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她在做梦。
父亲大人期盼我弟弟和摩根一样做只鹰,可我那个惹人厌的同胞弟弟飞的太高,只顾洒下长长黑影,我们姊妹只能在他的影子里做他不愿扮演的角色,夜晚里的枭,而我的小弟显然二者都不是,于是父亲大人改变思路,希望他能终其一生辅佐摩根,而这就是拉雅小姐你在这里的缘故。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做不到,她回道。
是啊,紫发少女记忆中的金发女郎总是轻抿茶杯边沿,接着微微一笑,鹰隼永远翱翔于天,夜枭向来形单影只,而我弟弟偏偏是只飞不高也不喜欢孤独的渡鸦。
我不觉得他不喜欢孤独。
他只是习惯了孤独并非喜欢,拉雅小姐,我可爱的弟弟是个心思细腻却又继承我们家族中最为孤高的傲气,噢,亦如他绝不会承认这点,而这些决定了他常常深陷自我矛盾之中,但他可不缺少解决这些的智慧,毕竟渡鸦没有利爪与尖喙,能依靠的只有眼界与智慧,而他也有我们家族千年以来的那份面对抉择时毫不犹豫的果决,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他会走的比那个一根筋的自大笨蛋要远,可另一方面我又替他担忧,。
担忧什么?
当然担忧他受伤。
没有人能伤到他,他亲口告诉我的。亦如没有力量的我永不可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理所当然,她没把后一句说出口。
没有人,当然,她姐姐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除了他自己。
我不懂。
你会懂的,你有那份潜力,拉雅小姐。
他不会让我懂。
呵呵,为何?因为你的身份?你出身的家族与我们家族之间关系形同陌路?还是我们巴伦的缘故?
......
也许我该问你最在意的一点或者说你觉得我弟弟不愿娶你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他不喜欢我,他觉得我是个麻烦,会阻碍他进入教会。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弟弟实际上压根不在乎背景和嫁妆,还有所谓的家族政治利益,呵,男人总是喜欢那番崇尚荣耀,牺牲奉献之类冠冕堂皇的话,嘲笑我们的妇人之仁,不识大体,可到头来真遇上事时又有几个愿意做出牺牲?大多数都宁愿牺牲他人,你说是不是?
不,他不一样,他想说服我主动放弃并试图补偿。
这又是为何?如果我弟弟觉得你是个麻烦又为何要做出补偿?
我不知道,我弄不明白。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玛格丽夫人教导我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 (以弗所書 5:22),可她并未教我丈夫要求妻子不再是妻子时该怎么做。
去他的顺服,拉雅小姐,这里不是蔷薇庭,而是呼啸湾,由我们女人亲手打造的呼啸湾,没错,是由要照顾孩子的寡妇和无法结婚的女子所打造的城市,她们找不到应当顺服的对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里不同于王国蔷薇庭,圣歌港绝大部分城市那样不允许妇女劳动,但这里允许,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明白。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有呼啸湾,我们才能活下去。伊丽莎白的翡翠双眸和他一样,闪着令紫发少女说不明也道不白的光,总是宛若火炬。北境长期以来战乱不已,男人都上战场去了,那该由谁来耕作收获,放牧挤奶,照顾孩童?只有妇女,这就是现实,而不是丈夫是妻子的头那番话,更不是故事里那些怜惜妇女的所谓骑士精神,我们北境女人不是一看到粗暴行为就立刻昏倒的矫情人儿,更不是为耀眼的骑士比赛或典礼锦上添花的高贵夫人,那时的北民女子背着装着孩子的裹兜,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面朝冻土背朝天,这是常有的景象。像我母亲有能力有意志上战场的盾女终究是少数,但并不意味着那些母亲不伟大,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她们撑起整个边境,为了王国负重前行。女人是天生的接受者,不论是在王国定期的九日敬礼还是在教会特殊场合的祈祷活动皆是如此,如果上帝是这样规定的话,那我们北境女子还是后天的付出者,但可悲的是她们含辛茹苦的付出得到的回报往往是一具来自前线的尸体,既有丈夫也有儿子,接受到的是悲痛与绝望,与之而来的还有丧失配偶后被身份制原则所驱逐的下场,她们会因为失去丈夫继而丧失财产,工作机会被剥夺,因此被金钱原则所驱逐,最后沦为连贱民不如的地位,小姐,你觉得这公平吗?
