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莉薇婭，我要去東帝國了，為了保護妳的家鄉。我會帶一些漂亮的花回來，所以……要離開幾天，會很寂寞……沒關係，只要回來時還能看到妳的笑容就足夠了。」

桌上放著一個相框，前面擺著帕特隆親手做的婚戒，相框裡是莉薇婭的笑容，米金色的頭髮、緋紅的眼眸與那靦腆的笑容，在他眼裡依舊如初見時動人。憂傷的愛意佔滿他的內心，像是與人聊天一樣，對著相片掛上微笑，獨自一人自言自語。他瘋了？不，他很清醒，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那……我要出門了。」

他擁抱空氣，彷彿莉薇婭就站在自己身前，對著自己說路上小心。清晨五點，穿上黑色大衣、背上行囊，將項鍊藏在衣服裡。踏著無聲的腳步走出房門，沒有任何一點聲音傳出，就怕動靜太大，吵到仍在熟睡的女兒。廚房飄來一陣熟悉的香味，循著味道走過去，史特拉穿著圍裙正在準備早餐。

「早啊史特拉，你又沒睡了對吧？」

史特拉轉向身後，滿是睡意的臉上掛著疲憊的黑眼圈。

「是啊，我也習慣了。」

「你還是要多休息，可別把自己累壞了。」

「等一下再補眠，先吃早餐吧，這樣才有體力去東帝國，畢竟一般人最快也要兩個月才能到。」

「行吧……不過這個味道，好熟悉啊……」

「我只是照著過往的記憶，盡量模仿媽媽的手藝而已。」

他淺嚐一口，曾經莉薇婭第一次給自己做菜的回憶湧上心頭。總是手忙腳亂的自己、總是樂在其中的她，曾經的美好，現已不復存在。

「這是……初戀的味道……謝謝你史特拉。」

真要感謝我就別那麼哀傷了……

「爸爸？」

小亞揉著眼睛走了過來，抱著外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柔順的長髮變得有點雜亂。

「小亞？是爸爸吵醒妳了嗎？」

只是因為在那個空間裡，小亞與小莉在一起的時間還是能清楚地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知到父親今天要出門，特意早起。她沒有多做回應，只是走過去黏在帕特隆身上，伴隨幾聲低鳴，像貓一樣不斷地磨蹭。

「乖，我可愛的小亞。先把衣服穿上吧，早晨總是比較涼一點，可別感冒了。」

你要確定小亞會感冒欸，那異於常人的體質，從她出生到現在我真的沒看過小亞生過病。

「先去妳的房間吧，爸爸很久沒有幫妳梳頭了。」

「嗯。」

回到小亞的臥室，坐在她的梳妝台前，靜靜地給帕特隆梳頭。與那揮劍就足以改變地形的力量截然相反，非常熟練地幫女兒整理頭髮，柔軟的觸感外加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從前幫莉薇婭打理一樣。隨後替她綁上莉薇婭的髮圈——由帕特隆親手做的定情信物。

「小亞和媽媽一樣，是如此的美麗動人。」

他慢慢撥開小亞的頭髮，露出她那已經看不見的紫色右眼，雖然還是一樣混濁不清。她轉過身再次黏在帕特隆身上，與剛才一樣不停磨蹭。

「好啦好啦，小撒嬌鬼。」

「因為爸爸要……很多天不在……」

「沒辦法，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要由我處理，這是爸爸的義務。」

「那讓我……多抱一下。」

「當然好啦！」

在帕特隆的懷裡全身放鬆，在堅硬寬厚的胸膛上有無盡的安全感。但她還是能夠感受到，父親的眼中充滿哀傷與懷念。他一把抱起小亞，一起走回客廳，在他高大的身軀下，小亞就像一個大一點的嬰兒。

