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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誓约的世界，某个古老帝国的故事。

这年冬天，帝国皇室迎来了第一个公主，同时骑士团长家里迎来了第一个骑士，皇帝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于是两个刚刚诞生的生灵的未来被确定了。三年后帝国皇室迎来了第一个皇子，伴随着他的诞生，古老誓约的枷锁解开了，帝国——自由了。

那一天，帝国的人民在狂欢，那一天，帝国重新燃起了火焰。然而帝国的贵族却郁郁寡欢，在国王的私人会议室，国王和近臣沉默着。

每个人都心情沉重，不发一言。不知何人叹了一口气，他们才放松了身姿，意识到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持续了千年的谎言，即将被揭穿，沉默了千年的执着，在此刻高歌，他们忧心忡忡，他们欢呼雀跃。这一日，帝国全境灯火彻夜通明，欢歌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有两个小小的孩子笨拙地成长着。

那是他们七岁时，男孩第一次拿起剑，女孩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静静地守望着男孩。

想要成为能够站在对方身边的人，想要成为对方的依靠，两人带着这样的想法接受了自己的义务。

一天，来自王国的使者来到了皇宫。

在去大殿的路上，使者看到了奇妙了的景象，帝国的黄金与无名的淡蓝在一起，使者很是疑惑，仔细观测后发现只是能量密度不同，这才安心。这时他已经来到女孩身边。

「公主殿下？应该是的吧？」

男孩察觉使者形迹可疑，抢身把使者挡在了身前。看到这个状况，使者哈哈大笑。

「你是公主的护卫吗？」

「我是公主的骑士！」

「哦，小伙子，你未来的道路可是会十分的坎坷啊。」

公主看他的态度不像是使臣，感觉有点奇怪。

「你是王国的使者吗？」

「是，也不是，不过您可以认为我就是王国的使者，只是有点不知礼数。」

使者微笑着糊弄过去了，公主看着他那从未见过的白色灵魂心里还是警惕着，于是提出为使者带路。

帝国那夸张的皇城，到大殿有着相当的路程。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使者决定试探一下公主。

「公主殿下，您可曾看过《骑士》一书？」

「怎么？」

尽管公主面色未曾变过半分，使者也没有看漏公主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使者确信，她还只是一个孩子，那么她对自身的觉悟达到了什么程度呢？使者很是好奇。

「王国对于帝国的认知有不少是出自那本故事书。不过我的家乡有着另一个故事，正好这路途无趣，您要听听看吗？」

「也好，就听一听吧。」

「这是一个，古老的神代故事，黄金的渴望根源。」

使者娓娓道来。

使者讲述的是『世界』被观测后不久的故事，也就是世界体系形成后不久的故事。

当然，这个不久并不是普通存在所感知的时间尺度。

那时，世界中有一位神主四位神王，还有一个神主的故友，他们共同管理着世界。虽然世界中诞生的存在越来越多了，但世界却仍然十分空旷。而且那些存在慢慢地同质化，很难说是一个独立的存在，神主很是烦恼。

其中一位神王向时暮建议，将世界分成若干个『境界』在境界中再将资源向某个点聚集，这样生活在这个点中的存在就能有极高的资源交换效率，也就能够茁壮成长。

时暮采纳后，这位神王很快便创造了一个境界，并为它取名『森罗万象』，象征着无限的可能性。在其中培养的存在也很快拥有了相当的智慧，神王看到后很是欣慰，于是将整个世界分成了数个境界，分给众神王管理。

有一天，时暮察觉到祂所覆盖的世界有一部分暴露在外，祂循着坐标找去，在目的地发现了那位神王，在世界之外的规则影响下，神王已经失去了意识。时暮十分恐慌，立刻修复了『誓约』，看着神王的身影，祂哀叹着离去了。

不久之后，时暮从世界之外捕捉了一个湛蓝的灵魂，将它送给了那位神王，并嘱托要将湛蓝培养成第五位神王。

然而神王在见到湛蓝那一刻就萌生了保护欲与占有欲，得到湛蓝的祂欣喜若狂，马上回到森罗万象驱逐了全部存在。将自己的灵魂撕碎，创造了黄金的帝国，祂四分之一的灵魂化作金色之海，覆写了境界边缘。