这是王国律法。
也是你一直以来所顺服的对象,但我们边境自古以来都奉行的习惯法,由生存智慧而来的经验法则,而那时呼啸湾就面临着生存危机,拉雅小姐,海盗战争后当时城市人口大约一半都是贫民,而在这其中又有一半都是必须作为劳动妇女,一手撑起家庭的寡妇和单亲母亲。没有财产的贫民最担心的就是生病与死亡,城市的医院原则上只允许拥有市民权的人进入,而大多数寡妇和贱民的地位无异,自然没法进入医院,在南境有教区修道院,圣灵兄弟团,贝居安会院之类的组织专门负责救济这些人,但在北境没有,她们没有丈夫或是任何神明能够依靠,也没有选择依靠自己的权利,贱民是因为从事的职业和身份的缘故遭受歧视,但寡妇连从事乞丐的职业都不被行会允许,我想有时候死亡真是一种慈悲,但她们也不能选择那一条路,因为她们还有孩子要养,一生的期待就在那上面,死亡意味着安葬费,意味着还要把绝望传给下一代,众所周知北境的凛冬长夜格外漫长,但至少还有昼夜的交替,那对她们而言白天跟黑夜一般毫无差别。
但她们最终熬过来了,有了选择的权利。
是这样,没有顺服,靠的是自己,还有我母亲的努力,更重要的是现实,令人残酷的生存现实,拉雅小姐,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说服我父亲的吗?让他宁愿得罪数不胜数的封臣贵族,而其中绝大多数反对的还是和我母亲一样的北境女子乃至利益相关的寡妇,多么的讽刺。
艾莉莎大人她怎么做的?拉雅希冀能够从中获得经验。
我的祖父曾颁布法典,禁止堕胎,违反者将被处以拷打及死刑,杀害孩子则被处以溺死,到了后来甚至会执行将人放在草席上活埋的处罚。而我母亲只告诉他一个数字,一个关于那些被偷偷埋葬在旧湾婴孩的数字,记忆中的金发女郎叹了一口气,和几十年前颁布法典前的战争时期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
十分抱歉,远道而来的小姐,我一般很少谈论这些,现实往往如此,敌人也是同样,残酷而无趣,实在不是贵族沙龙上该探讨的话题,现实应与贵女无关,宫闱倾轧,时尚八卦,情逸秘事才是惯常的趣事,当然我也乐在其中,就像我弟弟给我缝的那条上好的裙子,但很可惜我同时还是我们家族财政总管和呼啸湾港口行会会长,责任所在,为了渡过北境凛冬,为家族谋生我不得不去思考这些。
这就是伊丽莎白大人您选择不结婚的原因?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拉雅小姐,也许你早已发现,比起去爱一个陌生人我更爱自己和家人,当然后者里那个讨厌鬼顺序要低些。
您告诉我这些是......
告诉小姐你确实有选择的权利,你可以选择接受我弟弟的补偿,不管是回去还是就留在这儿,你都会在这儿拥有一处不动产,你可以选择先避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做一个悠闲的贵妇人或是像我这样每天打理打理资产,做好孑然一身的准备,除了孤独外也算活得潇洒过得自在,也许到那时我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孤独也不再是烦恼。巴伦家族向来有诺必行,而我伊丽莎白·琴·巴伦许下这份承诺。
所以他也说服了你,她记得自己的语气微弱,好似认命。
我弟弟确实说服了我,总是如此,谁叫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呢,做姐姐的能拒绝吗?但同时这里也有我的个人私心,拉雅小姐,还请你谅解我接下来的直言,当我得知你们的婚约时和摩根一样都完全不看好,摩根认为是引狼入室,而我更多的是对你可能把我弟弟从身边夺走的忌惮,某种意义上我恨你更甚过那个差点和我弟弟成了的伊洁儿,她会将他带去松树堡但那至少还在呼啸湾和夜鸦堡之间,而你则会把他带到距离我几百瑟里之遥的远方,也许在婚礼之后我再见到他时就是葬礼,你告诉我怎能去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实就是如此,而我说服不了父亲大人后也只能选择接受,而更讽刺的是我还必须每天下午和你坐在这儿装作一副毫无偏见的热情模样,假惺惺地带着你熟悉伯爵府邸,浏览家族收藏,介绍古往历史,围观林苑冬猎,往年里一般我都是亲自骑马打猎,但今年秋冬我只能将一场接一场的沙龙晚宴填满日程表,为的是遵守父亲大人的命令将小姐你带入北郡社交圈,尽管桑松和边境贵族之间已形同陌路,但我们依旧得奉行名利场上虚伪的蝇营狗苟。
我很抱歉,伊丽莎白大人,但我还是衷心感谢这些日子以来您对我的帮助。这些话并不足以伤到她,因为她早已明知,就像她自己的结局?
