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Uomo Universale (萬能之人)』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難掩興奮的叫聲,瞬間便打破了賽蓮娜家的寧靜。以此為契機,平躺在能欣賞整個都市繁華街道的沙發上,但對此似乎無甚興趣的薩麥爾馬上便放下了手中的漫畫書,並且露出了小期待的眼神。
儘管已經在賽蓮娜的身邊當了約兩星期的保鏢了,但是以尤利西斯和森川 裕樹為首的安保團領頭壓根就沒有讓她走出家門的打算。更要命的是賽蓮娜家的保密工作實在是做得太好,以至於在這段時間裡薩麥爾他們是幾乎沒怎麼幹過保鏢的工作,反倒是躺在沙發上看漫畫時被黑崎 知子以十分生硬的方式主動搭話,並且因為找到二次元這個共同話題而變得熟絡起來。
正是基於這段時間內掌握到關於『黑崎知子』的人設,他才能接受到兩個事實:看起來像個幼女的她事實上已經快25歲,以及連在家時也總是奉行着喪女般負面思想的她也覺得不得了的話,那她接下來要說的資訊絕對不會無聊。
而『不會感到無聊的話題』,正是閑得發慌的薩麥爾眼下最需要的東西。
「怎麼了,黑崎?這麼亢奮的,可一點都不像平常的那個妳呢。」
「吶,不得了啦薩麥爾親,還有大家!那位KQJ。。。那位即使有錢也請不動的KQJ,居然接下了我們的作曲委託!還說想讓賽蓮娜醬在這個星期中隨便找一天到KQJ工作室走一趟,來給她提供一些創作靈感!!」
「KQJ。。。那誰呀?」
相比起已經被黑崎叫過無數次的『薩麥爾親』這個像是搞錯了自己性別才叫得出口的稱呼,KQJ這個從未聽過的名字反而更讓他在意。
「KQJ,全稱KingQueenJack,是在音樂界享負盛名的演奏家,DJ和音樂創作人。作為表演者的她參加過不少世界級的音樂活動並且獲獎無數;身為音樂創作人時則是持續產出著足以撼動世界的作品。並且是出了名的不喜歡替別人工作,據說至今已經推掉了不少名人和大公司的委托,更別說主動邀請我們到她的工作室了。」
「。。。怎麼總感覺對方也是個隨心所欲派呢?」
仿佛是看穿了薩麥爾的疑惑般,上一秒還坐在不遠處自帶陽傘的桌椅上編排著日程的尤利西斯,馬上便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並加入了他們的對話。因此獲得了關於對方情報的薩麥爾,很快便得出了KQJ和他們是同一類人的結論。
「嘛,先不論對方是個怎樣的人了。黑崎小姐,請繼續。。。正好,賽蓮娜醬也下來聽吧。」
「嗯?怎麼了格萊先生,還有大家?你們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是發生甚麼好事了嗎?」
從四周的空氣中讀出了愉快的氣氛,剛享受完牛奶浴的賽蓮娜以全身包裹著浴巾的姿態出現在二樓的迴旋樓梯旁。絲毫沒把他們當成外人的賽蓮娜,在聽到尤利西斯話中的邀請之意後馬上便快步跑下階梯,並且直接坐在了轉移到沙發上的尤利西斯旁邊。
「是牛奶浴的香氣呀~知子今晚也久違的泡一下。。。不對!快點回房間穿好衣服啊,賽蓮娜醬!妳可是偶像來的!要是不小心走光了怎麼辦。。。」
「沒事的啦,知子~『畢竟在這兒的各位已經看到過我的塞壬之身了』,這樣想的話感覺就算再被看到O體也不會覺得怎樣啦。而且呢。。。」
拋下了足以震驚全員一萬年的驚世發言,賽蓮娜直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挽起了尤利西斯的手臂。
「薩麥爾先生和莉莉絲小姐已經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而龍先生則是有婚約在身,再怎麼想也不可能會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的啦。反倒是知子,既然和贊助商聯繫以外的工作都已經有格萊先生的幫忙了,現在應該也有餘裕去想想這方面的事了吧?」
「。。。那個,賽蓮娜醬?雖然還談不上是困惑。。。為甚麼要這樣挽著我的手臂呢?」
「欸?呀。。。抱歉,下意識的就挽住格萊先生的手臂了。總感覺在您身邊的時候,不這樣做的話就沒法靜下心來呢。」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呢。」
