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奴隶姬,脸上溅满了液体


本次精校了【86】【87】【88】【89】【90】【91】【148.5】【156】。

精校重点:【156】补全音效。



「崩落」第三十五日,星期六。


「姐姐!姐姐!!」

「姐姐……」

「姐…姐姐………………。」

一个人若是一直在经受类似的情感刺激,即便最初反应十分强烈,最终也会逐渐变得麻木与无动于衷。这种心理状态被称之为「情绪耗竭」,又称之为「情感疲劳」。

但用这样的词语描述莎莎似乎也不太对。该怎么说呢?

在这几个小时之中,被她称之为「姐姐」的,毫无疑问是另一个人物。

(咪咪,咪咪咪~~!)

首先,姐姐绝对不会弓着腰,手脚并用地在走廊里蹦来跳去。其次,一般说来,姐姐也不应该有那条可以扭来扭去的黑色尾巴。最后,最重要的,姐姐更不会欢笑着不停地跳扑莎莎尾巴上的铃铛。即便系着项圈,姐姐也不应该做这种事。

(喵呀——!喵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么,姐姐自然也就不会傻乎乎地撞到哪里的门框,结果像那样抱着脑袋滚来滚去了。噙着眼泪的样子看起来委屈又可怜,但总感觉,一般应该是姐姐安慰莎莎,而不是莎莎安慰姐姐才对吧?

还有。还有。

(猎物喵。干掉你喵!)

姐姐不会隔着窗户气呼呼地拍蝴蝶。

(是辉夜的喵!这里是辉夜的地盘喵!)

姐姐不会张开十指,突然钻进两头打通的废弃纸箱。

(什么金鱼喵。辉夜都不知道的喵。)

姐姐不会一脸无辜地把观赏鱼捞进嘴巴里,然后只留一条鱼尾巴在外面扑腾。

(难吃喵!你自己吃喵!)

姐姐也不会一脸嫌弃地抬起一只手,按翻摆在地上的盘子边沿,随后一扭头。

(喵呜呜——!喵呜呜呜呜呜——!)

因为末数的这两件事,姐姐又挨打了,毕竟辉夜终究不是一只真正的黑猫。就算已经了解到这是调教师的「手段」的作用,市政厅的官僚与仆从也无法对她的「恶作剧」简单地一笑置之,所以他们伸手抓住了辉夜的前发。

(……??……,…………???)

面对严厉的训斥与皮鞭,原本的「最优秀者」仅仅是蜷缩在地上,懵懵懂懂地用锁在颈下的小手护着手臂上的新伤,垂着猫耳朵抽抽搭搭,完全看不出她「优秀」在那里。

清醒前听不太懂人话。结果至多只能把她的脸摁在地上,逼迫她把弄翻的那些食物全部舔干净。

(……痛痛的,讨厌喵。)

然后回过神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外面都是坏人喵。辉夜要保护自己和莎莎喵。)

不知道在哪条回廊的末端的哪个阴暗仓库,哪里的某个柜子顶端,总之辉夜躲到了那上面,也不知是以哪种方式蹦上去的。

(这里以后就是辉夜和莎莎的家了喵。辉夜要永远永远待在这里喵。)

黑发少女时不时地舔舐手背,随后眯起眼睛揩揩脸。

(莎莎不上来喵?)

等一切都完成了,她就扶着柜子的上边沿,耸着小小的肩膀,用圆溜溜的眼睛俯视柜下和自己的脖子锁在一起的幼女,满脸都是专注的征询之色。

「……………………」

至于莎莎嘛……

被姐姐扑抱、舔来舔去或者咬尾巴的时候,莎莎会惊惶又不知所措。

被姐姐扯着到处移动的时候,因为那条锁链,莎莎会觉得喉咙里透不过气,很难过。

看到姐姐做出其他奇怪的事情的时候,莎莎会很焦急,因为莎莎知道这样做会被惩罚。

看到姐姐真的遭人打的时候,莎莎则是又害怕又心疼。

不过那是之前了。那些感觉都已经被「冲淡」了。

但那也并非是「情绪耗竭」或者「情感疲劳」。正相反,是因为某种新的感觉萌生,并且一直在悄悄增长。

「姐姐………………。」

被拘束着的幼女奴隶,侧垂着黄澄澄的眸子,并没有与辉夜交换视线。

小小的虎牙不安地轻咬嘴唇。脸颊悄悄浮起红晕。

这种感觉叫「害羞」。不,更准确说,「丢脸」!

