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話 声音之前是温度

近到仿佛就在耳边的声音:「醒了吗?」从那裏可以感觉到透彻的暖意。


有些激动的男声:「整整三天啊!太好了!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啊!」仿佛强烈的热浪汹涌来袭。


成熟的声音:「你想好跟他说什麽了吗?」他的四周遍布着温暖的温度,范围广大,明明只要聚拢几乎可以摧毁万物,他却用让人适意的方式调节着。


犹犹豫豫但似乎有些耳熟的女孩声音:「诶?这个嘛……」从那裏能感觉到的温度和声音一样有些朦胧。


黑暗的视野逐渐流入些许光明,渐渐形成了朦胧的人影,三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以及一个听上去成熟而不失温暖的声音……咦,说到温暖,好热!像是撕扯着皮肉般火辣辣的疼痛遍布着全身。


「没事的,不用勉强自己,放心,再多休息一阵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晕眩的感觉让我决定在清醒前还是好好休息一阵。既然被这样劝说,我也该……


「餵,你们几个搁这儿偷什麽懒啊!拿照顾伤者做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待在不仅没有个人样还昏迷的家伙面前,屁用都没!」刚想再休息一阵的我被这充满火药味的怒吼一下子惊醒了,紧接着听到脚步声迈近,「刚才就吵得很,醒了是吗?」不会错的,他就是滚烫感的来源!


「别用这种方式描述伤者!」之前有些激动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啊,他已经……」似乎就是之前在耳边的关切声音,虽然这次在稍远的地方,「唔……」不知道是不是被捂住了嘴,似乎被打断了。


「刚才以为他醒了,非常抱歉,似乎是我的错觉。」之前听上去还比较结巴的耳熟的声音这次变得十分的流畅。


诶,你们不是已经註意到我醒了吗?


「没人问你!」


听到照顾我的人被怒吼,我恨不得一下子起来和他拼命,但是稍稍动一下都觉得目眩神迷……


「他应该很快就会醒吧。」那个成熟的声音一下子压低了很多,「咱们回去吧!」就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声音也随之淡去了。


话说,为什麽会撒谎?难道说,被得知我已经醒过来的话,会很不妙?还有,依然还感觉的朦胧的温暖,所以有一人留在了我身边?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再一次陷入沈睡。


……


这是哪?四周仿佛都是火焰,几乎无路可逃,头顶上的大佬火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糟了,沈泛溪!别死啊!」一个有些眼熟的神情慌张成年男人匆忙跑来。


沈泛溪?这是我的名字吗?他是谁?他是在担心我吗?却不知道为什麽一股恶心感从胃中向上流淌,似乎随时都会令我呕吐出来。


「别靠近我……」我无力地说着,不知道是对着火焰,还是那个男人。


忽然,一股暖流覆盖了火焰,那个男人也消失了。


……


那股暖流似乎还留在我的右手处,而且越来越清晰……


「啊!」被那清晰的触感一下子惊醒过来,我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抓着一个女孩子的纤纤玉手,我的右手不仅有着焦炭般可怕的颜色,坑坑洼洼的被握住肯定很难受吧 ?是不是改立刻松开?不自觉地看向了这个女孩子,她穿着粉红色饰有紫色花边的长裙,丝缎般的秀发上插着一根似曾相识的发簪,洁白圆润脸蛋上镶嵌着一对蓝宝石般无瑕而有些疲惫的双瞳正直视着我的双眼。


视线对上了?在我慌张地想要避开目光的时候,那个来自右手的温暖触感一下子压住了全身。


「太好了!这下终于……」温暖的声音略带哭腔……等一下,这个声音,是第一次醒过来时有些结巴的、又流畅地谎称我还没醒的同样的声音,温度却没有当时的朦胧感。啊,不只是声音,她的面孔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见。


什麽时候认识的呢?啊……头好痛,什麽都想不起来,剧烈的痛感几乎让我再次失去意识。不行,要清醒,虽然对过去没有记忆真的好害怕,但是眼前可爱的女孩子正在担心着我,与此同时我也在给之前苏醒时并没有能够看清的大家添麻烦……


「姜师姐,你看!她的眼睛挺漂亮啊!真可惜啊,她原本应该是一个美人吧!」那个扑在我身上的女孩子被称为「姜师姐」吗?之前的那个在耳边温柔的声音和温度从床边传来。她梳着十分可爱的丸子头,穿着的却是感觉不太相称的深红色的长袍,上面用浅黄色镶有圆形的火焰的标记。是被称为火纹吗?她突然把脸凑过来近距离盯着我的双眼。


你的眼睛也超漂亮啊!而且贴的好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覆盖着令人沈醉的香气。和失忆相比,现在另一个层面冷静不下来啊!


