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paca
2022-04-14 22:12
算了，不回。就裝作沒有看到訊息吧！
啊，今天是17號，是輕小說出版的日子，不趕快去買不行。
暫時忘掉剛才發生的事，心裡掛念著故事的續集，我心急地等著長達99秒的紅綠燈。
唉，這個紅綠燈每次都要等超久，但是只給20秒通過的時間。
終於熬過、變成綠燈以後，我馬上衝去火車站附近的連鎖書店。
「呦！東旭，你終於來啦！」
向我打招呼的是同班的鄧太賢，手機裡的另外兩名好友之一。
他的興趣和我一樣喜歡輕小說。
被我發現在這家書店打工以後，不知不覺成為朋友，所以他每次都會幫我留一本新書。
「嗨！我離開學校才想到今天是出新書的日子。」
「來，你要的書在這裡。話說，你被他叫出去被做了什麼？」
「啊，都是平常那些事啊，今天是被球棒打了一頓，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我把錢交給他，然後將書抱在懷裡。
「你真的不要太逞強，他們做的太過份的話，我們就去找學校的霸凌委員會申訴……」
「不用啦，我還撐得住……」
我知道他礙於班上的氣氛不能直接出頭幫我，所以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會關心我的情況。
不過每次見面都圍繞著這件事在說，我也覺得有點「已經夠了！」的想法。
這種時候就是要轉移話題！
「啊！你有先偷看新的一集嗎？」
我拿起手中的書，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輕小說上。
「有啊！在等你來以前，我已經看完第一章了，要不要我劇透一點啊？」
「啊，好想知道，但是不行，我想要自己看！」
「偷偷跟你說，男主角不但打輸了，女主角還被的人抓走……」
「啊啊啊，我沒聽到我沒聽到……」我摀住耳朵，試圖想阻擋他在耳邊的劇透。
「可惡……」
「哈哈哈，一時劇透一時爽，一直劇透一直爽啦！」
「你……你沒聽過『劇透一時爽，全家火葬場』嗎？」
「沒有欸，哈哈！」
「切，我要走了！」
我不想陪他繼續幹話，馬上轉身而出。
*****
把小說放進書包以後，我看一眼手機的時間。
18：10——糟了，如果不在六點半回到家，可能就沒有晚餐吃了。
我急忙衝刺，但是又被99秒的紅綠燈擋住去路。
快啊、快點啊。
就算明白叫它變快，也不可能改變，卻還是會這麼做。
終於變綠燈了，我準備再次衝刺……
砰！
「啊，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今天第二次撞到人了……不是！
撞到人的人不是我，是一個推著很多裝著空寶特瓶的大袋子的老嫗。
我有看過她，她常常在學校附近收回收垃圾。
她跌在地上、寶特瓶從袋子掉出散落一地，卻沒有人前去幫她。
為什麼呢？
看到撞人的一方時，我立刻明白為甚麼了。
「欸，歐巴桑，走路沒長眼睛啊！沒看到溫嘍大（我們老大）要過馬路嗎？
不讓路就算了，還直接衝過來？不想活了是不是？」
看起來就像黑道的人應該就是老太太撞到的人吧！
那個人身旁的小弟作勢便要往她打下去，卻沒有人站出來。
人們就這麼害怕自己受牽連嗎？即便看到欺負弱小的事也不願意站出來？
快呀，變成紅燈前還有十幾秒，有沒有誰能出手拯救一下？
我環顧著來來往往的人潮，所有人都裝作沒看到。
啊！看到這一幕，忽然讓我聯想到——我在學校就是和現在的老太太一樣。
人們即使看到也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自己沒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如果我不去救那個老太太，就表示我也和班上裝作沒看到的同學一樣。