为什么要道歉,小姐?你也完全用不着感谢我,你觉得这些日子我很难过吗?不,恰恰相反,这些日子我很愉快,拉雅小姐,请抬起头来。她记得伊丽莎白又露出微笑,这引起她的疑惑。
我和那个自大狂不同。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从不讨厌这些,不管是好心的真心实意还是虚伪的蝇营狗苟,敌人的谣言中伤还是朋友的劝慰协助,有时好心也会办成坏事,而蝇营狗苟,皆为利往本就是现实,至于敌人和朋友,对我们而言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些司空见惯,都是社交场上的家常便饭也是我和我母亲为家族谋划赢利的另一种途径,而且我最享受的就是敌人失败时或是那些小星星嫉妒我这个太阳时候的表情,再教你一个现实,拉雅小姐,谦虚对于领导者而言永远是一个缺点......
傲慢则是足以致命的弱点,而在这方面小姐你的分寸把握得就连我也不得不叹服,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你完全没留给我任何发难的空间,保留自尊的同时不至于显得傲慢,乖巧典雅却又不是完全的任人左右,听而任之却又不是彻底的装聋作哑,封闭内心却又不让人觉得千里之遥,有小心思而在常常留有余地的范围内,我一向认为和敌人打交道也好过跟蠢货对牛弹琴,而奇怪的是在与小姐你共度的大半时间里我都忘了你理应是我的敌人的这个事实,包括现在,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我不是大人你的敌人也压根没有那个资格。
就如压根改变不了你会带走我弟弟的事实,但我说这些的目的并不在于此。她永远记得那双盯着自己的翡翠双眸,那里闪着星火,梦中的金发女郎继续说道。
如果你拒绝,依旧接受这段婚姻,那我希望你能一直站在他身边。
大人,他会带上其他人,爱人,情人,家臣,我想他们了解他也都发自内心地站在他身边。
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有你对宫廷了解的十分之一,对于特里前往蔷薇庭一事我持坚决的反对态度,你和他的婚约与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我依旧无法阻止,一来是因为这是我弟弟的愿望,二来他用行动说服了摩根和我父亲,可他们都低估了其中的凶险,现在王国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云诡谲,保王党在议会的席位已然超过半数,然而却并没有任何纷争乃至冲突发生,按照那位陛下谋事先谋人的行事风格,原因只有一个。
国王已经开始在暗地里排除异己了,为了巩固王权的又一次尝试。少女依稀记得那时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桑松家的拉雅还是......
我弟弟本意也许并非和国王对立乃至参合宫廷内斗,但巴伦家族的出身就足以成为王党攻伐的理由。他的到来会触动很多人的敏感神经,巴伦的威名和边境伯的头衔会让他们有所顾忌,但顾忌不是畏惧,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会先试探,然后再找准角度与弱点攻击,明面上的敌人从不可怕,可怕的永远是背后的匕首,而一旦被得手,就算不死,那也完了,一旦发现狮子也会流血的事实,姓氏将不再令人畏惧,鬣狗就会群起而攻之,更何况这还是头幼狮,只有十五岁,外表还不足以让人产生畏惧,小姐现在你应该能明白我此时向你敞开心扉,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原因所在了吧。
您想让我保护他?但我不觉得他需要我的帮助,我只是一个麻烦,他的障碍。她的双瞳暗淡无光,亦如黑夜吞噬了群星。
那就去做一个麻烦和障碍,让他低下头,记得看路。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就在今天,知道吗?小姐,我弟弟一直都在怕我,你知道他怕我什么吗?
怕你伤心,你是他重要的人。而我不是,后半句依旧未说出口,事实如此,无需多言。
错了,他怕的是爱。伊丽莎白那双眼睛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色彩,不,她见过只是太过久远,久远到那时还是小女孩儿的自己已经忘记。我从不担心他会处理不了想要利用他的人,他的心思细腻尤其对恶意极其敏锐,这由我们母亲去世的悲剧和父亲大人的无视铸就,我希冀自己能够代替其中的角色,但显然我既没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也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长姐,看似我是对他无边界的溺爱,但却忽略了周围的影响,事实上只是成了与父亲大人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可以说是我自己将他从家里逼走,我不得不承认摩根在这方面做的比我好,但最终我们都犯下了错误,所以他离开了我们。
但他最终回来了,变得更加坚强,因为那个叫伊洁儿的女人,大人您应该去找她而不是找我。
不,他从未改变,他只是习惯了,习惯缺少在乎与关爱,就像你一样,小姐,学会封闭内心,而伊洁儿那个女孩儿,她只是看到了他身上和自己的共同点,并以为,不,欺骗自己那就是全部,那个女孩儿爱的是心目中理想的他,可她的本能又察觉到这只是虚幻的泡沫,这就是她心甘情愿进入修道院的原因,与其继续下去,最终被残忍地揭穿一切,不如就在此刻结束,将心目中完美的那个他化为思念,至少还有美好的回忆可留,她太害怕失去了,以至于害怕得到。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再次关注那个女孩儿,但我知道那并非出于爱情,并非对等的爱情,更多的像是回报那个女孩儿无私给予善意的义务,可一个病人又怎能拯救另一个同样患病的人呢?
