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聽到尖叫聲的貝里爾立馬衝回休息區，卻只看見伊莫坐在長椅上，小亞已經不見蹤影。

「貝里爾……我怎麼在這裡？」

「你突破了極限，然後昏迷大概兩個小時。小亞教官剛好過來，就把你帶到休息區了。」先不說這個，你該不會搞砸了吧！我給你創造那麼完美的機會，你就這樣搞砸了？

「小亞？小亞剛才有來？」

聽到小亞，伊莫立馬恢復精神，但左顧右盼下卻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在哪裡？」

我還想問你啊！算了，反正大概會在休息室裡，去找一下好了。

「跟我來。」

兩人來到小亞休息室的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小亞教官，您在裡面嗎？」

他們在原地默默等待小亞的回應，但過了五分鐘，依舊一點聲音也沒有。貝里爾轉動門把，發現並沒有鎖住，慢慢地推開門，把頭探了進去。她背對著門在床上鴨子坐，抱著純白的枕頭發出低鳴。

「小亞教官？您還好嗎？嗚……」

外套被丟在地上，鬆垮的無袖上衣露出潔白如雪的雙肩，米金色的馬尾後面是誘人的後頸。她轉過頭，一臉委屈的看向貝里爾。心臟如同被子彈貫穿一樣，貝里爾用力抓住胸口的衣服，努力保持面無表情。默默地關上門，放開了抓住衣服的手，用力往自己的臉上打一拳。

「你……你幹嘛！？」

「讓自己……冷靜。」媽呀！好恐怖的殺傷力！差點就淪陷了……

貝里爾從沒想過自己人生十九年來第一次心動，會是因為他尊敬的小亞教官。摸著剛才被自己用力打的臉頰，總算是冷靜了下來，但現在又衍生出另一個問題，以後該怎麼面對小亞教官，畢竟剛才的畫面衝擊性過大。這時，小亞打開了門。

「那個……貝里爾……怎麼了嗎？」

心臟再次遭受重擊，她抱著枕頭，用一樣委屈的表情看向貝里爾。他趕緊別過頭，讓自己能夠保持理性。

「因……因為發現您不見了，就想說……來這裡找您看看……」別這樣啊……我才剛恢復冷靜而已，而且……哪有這麼萌的教官啊！說這是僅次於守護神存在，絕對沒人信！不行不行！調整呼吸……心臟別再跳那麼大力了啊喂！

「貝里爾你……還好吧？」

雖然從外表看不出貝里爾的內心想法，但小亞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變得紊亂，心臟跳動的微弱聲音也清楚地捕捉到。

「我……沒事。」

「小亞，妳應該沒看到我剛才訓練的模樣吧？」

伊莫拋出了問題，但沒有得到相應的回答。小亞委屈的表情蓋上一層紅潤，她不敢直視伊莫，只能看向旁邊默默說一句。

「伊莫……色狼……」

「欸？」

簡短幾個字讓伊莫瞬間當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對小亞做了些什麼。貝里爾回想起剛才的尖叫聲，再與這句話做連結，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伊莫，你是不是對小亞教官的做了些什麼？」

「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最後被你打暈，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撞到頭。」

「伊莫……他對我……」

話還沒說完，她低下頭，枕頭抱得更緊，彷彿隨時都要哭出來一樣。這時他終於想起醒來時的感覺，除了頭痛和全身痠痛以外，還有右手那奇妙又柔軟的觸感。意識到這一切的他睜大雙眼，舉著右手對著空氣抓握，隨後看向小亞，鼻血止不住噴了出來，向後倒去又一次昏倒。