而我和她將永遠也無法得到拯救。
「……跨窩從啥，依敖愛閃虧，閃去邊仔，災某？」
黑道小弟邊揍邊叫老太太以後要閃到旁邊去。
他們當路是自己家開的嗎？憑什麼要別人讓路給他們走？
「住手！」我推開黑道小弟，站在兩人中間。
黑道小弟因為被我推倒、站不穩，所以摔了一跤。
「恁是誰啊？幹嘛突然跑出來搗亂？難道你也和那個人一樣欠打？」
「我只是一個看不下去的路人，你做的太過份了！」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敢跟黑道嗆聲。
黑道小弟二話不說就往我的臉上揮下一拳，我來不及閃避直接跌在地上。
「哼，只是個逞英雄的毛頭小子。竟然還敢教訓我，蛤？」
嗶嗶嗶——
「喂！那邊在幹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終於來了，以防萬一，我在出面以前先通知了警察。
不過，交通被堵塞這麼久，也應該有人會通報警察吧！
聽到警察的聲音，黑道和他的小弟馬上溜的沒有任何蹤跡。
路人們看到警察來了，並且黑道走人，才敢上前幫忙攙扶老太太。
「你沒事吧？」
「恩，沒事。」
有人想拉我起來，不過我拒絕了，自己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了起來。
眾人幫老太太的東西都移到斑馬線的一端後，很快又散去了。
只剩下我和她對警察說明情況。
從警方了解到對方是當地黑道的二把手，所以警察也沒有有效的辦法去管理他們。
只能請我們民眾自己避免與他們扯上關係。
如果遇到的話請等到警方到場，千萬不要對他們出手。
*****
警方叮嚀完之後就走人，留下我和老太太兩個人。
「老婆婆，我幫您把推推車吧！您要去哪裡呢？」
「謝謝妳，小朋友。我要把這推車上的東西拿到公園後面的垃圾場賣掉。」
小朋友？雖然我是真的不高，但是我可是高中生了欸，竟然被當作這麼小。
「恩…包在我身上。」
啪啪。終於都搬完了。
我將推車上的回收垃圾拿給收垃圾的人以後，老婆婆從對方收到賣出的錢。
「老婆婆，那麼我就先走了，回家請注意安全。再見。」
「等……等一下，小朋友。謝謝你幫我做這麼多事，讓我請你吃晚餐吧！」
「啊......這怎麼可以……不用這麼麻煩啦！」
她賺錢這麼辛苦，賣這麼多回收物卻只有賺那麼少。還要請我吃飯，讓我相當過意不去。
「沒關係，你看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時間？光顧著幫助別人，我都忘了要趕快回家，現在幾點了？
看了一眼手機，七點半——就算回到家也沒晚餐吃了。
「好的，就讓我恭敬不如從命吧！」
於是，我跟著她來到一間用鐵皮修補的一層樓小房子。
喀啦喀啦。
從拉開鐵門發出的嘈雜聲，可以知道這間屋子有多麼老舊。
一進到室內只有兩張木長椅和一張桌子，在用櫃子作為分割格局的牆之後便是臥室。
再之後是廚房，最後面是放推車和其餘回收品的地方。
「小朋友，你先坐著，我來去做晚餐。」
她緩慢地推著推車到後頭，我則環顧著只有三、四坪大的客廳。
天花板上的電燈只有一盞，而且電燈的感應不是很好，時不時就會忽明忽滅。
加上外面是夜晚不會有燈光照進來。
不，就算是白天，被鐵門關起來的正門也無法讓陽光透進來。
整間客廳給人陰鬱又冰冷的感覺。
牆上的時鐘布滿厚重的灰塵、地板上也散落著幾年前的報紙、沒有電視。
另外好像有聽見吱吱的聲音，希望不要跑出來。
話說，她也去太久了吧！
我擔心的走到廚房的後面，她正在把一堆裝滿鋁罐的袋子放上推車。
看來這些是明天要拿去賣的東西。
「我來幫您吧！」
看著老婆婆用風中殘燭的身體在勞動，覺得很不捨。
「啊，謝謝你，把這袋搬完就好了。」
把袋子放上推車後，我才明白為什麼她說要去煮飯卻在做這種事。
搬開垃圾的袋子後，通往浴室的門出現了。說是浴室，裡面只有一個馬桶和一個蓮蓬頭。
在她去煮飯之後，我又自告奮勇把其他家事給包辦了。