「尤利西斯先生,請不要這麼簡單便接受了賽蓮娜醬的說法好嗎?」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後的下一秒,賽蓮娜的肩上便傳來了一陣輕柔的觸感。
「這是。。。浴衣?」
「是的,賽達娜醬。畢竟我只是妳的保鏢,自然也不會在沒有危及性命的情況下跑出來說甚麼大道理,那個是身為經紀人的知子的工作。但是很遺憾的,我也對知子接下來要說的東西很感興趣呢。這樣便沒問題了吧,知子?」
「森川先生。。。不,裕樹君!GoodJob!」
把預先準備好的浴衣披在蔡蓮娜的身上,順便用自稱不是大道理的道理讓賽蓮娜主動放開了尤利西斯的手臂。絲滑地完成了這一切的森川 裕樹,馬上便和差點被賽蓮娜的氣場給正面融化的黑崎 知子互相給對方豎起了大拇指。
與此同時,身處在三人互動的中心,一直默不作聲的薩麥爾卻趁著裕樹和知子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悄悄地給了尤利西斯一個眼神。瞬間讀懂了他的想法的尤利西斯,馬上便以食指輕敲自己的太陽穴為信號,用一秒的時間把同樣身為原生種的伙伴們;以及身為『先天覺睡者』的賽蓮娜拉進自己的『亞空間聊天領域』裏。
『亞空間聊天領域』,說得簡單一點,便是連結使用者們的精神世界,讓他們能直接當著裕樹和知子的面用心靈感應代替對話來交流的便利技能。
(怎麼了,薩麥爾君?居然主動想要找我們聊天,看來這次不是要抱怨『內鬼說』或是想要打探更多情報呢。)
即使身在猶如虛空的領域內,尤利西斯還是保持著手指放在太陽穴的姿勢,並且坐在與環境同化了、只餘下簡單的線條勾勒出輪廓的沙發上。而和尤利西斯一樣翹起二郎腿坐在「空氣沙發」上的薩麥爾,在聽到他半開玩笑的開場白後,眼中馬上便閃過了一絲怨恨。
(那種擠牙膏式的情報提供方法就免了,尤利西斯兄。老實說,直到現在我也還是覺得把有嫌疑的兩人打到肯招供為止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薩麥爾少主先生!只是因為有嫌疑便把人教訓一頓,可不是格萊先生的伙伴應該做的事!更何況裕樹君和知子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會想殺掉我的啦!)
薩麥爾再次在這個空間的討論中提出『妙計』,被始終相信著二人的賽蓮娜和往常一樣義正嚴詞的拒絕掉。然而, 和以往不同的是薩麥爾並沒有立刻拋出諸如防備心太低,或是指出那只是一廂情願之類的說法來駁斥自己,反倒是在聽完後露出了認真思考的表情。
對於在這兩星期相處下來時經常會顯露出惡魔般好勝心的薩麥爾,這次居然表現得一點也不像她認識的那個惡魔,賽蓮娜在震驚的同時,心中那股想拍案而起的衝動在一瞬間便被瓦解了。
(。。。嘛,雖然平常總是一副爭強好勝的模樣,但看來薩麥爾少主先生也意外的明白事理呢。這樣的話,一會兒別忘了就懷疑了裕樹君和知子這件事向他們倆道歉。。。)
(所、以、說!我的名字是薩麥爾,不是薩麥爾少主!還有,我只是因為KQJ就像是知道有人盯上了賽蓮娜的性命般,還特意挑了個這麼危險的時期把妳約到她的工作室見面,不管怎麼想也太可疑才沒有心思去理會別的事情啦。況且抱怨歸抱怨,我也還是認為森川或黑崎是『天國之門』派過來的可能性還是挺高的。)
(我撤回前言! 薩麥爾少主先生果然是個不肯相信別人的惡魔!格萊先生!請您也訓斥一下薩麥爾少主先生吧!)
眼見話題以意料之外的方式回到自己身上,尤利西斯只能在心中暗嘆一口氣,並且為自己一會兒得親手粉碎掉賽蓮娜的希望而提早向她道歉。
(賽蓮娜醬,雖然很對不起妳,但我的想法其實和薩麥爾君一樣。不只是這樣,在過去這兩星期中,黑崎小姐和森川先生總是不時的嘗試著打探我們刻意藏起來的底牌;而且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得知這些情報與本次護衛任務的成功與否並沒有直接關係。還有一點。。。)
(格萊先生!怎麼連您也開始和薩麥爾少主先生同一個鼻孔出氣了!身為普通人的知子和裕樹,會想趁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一點身為異世界人的你們,不也是有這個可能嗎?)