「爸爸該出門了，記得要聽他們的話哦，我的寶貝女兒。」

他輕柔地放下小亞，做出行前的道別。

「爸爸要……快點回來。」

「我會的。」

小亞搭著帕特隆的肩膀，輕輕地吻在他的臉頰上。

「真是的，妳這樣我會捨不得出門啊……」

「可是爸爸說……有很重要的事……這個是……祝福。」

「妳果然是我的小天使。」

帕特隆笑著摸了摸小亞的頭，隨後走出門外。目送著帕特隆的離開，小亞心裡難免有些難過，畢竟要好一陣子見不到父親。

「小亞，兩週後就要回去學院了，定期檢測的時間就在那時候。」

「嗯……伊莫會……變強嗎？」

「一定會的，能夠讓幻影親自訓練，絕對能夠變強。」前提是他要能撐得住……

這時普利希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

「小亞，要走了嗎？」

「先吃早餐再去吧，好歹你現在也是上位教官，有體力才能好好工作。」

「你這話說得真像家庭主婦……」

史特拉一臉無言，帶著死魚眼看著普利希。

「我看你還是別吃了。」

「喂！」

「然後小亞，這個給妳，我重新做了一副。」

上次普利希的考核中被破壞的拳套，史特拉又做了一副出來，雖然外觀看起來一模一樣，卻變得更加堅固。

「謝謝……二哥。」

拿出已經做好的便當給兩人，然後回到他的房間繼續發明各種新奇的道具。

「大哥……我們走吧。」

「嗯，今天就別在屋頂上跑了，一起慢慢走過去如何？」

「可是……時間……沒關係嗎？」

「沒關係啦！我也很久沒有和可愛的妹妹一起散步了，機會難得，慢慢走就好了。」

普利希帶著微笑伸出手，想和妹妹牽手一起去軍營。小亞緩慢地伸手握住大哥的手掌，溫熱的感覺傳來，單純的表情蓋上一層紅潤，就這樣望著普利希。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他烏黑的頭髮變得黑金，

「嗯？小亞妳怎麼了？臉好紅啊。」

「沒事……」

「真的嗎？」

他半蹲下來，手背貼在小亞額頭上，溫度越來越高，就像發燒一樣。其實只是想起普利希和蕾妮的關係，還有他們的親密舉動，進而聯想到之後與伊莫的互動。

「妳發燒了！？這樣不能去軍營，妳待在家好好休息吧。」

「不是的……只是……害羞……」

害羞？面對我會害羞？可是這樣的小亞……戲弄一下應該……

這麼想著的同時，他的身體已經行動了。手捧著小亞的臉逐漸靠近，直到額頭碰在一起。

啊……好柔軟的小臉……而且……好像燙過頭了！

小亞推開了他，後撤蹲在地上大口喘氣，背對著大哥久久不願起身，他似乎也察覺到做過火了。

「抱歉啊小亞，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實在是沒辦法……可愛的事物總是讓人心癢難耐……

她慢慢地回頭，眼裡泛著淚花、微紅的臉龐、顫抖的嘴唇，這些都讓他罪惡感爆發。

「大哥……欺負人……」

「對不起啦……這個給妳。」

一塊餅乾遞到她面前，這是普利希以前接委託時，在外充飢的餅乾，不泡水就跟石頭一樣硬。然而在小亞手裡，就像普通餅乾，只是比較厚實而已，三兩下就嗑光了。

「大哥……還有嗎？」

「有啊，只能再給妳一塊，可是妳也要原諒我喔。」哪有那麼恐怖的？這東西熱量高又硬得跟石頭一樣，就當爆米花吃了？話說回來上次的飯糰好像也是小亞做的，那好像就很正常了。也好啦……用餅乾就安撫好妹妹……不對，都十五歲了還有這麼單純嗎？

「慢點吃，小心變胖。」

她被這無意間的一句話定在原地，摸向自己平平的肚子，開始擔心真的會變胖，默默地把咬了一半的餅乾塞回普利希手上。

「怎麼了？難道這塊壞掉了？」

小亞沒有回應，一路上就這樣摸著自己的肚子，顯然普利希並不記得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到了軍營，同樣不走尋常路，兩人在圍牆上奔跑，直到精英區的門口。上位教官們剛好要去訓練那些騎士，一見到蕾妮，她立馬衝過去抱住。

「蕾妮姊姊……」

「小亞？怎麼了？」

「大哥……欺負我……」

才剛落地的普利希立馬遭到蕾妮的怒視，看得他滿臉疑惑。

「我做了什麼嗎？」

「你怎麼可以欺負小亞？」

「只是……開個小玩笑啦……」

「小亞，普利希是怎麼欺負妳的？」

她雙手再次捂住臉，躲到蕾妮背後，微微露出的臉頰能看到那一絲紅光。

「普利希，難道你對小亞出手了？」

「我真的只是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小亞是我的妹妹，怎麼可能出手！」

「大哥說我……會胖……」

「欸？」

「欸？」

蕾妮和普利希都對這句話感到驚訝，但他真的忘記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件事。反觀蕾妮，用生氣的眼狠狠盯著普利希。