看的出來老婆婆因為一個人住，加上平時要出門收集回收、賣垃圾，所以沒時間做家事。
首先是洗碗，可能是為了節省，洗碗精非常稀。碗盤數量不多，因為是一個人住吧！
接著是換燈泡和掃地，最後是丟垃圾。
努力了一番，雖然沒有到煥然一新的程度，但是屋內整體有變明亮和變得舒適了。
「真的很謝謝你，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
看到變得乾淨的家，老婆婆開心得說不出話。
「來，你先把這碗麵吃了，我去找找有沒有甚麼東西回報你。」
「不用啦，這只是一些小事，您太誇張了……」
想要拒絕她的好意，但是看著老婆婆總會一直想到住在鄉下的奶奶。
當初父母為了讓我讀一流高中，從鄉下搬到大都市。
假日也幫我安排好了補習班，完全沒有自由的時間。
距離上次見到奶奶的時間已經快要三年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啊，不好，一想事情就把麵放得久了。
雖然只是陽春麵，但是和在鄉下時奶奶煮給我吃的味道好像。
不一會兒，麵和湯全進了我的肚子。大概是中午沒吃飽的關係吧！
看了一下時間，快要九點——再不回家真的要被罵。
「老婆婆我吃飽了，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先回家囉！」
這個家的臥室有用拉門隔開，看不到裡面的情況，所以我只好隔著拉門對她呼喊。
「但壘！」
她招手示意我進到臥室，裡面是鋪滿榻榻米的和室，我脫了鞋後盤坐在她的面前。
室內有幾件厚被子堆在牆角，還有兩個大櫃子和一個矮櫃。
矮櫃上放著一張照片、蠟燭和香，應該是她過世的丈夫。
屋子裡有淡淡的檀香，讓心情得到平復和放鬆。
「手。」
聽她的話伸出右手後，她把手中的東西放到我的手掌上。
「這是……戒指？」
銀色的小蛇構成的環上有一個一克拉的鑽石，看起來就很貴。
「這個是護身符，可以保護你不被壞東西纏上。」
呼，我還以為我是被當作女生了呢！
不過，一般來說護身符不都是用紅色小袋子上刺字的東西嗎？
「不對不對，我不能收下，這個禮物太貴重了。」
「不要緊，最近的你會遇到一場大劫，到時候這個戒指就可以保護你。」
真的還是假的啊？我該不會遇到神棍了吧？
不過她沒有跟我收錢，不拿白不拿，就姑且相信一下吧！
「好吧，謝謝您，我就識相地收下了。啊，再不回家就慘了！」
「別擔心，來的及。」
老婆婆向我揮手道別後，我馬上衝出門，往家的方向跑去。
*****
呼—呼—呼—
終於到家了。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半——怎麼可能？
我轉頭看向天上的月亮，今天是初十，月亮應該在東方、剛從地平線升起來不久。
真的是！
那我剛才是在作夢嗎？
不對，肚子有飽足感是真的，跑步跑到腿痠得要死也是真的。
可是時間為什麼會對不上？
進到家裡後，我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連媽媽在碎念我也沒有感覺到。
第一種可能性，就是手機壞了。
我將手機的時間和家中的時鐘和電視的時間作比對，得到手機沒壞的結論。
為什麼只有在老婆婆家才壞了？
第二種可能性，我的記憶錯誤。
我的印象在垃圾回收場已經七點半了，而且我還在老婆婆家待那麼久。
那些時間去哪裡了？
第三種可能性，那個家有什麼機關。
可能是時間停止的魔法。
這麼說可能有點中二，但是都有吸血鬼了，有魔法也不是甚麼稀奇的事。
第四種可能性，老婆婆把時間倒回。
這麼假設的話，那個老婆婆可能不是人類。
如果想要知道真相的話，明天放學後得再去確認一次。
「媽，我明天要去同學家討論作業，會晚一點回家。」
好了，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