以前,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

刚刚逃到森林里的那会儿,因为一路上丢掉的东西太多,莎莎只能凑合先穿妈妈的旧裙子,不管是肩带还是裙边上都有好多缺口,甚至还有好多洞,随时会露出腰腿上的褐色柔肌。

不过那时候莎莎比现在更小,根本不会介意。就算会被森林里的其他小孩子嘲笑,因为听不懂也就没关系,至多是缩在妈妈的腿后面而已。

才稍微长大了一点点,就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莎莎被捉住并关了起来,尊严连同衣裙一起全部都被撕得粉碎,甚至差点冻死在牢笼里。

可即便是全身赤裸的那时,也是被高大又为数众多的「人类」所包围的「恐怖」占据主导。更不用说还有肉体上的痛苦,比起那些,濒临死亡的莎莎的羞耻心只剩下真正一点点。

之后就像现在,正式成为了奴隶,上身换上了仅能掩胸的轻薄布料,下身是与姐姐一样又短又暴露的开衩短裙。以第三者的眼睛来看的话,这套衣装极富挑逗性,纵使穿着它的人只是个幼女,也是在作「大人意义上的暗示」。

然而莎莎并不明白,莎莎仅仅是穿着它罢了,连带讨厌的项圈、锁链还有背后扣着手臂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因为调教的缘故,她鲜少有时间能看见东西,更不用说瞧瞧镜子里自己现在的打扮了,此外就算有时间想东西,也在想别的事情。

偶尔也会有人骂她是「畜生」,比如之前的调教师,在她弄不懂命令的时候就会狠狠折磨她、骂她。还有负责给她洗身体的下人,知道她无法反抗,就故意用硬毛刷狠狠擦她,一边擦一边趁着四下无人詈骂。

可莎莎那时也没有多少感觉,因为「畜生」终究只是「人类」在自说自话,莎莎的内心深处绝不会轻易承认这种羞辱,对她而言这个词只是讨厌。更重要的,她只是和姐姐一样怕痛,不喜欢痛,所以那时单纯在想,不要继续痛下去罢了。

也就是说,尽管在兽耳幼女短短的人生里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仍旧没有体会过多少「丢脸」的感觉。但是这一次彻底不同,莎莎好难堪,原因竟然是辉夜姐姐。

恐怕正是因为莎莎喜欢、憧憬甚至仰慕着辉夜的缘故——姐姐是失去妈妈以后,第一个像妈妈一样对待莎莎的人。如今看到自己仰慕与依恋的对象真的像小动物一样跳跃,还做出那么多幼稚的举动,就算她本人不知耻,莎莎也羞红了脸。

更不用说在那个叫「洗衣房」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了。上了姐姐的当,和她凑在一起盯着转来转去的机器看,还一起发出「哦~~~~~~」的声音,一直看到眼睛打转,两个人都晕乎乎地倒在地上。那个……那个必须要忘掉。

还有被姐姐抱在清扫地面的圆盘盘上面,一起被带着到处跑来跑去,然后……不对,那个也要忘掉!莎莎没有和姐姐一样「喵喵」地叫!那种丢脸的事情,莎莎也绝对不要再做第二次了!

「姐姐……不太好……不要再……」

于是莎莎垂着发梢羞耻地呢喃。话语支离破碎,凑不成完整的句子。

(喵喵?莎莎的肚脐也要舔舔喵?)