(或許在他們兩人中,其中的一人的確是抱著這種單純的動機來和我們相處吧。。。賽蓮娜醬)
在這個情況下被最在意的人輕聲呼喚名字,賽蓮娜不知為何感到胸口一陣喧囂。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在一瞬間預感到不時浮現在腦海的擔憂,很快會借著尤利西斯接下來要說的話化為現實而感受到超出負荷的焦慮和抗拒。
(。。。我已經知道誰是『天國之門』派到我們身邊的內應了。)
只是一句話,賽蓮娜僅存的希望便被徹底粉碎了。要不是她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很有可能會就此進入崩潰狀態,然後從此變得一蹶不振吧。
代替沉痛地垂下眉毛的賽蓮娜以及震驚的說不出話的薩麥爾接過對話的,是從一開始便和山本 龍一樣沒有加入對話的莉莉絲。盤腿坐在薩麥爾旁邊的她高舉著手中只剩一半的甜甜圈,並且在確認到尤利西斯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後,直接把餘下的甜甜圈整個拋進口中。
(吶,尤利西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誰是臥底,那麼你打算如何證實給賽蓮娜醬看呢?畢竟吾們之間有著絕對的信任所以無需多言,但是賽蓮娜醬和我們只是相處了短短兩星期而已,沒有確鑿證據的話大概很難説服她吧。。。已經掌握到甚麼地步了?)
(根據我在演藝圈認識的人傳回來的可靠消息,已經能肯定這次的邀約是那個內應一手促成的。至於那個內應的真實身份,考慮到過去的這兩星期內,把有關我們真實力量的次要情報以「說漏嘴」的方式分別透露給森川 裕樹和黑崎 知子的時間點,幾乎能夠百份百確認是那一個人了。正好對方好像以為己經完全掌握了我們的實力而開始行動,就讓我好好活用一下他們精心策劃的這次邀約吧。)
(喂,尤利西斯!你們拖得太久了!那兩個傢伙已經討論完了,現在那個帶眼鏡的正在走過來問你的意見呢!)
正好在尤利西斯決定將計就計,利用對方的計劃來揪出潛伏在身邊的臥底的同一時間,來自山本龍的警告馬上便響徹了整個空間,順帶把在領域內所有人的意識全都給拉回現實中。
「尤利西斯先生。。。尤利西斯先生!請你別再發呆了!正如知子早前說過的,距離名古屋巨蛋的主辦方給出的最後期限只餘下一個半月了。為了趕得及讓賽蓮娜快在表演前熟練KQJ的新曲,我們必須得盡早快拜訪對方的工作室,讓對方趕快把新歌寫出來。。。」
「。。。先冷靜一下吧,森川先生。我們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並且已經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了。現在就只差前往KQJ工作室的路線規劃、出發當天的行程安排和應急逃生路線、沿途地形和建築的風險評估、還有就是司機的問題了。正好我們剛好認識一個十分可靠的司機,最後兩個就交給我們來辦吧。」
「明白了。那麼出行的細節和逃生路線的規劃就交給在下吧。」
「好的~在大家完成了出行的準備工作後,便由知子來聯絡KQJ吧。我們大概會是在甚麼時候出發呢,尤利西斯先生?」
從森川 裕樹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覆後,謹慎的尤利西斯沒有立刻回答黑崎知子的問題,而是趁著他們兩人的視線還在自己身上時主動站了起來,同時悄悄的把一隻手搭上了藏在背後的魔法手杖,並且一口氣召喚出了數十條泛著幽紫色光芒的巨大鐵鏈。
「原來如此,果然呢。。。好的,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在#日後的##號出發吧!」
從兩人的眼神中確認到他們仍舊是看不見自己召喚的『噬魂鎖鏈』,所有先決條件均已達成的尤利西斯便轉身面向提出問題的黑崎 知子,接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回答中使用了『言靈』的力量讓黑崎和森川分別聽到不同的日期。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好的,我們出發吧!是時候讓那些天使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了!」
