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奴隶姬,打扰谵妄公的哲人思绪


本次精校了【121】【122】。

精校重点:【121】【122】一字未动。



「崩落」第三十七日,星期一。


十二公爵的共同特点是什么?

潇洒,威严,拥有格调,在「台前」给世人留下近乎完美的印象,即便连那个莉丝-瓦伦的爹也是如此。

达文自幼憧憬父亲。父亲的豪笑。父亲的怒目圆睁。父亲铿锵有力的言语。不过,其中最甚的是父亲的背影。

蛇形半岛少有的大雪之日,骑士们的盔甲流散火的颜色。父亲的背影如铁,披风如旌旗那样迎风作声。

那男人高举行军壶,往口里灌酒。

如何能成为那个人?如何才能活得像那个人一样?

达文一直以为那个答案是「节制」。

这「节制」并非是指清教徒一般的苦修,父亲也有爱好,诸如狩猎与雕刻,但父亲——十二公爵——十二名父亲之于「台前」的部分,绝不肆意放纵。

成年人特有的魅力。

作为其反面,便是差点成为父亲的妻子的那个女人。

达文听说得不多,因为长帆姬的丑闻实在过分惊世骇俗,所以她完完全全不存在了——从王国所有的纸质文件一直到灵柩与坟墓。相对的,谶瑞姬也仿佛从未经历过「收养」,生来就是那位侯爵的嫡女,拥有为国库与大骑士团缔结婚约的使命。

但一场莫大的战争已经过去,所以一度被掩藏的流言或多或少传进了达文的耳中。

听上去,连神圣裁判庭都无法界定长帆姬是否最终死于「自决」:与以往仅仅操纵尸体与铠甲进行自我凌虐不同,她在自己最后的那一日赋予了那些东西真正的生命,给予它们「决定」,「凭心意处分自己」的权利。

彼时的她应当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而且身为优秀施法者的她有无数个中途中止的机会,但她没有。于是她任凭那些东西将自己的双手束缚,摁在闺床之上,直至将自己活活折磨而死,以自己的死貌同时侮辱婚约者与父亲,达文的父亲与外祖父。

想到这放纵到彻底败坏的女人差点成为自己的母亲时——尽管按理说,出生的便不是达文-佩塔尔了——连达文都要战栗。

之后,在那从来不曾发生的「收养」完成之前,神圣裁判庭也对尚不是谶瑞姬的谶瑞姬进行了审判,因为无疑她能从长帆姬的离世之中得到好处。若当时还地位低微的她曾经通过自己的「天赋」提前预见这一切,则理应对本家建言。

那便是达文母亲第一次在社交界正式亮相,是在庭上,确实很稀奇。

那一日,她被人评价作「白纸一般无暇的少女」。

如今她已侍在父亲身边,无论是谁都觉得两人彼此般配。

在佩塔尔家简单的家庭生态中,这名母亲是负责温柔与娇宠儿子的那一位。「我永远都不舍得责怪你,把你留给将来的你去责怪吧,」母亲总这么对达文说。

只有一件事上母亲绝不放水,那就是和儿子对剑的时候。

「我会用你爸爸第一次和我对剑时的认真程度哦?」

母亲侧举长长的纸剑。那柄没有施加任何魔法、在任何人手里都应该是玩笑一般柔软轻薄、易摧易折的东西,就因为剑的主人能够看穿它在何时、何等力道、何种角度下可以伤人,每每把达文切得浑身是血。

虽然早就知道连王国境内平民血统的剑士里第二强的家伙都赢不了母亲,可那毕竟是平民,达文在初次对剑以前没想过母亲的剑技居然那么离谱。至今达文都从未赢过母亲,以至于达文十分怀疑父亲第一次和母亲对剑时其实是想杀掉母亲。

那纸锋不像金属剑锋那么冷,却渗透出一种优雅的恐怖感。达文对这种恐怖知之甚少,他不知道,佩塔尔夫人对待他以外的人皆是类似的态度,在协助迈森公爵强行推行纸钞时她曾经微笑着说,「纸币并非是税,而是诸位赎买空气所用的赎金。」