「小亞也是女孩子！你犯了最不該犯的大忌！給我對小亞道歉！」

「十分抱歉！」

他立馬跪下來，對著小亞五體投地。一邊是未來的妻子，一邊是可愛的妹妹，直接下跪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解決方案。

「小亞，普利希已經這樣道歉了，這樣可以原諒他了嗎？」

「嗯。」

「普利希，不可以再提起這件事，小亞固然強大，但她也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絕對不能說這樣的話。」

「是……」

兩人走了出去，這裡只剩下小亞、在遠處的貝里爾，還有手握銃刃躺在地上的伊莫。現在才發現的她一個瞬身，來到了伊莫的身邊。

「伊莫！」

「小亞教官，早安。」

貝里爾光著上半身，矮小的身體滿是傷疤卻非常精壯，手上還戴著靈魂武器——拳甲。

「伊莫他……怎麼了？」

「只是讓他突破現在的極限而已，並沒有什麼大礙。」

「那……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將伊莫拎起來，放在休息區的長椅上讓他平躺，等待他的醒來。坐在一旁的小亞時不時轉頭看向伊莫，貝里爾又浮現了一些有趣的想法。

「小亞教官，我有一個能夠讓他快速恢復的辦法，能否嘗試看看？」

「嗯……該怎麼做？」

「讓伊莫躺在您的大腿上，有助於體力的恢復。」

「躺在……我的大腿……這樣好嗎？」

「請相信我。」

「……好吧。」

小亞照著貝里爾的方法行動，讓伊莫躺在自己柔軟的大腿上，隔著繃帶也能隱約感受到那深藍色短髮的觸感。標緻的五官、微弱的呼吸聲，與他胸口緩慢的起伏，小亞情不自禁將手掌貼在伊莫的額頭上，尚未冷卻的溫度自手心傳來。其實她現在很緊張，胸口那股悸動完全停不下來。無法移動的她仔細地觀察伊莫，臉向下貼近，微小的雙峰也跟著靠近。

「小亞教官，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了，還請您照顧他。」

「等……」

她正要開口，貝里爾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走，一臉壞笑地離開現場，留下兩人獨處，這一切都是他臨時想出的計畫。

伊莫啊伊莫，我只能幫你到這裡，接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輕輕地戳了戳伊莫的臉頰；輕輕地摸了摸他的眉毛，如此毫無防備地躺在自己大腿上，小亞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明明比自己還要弱小，她卻有一種想要讓伊莫抱在懷裡保護的衝動。

小莉……怎……怎麼辦……心跳……好快……

試試看……放空。

她循著小莉的建議，深呼吸一口氣，望向前方的空地，眼神變得空洞。試著讓自己什麼都不想，卻又一直浮現與伊莫的記憶片段，坐在大樹下共餐、主動環抱住他、一起逛街、牽著自己的手說「不用害怕，我會陪著妳。」還有印象最深刻的，被奪走初吻的那一瞬間。摸著自己小巧的嘴唇，那時的觸感仍記憶猶新。

小莉……好像……完全不行……

我知道……我看到小亞的……想像了。

可是……這樣的……伊莫……只有我……看到……

想著想著，一股莫名的喜悅佔據她的情緒，略感燥熱的她半脫外套，露出雙肩讓逐漸升高的體溫能夠冷卻。

伊莫的睡臉……只有我看過……可是……為什麼……感覺……好快樂？

小亞……我是魔族……我只了解……親情……其他的感情……我不懂。

可是小莉……不再是……魔族……是我的……家人……我最喜歡的……貓咪。

喵……我的耳朵……尾巴……只有小亞……可以摸。

我也喜歡摸……小莉的……毛絨絨。

「小亞……我的……女神……」

「伊莫？」

伴隨著氣音的話語，引起了小亞的注意，但她並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突然間，他伸出了右手，剛好抓到小亞，在有彈性的雙峰上揉了幾下。

「啊……」

小亞蜷縮著雙手，看著伊莫閉著眼睛抓著自己的胸，眼眶裡泛著淚。

「呀！！！！！」

一聲尖叫過後，她消失在原地，用接近音速的速度衝回她的專屬休息室，一頭埋進被窩裡。沒了膝枕的伊莫頭敲在長椅上，突然的疼痛讓他完全清醒過來，身上還殘留著滿滿的痠痛。他對著空氣抓握，右手的感覺還沒消失。

剛才……發生什麼事？好像有抓到什麼軟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