於是乎, 伴隨着最後出現在酒店停車庫的森川 裕樹的宣言,他們一行人便坐上了由詹姆斯·史托克駕駛的防彈房車,並且以最強的陣容護送著賽蓮娜前往目的地。
那是在他們收到KQJ邀請的那天起計後的第五天所發生的事,亦是尤利西斯他們在這幾天以來充當著忙得不可開交的黑崎和森川的傳話筒,千方百計的減少著讓他們互相見面的機會下,『言靈』讓幾乎沒怎麼交換過情報的兩名嫌疑人中的其中一人親耳聽到的出發日期。
。。。。。。
「吶,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街道實在靜得出奇嗎?」
被走在最前方的薩麥爾這麼一說,身在隊伍正中央的賽蓮娜和黑崎 知子,以及守在她們右側的森川 裕樹也先後察覺到偌大的街上居然空無一人而繃緊神經。
順帶一提,以穿著純白海軍軍服的人類擬態走在隊伍左邊的山本龍對於這個稱得上是詭異的現像,在極度無聊的現在和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下,還是一如以往的擺出一副怎樣都沒所謂的樣子。另外,守在隊伍最後方的尤利西斯側是早就派出了不少精靈來掌握四周的狀況,而莉莉絲依舊還是坐在賽蓮娜家的沙發上享用著昂貴的高級蛋糕。
是的。在尤利西斯的提議下,莉莉絲被作為預備戰力留在了賽蓮娜的家中,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傳送到薩麥爾的身邊加入戰鬥,並且獲得了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森川 裕樹的支持。
「。。。這可不太妙呀。」
「尤利西斯先生!你可不要嚇知子呀!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根據精靈們的報告,整個小區中的人類全都不省人事的倒在建築物內,僅僅是勉強維持著生命跡象。這簡直就像是。。。」
「。。。我們的黑袍女神大人在狩獵原生種時使用的,只有在親身踏進來後才發現得到的結界術。雖然這次就只是單純的放了數只睡魔在附近遊蕩而已。」
絲毫沒打算安慰被嚇得臉色發青的黑崎,與浮在耳邊的光點(精靈)交流完的尤利西斯稍微皺了一下眉頭。然而,沒等他把話說完,一把對於尤利西斯和龍兄,以及不在場的雷克斯來說幾乎是刻骨銘心的聲音馬上便從他們前方不遠處的空中響起,並且搶先把尤利西斯那未來得及轉換成言語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看著在光天化日下從空中緩緩落下,並且以行人路兩旁的電線桿為立腳點的兩人。。。不,是兩名天使,尤利西斯馬上便瞇起了金色的雙眸,接著緩慢地把紳士手杖的握柄對準了扛著巨大十字架的,有著一頭棕色短髮和白皙清秀臉龐的黑袍天使。
「這次倒是絲毫不打算藏著臉呢,主天使卡西爾。還有,站在另一邊的這個女性天使------」
「。。。妮娜。『座天使』妮娜。」
被尤利西斯的手扙指著,僅僅用腳尖站在電線桿上的座天使便用她那銀鈴般的嗓音報上名號,並且精確的看向了他所身處的方向,視線絲毫沒受到遮蓋雙眼的符文布條所影響。
「原來如此。既然拿著『神弓』,並且還帶著刻有提高精準度的遮眼布,妳便是用光之箭雨伏擊我們的天使吧。」
「。。。是的。」
「『天國之門』明面上的最強戰力嗎?沒想到居然直接讓我們釣到大魚了。。。龍君,卡西爾由你來對付,別讓他有機會出手把失去意識的人們變成魔獸大軍。至於薩麥爾君,這個叫妮娜的座天使就交給你了。別忘了莉莉絲醬不會在你的身邊,所以別太過依賴你的『帕拉貝倫』。」
在探測範圍內確認不到魔獸的氣息,尤利西斯直接便把成為光棍司令的『魔獸使』卡西爾交給變回龍人形態的山本 龍來牽制;同時改向對著妮娜拔出慣用魔法槍(魯格P08樣式)的薩麥爾並給出了十分直接的指示。
「明白了明白了!只要是在貼臉的距離開槍,就算槍法再爛也能打中或炸傷對方的啦!反倒是尤利西斯兄,別忘了要守護好莉。。。黑崎 知子和賽蓮娜呀!」