昔日「白纸一般无暇的少女」,因这恐怖,也因这纸剑的剑术,当然也因为她那间因潜藏无限杀机而闻名的卧房,在外除去「谶瑞」,又有「锋利纸屋」这一异名。

但达文——佩塔尔夫人自己的孩子达文,只是单纯地嫌弃母亲。因为那不过是一个极其溺爱儿子的普通女人,总是提供过分的呵护,偶尔还有作弄。

但,也不可能将未来选择伴侣的标准降得比母亲更低。

见识过人捕猎飞雁,就不可能再去捉沼泽地里的鸭子。


如今的达文闭着眼睛细细聆听自己指甲生长的声音。这种程度的事情只要集中精神,对于一名准公爵来说总该能办到的,否则永远也别想战胜母亲。

这声音像是天生的钟表,亦或者说,达文本人就是钟表——这修辞有点滑稽,但随着这声音沙沙作响,达文确实无论身心都感觉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自己成长了吗?否。自己变弱了。

这次就不是修辞了。「秋竞」中他和卡安-雷加斯托一直都在避免直接较量,但私下还是如卡安强请的那般约了一场。对剑的结果是不分胜负,无论是卡安还是里昂都十分惊叹,但达文很懊恼,他原本应该压胜——完胜——三秒之内就把卡安打趴。

事后他去确认了体育讲师的意见,对方指出了近来自己挥剑时所发生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对达文帮助并不大,但他还是认真地研究了一番,尤其是自己双眼无法确认的「背形」。

可那全然没用。于是达文愈发懊恼。可即便没用也要练习。他懂得「滴水石穿」的道理。

今日上午,在体育课上练习的时候,来了个不常见的观剑客。芬里尔男爵在一侧看了许久,最后说,「小佩塔尔殿下,您的剑术愈发精进了。」

想来这老头子并不是查尔斯那种神经病,不会随随便便调侃人,于是收剑后达文皱着眉问,「怎么说?」

「您以往不过是把右手与剑都交给您过人的天赋而已,可如今您却在凭自己的意志舞剑。适应之后,假以时日,您的剑术又将再进一步。」

听完以后,达文几乎要笑出声来。这种感觉像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变弱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变得束手束脚了吗!

他「噌」地又抽出剑,想将身心都再次托付给自己那在蛇形半岛,在咫尺崖,在织泪湖,当然也在月影森历练过的才华一般的本能,自己身为准公爵的血。

——随后他发现了异变。他发现他做不到。他变得不再能做到。

彼时那渗透通体的无言恐怖感与母亲的纸剑剑锋一致。与此时指甲生长的时间的寓意一致。也与在准贵族教室中被暗杀者所袭时的感觉一致。

那其实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相当简单的事实,是「死」。

「达文-佩塔尔是会死的。有一天,会死。」

那一次他将自己托付给随心所欲的本能之时,若不是突然闯出的奴隶,自己已经死了。也即是说,自己的本能不再可靠,达文-佩塔尔已经这么相信了。

在那以前,达文从未将自己与「死」相联系。死不过是自己的剑赋予他者之物,但如今世界已然不同。

「死亡是什么?」

前些日子,讨厌鬼克里欧的声音仿佛鬼魅的回声一样出现。因为那家伙的父亲与妹妹同时故去,那家伙却不懂得悲伤——哪怕仅仅是伪装成应有的肃穆感,像个公爵的儿子在「台前」应有的那样也好——于是达文大大方方地讥笑他。