「伊莫！」

大約過了五分鐘，他醒來了，白色的天花板與涼爽的空氣，還有不斷傳來的迷人香氣。小亞穿著外套坐在旁邊，拿著毛巾替他擦拭衣襟上的血漬，滿臉擔心地看著伊莫。

「伊莫？」

「小亞……我真的非常抱歉……要殺要剮請便……」

「沒關……係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小亞還是下意識地護著胸，拉緊胸前的衣服。

「話說回來，這是哪裡？」

他抓起棉被聞了聞，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香味——小亞特有的體香。

「我的……休息室。」

意識到自己在小亞的床上，他趕緊跳下來，不敢在這張床多待一秒鐘。畢竟，躺在心上人的床上，總是會有某些遐想。

「伊莫……如果需要……可以躺著休息。」

「不……不行，啊……」不是……怎麼現在才開始痛啊！可不可以不要挑這種時機？

和貝里爾訓練的疲勞，加上像是被撕裂開來的痠痛感，他跌坐在地上，面色十分痛苦。

「伊莫……你還是……多休息比較好。」

「說的……也是，不過我想去外面。」這個味道再聞下去我一定會失去理智……太引人犯罪了啦！

「嗯。」

在小亞的攙扶下，他一瘸一拐的走出門外。她看著這樣的伊莫，眼中充滿不捨，索性直接將他舉起，走向休息區。

「小……小亞？」

除了驚訝以外，還是驚訝，伊莫從來沒想過會有這種發展。一個看起來柔弱、比自己還要矮小的女孩，現在正把自己舉起來。小亞把他放在長椅上，輕拍伊莫的頭頂，眼中滿是關懷。

「伊莫……就先……好好休息……我相信……伊莫一定可以……變強。」

說完，便走回她的休息室，換上緊身衣和護具。此時，貝里爾走了過來。

「在小亞教官的床上感覺如何？」

「你……別再說了……」

「好啦，等一下我要和小亞教官對練，你就好好觀摩一下吧。」

「嗯。」

雖說是對練……但對小亞教官而言，我只算是熱身的程度而已……算了，我有身為幻影的驕傲，也讓小亞教官看一下我這半年來的成長！

小亞走了出來，而貝里爾已經在空地上等待。她瞬身到貝里爾面前，拉開一小段距離。

「貝里爾……準備好了嗎？」

「是，小亞教官，請賜教。」

他把所有感知能力提升至極限，聽覺、視覺、觸覺，只為了能夠盡量捕捉到小亞的任何細微動作。

「那……開始了。」

小亞開始原地跳步調整節奏，在伊莫眼裡就像慢動作播放，但他深知一件事，這是開戰前的信號。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在第四步落地的那一瞬間，他出手了。赤手空拳揮向小亞，然而速度依舊遠不及她，在貝里爾出拳的瞬間，小亞抓住他的手，順勢摔出去。他在空中轉身，才剛落地就遭到小亞的追擊。擋住迎面而來的拳頭並反擊，小亞空翻閃躲，抓住貝里爾的肩膀，往背部一記膝撞。他被打飛了出去，手掌撐地勉強站穩腳步。

果然……差距還是很大……那麼，切換模式。

他關閉那提升至極限的感知能力，轉而以直覺應戰。兩個擁有戰鬥天賦的人，天生就能依靠直覺戰鬥。隔著一段距離，小亞毫不留情地打出拳風，甚至扭曲了空間。貝里爾使出手刀，揮動著那足以斬斷人體的斬擊切開了拳風，並向小亞襲去。她解開髮圈，隨手撥開這道斬擊，再次跳向空中，前空翻接著腳跟向貝里爾砸下，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過。在能夠吸收大量衝擊的護具下，地面還是被砸出一個大坑。是的，她已經開始認真了。瞄準小亞的破綻一腳踹過去，她瞬間起身躲過。貝里爾四肢並用展開快攻，小亞舉起雙手化解每一波攻勢，拳、肘、膝、踢，每一擊都被她精準地抵擋。隨後瞄準貝里爾攻擊的空隙，如長槍般一腳刺入他的腹部，他向後滑行十幾公尺，依舊沒有倒地。

小莉……要不要……打看看？

可以嗎？

嗯……有二哥的……護具……貝里爾……也很強……不用怕他……會受傷。

她接受小亞的邀請，切換出來與貝里爾戰鬥。他深刻地感受到，面前的小亞氣場完全變了，與半年前那令人戰慄的魔族一樣，當時他就在小亞身旁作為護衛。小莉壓低身子，如掠食者緊盯獵物般看著貝里爾。雙手伏地、腳踩地板，瞬間發力衝向他，原本的地面又被踩出一個坑。從壓低身體到攻擊目標，這個過程只有零點幾秒。貝里爾擋住這強烈的衝擊，而剛好在這一刻，他看見髮絲間透出的那道紅光。不同於平常優雅且致命的風格，她的攻擊開始變得雜亂無章，卻又難以招架。野蠻又靈活的全方位攻勢和原本的小亞完全沾不上邊，但有一個共通點，每次的攻擊都是瞄準要害。憑藉直覺的貝里爾勉強抵擋住一半的攻擊，但沒有任何能夠反擊的空隙。就在他出拳嘗試反擊時，小莉側身閃過，一記側踢向著貝里爾的太陽穴攻擊，但在命中前停了下來。小亞切換了回來，變回原本那個溫柔的小亞教官。戰鬥結束，她十分從容，反觀貝里爾，大口喘著粗氣。