雙手都裝備了帕拉貝倫=魯格P08魔法槍的薩麥爾,在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後立刻便中止了話題並進入戰鬥狀態。他的雙臂瞬間便呈現了惡魔化後特有的熔岩紋路ㄧㄧ從指尖到手肘均被呈現出岩石模樣且形狀不一的黑色塊狀物覆蓋,在塊狀物之間的裂縫中持續散發出讓人聯想起岩漿的危險橙紅色光芒。
「喂,龍兄,要上了哦!一會兒可別讓那個叫卡西爾天使的介入我那邊的戰鬥哦。」
「你才是,薩麥爾老弟。可別讓那個叫妮娜的天使有空跑過來胡亂射箭,明白了嗎?」
「哈,還挺敢說的嘛,玩模型的。」
「這個大家彼此彼此吧,看漫畫的。」
一邊是雙臂換上了『熔岩黑紋鎧甲』,並且連同握著的兩把魔法槍一起燃燒起來的薩麥爾;另一邊則是終於等到幹架的機會而邪魅一笑,龍人化後輕鬆扛著一噸重的魔導火箭炮『大艦巨炮』上竄下跳的龍君。互相以自己的方式激勵對方後,他們二人便追著打算邊打邊撤退的兩名天使的背影,留下尤利西斯和森川 裕樹繼續護送無戰力的賽蓮娜和黑崎 知子前往目的地。
「。。。尤利西斯先生,只靠薩麥爾先生和山本先生真的足夠拿下那兩個天使嗎?」
「恐怕不能。當然, 單論實力的話他們倆固然不會輸。但在雙方的主要目的都不是要取勝的情況下, 在能夠分出勝負前對方大概會先撤退吧。」
「只需把來襲的刺客擊退便是我們的勝利,這點我能理解。但是,你說那些天使並不是為了打敗我們才現身的?這是甚麼意思。。。」
「也就是說,我猜他們是打算引開並牽制着我們的戰力,然後讓藏起來的刺客發起攻擊。。。就像現在這樣呢。」
面對森川拋過來的疑問,尤利西斯在簡單的解釋過後便指向了他們的身後,從不起眼的小巷中走出來並接近他們的數名黑袍刺客。。。不,不只是他們的身後,還有不少身披黑袍的刺客正從城市四周的暗角處現身,並且以他們四人為中心迅速展開了包圍網。
大約二十人上下的刺客集團在完成了對目標的圍堵後,馬上便亮出了他們的武器ㄧㄧ以鐵鏈連接著鐮刀和重錘的鎖鎌、手甲鉤、被稱為焙烙玉的類手雷武器、手裏劍、苦無和忍者劍。搭配上不論男女老少均用頭巾把臉孔包裹得只看到眼睛的打扮,尤利西斯馬上便猜到對方是擅長暗殺的忍者而主動用身體擋在賽蓮娜的面前,並且把有著紳士手杖外觀的法杖對準了他認為最具威脅的存在。
那是一個個頭很小的刺客。被拿著鎖鎌的壯漢忍者和旋轉著焙烙玉的高挑女忍者夾在中間,更是讓這人看起來像個小不點似的,甚至可以讓因為有著幼兒體型而經常被當作孩童對待的黑崎 知子拿來要求改善待遇的程度。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手無寸鐵,並且把全身都藏在小碼的黑色長袍底下的小不點刺客,卻讓尤利西斯本能的意識到危險,即使把後背完全暴露給那個人也要優先解決掉這個對手。
或許是感應到尤利西斯打算使用魔法, 小不點刺客馬上便摘下了有著阻礙認知效果的兜帽,並且露出了一對小巧的灰白色貓耳和稚嫩的臉孔,以及只要看一眼便絕對忘不了,在瞳孔的正中央有一個X形標記的獨特雙眼。
「那個異常的眼睛。。。難道是貓妖嗎?若果真是貓妖的話,這麼小便已經能使用『邪王貓眼』,這可不太妙呢。」
「尤利西斯。。。先生!那個貓妖小女孩是很難對付的存在嗎?」
「有『邪王貓眼』的貓妖可是被冒險者稱之為『魔法吟唱者剋星』的稀有亞人種,是能夠單靠視線便封引目標的魔法能力的麻煩存在。若是有戰士或坦克系隊友還好,普通的法師在貓妖面前就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獵物而已。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又好像和貓妖有些不同。。。」
「。。。那個,你們是能拯救寧子的英雄嗎?」
就在尤利西斯和莫名表現出興致的黑崎 知子正在對話的時候,脫下兜帽的小女孩忽然顫抖著張開了櫻桃似的小嘴,並且以完全不符合可愛外表的消極語氣朝他們拋出了意義不明的提問。
最警戒的對手並沒有第一時間使用邪眼,而是向自己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並且露出了小期待的表情。即使是尤利西斯也沒預料到對方會作出這個舉動而面露疑惑,接著便開始認真思考起她的這個疑問中可能隱藏的含意。