「死亡为什么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情?」

那扇门的背后是什么?细想的话全身就会冷透。

此时指甲生长的声音仿佛追索性命的邪灵一般窥觑自己的生命,不,正在谋杀自己。

达文的剑术变弱,亦或者说像芬里尔男爵所说的那般变强,是因为达文-佩塔尔终于开始畏惧自己的死亡。

他因此了解到,自己的父亲与母亲首次对剑时,父亲确实想要将母亲杀死。而当时的母亲还不过是「白纸一般无暇的少女」,所有的不过是一项尚未完全兑现的魔法天赋,以及一柄被赐给的,虽然华贵锋利,以少女的手却几乎提不动的剑。

他意识到,要想赢过母亲,首先必须认真地想活下去,正如彼日同父亲佩塔尔公爵对剑的母亲,侯爵和女男爵的区区一名私生女。

俄而他也意识到,父亲——十二位父亲——在自己之前——在自己出生之前,或许已完成了类似的思考。他们已和死亡沟通和解,随后理解过当世自己要行之事,于是他们才能像公爵那样生存。

某一种「更深的理念」。并非「节制」。

父亲的理念大概是「庇光之暗」,这是他本人亲自修改的家训——将传承百年的家训粉碎这件事,原本也是让幼年达文憧憬的一桩十分洒脱之事。

可如今达文不再关注这行为,而是去追逐父亲的思考,通过这简单的一言去追逐父亲的实质。

是的,只要细想的话,这句话也有可怖感潜藏其中。父亲所说的,并非「为了庇护善良,必要时做那个为恶之人」。「暗」自始至终是「暗」,父亲所说的应是,「做个庇护善人的恶人」。

因为若不庇护多数之善良,便不存在为恶之土——

——那我有自己的理念吗?达文,一直凭借本能行事的达文,放弃父亲的思考,突兀地扪心自问。

没来由地,继克里欧-伯顿之后,莉丝-瓦伦那个讨厌鬼的脸也在眼睑后的黑暗中浮现出来了。

一时间不甘与愤怒席卷而来,他猛然间意识到,虽不明白莉丝-瓦伦的理念是什么,她有那种东西,而且估计很早就有了。

其原因就是一直以来他看不起莉丝的真正原因,无论在课上,宴上,还是市政厅的那次王女殿下的会议时他都曾在莉丝身上读解到的东西:莉丝分明恐惧着什么。

若不恐惧什么,莉丝-瓦伦应当比现在的莉丝-瓦伦跋扈十倍甚至百倍,像个真正娇蛮的大小姐。

绝不至于对中央中学一众男爵乃至平民教师保持礼仪,任由那个叫杰科鲁德斯-梵让的家伙以言辞羞辱,与身份较低的同学有礼有节地交好,向恩菲尔德之女轻易低头。

以今日以前的达文本能的思考来说,女人理应恐惧,因为女人弱于男人,没有男人保护便什么都不是。所以莉丝-瓦伦才总是反复强调「以瓦伦的名义」,总拿父亲的名头像个挡箭牌一般挡在前头,因为自从身为女人的时点,这便是她的宿命。

而今天的达文看来有所不同。那便是莉丝-瓦伦发现了。比自己更早发现了。像父亲与母亲那样发现过了。「死」的可怖性。

相较之下,自己不过是被一群以「忠诚」与「信任」之名盲从的怠于思考者追随着,而自己竟也将他们所说的一切信以为真,照单全收,任他们吹捧,把自己看作「无懈可击的佩塔尔」。

可「无懈可击的佩塔尔」也是会死的。


自己,竟然会后知后觉到不如一个女人?

那么,自此以后,自己又该如何——


吱嘎——

因为门被打开,达文-佩塔尔终于像虎一样睁眼。

随后如虎一般直视。

如虎一般直视,进入中央中学以来,所遭遇的又一个讨厌鬼。


「你胡说。」

「你才胡说。」

「如果格里高利大人存在不正之心,必让那一位首先用雷劈我!」

这是在中央中学食堂后侧的某个小储藏室。随着门打开,遥远处,平时不会在中央中学现身的一些幼女关于达文某个不中用追随者的稚嫩论争声隐约传入。

「……」

叮铃。开门的黑发少女奴隶显然没想到在橘黄色的窗户下,番茄板箱与土豆板箱之间还蹲着这么一位大人物,于是迅速垂头轻轻屈膝,前发因此遮住了两眼。

照理说见到准贵族,她应该致以正规的问候辞。然而似乎是觉得轻易出声暴露达文的位置可能有悖于达文的意愿,她最终没有说任何话。

(噫。真晦气。)

(怎么是这个家伙……)

(啊哈哈,不对,不对,是使役者大人!)