辉夜难以理解。她竖起猫耳朵认真地听着,然而莎莎的话显然没能进入她此时空空如也的心田。

「!」「!」

突然之间,两人一侧的猫耳同时弹动。

有谁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看清来人之后,莎莎立刻受到了惊吓。她的膝盖一软,颤抖着跌倒在地,锁缚的一足立起,一足倒下。两只猫耳也倒下去了,受拘束的半裸幼女把眼睛藏在白棉袜的后面,开始断断续续地呜咽。

「别怕,别怕!哎,别害怕……」

看清了小仓库里面的人之后,不知为何进来的男人也随即流露出了吃惊与困窘的颜色。见到莎莎的反应,他忙不迭地出声安慰,慌乱地摇晃着两手,却翻来覆去说着一样的词句,像是过于笨拙,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痛!好痛!你干什么!喂!你!」

随之趴在柜子顶上的人如同击打锅盖一般气势汹汹地用一手的手指尖端「啪啪啪」地猛拍他的头盔,连同锁链一起「叮叮」地撞击,他只得护住自己的脑袋。

(欺负莎莎!欺负莎莎!喵喵喵!辉夜让你欺负莎——……?)

「等等,你又是怎么爬上去的?上面多脏啊……喂?」

待到他转而留意凶暴的黑发少女,并且由于她脑袋上的猫耳朵而产生新的惊讶之时,少女却也同时畏缩了。她翘着小小的臀部朝着后方躲了好远,满脸都是不知如何是好。

(好,好像是帮过辉夜和莎莎的人喵……?辉夜,辉夜不应该打他的喵。)

「啊……难道说,有人把『酒』喂给你喝了?」

那人忽然问。

对于大部分熟悉或者逐渐熟悉辉夜的人来说,毫无疑问少女奴隶现在的样貌是很稀奇的,并且一时之间难以判断理由,不如说共处得越长就越是难以理解。

不过,如果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陌生感,并且又恰好曾经见过她发生类似「转变」的过程,就反而能引发某种奇迹,一次性猜个八九不离十。

由此,曾经在酒馆见过这名少女的「那一面」的剑士詹姆斯恍然大悟。就算「耳朵」和「尾巴」的部分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至少「性格」的部分还是可以推测。

「咪……咪?」对于他的提问,辉夜半是抵抗,半是不解地甩着裙后那条尾巴。

所以说,这俩孩子是怎么躲到这里来的?这孩子又是怎么上去的?这些像猫的部分是原来就有的部分还是新长出来的?这孩子难道原来就是猫耳族?难道说她们原本就是真正的姐妹?又是谁给她灌了酒?果然是强迫的吧?

下面的这孩子又大概是在害怕自己的装备。她害怕「剑」。此时一切的安慰都显得多余,因为自己确实参与了「那件事」,良心好痛。可上面这孩子呢?难道关照上面这孩子就不虚伪了吗?自己不是也曾经把她当作普通的卖春女吗?

以往自己更多是凭着「心情」而不是「思考」来行事,一方面是因为头脑不好,但另一方面,果然是因为觉得「麻烦」吧。说实话不是很想去考虑别人的心情,因为一旦想到女性一方只是在曲意迎合甚至很痛苦,兴致必然会直线下降吧。

可如今要怎么做呢?一旦产生了「同情心」,自己真的能够像以往一样,仅仅把这两个孩子当作奴隶吗?自己还能像个普通的执法者一样,大喊一句「滚下来」,然后狠狠地把上面的孩子拽下来,随便她会不会痛,会不会哭闹吗?

等等等等,话说她趴着的这个柜子里面装着的不都是前市长大人的铜像吗!?她在搞什么东西啊!?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

若是要允许这个瞬间无休止地停顿下去的话,詹姆斯的思绪就没完没了了。不过屋外,他的某位同伴已经叫起来了。

「詹姆斯?是你在里面?有什么状况吗?」

「是我,没有,我马上就出来!」他连忙回答,然后终于压低了嗓子认真嘱咐辉夜,「快点下来!被别人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们两个就倒大霉了!……喂,我说你……」

他刚朝着柜上伸出双手,辉夜就又弹动着一侧的猫耳往后退,直至颈链允许的极限位置,随后紧张地嗅嗅他的手,稍微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指。

(虽然,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好人喵,但是,但是,辉夜刚刚决定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喵,辉夜才不会这么简单就给你抱抱的喵。)

「啧……」所谓「病急乱投医」,看着脚边的莎莎随时是一副马上要开始大哭的样子,詹姆斯终于不管不顾地从口袋里摸了半片肉干出来,强压着「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呢?」的想法,递到辉夜的面前。

「下来,下来,这一片都给你,」他讨好一般说。

(好吃的东西……)

结果辉夜认真嗅了半天,再度一脸嫌弃地一甩长发,扭开脖子。

(哼!有香烟的味道喵!好难闻的,辉夜才不要喵!)