您是说他害怕那种没有理由,发自内心的善意。
没错,这会是他的优点,不会去利用真正的善意,但同样也是他的弱点,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会令他手足无措,手足无措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害怕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害怕我这个姐姐。
可......伊莉莎白大人,我觉得即使您让我知道这些我也做不到,你知道我并不是真心,而且我......太过软弱。没有力量就是没有力量,话语时时刻刻回荡心胸,亦如绝望令人窒息。
我听过无数的甜言蜜语与忠诚誓言,无一不在试图证明自己的真心与奉献有多么炙热真挚多么惊天动地,但见过更多无数真心碎裂满地,誓言宛若鸿毛,爱恨一念逆转,奉献好似闹剧,而你,远方而来的小姐,你觉得真心二字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见过我弟弟,让他愿意为你费心,雇佣教师,读书识字,而你又不曾辜负;我只知道你对他的酸言刻薄之语,也许出于维护自己的私心,但这又何不皆出于事实和担忧他的名誉;我只知道我们在奥斯洛尼庄园时你在凉亭守夜的难安之举以及在我尚未回邸时提前对仆人的安扶告慰;我知道你守卫我弟弟的病床前,见过他最为脆弱的一面,不曾以此嬉笑嘲讽,又不以轻薄怜悯博取好意,早我一步在他执意要去前线时全力劝阻,尽管你无法决定结果,但至少做出努力;我只知道在他跪伏于我门前时你那些细微的提醒,即便那时我仍对你不在第一时间告知我他苏醒消息这件事抱有不合理的怨气。关于这些行为,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我也不知道你对我弟弟的这些感情到底源自何处,起始何时,更不知道这究竟是爱情还是和那个伊洁儿一样,你试图从我弟弟身上寻找到什么,但我想让你知道的只有一点,对于后面的这些问题的答案,知道不知道什么的,我压根就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只有我弟弟!伪善只要一直装下去那也就是真善,就像面具戴久了就摘不掉一个道理,而你至少表现得比那个叫伊洁儿的女孩儿,那个叫娜塔莎的情人还有以往的那些露水情人要在乎,甚至比他自己还在乎。
比他自己?她发出疑问。
是的,你应该和我一样都看出来了,他们都觉得我弟弟是一个自私只顾自己的任性之人,但实际上他压根就不在乎自己更不爱自己。他觉得这给了他勇气与力量,但这实际上无异于饮鸩止渴。高傲不群的意志是他的灵魂,但也是偏执,而偏执与疯狂只在一念之间,摩根看出这一点,却误把我弟弟的那份智慧以为是理智,可以压制,不以为意,只觉得稍稍提醒即可,可我知道那绝不是提醒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弟弟也许能以此兴,但更可能以此亡,倘若他失控我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一直在掣肘他,我将我自己对他的爱在无形间化为枷锁,可他去了蔷薇庭,离开了我,我目前的一切努力也许都将化为尘埃,我对此无比恐慌却无能为力。小姐,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成为那个能够在蔷薇庭站在他背后,一直默默支持他的那个人,试着去爱他,去改变他。
我......梦里她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呢喃。
这是个不讲理的恳求,我十分清楚,对于我弟弟这样的人,只能绝望地爱着他,是的,绝望,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会爱其他人乃至回应他人的爱,无数爱情悲剧的结局不就是这样?不对等的付出与回报,选择这一条路无疑于将下半辈子的幸福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之中,这么一想又和那个名叫伊洁儿的女孩儿又有何不同?小姐,我相信出身宫廷的你想必见过无数这样的例子,也曾对这样的傻瓜嗤之以鼻,我也是如此,女人为何总是遭人愚昧玩弄的对象,为何为了一个个情字痴傻发狂,最终落得一个凄惨下场?所以我不强求,从理智出发任何人都不该答应。
那您呢?如果是您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答应。