(午安哟,人渣先生?)

乓。因为这蠢女人随后就低着头杵在门口一动不动,达文踢了一脚距离自己最近的葱盒,示意她可以去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

叮铃。于是她又屈了一次膝,随后才拖着脚镣,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地靠近鸡蛋箱子。

是哪个蠢货要奴隶来拿「易碎品」?即便是达文也禁不住在内心发问。

正如迄今为止的思考的主题,其实达文今天并没有准备特地去想有关这个女人的事情。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达文目前正在人生的一个重要抉择点,那是事关「个人」与「世界」的宏大的岔路口。

平时也罢了,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充斥各种欲望,偶尔色心骤起偶尔又无理施暴的潘-格里高利也算是必须「节制」的达文的内心的代行。但今天是例外,今天达文-佩塔尔是切实的佩塔尔准公爵,佩塔尔准公爵要思考自己的未来。

所以在辉夜翻弄鸡蛋的时候,达文整合精神,再次回到刚才的思考上。

那么,自此以后,自己又该如何——

——感觉,快看到了。

因为维持着蹲姿的达文没有闭上他如虎的眼睛,于是不得不皱眉打量正前不远处黑色女仆裙下的白嫩两腿。轻薄的裙摆摆来摆去,那系住一腿的黑色丝带所勒起的细肉尤其醒目,更上面的话已能看到臀线。

(一十五,一十六,一十七……)

(……)

(人渣先生,不会在看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他可是讨厌奴隶的贵族典范中的典范,那个只知道虐待可爱又可怜的小奴隶的人渣先生呀!)

呼,吸。但也不是那种会暴露自己正在深呼吸的呼吸声。

深呼吸后,达文摇了摇头,回到思考之中。

那么,自此以后,自己又该如何——

叮铃!叮铃!

(嘿!嘿!)

(一十八!)

——这家伙拿不到高处的东西的样子可真有意思。头发也……

…………。

那么,自此以后,自己又该如何——

(一十九,二十,二十一……)

——这家伙身上的这股梨子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应该没有任何买香水的钱。

呼,吸。呼,吸。

……自己究竟为何会中意这个女人?自己又为何曾经会为这女人所受的污辱而震怒?

达文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由于今天的达文比往日的达文要诚实——他惧怕,不够诚实的话就会错过一些通往「人生真理」的细节——首先,他再次正视现实。

这家伙救过自己还在其次。重中之重是,即便是背对着自己,这家伙也毫无疑问是个漂亮的女人。因为自己是男人,喜欢漂亮女人是正常之事。一条小裙摆就在自己面前这样晃来晃去,又是仰视视角,正常男人抵抗不住也情有可原才对。

还有那长发下流露的可爱肩膀。那黑色丝袜所裹的匀称的腿。那娇小的身形,娇小的手,娇小的脚。还有项圈和锁链,这理应呵护却可以随意被制服之物,这小东西。

若救自己的家伙没有苏生项圈,结果是个两手常年皱巴巴、鲜血累累还有茧子的丑女人,要生得出「情愫」,那才见鬼呢。

换而言之,自己觉得喜欢她,见到她而产生的被不自觉吸引的心理,不过是受低劣本能欲望支配的结果。和宇宙,人生,自己的未来相比,简直是渺小得不值一——

且慢。有点不太对。美丽的少女,诸如那一众女性准贵族,女仆,女奴隶,单凭长相,达文见到了会一时心生愉悦的也不少,却没有像眼前这个在点检鸡蛋盒的可笑奴隶那样相当长时间惹得自己关注——还有不快的。

说到底,「被吸引」究竟是什么?其原因又是什么?