「你啊,你——!」这态度让詹姆斯愈发着急,结果裤脚被轻轻地扯了。

「求求……求求您不要伤害姐姐……求求您……」原来是莎莎咬着布料,奶声奶气地在哀求。她显然是竭尽了全部勇气才下定决心这么做,但詹姆斯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那种需要小女孩跪着乞求的大坏蛋啊?

「你也是哎!你——」「詹姆斯老弟?」

刚数落了半句,门外的同伴又在叫喊了。

「我马上就出来!再等我一下!」唉。

噌,詹姆斯拔剑。情急之下,执法者只能使用他的最终手段。

「——!求求您,求求您……!」这彻底地惊吓了莎莎,兽耳幼女不停地哀叫。

(?)

只有第三名当事人完全不在状况。她以圆溜溜的眼睛打量迎向自己眉心的闪闪发光之物。

剑刃如镜,镜子内侧的是同样好奇的猫眼。

(……………………这里面的人,是谁喵?)


下一瞬间。

「以那一位祝福过的世上第一滴水的名义,『水流』!」

「喵嗷嗷嗷嗷嗷——!」


(好过分哦……真的好过分……)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女孩子……)

(好冷,好冷,感觉连内裤里面都……呜呜呜……)

(呜呃呃呃,头也好痛……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宿醉」吗,呜呃呃……)

(……干、干嘛又要这样瞪着我?)

(放我下去,我说,放我下去!)

「詹姆斯?……啊,你在这里。」因为声响,结果另一名剑士还是踏进了仓库,他磕磕碰碰地穿过了一大堆积满灰尘的箱子。

「啊,嗯,我在。」长卷发剑士无奈地答道,两手朝前平举,自腋下托着浑身湿透、不断滴水的辉夜,莎莎还在他的脚边瑟瑟发抖。

「原来是奴隶躲在里面偷懒吗?」见到了这一幕,那名剑士皱着眉头问。

「不,只是被倒下来的东西压到了,我把她俩给挖了出来,又稍微冲洗了一下。」佯装着镇定,詹姆斯随意地踢了踢周围堆着的杂物,因为东西堆得到处都是,看上去真的像是刚刚倾塌过。「你不用过来了,越往里面越脏。」他说。

「真的,」那名剑士捂上了鼻子,「那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一手赶开扬灰,他一边转身。

「……啊。」詹姆斯回答他。

「其实又有什么必要对我说谎呢,多大点事情。你也应该听说过了,除了旁边那只不能动,其他都无所谓,」一边朝外走,那名剑士一边微笑着说。

「什么啊?」这下轮到詹姆斯皱眉了。

「会帮你保密的,姑且我也算是你的前辈,该照顾照顾你的,不过你把该洗的都洗洗干净。」对方朝着一侧潇洒地举起大拇指。

「喂!我刚才真的是——」

「哈哈哈,就当这么一回事吧。」「乓」的一声,门已经关上了。

「喂!」

……哈。随后詹姆斯只能长长地叹息。

接着,他再次瞪视手里托着的黑发小家伙。

(所、所以说,干嘛了啦。)

辉夜心虚地侧过眼睛。

「现在清醒了?」詹姆斯仍旧是皱着眉头。

「……辉夜完全清醒了,非常感谢您。」回答他的是有气无力的娇软嗓音。

「认得出我是谁吗?」

「您……您是辉夜招待过的客人大人。」声音低低,可怜兮兮。

「——不给妹妹做好『榜样』!」接下来,詹姆斯用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声音进行斥责,吓得辉夜与莎莎同时一眯眼。

(噫!)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看着辉夜瑟缩的红色线瞳,不可思议地问自己。随后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一次仍旧是「心情」在作祟,因为「心情」告诉他,像他这样的人若在此时突兀地表现出怜惜这两个孩子的态度,反而会显得很恶心。

(怎、怎么了,一下子那么凶——)

「就告诉你不要往高的地方爬!把头发和裙子都弄脏了!」于是,仿佛初见黑发少女的那一个傍晚,他再次厉声教训。

(呜嘤嘤——!)

