的双眼眺望着晚霞方退、星辰乍起的西弗斯雪银城，同时享受着凉爽的风。

有的贵族会在洗浴之后使用清洁魔法来干燥发肤，对于这种做法，莉丝向来是不屑的：若要使用「清洁」的话，一开始还不如不要入浴。

她从存储魔法中取出吹风用的「创造物」。多么奢侈的一小段私人时光呵。

今天莉丝在「秋竞」得胜了。当然，对于瓦伦家的千金没有落败这一选项，这是在比试开始前就确定的事情。

即便如此，胜了的话还是会高兴。尤其是对手的表现并不差的话。

莉丝参与的项目是「猎取」。因为胜得太多会让他人扫兴，又显得瓦伦家过于张扬，难保还有千万分之一的「负」的风险，父亲只允许她参与一项活动，所以她选了尽可能有趣的。

规则很简单，在封闭的小型迷宫之中，找到染成深紫色的目标。将目标带离迷宫的一方获胜，亦或者在离开迷宫前就破坏了目标的一方判负。

最值得注意的对手是却里伯爵的次女，精力过剩的家伙。大概是一早就退出了继承权之争的缘故，成天无忧无虑的样子。

「表姑大人，我会加油的哦！」

……人前不希望被这么称呼。

一旦比试开始，对方就连续使用了五次「近距传送」，一边朗声欢笑一边如闪烁一般闯入迷宫，把中央中学的对手连同自己的队友全部抛在身后。

由于传送的位置不定，连续五次都在正确方向上移动的几率不会高于0.25%。即便并行使用其他魔法校准，也决没有提高到30%以上的可能性，说不定还会嵌到墙里去。这疯狂程度一时连莉丝都要咂舌。

然而细想这却是极其正确的策略。由于瓦伦家的公爵千金加入，双方的实力平衡差异过大，用常规的手段只是慢性自杀。和她父亲一样意外地是个策士也说不定，莉丝思考。

不过领先也没什么意义。在「猎取」之中，并不是最快发现目标的人赢，而是最先带走目标的人赢。所以莉丝由着自己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前进，一路寻找那个甩着丰盈的两腿疾跑的身影。

……一边还要分神留意颤颤巍巍地跟随着自己的艾琳娜。男爵千金在惊吓中左顾右盼的姿态，显然是受到了历年「秋竞」的传言的荼毒，在畏惧着一些出乎意料、过分恶质的目标。

譬如说巨大的球形机械人，譬如说30尺长的毛虫，又譬如说定时炸弹，又譬如说最不擅长的科目的担当教师。

莉丝本想告诉她，通常来说并不会这么过分，况且当「莉丝-瓦伦」确定出席之时，中央中学势必要考虑到让公爵千金出丑的风险。不过因为艾琳娜的反应看上去很有趣所以还是算了，身着运动短裤的公爵千金取出不应景的折扇，把浅笑藏在其后。

——找到了。「加速」。碧眼曳迹宛若流星，隔空抬起折扇。

随着小却里「咿呀」地惊呼，小熊布玩偶被击向空中，随后被莉丝抱住。她垂下头细细地端详，染成这样真是糟蹋东西。

随后的一切发生得很快。已经开始奔跑的莉丝突然伸直双臂跌落在地。她被已经称不上「小熊」的小熊布玩偶沉沉地压住了，紧随她的艾琳娜一阵惊呼。

果然小却里是个表里不一的策士，「巨大化」吗。无法驱散，看来是魔法阵的效果，不知道画在了哪里。

不能破坏目标，否则即是中央中学输了。但如果困在这里的话，已经能听到小却里的笑声与飞奔过来的脚步了，混在拼命扯着「小熊」巨大的腿的艾琳娜的呜咽声里。

公爵千金叹息。不能对人使用伤害性魔法吗。

轰。轰隆。轰隆隆隆隆隆。轰。轰。

于是运动场外场的旁观者不用再透过「单侧可视」的迷宫外墙来观察迷宫内的情形了，因为迷宫已经崩溃了。

小却里不甘心地「呀呀」叫着，而「哎？哎？」作声的艾琳娜被其他女生欢呼着捉去了颁奖台，因为「将目标带离迷宫」的瞬间，手中抓着「目标」的人是她。

成为了「最优秀辅助者」的莉丝，则在爬起身后，将小熊恢复原状，然后除去了滑稽可笑的染色。

凝视，沉默了许久，最终递给了小却里。作为余兴很不错，有点令人愉快的家伙。

一瞬似乎有两三点雨滴划过，窗沿在耳边沙沙作响，肌肤上凉凉的触感让莉丝打了个寒战。但这一切转瞬即逝，仿佛幻觉一般，只把房间衬得更为暖和。

回忆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精细活，不能分心。

莉丝细心地调整着「创造物」的温度，以窗为镜，处理着头发的后部。由于头发曲卷，深处很难吹干，手指要小心翼翼地摸索才行。

更小一些的时候，她会天经地义一般让琴和克拉丽丝帮自己做，但待到她懂得「尊严」二字的重量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多少还是有些隔阂，这是准公爵身份不可避免的缺陷，难以指望她们真的成为自己的朋友。不过目前和那两人的关系已经让她很满足。