「貝里爾……進步很多。」

她笑著面對貝里爾，肯定了他的實力。

「多謝小亞教官的肯定，我會再加油的。」

「嗯……小莉也很……開心。」

所以剛才那個像野獸的風格是發生什麼事？我敢保證，這絕對不是小亞教官！

「冒昧問一下，那位『小莉』到底是誰？」

「呃……對呢……幻影還不知道……小莉的存在……伊莫也是。」

一旁的伊莫全身莫名地顫抖，這是來自生物本能的恐懼，因為小莉剛才所散發的氣息。兩人走回休息區，只見伊莫的顫抖還沒停下。

「伊莫？你是痙攣了是不是？」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什麼很恐怖的東西。」

「那個……對不起……我會解釋的。」

小亞撥開頭髮，向面前兩人解釋小莉的由來，連同她是魔族的事情一併說了。

「魔……魔族……」

「嗯……可是……小莉很善良……不再是魔族了。」

「不過，這種事告訴我們真的沒關係嗎？人類與魔族是完全敵對的狀態，要是小莉身為魔族的事情暴露，後果會很嚴重。」

「只是覺得……伊莫……貝里爾……值得信任……所以才……告訴你們。」

伊莫面色凝重，自己所喜歡的人竟然有個魔族住在裡面，而且還是害她右眼失明的罪魁禍首。難以接受的他現在只能時不時看向小亞。

「小亞……妳都不會介意嗎？」

「不會的……我最喜歡……小莉……其實……右眼看不見……沒有什麼影響。」

說完，她與小莉切換，原本紫色的右眼轉變為貝里爾所看見的那道紅光。不過令兩人感到意外的是，雖然有著魔族的氣息，卻沒有任何一點魔族該有的侵略性，只有空洞與羞澀，就像一個普通的內向小女孩一樣。

「那個……我是……小莉……是小亞……給的名字。」

「妳真的是魔族？」

「嗯。」

「那我想問一下，半年前的那場戰爭，妳有任何印象嗎？」

她變得失落，她不記得有關那場戰爭的事情，更不記得自己為何會與小亞打起來。只曉得一件事，小亞因她而右眼失明，靈魂因她而受損。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的她，默默與小亞切換回來。

小莉……我們說好……不要自責的。

我知道……可是……我依然對妳……造成傷害……

真的……沒關係。

小亞……真的不想……治好嗎？

不要……只要小莉……永遠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我也……希望可以。

在兩人進行腦內對話時，伊莫直接將小亞擁在懷裡。並不是想吃她豆腐，而是發自內心的，安慰。還有，為了小亞，讓自己放下對魔族的成見。

「伊莫？」

「噓……人類也好，魔族也好，妳依舊是那個可愛的小亞。」

摸著那柔順的長髮，小亞心跳越來越快，臉越來越紅，卻沒有一點牴觸。反觀伊莫，眼裡滿滿的難過與同情。白日烈陽高掛天空，貝里爾從包包裡拿出一副墨鏡，在兩人沒注意到時戴了上去，嘴角止不住上揚。

今天太陽還真大……小亞教官，有人願意為您而難過，請您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人，免得被搶走……不對，不可能，伊莫這傢伙除非您嚴正拒絕，不然他絕對不會放棄。

時間接近正午，他站在懸崖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戰場。在東帝國周圍，閃爍著各色能量。不過，只要是人都看得出來，東帝國正處於劣勢。

看來比我想得還快，全部宰掉吧，小亞還在等我回去。

瞄準東帝國的正門口，卡瑟達的鬼兵隊就在那裡。用力起跳至空中，懸崖缺了一角，從空中高速俯衝而下，彗星般的衝擊將地面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不偏不倚命中其中一個鬼兵隊。他從深坑裡走出，手上抓著不成人形的肉塊，像丟垃圾一樣隨手丟至一旁。眼裡沒有殺意，更沒有憤怒，畢竟面前的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身後東帝國的武士以為是隕石墜落，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來自薩殷的守護神，原本低靡的士氣瞬間振奮起來，高聲的吶喊充斥整個戰場。

「卡瑟達的鬼兵隊，希望你們可以讓我拔出靈魂武器。」

將行囊丟給後方的武士，獨自一人面對整個鬼兵隊，折著手指緩步向前，一場單方面屠殺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