「有没有想过摔下来,摔伤了或者砸到妹妹怎么办!」不过有所区别。那一日更多的是取笑,戏耍,逗弄,揶揄。

(呜嘤嘤!呜、呜嘤嘤!)

「还有柜子里的这些东西!弄翻了的话,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你赔的!」今天,则像是在掩饰。但在掩饰什么呢?

(我知道!我知道了!别、别那么大声!)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身份?像你这样没用的小东西——……」

(呜……呜呜呜……干什么,干什么了啦……一直凶我……)

最后一句没能说完。同样是由于「心情」。

「辉夜……辉夜以自己的名义,诚惶诚恐地谢罪……辉夜以自己的名义,诚惶诚恐地谢罪……」

因为两手所托的柔软之物已经像她的「妹妹」那样耷拉着猫耳朵,完全失掉了精神和力气,和初见的那一个傍晚以及她身边的小妹妹一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又悲伤又畏惧的表情。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又不是故意……不要……不要凶我……)

这一刻,詹姆斯遗失了昨日心头涌现出的那些违和感。这并不是昨天那个过分冷静、过分优秀,面对马提拉也毫不畏惧的「优秀者」啊。

眼前的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子。身为大人的自己,居然在气势汹汹地谩骂一个完全无力反抗自己的小女孩奴隶。

于是「心情」最终软化下来。虽不至于「就此作罢」,但詹姆斯忍不住要扭头了。

「至于你,做妹妹的,你!」他改为装模作样地对莎莎吆喝,不过明显放缓了语调。

「……!」兽耳幼女原本正在暗暗抽泣,猛地噎住了。

(——!您!也、也不准您随便凶莎、小、小猫咪小姐!)

「你也有责任的!别以为自己小就什么都理所当然!」像是胡言乱语一般,詹姆斯由着自己的嘴巴继续说教。「你看看你的姐姐才比你大多少?她也要妹妹支持,也要妹妹帮忙,偶尔也要妹妹照顾的,你知道吗!」

「——!」这些莎莎以前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她也知道姐姐和自己一样又弱又小。但她刚才居然忘了,还居然因为姐姐觉得「丢脸」,此时此刻,她刚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哈——?我,我才不要这个没有用的——)

「你的姐姐,」詹姆斯又说,「每次喝了酒水就会变得傻乎乎的,完全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甚至还会随便给男人抱。这种时候,除了靠你照顾她,还能靠谁呢?」

(哈————??????)

虽然不是很明白,在负罪感的支使下,莎莎极小声地「嗯」了一声。

(等等。等等等等。您,您是怎么——)

「这时你就要像我刚才一样用水泼她,就算你没办法用手也要想办法,因为是自己的姐姐啊,」最后詹姆斯的声音终于彻底平和下来,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这还是个没比你大多少的小女孩教给我看的呢,所以你没有理由做不到。」

「……嗯!」莎莎再次畏畏缩缩地点了一下头,她也终于不太害怕这个长卷发的剑士了。

(……………………哈?)

而詹姆斯也长舒了一口气。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哈?)


没人注意到,此时猫耳少女的眸子正抬起,睁得又大又圆,莫名其妙地上下打量詹姆斯的脸。

(…………………………)

(不,不对。)

(…………………………)

(不对,还是不对。)

(用水泼过我的土豆刨子小姐应该只有一个人呀?您、您究竟,是怎么知——……………………)

没人注意到,随后,在怔怔之中,小嘴微张,上排的小尖牙一个一个全部露出来了。

(…………………………)

(……………………)

(………………)

(。)

没人注意到,接下来,她白皙的小脸烧得通红,原本就已经湿透的脖颈与手臂上甚至沁出了新的汗珠。

(呵。)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您、吗!!!原、来、是、您、吗!!!)