至于玛格丽特。……呵。

原本愉快的心情因为重逢的故人变得烦躁起来了。最后一部分怎么都弄不好，她打算把女佣人唤来，结果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今天有传言说，以迈森准公爵为首的数人在半公开的场合提出了一些藐视瓦伦家的言论。

当然，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若听信传言，莉丝-瓦伦就是日没高地的圣女，那一位派给王国的救之星。

只要没有证物或贵族举证，纵然仆役说得言之凿凿也毫无意义，更不用说旁听者甚至都不是下人，而是一个说话毫无置信度的奴隶。

但是，即便如此，让他人的侍从旁听如此私密的对话，也是极为不谨慎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没有在对话结束后把那个奴隶直接处死，那只能理解是故意为之，要身为瓦伦家继承人的自己听到了。

挑衅。敌意。

玛格丽特已经被挟裹在这样的一群人里。

也有其他的传言。比今天的传言更早，更广，更深更远。

传言围绕着那个依「座次」，排在雅韵中学准贵族班级第三位的少女。但在「墙的后面」，不，在「桌面下」，她的位置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莉丝的亲信从雅韵中学区区一名子爵之子的手中收缴到玛格丽特的火漆印时，莉丝的心中五味杂陈。那是相当私人的东西。

但只要玛格丽特不向她求救，她便什么都不能做。这同样是「尊严」二字的重量。

等吧。

等她被剥去侯爵家大小姐的衣裳。

等她成为女仆，或被发配至魔法物品工厂，彻底成为没有尊严之人时，再将她纳入手中。

虽然「幸福」之类的哲学性的概念指望不上，至少不让她遭受更大的屈辱，去委身年过半百的男爵，甚至低阶贵族与平民，莉丝尚能够做到。

到那时候，如果她想死的话，让她痛痛快快地死。

真若如此，格里纳铅华城，焚，威格尔侯爵，杀。

如果她想继续活下去的话，如今那双手依旧适合打理自己的秀发。

那样的话，就依旧留着铅华之城，当作新侍女的闺房。

雪白的门外，伦道尔正极其不安地搓着手。

他本人看上去像是一首三段式的讽刺诗。头上照例是护目镜、口罩以及枯草色的乱发，身上是西服，脚上却是拖鞋，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协调感。

现在他在琢磨要在如何恰当的时机、怎么样对屋里的人通报自己的到来。

「伦道尔男爵」？对尽管是准贵族但终将要成为女公爵的大小姐这样强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有点太傲慢了？

「伦道尔」？这似乎又把自己放得太低。大小姐尽管喜欢试探规则，却总是保持在边缘的内侧，在公开场合都是称自己「伦道尔老师」，两人的关系诚然如是。若不按规矩来，是不是反而招她讨厌？

那么就「伦道尔老师」？这也当然不行，未免也太亲近了。大小姐可不是连自己这样的角色都可以套近乎的人。

所以，果然还是——

「大小姐，伦道尔男爵现在到了。按您的吩咐，直接把他领上来了。」

结果旁边的女仆一点都不领情，连半分钟的思考时间都不给自己，就用沉稳的声音向里面那一位汇报。

「晚上好，男爵。」

里面的人很快反应。好像是站起身的声音。

「我还要准备一下。今天会下雨吗？」

准备？准备什么？

下雨？下什么雨？

果然是自己的血雨吗？

没错，大小姐喜欢留在规则的内侧。所以那天，叫作希娜的那个教室女仆因为某种不凑巧，弄成了让大小姐无法交代的状况，让她发怒了。

接到白信的时刻，伦道尔因她的眼神像筛糠一样发抖。那是杀意。

伦道尔知道原因。魔法实验教室旧仓库的钥匙一共只有那么几把，除了猴年马月就丢失了的一把，剩下的，就只有伦道尔所保管的那把丢失了。

记得自己在清理男爵夫人的储藏室时找到一大串老钥匙。因为想不起每把的用途，又觉得无用，干脆就留在了原地没有带走。现在想必已经被男爵夫人投入她所说的什么「次元空洞」，再也找不回来了。

既然如此，就没法证明女仆希娜用来进入大小姐私自挪用的仓库，不，「临时实验室」的钥匙并非自己遗失了的那一把了。就算伦道尔心中觉得不是自己的责任，在大小姐看来就不一定了。