即使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不,我一定会得到一样东西。那双眼睛如无波的绿色汪洋,她好像看见了他。
平静。她说。你此刻到这儿来向我所寻求的不正是这个,内心的平静。
我对自己也保持着怀疑,我弟弟现在这个样子无疑有我的责任,也许我对他的爱是出于惭愧,光这样想就足以让我恐慌,可这又何尝不是事实,他内心深处想必也知道,所以我做不到给予无私的善意,我知晓他的过去,而且那份爱里带着自私的怜悯与肮脏的渴望,渴望他还是小时候和我无话不谈的弟弟,但你,小姐,你不一样,你看到的是现在的他,我不知道你对我弟弟的那份悸动源自何时何地,但那属于的是现在的他,所以我认为只有你能做到。
那如果我失败了呢?我意思是那大人您做好打算怎么做以此来改变他。梦中的自己再次问道,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那就不改变,还是我来保护他,不让他陷入那个局面,我打算在今年的前夜舞会前将我弟弟引荐给桂妮薇拉殿下,你应该知道我弟弟那手裁缝技艺还有那其中蕴含的价值。
我知道。梦中的自己也会皱眉嫉妒,因为每次茶会她都会听伊丽莎白将那件华裙吹捧三番还有他妹妹假装对此的『不屑』,她们能这样做正因为自己没有,这时她就已经明白接下来金发女郎会说什么了。
我会为他和公主殿下搭线牵桥,和王室达成联姻不大现实,我弟弟的身份也只是勉强够格,且只能入赘,而且国王不会同意,但做一个情人绰绰有余,而光靠公主情人这个身份还不够,会引来众矢,最关键的还是通过这个身份我弟弟的裁缝手艺和智慧可以理所当然地为王后和公主服务,这点就可以让宫廷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冒犯,当然我也丝毫不怀疑我弟弟的魅力。她目不转睛在看着自己,不,这个狡猾的女人在看自己的内心,嘴上说着不强求,我认为只有你能做到,可她的算盘早就打好,而更让她有恃无恐的是......
她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得知他想前往蔷薇庭时便做出的计划,为此我还特地找借口询问我弟弟是否能让我来介绍礼服缝制的服务对象,我的礼仪教师,玛格丽特夫人是已经完成的第一步,接下来会有数不胜数的贵女会传出消息,直至蔷薇庭的贵女再也按耐不住,最后是故作矜持的王后公主。
而自己怎么也不会有,对吗?哈哈,不管是现实还是梦中的自己都依然微不足道,就连一个好梦都不让我做吗?
下一刻梦里再次响起声音。
这本是我原来的打算,但我放弃了。梦里的金发女人肆意拨弄着自己的内心,而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但梦里的自己如她所愿抬起了头,其名为希望。
为什么?你难道相信我?她没问出后半句。
因为你。他姐姐和他一样残忍,她接着说,宛如恶魔在诱惑。他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可一旦做出决定就一定会坚决相信自己的判断并执行到底,我弟弟本打算将你送入蔷薇庭的亚里斯学院,可他最后放弃了,因为你,他改变了,所以我觉得你不会失败,因为你已经成功了。
就为这个理由?梦中的她在笑,笑得像个疯子,但又何尝不是。
所以你的答案是?女人的面容却不再清晰......
也不再有声音,梦中的自己在急速坠落,群星则在黑夜中彻底死寂。
好耶
怎么感觉姐姐也是个病娇😨
感觉男主和姐姐形象更立体了,真不错
(。・ω・。)ノ♡
所以是姐姐欽定這個紫頭花瓶當cuck queen
我觉得与其说不爱别人,不如说特里的执妄让他清醒地压抑扭曲自己的爱,不敢爱,所以不自爱,自我厌恶,麻痹与逃避,然后自毁爆炸(另外都是死过一次的现代社会的人了,情绪滥卖耶,咋连身份认同都看不开)。我觉得特里有较大的自毁倾向,所求所得皆为一段童话般华丽的收场,而烟花是自己,但这不也是一种打信息差的傲慢与荒诞吗?虚幻与真实韦编,欲望与奢华纵横,游戏世界又是否是这么一场不愿醒的蝴蝶之梦呢(笑)话说回来 老实说特里有于连的感觉了,急需一场重大挫折,一次龙场悟道,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往下跌倒,跌到市井里,跌到马路边,跌在老婆们看不见的地方 (感觉更刺激了)。另外我对姐姐的追求不大理解,所谓“活着就不可能平静”但是最需要安宁的反而是男主,地狱笑话(笑)
好好看
好快的看完了,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