(哦呜!哦呜!我就说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见过您!)

(杀了你!杀了你!一个月前做了那件事的我,我要杀了你!!!)

(杀了所有的人以后我再自杀!呜呜呜,快点去死,去死了啦——)

但是她终于忍不住要出声了。

因为詹姆斯又接着说话。


「你姐姐她啊……」

(等等!!?)

「她啊……」詹姆斯琢磨着措辞。

(等等等等喂喂我说等等!!!?)

「?」莎莎不解地抬起小脑袋。

(停一下!稍——微停一下!这个剧情已经出现过一次了吧!?所以——)

「在那家酒馆里,她——」

(没、没有办法了!这里只能使用新的秘技!)

「——不对的喵。您说的是别人喵。辉夜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喵。那种人辉夜也从来没有见过的喵。」于是辉夜嗫嚅。

瞳线动摇。

(THE-完全防御-改,「OPOSSUM」!)

随后朝着一旁滑去。

(这是死、死死死死死死也不会承认的形态!)


「………………………………………………喂。」

「辉夜,辉夜在的喵。」

「你不是醒了吗?」

「没有,辉夜还在醉着的喵。」

「骗谁啊!明明说话那么流利!」

「是真的!辉夜马上就睡着了喵。呼噜。喵呼噜喵。」

「你刚才睁眼睛看我了吧!还有你的尾巴,一直都在摇!」

「没有的。这些都是大人您的幻觉喵。」

………………唉。

(别。)

与先前的一次叹息一样,詹姆斯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

他托着辉夜,看向小家伙拼命朝下贴着的耳朵,以及紧紧眯着的眼睛,透过皮肤感知她的脉搏与战栗,知道她害怕得要命。

(求求您。就算是为了莎、小、小猫咪小姐的成长,也求求您了……)

果然,这孩子其实并不聪明啊,不如说真的很笨。

(那件事完完全全是我不好,但求求您,求求您为我保密,我不要被她觉得是……求求您,我不要……)


——詹姆斯是明白的。这孩子连被烫、连挨打都不怕,如果是为了妹妹。

在刚才詹姆斯也看到了,就算真的醉了,就算面对的是「剑」,她也要挺身而出,如果是为了妹妹。

所以,那一天,在酒馆的那句话,「需要钱」,其实也……。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要妹妹知道。如果那种羞耻的事情,也是为了妹妹。


(——!)

终于,他把她放在地上,随后摸摸她湿漉漉的头。

少女不解地再次睁开眼睛,睫毛颤动。

「还痛吗?……昨天的。」剑士踌躇着问,不再是教训的语调。

(……………。)

「谢谢您,辉夜的伤已经用魔法治好了……的喵。」少女奴隶同样踌躇着回答。

「还在坚持装醉啊,你,」剑士苦笑。「……那么,照顾好你喜欢的小妹妹吧。」他一边转身一边低声说。

(!)

(不是的,才,才不是。)

(……但是等等。话说他该不会以为那个时候,我也是在为了「她」攒钱吧?)

(呼呼呼,笨蛋吗。区区一只小猫咪小姐,不过是我目前这次工作的对象而已,但您的愚蠢,这次可算是帮上大——)

「你在酒馆的工作,我会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的哦!」离去时,詹姆斯朝着一侧潇洒地举起大拇指,灿烂地微笑。

即便友人已经远去王都,偶尔也要像他说的那样做一些帅气的事情,这才是剑士!

(——为什么要说多余的话啊!!!???)


「姐姐……在『酒馆』的……『工作』?」莎莎不解地抬起小脑袋。

(不要问这个呀!)

「酒、『酒馆』……又是什么啊?」她小小声地问。

(啊,好的。就算怕死我也会自杀的,但是在此之前。)

「姐姐……」

「呼噜。喵呼噜喵。」

「姐、姐姐……?」

「再问的话姐姐就舔你的肚脐喵。」

「咿咿!」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