而且他还有一点点担忧，莫不是男爵夫人的「次元空洞」的出口，其实就是希娜的口袋？

所以，血雨要下起来了吗？特地让自己穿上正装，是要给自己一个体面的结局吗？

「男爵？」

里面的人的声音提高了，并且似乎有些不耐烦。

「……算了，感觉问了也是白问，指不定那片云什么时候飘过来。我按会下雨来备鞋就是了，反正你是坐马车来的吧？等我换好衣服，护送我到公馆区东面，结束后再送我回来。」

「……送？」伦道尔磕磕巴巴，好容易憋出一句。

「你没被邀请吗？」

「……没有。请问……是说……」

「好大的胆，」莉丝愠怒地快速接口。「你不用管这件事了，我会处理，总之按我安排的做。」

「大小姐，您要更衣吗？」门外的女仆试探性地询问。

「我想自己先挑选一下。比起这个，我有话与男爵说，你且退下。」

「是。」女仆对伦道尔行屈膝礼，随后离去。

伦道尔明白了。

太好了！不是要自己的命！

只是要去赴宴！需要自己担任「准贵族的护卫」！

听上去是某种原本应该邀请自己的宴会。是和雅韵中学的联谊吗？

不过，这不要紧了！既然愿意让自己护卫，甚至为对方没有邀请自己而动怒，那至少没有在生自己的气！

……至少，也应该是消气了。

话虽如此，大小姐喜怒无常，不对，天威不可预测。得快点和她一起想办法把能够让女仆希娜「恢复」的药兑出来。否则迟早血雨——

「男爵。你听说传闻了吗？」

能听到翻弄衣橱时的沙沙响动。伦道尔咽了一口口水。

「传闻？请问……这又是说……」

「『夜之魔女』。」

一瞬间，伦道尔慌张起来。

「不，不，我想不至于！那一定都是对威格尔小姐的诽谤，希望您看在旧情之上，不要轻信！」

「……」莉丝愣了半天才明白伦道尔的意思。她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一手扶着衣橱，一手掩着浴巾的胸口部分，否则浴巾就要松脱了。

「……大小姐？」

「亏你能从『夜之魔女』中读解出这层意思来。比起我信与不信，你居然这么看待她？」

「！不敢，不敢，怎么能够！」发现自己又搞砸了的伦道尔已经在心中疯狂地扇自己的脸，然后开始无力地辩解，「我只是听说……」

「打住吧，」莉丝的声音很快恢复了严肃，伦道尔适时地闭嘴。「既然你不知道，就由我说给你听吧。你还记得三天前的火灾吗？」

「是。」

「我检视了『剑鞘』的报告。有多名『剑』声称目击了魔女。」

「大小姐，我不是很明白，这个魔女……如果您不是指那种『勾当』……那就是『残本』上的……」

「嗯，错不了，头戴宽檐的大尖帽，骑着扫把浮在空中，使用魔法降雨。」

莉丝拉开了首饰抽屉。

「！」

伦道尔因为震惊而一时收声。

魔女。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说，「遗迹」与「创造物」的时代，传说中的女性施法者。

有记载说她们很邪恶，也有记载说她们是孩子的保护者，但绝大部分的记载都说她们只是虚构的人物。

王国的研究者们不太理解魔女的「虚构性」在何处。那些记载中所说的魔女能够施展的法术，除了极少数概念上就难以成立的胡编乱造之物，对于女性贵族哪怕是女性准贵族，几乎都没有什么难度。

要说蹊跷的，恐怕是魔女都身着奇特的装束，和做贼似的藏在暗处，夜间行动，居住在森林中的小屋，像是苦修的隐士。

伦道尔不是因为魔女而震惊，就算身着「奇装异服」，「施法」层面的所作所为不会超过他的学生们的尺度。他没有漏听那个关键词。

「飞行？」

「是的。」尽管伦道尔看不到，莉丝轻轻点头，然后开始端详一条被长细链所系的「δ」形银耳坠。「轻易地突破了呢。」

王国全土禁止飞行。

西弗斯与所有的重要城市一样都烙有「诅咒：禁止飞行魔法」的魔法阵。

「难道说『大骑士团』怀疑大小姐——」

「嗯，『大骑士团』认定是我，呵呵，不如说『一直』都认定是我。」

「大小姐！」

「其实这并非『剑鞘』首次对『夜之魔女』作出报告，但那些报告都被原先的城防官压下来了，鞑邓侯爵在生前似乎自作主张地认为，这么做能取悦于我。若不是因为新城防官登门拜访，我都没机会知道这么有趣的事情呢。」