而湛蓝则被祂切碎，作为帝国的骑士进行历练，神王退居幕后，骑士向境界发起冲锋。

听到熟悉的词语，公主怀疑使者在暗示什么。

「这位神王难道是？」

这时皇帝出现在了一行人面前。

「白金，不可戏弄我的女儿。」

「不不不，陛下，您知道我从不说戏言。」

使者仍然满脸笑容，不过似乎有些劳累，他回望了身后发出由衷的感叹：

「不过这皇宫还真是大啊。」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在附近的凉亭谈吧。」

使者跟随皇帝向凉亭走去，两步后皇帝想起了什么回头向公主传达。

「时语，你和骑士一起去陪陪时卿，女仆长说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是，父皇。」

···

这天晚上，皇后来到时语的房间看望她，时语正躺在床上发呆。

「时语？已经睡了吗？」

「母后？」

皇后进来坐在了时语床边。

「怎么啦，不太精神？」

「没有……」

时语别过脸去，心情似乎真的很差。

「刚才去看时卿，他很开心呢，『姐姐终于愿意陪我玩了！』这样高兴地向我炫耀呢！」

「在他眼里，只有我和他是同类吧。」

「还有你们的母亲我哦～」

时语把头转过来看向母亲。

「母后。」

「怎么了，这么严肃？」

「黄金的渴望，是真的吗？」

「是白金和你说了什么吗？」

时语没有回答，皇后想了想。

「与其让我说出口，不如你自己感受来的实在哦？」

「不对……」

「你还小，还没有受到誓约的约束，再大点你就明白了。即便是现在，我想你也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恋心了吧？」

「这样的……」

「不要急着去否认，等到你成年那一刻，你会明白的。」

时语激动地站了起来，她无法接受母亲的说辞。

「这样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既然一切都已经确定了，为什么要让我自由这二十年！」

「既然如此，我宁愿不是生为黄金！」

「时语！」

黄金的自我认可是绝对不能动摇的，皇后见时语犯此大忌忍不住大声呵斥她，然而时语却哭着抱了过来。

「妈妈，我继承了这么多黄金，如果他不是湛蓝我该怎么办啊……」

「时语……」

皇后轻抚着时语的背，声音也染上了悲伤。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就去做吧。」

「妈妈？」

时语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语，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代黄金的主体是你，如果你能够反抗的话，就去做吧。」

「妈妈……呜呜呜……」

「时语，乖，未来是属于你自己的。」

皇后直到时语哭累睡着了才离去，但在门外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你都告诉姐姐了？」

「怎么，时卿生气了？」

「在那之前我不想让她太受伤。」

「八年后就要归乡了，神王时卿总不会还保护不了一个骑士吧？」

「我明白了。」

继承了神王记忆的时卿，这时起便始终注视着帝国。

···

次日早晨，时语来到了骑士家里。

骑士家里没有人会限制公主的行动，时语径直来到了骑士的房间。这时骑士才刚起床穿好衣服，突然闯进门的时语抱住了这样的骑士。

「公主殿下？」

「不要说话。」

时语感受着这时的温度，努力地爱着骑士，为骑士献上自己的爱，曾经是出于义务顺其自然，但现在想要付诸真心。骑士那淡蓝的灵魂无时不在时语的视野里彰显着存在感，哪怕不是湛蓝，时语的想要将那片天空染成自己璀璨的金色。

许久之后，时语抬头看向骑士。

「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

「我一直都是您的骑士啊？」

「不要，这样的骑士我不要……」

时语抱的更紧了，骑士很是疑惑，时语却用悲伤的表情问道：

「我就只能成为你的公主吗？」

骑士没有回答，他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从出生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一切属于眼前的公主，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公主，她还能是什么呢？骑士的心里没有答案。

「誓约，我会成为你的公主，我会找到真正的骑士誓约。」

时语整理着话语，骑士默默等待着。

「到那一天……到那一天，你才是我的骑士。在那之前不要叫我公主，叫我的名字……」

年幼的时语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意志，因为过于害羞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放低了声音，骑士呆愣着。

「不可以吗？」

时语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睛望着骑士，看着那饱含期待又极度脆弱的目光，骑士没办法拒绝。

「是，时语大人。」

这份心意，一定不是出于黄金的渴望，骑士已经明白了，但是骑士还不能拿出相应的觉悟，淡蓝虽然没有叛逆意识但却本能地畏惧着眼前的存在。和时语近距离接触对骑士的身心和灵魂都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折磨。

「不过，可以放开了吗？要错过早饭了。」

「不要，我要好好记住这时的感觉。一定，不会再搞错了。」

那之后时语偶尔会突然来到骑士家里，原本只在远处守望着骑士的时语现在更热衷于与骑士的身体接触，这让骑士十分苦恼。另一方面为了成为优秀的骑士，骑士一刻也没有懈怠地努力着。