「别戳人痛处啊!」「姜师姐」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姜师姐?」我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不知从何开口,只是对「师姐」这个称呼在意了起来。这裏是哪儿?为什麽会称她作师姐?


「哦,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姜师姐」离开了床,站直后浅浅地向我鞠了一躬,「我叫姜惜辰,身后的傻丫头是陆佳悦,你对自己还记得多少?」陆佳悦嘴裏嘀咕着「才不是傻丫头」,也向我鞠了一躬。


「我……」我再次努力想着之前的事情,可是脑袋又一次感到了剧痛,陆佳悦用手贴住我的额头。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姜惜辰扶住我的腰,缓缓支起我的身子。


咦?我总觉得和她不是第一次见,她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的名字,好像在梦裏被称作「沈泛溪」的时候我感觉到是在叫我。


「沈泛溪?」我有些不自信地说着,却不知为何陆佳悦瞪大了双眼。


「哇,不仅仅是双眼,声音和名字也可爱得很!」只见陆佳悦一阵惊呼,随后却暗淡了下来,「这麽完美的女孩子,要不是被烧伤的话……呜啊!」


「乓」,姜惜辰突然弹了一下陆佳悦的脑门。


「幹嘛啊!」陆佳悦嘟着嘴看向姜惜辰。


「别说太多了啊。」姜惜辰淡淡地垂下双眼,说道。


等一下,完美的女孩子?这是在说我?我勐地一颤,连忙伸手往下面摸去。吓我一跳,差点真以为自己是女孩子了。


陆佳悦拿来了一个小碗,裏面又些许白粥。虽然没有记忆,但总觉得这个场面很温暖。


「师兄许怜云做的哟,他一直很担心你呢。其实我本来想帮忙的,不过不得不承认还是许师兄做的最好吃了。来,啊……」陆佳悦盛了一小勺出来,伸向我嘴边。


嗯?要被女孩子餵食了?咕……受到正在悲鸣的肚子的影响,我想不了这麽多,连忙张嘴……好烫!


「笨蛋,想让她再次烧伤吗?给我!」姜惜辰抢过陆佳悦手中的碗勺,「呼……」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气,等到热气变稀薄了,再餵给我。也许是因为昏迷几天无法进食,再加上美少女在餵我,总觉得格外美味……等一下,米煮的有点硬,而且好咸!饥饿感变淡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明明是最简单的煮粥,却做得非常失败?算了,这种时候再抱怨就失礼了,我还是勉勉强强吃完了。


「啊,醒来了吗?」之前听到的有些激昂的声音的温度掀开帘子跑了进来,「幹脆你也加入门下得了!就算现在伤痕累累,变强的机会也多得很!偏偏那个货色,有事没事地就打骂我们。哎,不过不会影响我的幹劲的啦!」少年的双臂看上去也结实得很,和声音一样充满着力量,然而和说话的内容不同,略有些颤抖的语气和苦笑却难以掩饰不甘和无助,他穿着的红色带黄色火纹的长袍和陆佳悦的有些相似。


「别刁难伤者啦!」姜惜辰站到我和那个少年之间,拦住了他,「不过对曾经的师傅的不满再多骂几句也没关系,要是揍上去更好。」姜惜辰突然长嘆一口气,「唉——有那种家伙在,大家也迟早会待不下去的吧。」


「谁不想啊!可说到底还是怕他啊!「少年如同泄了气一样,躁动的温度也冷了很多。


陆佳悦也苦笑道:「罢了,和你们在一起还挺愉快的。」


「别背地裏说师傅的坏话啊」,帐子后头来了一个打扮和陆佳悦和身前的少年相似的长袍,看上去成熟稳重的男人,说话虽然不响,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穿透力,「失礼了,我叫许怜云,刚刚闯过来的淘气的孩子叫梁峰。」他就是之前这个听上去比另外三个成熟很多的声音的主人。


从他的身上可以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却感受不到多少压迫感。


「梁师弟,你去陪他一下。姜师妹和陆师妹,稍微借一步。」


梁峰默不作声地来到我身边,看上去有些不情愿,而姜惜辰和陆佳悦则随许怜云离开的帐子。


「你……是叫梁峰?」我不知道和精力过剩的男孩子的交流方式,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给大家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别这麽拘谨啦!除了喜欢鸡蛋裏挑骨头的杜明宇以外,没有人觉得你在添麻烦。」梁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


「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看上去梁峰并没有什麽恶意的样子,应该可以好好相处吧,看样子刚刚不情愿的样子不是针对我,而是不乐意被支走。


「当然可以!想知道怎样无伤地跑到炎热的高处,怎样把释放出熊熊烈火,怎样把火焰同调化,统统交给我!」梁峰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额……似乎有些难以相处啊,我在心裏这麽吐槽着。