然而,在尤利西斯能想到些甚麼前,他的身後便毫無預兆的響起了三下連續的槍聲,瞬間便打斷了他的思考。
回過神來的尤利西斯,馬上便看到一個拿著盾牌的忍者為自稱寧子的貓妖女孩擋下全部的子彈,以及拔出手槍並一口氣對著她連發三槍的森川 裕樹。
「。。。森川先生?」
「抱歉,賽蓮娜。但看著這個搞不清楚自己立場的小鬼,居然向身為敵人的我們求救還露出了這種表情,不知為甚麼莫名的有點火大呢。」
「。。。尤利西斯先生也是這樣想的嗎?您也不肯拯救寧子嗎?」
「看來是別有內情呢。但是很遺憾,我現在是以賽蓮娜醬保鏢的身份站在這兒,也不認為現在應該作出任何有可能危及賽蓮娜醬的行動。若是妳真想找我們幫忙的話,請另擇他日來我們的事務所詳談。」
「是嗎。。。沒問題的,我可以做到的。。。因為自己是有用的工具,所以一定能完成大人交代下來的任務的。。。對,這都是為了能繼續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邪王貓眼』!」
被寧子指名的尤利西斯考慮到他們所身處的危險環境,最終婉轉地拒絕了她的請求。聽到他的回覆後,小不點先是失落的低下了頭,接著便以彷彿是扼殺掉所有感情的機械式聲線,連同那雙變得像紅寶石般泛著紅光的獨特X形眼瞳一起宣告著戰鬥的打響。
從剛才的對話中理解到『邪王貓眼』對魔法吟唱者的克制性,森川 裕樹持續地對著寧子不斷開槍,試圖打斷對方看著尤利西斯的視線。也許是被森川的舉動干擾到,或者只是單純的嫌他麻煩,三名忍者在小不點寧子的示意下衝向了正在更換彈夾的保鏢領隊,然而這正是森川 裕樹所期望的展開。
「尤利西斯先生!他們的包圍陣破了!趕快帶著賽蓮娜逃跑!」
「先等一下!我們不能拋下裕樹君。。。嘩!?知子,妳在幹甚麼,快把我放下來!」
「不行!再不跑便沒機會了!當我是在求妳了,別再說出那些會讓吾弟頭痛的天真發言了好嗎?」
斜眼看了一下勉強靠保鏢的身體素質硬撐著的森川 裕樹,尤利西斯馬上便衝上前阻止刺客們填補缺口。另一邊,黑崎 知子則是直接把光站著不動的賽蓮娜公主抱了起來,並且在跟著尤利西斯跑出包圍圈後,忍不住邊跑邊訓斥起太過天真的賽蓮娜醬。
「。。。逃到這兒便差不多可以了。就在這兒迎擊他們吧。」
活用事先勘查過的地形和建築物分佈,不斷在行人步道和小巷中左穿右插來擾亂追擊者後,尤利西斯他們很快便來到預先計劃好的決戰地點:一個十分空曠的死胡同。
「抱歉呢,賽蓮娜醬。可是要讓尤利西斯的計劃順利進行下去,森川 裕樹的脫隊是必要的條件之一,所以剛才真的不能讓妳嘗試帶著他一起走呢。。。呀,先等一下,吾現在就把妳放下來。」
被小個子的黑崎 知子用單手了放下來,落地後腿腳使不上力而原地跪下的賽蓮娜馬上便被尤利西斯十分紳士地拉了起來。
「嗯?呀,謝了。。。那個,格萊先生?裕樹君應該不會有事的吧?還有,今天的知子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放心吧,賽蓮娜醬。我能百分百保證森川 裕樹的安全。比起這個,還是趁現在『邪王貓眼』的效果中斷了,再為妳額外添加多一些防身的魔法吧。」
「。。。找到你們了,不會再讓你們逃跑的了。」
「正好,我們也不打算繼續被追著跑了。就讓本人ㄧㄧ『萬能魔導士』。。。不,『Uomo Universale (萬能之人)』尤利西斯·格萊來當你們的對手吧。」
面對從唯一的入口走進來的寧子和忍者集團,剛為三人施放了數層額外防護的尤利西斯馬上便轉身面向他們,並且以優雅但不失氣勢的方式報上了自己的名子。
「嘁!不管是魔法還是技能也用不了的將死之人,還在這裝甚麼紳士!去死吧!」
拿著鎖鎌的壯漢忍者首先便忍不住撲向身穿全套燕尾服的尤利西斯,在揮動鐮刀的同時把鐵鏈另一端的重錘奮力地甩向他的側腹。
正如壯漢所說,重新被寧子的邪眼捕捉到的尤利西斯已經用不了任何的魔法和技能。因此,被壯漢瞬間埋身的他很快便被直指天靈蓋的鐮刀剖開腦門,伴隨着破風聲的重錘側是在粉碎掉脅腹的數根肋骨後,把尤利西斯的屍體打飛老遠。。。本來應該是這樣展開的。
而現實卻是,直取中門的鐮刀被目標側身向左輕鬆閃過,從右邊高速接近的重錘倒是打在了對方刻意伸出的手杖末端上。足以致命的衝擊力不僅沒能粉碎直接命中的紳士手杖,反而是重錘被彈飛,連帶著使用者被鐵鏈傳回來的慣性弄得差點失去平衡。