···

三年后的春天，时卿也十岁了，相比活泼的姐姐，时卿显得有些忧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侍从曾想尽办法为他取乐却完全没有效果，慢慢的侍从们只好就这样守望着忧郁的皇子。

最近时语经常往返皇家书库和骑士训练场，时卿的房间正好在时语的必经之路上，时卿无法理解姐姐为什么每天都这样忙碌且幸福，他带着疑问在皇家书库默默等待着姐姐的到来。

「誓约？」

「嗯，我要写出来只属于我们的骑士誓约。」

时语的眼中沉重的决心让时卿有点害怕。

「书上的不行吗？」

「不行，书上的骑士是帝国的骑士，才不是我的骑士！」

「姐姐好像很喜欢那个骑士呢？」

「啊哈哈，毕竟是我未来的丈夫嘛，不可能不喜欢的吧？」

时语害羞着糊弄了过去，时卿觉得很好玩。

「我觉得不太一样……」

「时卿，你说这么多话不会累吗？」

「因为很好奇，所以没问题。」

好奇心还有很多，姐姐的事，骑士的事，誓约的事，自己的事，想要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卿决定了。

「姐姐可以和我讲讲骑士的事吗？」

「当然！！」

时间还有很多，在那之前或许我也可以像姐姐一样幸福，时卿这样期待着。

仅仅是期待着。

···

又过了三年，时语与骑士都不再天真烂漫，成长成了出色的贵族，从一年前开始他们开始参与骑士团的工作。

在与恶徒的斗争中，骑士展现了压倒性的力量，时语则默默支撑着骑士，尽管每天都在拼上性命的战斗中度过，互相扶持的感觉却意外的很幸福。

但是时语很快便发现了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就在最近一次战斗中，发生了集团战。骑士团成员多数折损，最后就变成了骑士一人面对数万造物。在帝国一成不变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组织掌握了足以挑起战争的技术。

与自神代以来世代流传的技术不同，他们使用了自称『科学』的技术，通过对世界构成的反向解构，创造了需要用到广域歼灭术式来对付的造物。

为了应对严峻的状况骑士制造了可变规则领域，通过干涉领域内的规则很快便无力化了对方，但是时语看到了，看到了一直都没察觉到的事实——

骑士的灵魂正在减少，或许从踏上战场第一次使用术式开始就一直在减少，这次调用的力量过大，所以才被自己察觉到。

时语这才意识到，术式一直都是消耗灵魂的，所谓术式不过是透过誓约与世界的交易，帝国人的灵魂太过浩瀚，一直都没人注意到有什么消耗，但是骑士他——

他只是一个继承了稀薄湛蓝的，一个空有技艺的帝国中渺小的普通骑士。

原来不止自己的时间有限，骑士的时间也不多了，时语悲伤地笑了起来。但是，还不该绝望，因为——

无论如何，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不管以何种形式，都要向骑士献上自己的一切。

这之后，时语改变了誓约的方向，最初那美好的构想是不可能实现了。既然如此，那就写下自己的祈愿，这是生为黄金而不愿成为黄金的公主小小的愿望，亦是最后的挣扎。

某天深夜，时语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骑士的房间，骑士正在擦拭着自己的爱剑。

「终于写好了，只属于我们的骑士誓约。」

来到骑士面前的时语穿着睡衣，看起来十分憔悴，骑士把剑放在一旁的桌上，撑住了时语的身体。这些年骑士渐渐习惯了与时语接触，幼时的恐惧也消失不见，变成了亲切感和安全感。但无论灵魂如何强大，都只能支配这么一个肉体，灵魂或许不会受伤，但身体总会出现各种状况。时语现在的状况骑士很担心。

「时语？」

时语没有在意骑士的疑惑，紧紧地抱住了骑士，骑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时语压着倒在了床上。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没关系，无论多久，我都会成为你的骑士。」

「好啦，可以开始了。」

公主曰：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

骑士曰：我是只属于您的骑士，我为您奉献我的一切。

时语幸福的笑容没让骑士看到。她闭上了双眼，二人紧紧相拥，金色的发光粒子从公主的身体中弥漫开来，覆盖了二人和整个房间。

（对不起，我的骑士，这不是骑士誓约。但是，这样就够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奉献任何东西，我的一切都给你，我无法改变的一切，都给你。）

这一天，神主持续万年的诅咒解开了，不懂奉献的黄金学会了奉献，不懂感恩的湛蓝学会了感恩。只可惜，学会感恩的不是时卿，学会感恩的不是幽冥。局势愈加混乱，公主与骑士的物语理所当然地没能正式开始。