炎热的高处?释放烈火?火焰同调化?我听得一头雾水。不,别忘了我一开始想问的事情:「这是哪?」


「这裏在尖烛山山脚,有三座山峰,要是往山峰上爬的话温度会越来越高,而我们即使是那个叫许怜云的也没有能够登到山峰。山虽然不算陡,但远看两个山顶一直被明亮的火焰燃烧着,也照亮了剩下一座冻结的山峰。而三山峰之间的山壑则是我们平时生活、修炼的地方,虽然在到那裏之前必须先在山脚的位置修炼到一定程度不怕热为止,不过这个别人说一个月就行,我更是没花几天……」明明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地点,梁峰却滔滔不绝介绍了起来。等一下,尖烛山?山壑?我仿佛在失去的记忆中好像听说过。


「烛间壑?」我根据印象说道。


「原来你听说过啊!所以你本来就打算来这边修炼的吧!」梁峰双眼发亮,「所以是没註意到危险擅自爬上山而烧伤的吗?不要紧,要是修炼到一定程度,伤说不定能够恢復呢!唉,要不是杜明宇的话,我肯定会让你留在这。不过有他在,你要想待下去可能得很快就达到能恢復原来模样的程度才行。不过就当一次尝试也不错吧!」


不行不行,又被他把话题自行进行下去了。


「姜惜辰和陆佳悦为什麽都说我是个美人?」我连忙转移话题。


「姜惜辰好像见过被烧伤之前的你。虽然这几天她们陪在你身边,不过照顾你的是可靠的许师兄……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是男的?」梁峰说着说着,突然摆出了震惊的样子。


不知道他这是什麽习惯,称呼许怜云的时候用「师兄」,称呼姜惜辰和师傅的时候却直呼其名。


「不然呢?」虽然没什麽说服力,但我还是反问了起来。


「什麽?男的?可是他的名字,还有我记得那张脸应该……哎哟!」姜惜辰惊慌失措地从帘子处跌了进来。


还在门口的陆佳悦也动摇的很:「这麽说,我之前牵了男孩子的手,摸了男孩子的额头,还和男孩子在近到足以接吻的距离下对视?然后甚至餵食了男孩子?明明都是第一次……呜啊!」


「乓」的一声,姜惜辰又弹了弹陆佳悦的额头:「别回忆啊,弄得我都有些害羞了!」随后向我深鞠一躬,「非常抱歉,之前一直把你当成女孩子,做了很多让你困扰的事情,惹你不快了!」


「啊,我并没有感到困扰……」我连忙摆了摆手。内心裏偷偷嘆了口气,唉,好可惜,这样一来就得和可爱的女孩子们保持距离了。


「不困扰?」陆佳悦撑着下巴,似乎思索了一阵,随后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接下来继续把你当女孩子也没问题吧……呜啊,怎麽又弹我脑袋?」


姜惜辰无视了陆佳悦,直接看向我:「要不你也来这裏修炼着试试?如果待会许师兄再来这裏,就说明事情解决了,不用担心被赶出去的问题。」


解决了是指?姜惜辰穿的不一样是被赶出来了?感觉事情不太简单。算了,从他们散发的温度中感觉不到不快,这些事情以后再问吧,就算消化一下现在已知的信息也还要很久。


「你是叫沈泛溪吗?呼……挺可爱的名字呢。」在我思考着醒来后所得知的信息时,终于听到了许怜云的声音。话说他的名字也非常中性吧?等一下,他说话时为什麽喘着粗气?还有,一直是他在照顾我,知道我是男的却还说我名字可爱?难道说,他是……


「呼……还真够累啊,不过这下能够安心了……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修炼吗?」许怜云踏着沈重的步伐向我走来,他额头上多出了几处伤疤,身上的温度则变得摇摆不定。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看来他为了我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啊,要是我不仅不接受好意还用奇怪的方式揣测他就过意不去了。


「那个……多多指教……」我站起身来,向他鞠了一躬,「啊,站不稳……」我双腿一软。是烧伤的缘故吗?


「不用勉强自己,」姜惜辰说道,却不像之前那样来扶我,只是保持距离看着我,「诶?陆师妹?你贴太近了吧,明明已经知道他是男孩子了!」我这才註意到自己没跌到是因为两边分别被梁峰和陆佳悦扶住了。


「啊,对哟,我突然忘了!」陆佳悦说着,突然甩开我的手臂,往一旁退开。


「笨蛋,别让他摔着啊!」姜惜辰眼看着我因为失去平衡而往原本姜惜辰扶着的方向摔过去,连忙沖过开扶住我这一边。


知道我是男孩子后依旧为了防止我摔倒,掩盖羞耻心来护着我,果然是天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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