是「不竞」吗?这女人确实「不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女人身上用来取悦自己的某种开关似乎就关上了。没有巴结,没有讨好,这感觉是很让人新鲜,就和莉丝-瓦伦小时候养的那只长毛猫一样,想到那个动物,达文甚至有点来气。

所以这就是自己的癖性。「易得的东西不容易珍惜」,这不过就是相反的情况而已。自己被吸引,不过就是因为这女人天生别扭,不懂得讨——

怎么感觉还是不对。因为还有一个例外。

就是那只猫的主人,那个莉丝-瓦伦。她也往往被人称为倾国的美少女,却也从来没想过要讨好自己,相当之「不竞」。

可自己怎么除了刚刚认识那女人的时候,之后从小和她见到大都没有产生类似「被吸引」的想法呢?干掉她的想法最近倒是常有,但若要落得和她睡一张床,这想法简直令人作呕。

到底是怎么回事?达文木然地看着辉夜把鸡蛋盒摞在一起。

这根本性的差异在哪里?

为什么会有这种期待?眼前这「不竞」、不服从、不听话、最最扭曲的女人、女奴隶,自己会期待她温顺地跪在自己脚边,抬着脸温柔地微笑着,为自己擦拭总是由自己擦拭,任谁都不准沾手的自己的剑?

又为什么有那种期待?明明莉丝-瓦伦的话就不会有同床共枕的想法,但如果是这女人,却想把她就这么顺势按在这张高度合适的桌子上?

(收工!)

(——!)

(做,做什么……)

当辉夜抱着所有的鸡蛋盒回头时,险些被惊吓到。因为达文-佩塔尔已立在她的身后。

「……」

她仍旧垂着头,用前发藏着两眼。达文越是审视她就越是低头,一直小步退到桌边,半屈下腿。

这态度真稀了奇的。和莉丝-瓦伦那只猫真的一模一样。简直和故意的一样,因为知道自己想看她的眼睛,就故意别着头,把眼睛藏起。

为什么会有那种期待?

(啊、啊哈哈。)

(不、不可能呀……?)

……等等,仔细一想,既然已经明了「人生理念」中不包括「节制」,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再「节制」——

(——!)

这恶魔一般的思考连达文自己都惊到。察觉到之时,自己已把这虽然未露出双眼,但满脸通红的小动物逼到了墙角,一直逼迫到用锁住的小手抱着全部的鸡蛋盒,低着头踉踉跄跄地蹲跪下来的地步。

像是为了甩脱这崭新却完全不吉利的想法,达文猛地后退,随之略带惊愕与不解地听着「叮铃」一声,看着少女奴隶抱着一大堆鸡蛋盒逃也似地离开这储藏室。

咔哒,门关上了,随之他才在半恼中察觉过来,刚才整理得分分明明条条理理的思绪,就像个醒后的梦一样已经彻底模糊了,只能大抵记得些许细节。

更重要的是情绪。某种相当重要,可能以前的一生都从未有过的「情绪」消失了,那对于现在的自己绝对是很重要的东西,达文为此愤怒,愤怒得很,几乎想要咆哮,像只真正的老虎。


——不过,所以说……

这家伙身上的这股梨子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达文嗅嗅自己手指。小动物头顶的气味留在其上。


同一时刻,辉夜仍旧垂着头,仿佛一心一意地快步返回食堂二楼。

(唔姆。果然还是不可能。)

(没可能的。他!那可是他耶!)

(嗯?)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

(月光花☆——一期一会!)

(啊呜!一支。)

但是经过入口之时,仅仅一屈膝,前发与刘海半扬,尖尖的牙齿就悄悄衔住了自窗外的方向,朝着正厅的小孩子们射去的一支箭。

(哎呀呀。)

金色的瞳线也因此终于自发下露出,朝着箭的来向侧去。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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