而噩梦，却是如约而至。

···

不久皇帝驾崩了，随后皇室的成年人陆续死去，整个帝国陷入哀痛之中，再没有信仰为他们照亮前路了，帝国的皇室结束了。

结束也是一种开始，对于连自身存在都已经改变了的帝国，这其实是一件大喜之事，只是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这一代的帝国人已经彻底与『人类』无异。

昔日的会议室，如今只聚集了过去三分之一的人，不同于沉浸于悲伤之中的民众，他们眼里闪耀着光辉，他们抑制着雀跃的心情，他们的王正坐在他们面前，将要为他们指引新的道路。

「我要对整个帝国使用誓约，这次是单方面的，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无论您要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另外骑士已经筛选完毕，随时可以开始计划。」

「他们终究也不过是棋子，和我一样。」

「陛下……」

「骑士即便是棋子也没必要轻易损耗，先让姐姐的骑士打头阵吧，毕竟他比起姐姐的骑士更像是一个帝国的贵族。」

这一年公主与骑士十八岁，十五岁的时卿继位，随即立下了誓约，不，是完全解放了帝国的枷锁，征程正式开始。离开骑士团回到皇城的骑士陪伴在公主身边，寸步不离，不善伪装的二人身边总是围绕着奇怪的氛围，在皇后临死前更是把骑士认成了公主。

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卿已经有了猜想，枷锁解开的感觉只要有足够的灵魂占比都会有明确的感知，骑士团长那叛逆的目光早已刺入时卿内心。计划开始前应骑士要求，公主留守在帝国，骑士离开后公主活力迅速下降，最后连进食的意识都没有了。时卿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分给公主，恢复部分意识的公主以时卿的灵魂会污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由强行把灵魂返还给了时卿，无奈之下时卿将公主被送去了远离战场还有神王坐镇的王国，诸多事宜由神王白金全权处理。

计划开始后三个月，大地上的灵魂几乎被收割殆尽，在这之后漫长的时光中，空气中都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红色的沟渠遍布大地。

「时卿，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时不我待，下一个目标，『幻想世界』。」

「……是。」

在白金的协助下骑士他们用了一年时间收割了异界的灵魂，不幸的是公主的状况被白金添油加醋向骑士大肆宣传了一番。在『幻想世界』，早已怒不可遏的骑士再次见到了时卿。

「时卿！你不解释吗！」

「下一个目标，『地狱天空』。」

「你给我等着！」

骑士带着愤怒前往了下一个异界，这次用了仅仅半年时间便回来了，骑士报告这次的异界里的灵魂被完全粉碎，失去了价值。

「时卿，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是姐姐的骑士，做你应行之事。」

「我不会原谅你！」

骑士愤而离去，带着怒火来到了王国，仅仅两盏茶水的功夫，王国便成为了血海。

从帝国的骑士到人类再到杀戮工具，也不过是千年与两年所书写的荒诞现实。

在王国的别苑，公主抱着自己的孩子，在身染鲜血面目狰狞的骑士面前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但她还是鼓起勇气。

「你是……骑士……？」

骑士没有回答，而是举起了手中的剑斩落了公主怀里孩子的头颅。

「为什么？」

公主无法理解，为什么帝国的骑士会变成这个样子。

曾经公主将自己对骑士的爱写进了誓约里，为骑士奉献了全部的感情、回忆与灵魂。仅剩的残渣维持着躯壳的意识，就这样活到现在，残渣自然无法理解面前的骑士。

骑士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公主回到了帝国。

公主在骑士怀里微微颤抖，没能流出泪水的双眼映出了恐惧与不甘，不断开合的双唇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还......时......间......」

仍然是那个会议室，如今却连灯火都不再，时卿在黑暗中正坐着。

「骑士带着公主大人回来了，但他们的孩子……」

「无妨，那个状态的幻兽无法诞下拥有灵魂的个体。」

「时卿……」

「骑士团长，我们失败了，他无法成为真正的骑士。」

时卿沉默了一会继续说：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帝国表演出来的贵族形象束缚住的普通人。」

「是臣教导无方，时卿毋须自责。」

「罢了，或许这就是必然。」

时卿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

「骑士团长，是时候了。」

「时卿？！」

「无法成为骑士的他无法打开那扇门，我收集的灵魂已经足够了，用来打开那扇门是完全够用的。一千四百年了，已经有人忘记自己的故乡了。」

「臣……遵旨……」

无声之中，时卿的生命消逝了，骑士团长离开了会议室。这天帝国的皇城燃起了大火，当火焰再次照亮这个会议室时，地上只剩下黑色的血迹和模糊的泪痕。

伴随着新的誓词，时卿的骑士迎来了新生，帝国人民的归乡踏上了征程。

这年的冬天，以帝国南方的御龙峰为界的北方下起了大雪，数夜后迎来曦光的那一刻，帝国圣洁的样子显得格外讽刺。于此同时，帝国也不再有生灵了，他们的灵魂被时卿回收，将在数日后踏上归乡之旅。