她走到梳妆台边，对着镜子侧头比量耳坠时，轻笑着说。

「可能吗？男爵，你觉得，可能是我吗？」

「……」

伦道尔男爵不知怎么回答为好。

当然不可能。以大小姐的个性，绝不会去触犯王的条令。

更重要的是，大小姐绝对不会主动在大火上降雨，拯救庶民。

直至平民以正规的渠道请援为止，不搭救遇难的平民，这也是贵族的重要义务之一。若贵族随随便便出手相救，平民必将遗忘贵族的恩德，甚至以为贵族惧怕平民，以至于以下仆的态度阿谀奉承。

这是更甚于「飞行」的禁忌。

历史上愚钝的统治者早就无数次验证了，下民永不怀德。偶或在久旱之中降下甘霖，将被万人称谢，但若是长年以魔法之力赠给风调雨顺，平民反而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一度停歇之时，甚至会遭他们的怨恨。

所以，那绝不是瓦伦大小姐。

但如果这时候说一句「不可能，因为瓦伦大小姐绝对没有这么善良」，那听起来是想要主动变成一团血雨。

「……总之，男爵。」

选完了首饰，莉丝的纤纤玉指开始在衣架上跳动。

「为了排查这位『夜之魔女』，我已经比对了7日晚所有尚在西弗斯市境内的贵族、准贵族甚至低阶贵族的情况，无论男女。尽管有几个行踪可疑的家伙，但是由于还有更早的报告用于参考，很遗憾，全员洗脱了嫌疑呢。」

「您是说……」

「是哦。多半和你一样了，『冒险者阁下』。」莉丝再次笑出来，「哎呀，为什么紧张呢，男爵。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其实我一直比你想象得尊敬你哦。」

在莉丝的眼前，浮现了幼女时代初次见到伦道尔时的样子。传说中的冒险者并没有童话故事里那么英姿飒爽，而是背着巨大的背包，过长的剑鞘拖在地上咔哒咔哒作响。

因为不适应合乎贵族身份的「左行」，无论是在楼梯上还是在走廊中都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惹得女仆们在背后笑话。偶尔因为「左行」上楼与「右行」下楼的侍从相遇，和傻瓜似的往右一让，那时的姿态更是滑稽。

而呼吸变得沉重的伦道尔脑中只有五个字。「后天施法者」。

大小姐的逻辑已经走到了尽头，她绝对没有错。

正因为那人不在贵族之中，所以才会缺乏贵族的常识，做出诸如此类的失当的事情。

之所以换上那种「奇装异服」，恐怕也是对「残本」中上古时代所说的「魔女」拥有平民特有的天真憧憬。

并且，天赋不低，如果能克服「诅咒」所赋予的重力的话！

「您现在是要……找她？」

「我要抓住她，稍微研究一下再讨论如何处置。」莉丝径直回复，怪人为此全身一颤。

「根据报告，前月17日，她在市政厅附近现身，如果男爵你关心新闻的话，就一定知道那天在附近的伯顿公馆发生了什么事。在那次案件里，伯顿公馆的一名从人被切掉了手指，但在她施展了某种法术之后，次日那个从人的手已经完好如初。」

「只用了一个晚上！？」伦道尔惊叫起来。

不是普通的「治愈」，毕竟「治愈」只能让伤口愈合。这已堪比红色项圈的「治愈」甚至「苏生」。

概念上就难以成立的胡编乱造之物。除非。

「嗯。我在想，那个家伙的血管里流淌的总不至于是『紧急药剂』，」莉丝没有办法忍住笑意，「但即便最终确认只能治疗手指，那也是奇迹一般的大发现哦。」

她最终选中了一套单薄的露肩连衣长裙。漆黑色，长长的开衩部，正好能展现自己匀称雪白的腿。

「我已安排人去回收目击者所描述的形影，但似乎她施展了『认知障碍』性质的魔法，『剑』对她衣着相貌的描述彼此不一。而且虽然她大摇大摆地在平民面前出现，似乎也不完全是笨蛋，会躲避贵族。」

取下衣架。莉丝一足踏地，另一足足尖稍稍踮起。

「所以说，男爵，之后『回溯』药剂的解药，由我一个人开发就好，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来做。」

随之，浴巾落在她白皙的两足之后，如同一汪月牙。

「方法不限，要请你为西弗斯全部的『剑』配置反制『认知障碍』的附魔，然后静等她下次出现，我首先要知道她究竟是谁。你不会因为她也是『后天施法者』就不忍心下手吧，『冒险者阁下』，可不能让我失望哦？」

「是、是，肯定不会！」

原「冒险者」，现社会学教师为了不变成血雨，慌忙应答。

随着「啪」的一声响，他几乎要伏到地上。他以为房间内的莉丝终于要把自己的身体给引爆了。

其实并非如此。

无非是莉丝把那条长裙又掷回了衣橱。

原本愉快的心情因为某个人变得烦躁起来了。

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某个人。身着的女仆裙的样式虽短，却也是露肩与开衩。

在即将从暖洋洋的房间踏入冷雨的这一刻，不想和她穿类似的衣服。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