沒有錯過對方失去平衡的一瞬間,尤利西斯馬上便改為倒握著他的紳士手杖,並且用最為堅硬的手柄部分朝著壯漢的膝蓋來了一記重擊,讓他在劇烈的疼痛中直接跪倒在地。最後再描準對方的下巴揮動手杖,讓手握部份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半圓弧後自下而上敲中壯漢的下顎,僅用一擊便帶走了他的意識。
「雖然的確是用不了最擅長的魔法和特殊技能,但僅僅因為這點便輕視對手可不是明智的舉動哦。」
和刺客中近身戰力最強的壯漢正面交鋒並瞬間終結對方的尤利西斯,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還不忘脫下高帽並向著餘下的刺客們微微彎腰。
「再次重申一遍。本人尤利西斯·格萊,是積累了數百年份量的經驗和知識,從而被譽為萬能的不死者。最好別因為從我身上奪走了名為魔法的翅膀便擅自以為能輕鬆的打敗我。」
「大家小心,這傢伙會用巴頓術!全員一起上才有殺死他的機會!」
不知是刺客中的誰說出的這番話,讓尤利西斯馬上便陷入了一打二十的壓倒性不利局面。然而,儘管身處在二十名忍者組成的多層包圍網中,尤利西斯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懼色。
「所有人一起上嗎?沒想到這麼快便可以讓我體驗到這套武術的創始人經歷過的事件呢。那我也稍微認真一點好了。那麼~請多多指教。。。呢!!」
話語中難掩興奮之情的尤利西斯,馬上便改為使用巴頓術中整合的英式拳擊,僅用一拳便把把雙手均裝備了手甲鉤的忍者打得遠遠飛了出去。
在接下來的數分鐘內,衣冠楚楚的尤利西斯以異常靈活的步伐穿梭于包圍網之中,並且不斷的切換著使用的武術。有時是以日本柔術的關節技迎接刺客,巧妙的利用槓桿原理把對手重重摔倒;有時側是用上法國踢腿術,使出快狠準的證踹重創敵人。然而,要說他使用得最得心應手的,還得是配合著那根硬得出奇的紳士手杖所使出的杖術。不管是用在遠距離抽擊射程比較長的忍者、在近身戰中戳擊對方的要害、還是拿棍身來格擋以手裏劍和苦無為首的各種冷兵器,尤利西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成為了忍者們眼中的紳士惡魔,僅靠一支手杖便快速的削減著刺客們的數量。
「大家,不要搞錯了刺殺的目標!趁這傢伙現在抽不開身,快用暗器解決掉後方的賽蓮娜。。。」
「真是有趣的提案呢。但是,當著我的面說出來就注定妳的計劃不會成功了。喝呀!」
全程躲在最遠處維持著邪眼的寧子焦急地對著餘下的忍者們大喊,而正在對付持盾忍者的尤利西斯馬上便用摔技把對方凌空拋出老遠,在連續掃倒數名準備釋放暗器的忍者的同時,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盾牌一枚。
「黑崎,保護賽蓮娜醬!」
「明白了,尤利西斯!」
縱身一躍並接下尤利西斯高速拋過來的盾牌,黑崎 知子立刻便舉著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盾擋在賽蓮娜的面前,把朝著她們飛來的劇毒暗器盡數攔下來。與此同時,把充當前衛的刺客盡數擊倒後,尤利西斯便把目光落在了僅存的五名忍者身上,金黃色的雙瞳在光線不足的街巷中顯得格外的亮眼,給他們帶來了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
「咿咿咿!不要。。。別過來呀!惡魔!!」
「準確來說是活了四百多年的不死者,但對你們人類來說大概沒甚麼分別吧。。。好的,這樣戰鬥便結束了。」
旋轉著焙烙玉的女忍者在極度的恐慌下,甚至沒有確認導火線的燃燒情況便急著把塞滿火藥的陶罐拋向尤利西斯。結果,延遲引爆時間被設置得過長的焙烙玉直接便被對方徒手接下並反向拋了回來,巨大的爆發力和四散的碎片瞬間便讓餘下的忍者全都倒地不起。
二十餘人的刺客就這樣在尤利西斯的手上迎來了全滅的結局,只餘下無戰力的寧子在遠處瑟瑟發抖。。。不對,是氣得發抖。
「為甚麼。。。為甚麼要來妨礙寧子!完成被指派的任務,然後幫得上那位大人的忙!這一點對於被他當作好用的工具撿回來的寧子來說已經是全部的存在意義了!」