在骑士的努力下，通往『森罗万象』的原定路线已再无阻碍。即将踏上归途的骑士与公主道别。

「你确定要留在这里吗？」

「我是帝国的公主，帝国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变了……」

「你没有资格说我。」

「也罢，那么，永别了。」

骑士没有再回头，骑士和时卿的骑士通过异界之门，离开了帝国，只剩下公主孤身一人留在只剩下灰烬的帝国皇城。骑士在踏进门之前，向公主返还了全部的黄金，公主由『骑士誓约』所奉献的一切再次回到了这个『躯壳』里。望着空空如也的皇城，公主只能无言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帝国被茂密的绿色植被覆盖，成为无人之境。那个给全世界留下心理阴影的帝国就此消失了，只有不死的公主今天也在渴求着死亡。

通过异界之门回到故乡之后，时卿复活，再次建立了帝国，时隔千年的再会，本土的人民信仰分毫未减，帝国很快繁荣起来。骑士团发生了叛变，但是骑士们的灵魂占比都不高始终不成气候，很快被骑士平定。再次回归日常之后，骑士开始迷茫，回首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自己真的做错了，他不止一次这样想。

已经灵化的时卿没有留下后代的能力，在漫长的时光中，帝国的人民信仰着时卿，如今这个不会死亡的存在对帝国的人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时卿的骑士也作为一种制度流传下去，产生了一系列相关产业。

时过境迁，在全世界都已经忘记在遥远的异界发生的故事时，时卿把骑士叫到了面前。

「你背叛了你的公主。」

骑士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背叛了我的姐姐。」

骑士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到底把她的灵魂藏在哪里了！！」

骑士沉默着没有回答。

「够了。」

时卿愤怒得扭曲了面容.

「你去死吧，无论转生多少次，无论经过多少世代，我的骑士都会将你切实地杀死，在永恒中赎罪吧。」

骑士没有反抗，就这样，骑士的故事结束了。

在某年的春天，已经再次复兴的各国看向帝国遗址感慨万千，各国首脑齐聚一堂，决定召唤勇者前去帝国遗址讨伐昔日的恶魔。

这年夏天勇者被召唤来了，他的身上散发着帝国人特有的气息，各国首脑惶恐不安，在勇者契约的保证下，他们还是鼓起勇气将勇者送入了帝国遗址。

在帝国的森林中前行的勇者在被召唤来之前就有一个刻入灵魂的任务，寻找公主的灵魂然后杀死骑士。但这个誓约太过久远，如今又相隔数个境界，约束力已形同虚设。

这样的勇者没有察觉到这里是哪个境界，也没能察觉到自己所踏足的森林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是，弟弟的骑士？」

「原来公主大人真的还活着。」

「可以请你杀了我吗？」

「我的任务是杀了骑士而不是杀了你。」

「骑士他…还活着吗？」

「作为人已经死过无数次了，作为灵魂姑且还是健全的。」

「那就好。」

「姑且问一下，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大概...是我搞错了黄金的本质吧。」

公主虚幻的笑容到底掺杂了多少情感呢？他不知道，他也无意知道，数千年前的故事会怎样传承呢？想必早已被修改的面目全非，但它如果成为了一个童话，那么最好不要知道它的真实。童话就让它永远只是一个童话就好。

之后，确认了帝国遗址除了公主再无他人，勇者接受了公主的请求。但他并没有杀死公主，背叛了时卿的他已经不能再回到帝国了，而且他也想和传说中公主的骑士见上一面。他想知道，将黄金返还给公主的骑士是如何通过那扇门，又是如何战胜那些境界守护者的，为此他选择了守望。

公主的身体切实地杀死了，但公主那黄金之海以他的力量是无法撼动的，只能把公主的灵魂囚禁起来沉眠着，这正好也和他的目的相同。为了摆脱身为人的寿命限制，他与古树同化，成为了树妖。只要公主的灵魂还在这里，那么就总有一天，自己能够知晓那支撑自己一生的无聊好奇心所好奇的无聊真实。

至此，公主的故事也结束了。

然而，公主与骑士的物语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