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第二天下午。

「『神明大人』……吗。」

澪缓缓地吟味，略略倾着长发，食指挨着太阳穴。

「不会的，不会的，秋田神大人，秋田神大人怎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云子则是不知所措，自下投来委屈巴巴的视线。

花海如浪般静静翻腾。

虽说我已经完整叙述了我的经历，但我不知道她们会相信我多少。

纵使澪的个性再电波，会天马行空地提出各种「假设」，她也是运用科学的方法论进行工作的角色，所以理应不会轻易「肯定」。不如说身为前·心理医师，随便相信病人叙述的疯魔一般的胡言乱语，那么她的职业生涯早就完蛋了吧。

至于云子，她倒是从小在神社成长的继承人，多半会理所当然地相信「神明」的存在。但是，与「睿智」或者「慈爱」相比，我所叙述的神明却拥有着「孩子气」乃至「恫吓性」的形象，因此云子也一定难以轻易接受吧。

还有我自己。我自己又如何看待刚才的一切呢。

随着回归现实，连我自己的理性都在抗拒，抗拒自己真的见到了那种幻境。

可俗话说「眼见为实」。如果说把这一切讲给我听的人是小月，云子，秋田小姐乃至澪，我都有「否定」与「质疑」的空间，但被选中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毕竟是我自己——以平均水平来说最最正经的我自己。于是在某种听不见但确实存在的嗤笑声中，我的全部逻辑被逼至死角。

不过，唯一让我稍感心安的是「异常」对「现实」的干涉也不过到这个限度为止，没错，止于我的「意识」。它再也不能更进一步，正如我先前所说，「神明」并非「无所不能」。

「云子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吗？」于是我接着提问。

如果这就是见到「神明」身姿的唯一方法，比起我，经常在这片花田玩耍的云子倒是更有机会见到「她」吧。

但是云子犹豫地摇头。

「真的，真的不要和妈妈说吗？」

她六神无主起来了，似乎在这种状况之下，除却向身为大巫女的妈妈提问以外，她已经想不出别的主意。

「不行哦，小云子，」然而澪也立刻摇起了头，一边作答，「因为神明大人不想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云子不解。

「那朵花不见啦。」澪悄声说。

「……！」怔了一怔，云子才明白澪说的是哪朵花儿，连忙四下张望起来。

「不见了？？」我也立即问道，同时连忙看向云子所看的方向。

果然，虽说花盆还在那儿，可哪里还有那朵娇嫩的紫色花朵的影子？

身体的反应比头脑快，我的两脚已经不由自主地奔过去了。在哪？在哪？我四处搜寻起来。

「怎么可能……」紧接着，我不由得半带震惊地喃喃自语。

这……这下可是和「幻境」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了……

干涉……现实……？

「不止花儿，我刚才确认过了，连我刚才拍的照片也不见了呢，和『图片检索』的记录一起……」与我相比，澪的语调却仍旧显得颇为冷静，跟上我以后，她垂着眼，耐人寻味地用脚尖轻点着土地。「这是不是说明，神明大人希望我们把今天的事情留在心里当作秘密，对谁都不要讲呢，小云子？」接着她抬起头，如此发问。

「……！」在惊吓中，紧随着我的云子略略后退。

「先回去把小铲子和小花盆收拾一下怎么样？」随之友人轻柔地岔开话题，在说话的同时接过正在发愣的我手中的小铲子，蹲下来收拾那花盆。「然后给姐姐们几分钟时间吧，姐姐们要……稍微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嗯，嗯……」于是云子用力点头。接过了放有铲子的小盆子后，她犹犹豫豫着，一步三回头地跑开了。

「……」

该说是「成熟」或者「识趣」吗，我眺望云子瘦小的背影。大人希望她暂且离开的时候，她不会像小月那样纠缠不休。

可这孩子也确实正因为突发性的异状受到了些许惊吓，就像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八岁孩子一样。这副温存又怯懦的模样，和刚才我所见的另一个相似的存在截然不同。

我该陪她回去吗？刚迈出一步，澪就搭住我的肩膀。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纱耶香……——等、等等！？你在做什么啊！？」

「以、以防万一。」

她没有料到我会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过来揪住她的手臂，随之掰开她的手指，摸索她的掌心。

