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錯位的時代

說是時代錯誤,但那也不是差上一世紀那種,據我推測,頂多誤差個幾十年吧?但十年跑不了。雖然理由有很多……比如當下的妖魔意外的安靜,湯山屋主的不同都是。但最終讓我下了結論,還是因為不久前詢問湯山良信,從他的反應確認的。


遊戲中似乎有提到年號,不過那種東西通常沒人在意,我自然也是。所以就算明白現在是元德二年也沒有意義。


但遊戲背景的描述還是讓我確定時間不會差太遠,至少天皇應該還是我知道的那個。龜山院天皇。


和幕府起爭執掀起了兩次倒幕運動的,為了實現皇權復興,鼎鼎有名的天皇。然而這實際上背後卻有著妖魔的影子。


自被封印的凶妖,其中之一脫逃後,妖魔進入有統帥的蟄伏期。等待半世紀之久就為了將國家推向戰亂,並趁機壯大。


是的,雖然說百多年前被當時的驅魔師以重大的犧牲封印了,但在不明人物暗中運作下,早有當時被稱為凶妖之一的大妖怪脫逃了,然而由於封印的實在太偏僻了,完全沒人注意到……並非這回事。


被蓄意的隱瞞了。當時因為異常甚至派出過調查隊伍,可最後回報的卻是「一切正常,只是靈脈變動」這樣的話語。而不久後,當事人就一一死在妖魔的討伐中了。


後來數次有人提議再次調查,卻被以「調查過了」不需浪費人力駁回。


說到這看出來了吧。


朝廷內有人,而且是身居高位的人和妖魔勾結在了一起。相當的糟糕,而且經過了半世紀甚至更久的籌謀,皇權的分裂,皇權和幕府的摩擦,各種各樣的閒隙被特意放大,直到最後,化為一場席捲全土的內戰。


而就在這種戰亂之中,凶妖的封印被一一破除了,於是一切回歸到了人妖大亂之前的狀況。


驅魔師一族也不是沒努力過,但不知為何,當時近畿一帶的主要家族回應的卻十分無力,導致分散各土的驅魔師決定團結起來時都太遲了。


一切都在幕後黑手的算計中。也就是分別在不同時代,擁有不同名號,混跡於人群中的一名怪物。比起稱之為妖,惡鬼或者什麼,不如直接這麼說吧——


那是一名墮神。


受到信仰而誕生,崇高而無上的存在,因時代變遷而丟失了名號的神。由於名號的扭曲與遺忘,格位受損,但終究曾經是神的傢伙。比起所謂的凶妖。那傢伙更是恐怖。


至於主角最後是怎麼對付這鬼東西的我不清楚,似乎在那之前就重生了。但反正,我就是藉著詢問他的名號確定時代的。


而湯山良信對遊戲當時對方的幾個名號都未曾聽說,以前的卻稍有映像。這說明了一點,很重要的一點——


以時間脈絡來看,遊戲根本尚未開始。


換句話說,之前藉著湯山屋去碰上遊戲中那些怪物這件事,基本上辦不到。


就像先前所述,在戰亂開始前,妖魔在凶妖之一的統帥下蟄伏著,根本找不到!而直接去找那名墮神,先不說對方會不會為了處理我而動手。倒不如說,以對方的身分之高,我根本接近不了。


(不,也許對方會讓驅魔師出手,那也是一種達成目的的方式。)


如果弄清楚眼前這一切之後,還沒死的話,去試一試吧。雖然直接去找驅魔師讓對方打死也行,但問題是找不到,他們的居所都設有高級的結界,外界根本無法發現。


(而且,萬一弄傷甚至害死人……反而違背了獨自去死的初衷。)


我默默的考慮著。


這兩個月來,碰到的惡徒也有許多。拿著竹槍就上的,也有全副武裝野武士一樣的傢伙,但在鬼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驅魔師必然更加強大,但萬一呢?


(還不如趁機噁心一下那個怪物吧。)


我查覺到窗外的光線變暗了。


進屋前我注意過,這間小屋唯一的窗戶是開在東西向的,而今早才到淺野,碰到篤人時日頭早已過中天一陣子了。換句話說,現在是黃昏。


我瞇著眼看向外頭……只看到隔壁屋子的屋簷。不過露出的天色卻是一片火紅。


看來正好是日落。


我已經待了許久了。這才意識到。也就是說自我進屋後快一個時辰了。雖說湯山屋讓我明日再回去協助武器來源的調查,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我完全沒事。但大概是野外當了兩個月野人的緣故,還是想出去晃一晃。


(反正晚上也看的見。)


我在房間內打理好衣物,套上羽織,踩著草鞋推開了門。


來到酒井屋正屋,此時店內的酒客明顯多了起來,甚至有些腰間掛著刀的傢伙。綉文羽織上是不認識的圖樣,我暗暗計下,沿著前走出了店外。迎面而來的正好是篤人。


「啊……正好要出去。」


廢話。看的出來。不過他沒這麼說。


篤人看著我,大約只是不知該對這廢話做何感想。


「啊等等。」


他拉住側身而過的我的衣袖,我轉頭看向他,好奇究竟有什麼事。


「大晚上的,還要去下三町?」


我點頭,他的樣子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是直搖頭著。


「不不,你說這話認真的?」他詫異到:「不要以為下午和我來時沒什麼事,那是因為他們認得我。湯山屋介紹你來這的,我可不想隔天就去解釋你為甚麼掉溪裡去了。」


下三町……確實聽說治安不好。不過,我不為人知的快速上下掃了他一遍。


(這傢伙,看著調兒啷噹的。意外的照顧人呢?)


「看什麼看……說話啊。」


雖然說話還是這樣的,但似乎沒那麼不舒服了。


「啊啊,我明白的。不過沒關係,湯山屋不會特意來問你的。」


我帶著感謝的語氣這麼告訴他。


他似乎有些將信將疑,但最後還是目送我在越見昏暗的日頭下離開了酒井屋。


「先說啦,我可不幫你收屍!」


不聽人勸死的,都是活該!他嚷嚷到。


(收屍?哈哈,如果能變成屍體的話,就很感激了。)


我只裝作沒聽見,開始探索下三町骯髒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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