像是要把一直壓抑着的憤怒和委屈全部發洩出來般,豆大的淚水自她幼小的臉頰不斷滑落。也許只有在這一刻,她的舉止才總算能讓人說出『果然是個小女孩呀』的感嘆之詞,而不是把她當成沒有感情的異常或工具人來對待吧。
「既然不是來拯救寧子的,為甚麼還要毀掉寧子在那個人眼中唯一的價值!明明只有在完成任務並且被稱讚的時候,寧子才能確切的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果然,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呢。雖然能大概猜到原由,但在搞清事件的全貌前便胡亂批判並不是我的作風。因此,我就只就著親眼所見的部份來回答吧。但在那之前。。。幸苦了。妳做得很好。」
從寧子那意外沉重的話語中大概理解到她的情況,尤利西斯便緩慢的在亮出小小的虎牙和爪子,正在盡力展示出敵意的貓娘女孩面前蹲下,並且在稱讚對方的同時還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
「即使是過往和貓妖對待時,我也從來沒試過被封印魔眼迫到只能靠體術戰鬥的地步。能做到這一點的妳,就算是和純種的貓妖比起來也絕對是怪物般的存在。因此,妳大可以活得更抬頭挺胸一點,不用因為擁有那對魔眼而感到自卑 ,更不需要一次次的以此來證明妳的價值。。。這是從成為不死者開始便不斷被各種各樣們人恐懼和疏遠着,在三百五十年的時光中幾乎都是孤身一人獨自遊歷的,同為背負著『怪物』罵名之人的建議呢。」
沒有錯過在自己說出『怪物』二字時,對方立刻表現出的恐慌表情。從中讀取到關鍵情報的尤利西斯僅僅只是在最後透露了自己在這方面也是過來人, 便讓自己的話語完整的說進了寧子的心坎裏。
證據便是低著頭並默默接受尤利西斯讚賞的幼小貓娘,寧子的眼中涌出了與憎惡不同的淚水。那是對於自己的存在被正視、自身的價值得到肯定、以及被無數人傷害過,已經變得千瘡百孔的脆弱一面被稍微填補了而落下的,蘊含著許多複雜情緒的眼淚。
「那麼,便回到最初的問題吧。現在的我以賽蓮娜醬的護衛身份站在這兒,因此我不能也不會冒險作出任何有可能危及賽蓮娜醬的行動,尤其是當妳是以『天國之門』的刺客這個身份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若是妳真想找我們幫忙的話,請在這次事件結束後來我們的事務所找薩麥爾所長吧。」
「。。。薩麥爾。。。所長?」
「畢竟只有笨蛋和真正的惡魔才會毫不客氣的踏進別人的內心深處,並且用最直接的方法迫他們找回真正的自我呢。自認兩者都不是的我,還是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家的笨蛋惡魔吧。。。當然,過程恐怕會挺痛苦的,到時還請把它當成被拯救的代價並做好心理準備比較好。」
「吸溜。。。嗯。。。」
「那麼,我們還有邀約在身,今天就先失陪了。要走了哦,黑崎 知子,還有賽蓮娜醬。」
對著還在發出輕輕的嗚咽聲,但是顯然已經被安慰到而不再具攻擊性的幼小貓娘,尤利西斯使在拋下了一聲『後會有期』後帶著兩名女性同伴回到了闊大的行人步道上。
「呃。。。尤利西斯?再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妳是說就這樣放任寧子回到『天國之門』那邊,然後再次被她口中的『那個人』洗腦並變回那個只會執行命令的人偶嗎?那當然並非最好的做法,但在現階段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是嗎,果然只能期待吾弟大顯神威了嗎。。。不對!尤利西斯,我指的是賽達娜醬的狀況!雙頰已經鼓得像個皮球一樣了!」
被黑崎這樣一提醒,尤利西斯才注意到被自己和寧子的親密舉動(摸頭)弄得醋意大發的賽蓮娜。
「甚麼!!賽蓮娜醬,到底發生甚麼事了!難道是被帶毒的暗器擦傷臉頰了?!」
「。。。哼」
「為甚麼呀?!?」
關心的話語不但得不到回應,反而還惹得賽蓮娜醬不高興的別過臉去。即使是被譽為『萬能之人』的尤利西斯也只能仰天大喊,把滿腹的疑惑和委屈傳遞給遠在天邊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