「……………………你该不会以为，我把那朵花儿摘了藏在自个儿的手里了吧？？？」脸上泛起红晕的同时，澪的声音蓦然尖了几分。

「否则呢？」我反问。「难道你真的要我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果然是你藏起来了吧？藏在了哪个口袋里？还是说被你吃掉了？为了吓唬我和云子？你的手机呢？在哪儿？交出来！让我看看！照片和搜索记录真的就这么消失了？我决不相信！除非——」

啪。我的话音未落，澪就以她平生最大的力气用力拍了我的后背。

清脆的回音响彻山谷。

严格说来，那里也不算我的「后背」，因为我正背着旅行包，所以那一带其实是脖子和后背之间的小片区域。

即便如此，该痛的时候还是会痛，不如说那里是我的娇嫩地带，被她这么一巴掌扇下来，此刻真的痛得要命。

「住手！住手！纱耶香！要死惹！真的要死惹！快住手！哇呀呀呀！哇呀呀呀呀！」

所以我立即制裁了这个蠢货，具体来说是自背后方向骑住了她。「……还有什么遗言吗？」我恶狠狠地问，同时毫不留情地用双手把她的脸越扯越长。

「哇呀呀呀！你先冷静！冷静下来惹啦！」

说什么蠢话，我一直都很冷静。虽然刚才确实好像因为某种「反弹效应」显得有些慌张乃至歇斯底里，不过那统统都是错觉。

……我究竟是怎么了？

……果然，其实是突然心烦意乱起来了吧。

嘴上在语无伦次地指责澪，想要不管不顾地确认她的手心与手机，内心则是猛地一沉，打算在亲眼见到无法否定的「实证」的瞬间就向神明投降。

因为不得不放弃。不得不投降。连花朵都能挪走的话，「她」的能力就没有规律与限度可言。超乎了「人力」的范畴。奇迹。

那么只能从头整理状况。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思考。面对寻找不到线头的线团，懊恼着懊恼着，不知从哪里着手才能重新开始。结果虽然先前对那个异物放了那种大话，内心却萌生了怯意。

身为普通人的我和澪怎么可能解决这种程度的事情呢。

「夏目医生调查团」的活动，不是只好到此为止了吗。

「你猜错惹，纱耶香。」

被我压制的蠢货却这么说。

我沉默地瞪着她，随之稍稍缓了缓手，准备听听看她要说些什么蠢话。

「神明大人什么的，其实是Foul Ball界外球。」

「……Foul Ball界外球？」

「Foul Ball界外球。我刚才不是说了祂每次『显灵』的共性嘛？」

「显灵」是说刚才发生的那两件事吗？我一边松开澪蹲好一边回想。把我拖进某种幻境，以及让花消失……

「…………没有证据？」很快我反应了过来。「你是想说，她其实没有本事在现实中留下自己存在的证据？」

澪点点头。

「虽然这只是猜测而已，但命中的可能性相当高，如果考虑到祂把纱耶香带到那种地方去的『动机』就更是如此了。」

「『动机』是指……」

「当然是『证明自己确实存在』。从费尽心思引导我们靠近这里，然后尽祂所能地装腔作势，能想到的动机除去先前纱耶香所说的『供奉』，就是这一个了吧？」

啊……啊……啊！

确实如澪所说！

我不由得一激灵站起了身，同时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确实，如果她真的无所不能，有的是更好更精妙的办法展现超自然与奇迹给我们看，起码也应该留下更切实的证据。可如今她却用如此装神弄鬼的手段，不得不怀疑那是能力所限。

不如说正是因为手法过分「装神弄鬼」才显得可疑。那就像衣着光鲜的骗子与从容微笑的律师特地要强调的部分，越是强调越说明那部分虚弱不堪，需要想尽办法来遮掩。

等等……也就是说……我猛然理解了澪所说的「Foul Ball界外球」的意思。

「她没有办法参与进来吗？对我们在调查的这些事情。」

「没有证据表明祂和这些事情完全无关，但现阶段能够对我们施加的影响恐怕很有限。」爬起身的澪一边掸着身上的花瓣一边同意道。「也因为这样，我多半能猜到祂『动机的动机』。」

「『动机的动机』？你是说……『在我们面前证明她的存在』……的动机？」

「嗯。」澪点头。「为的就是纱耶香刚才的反应。」

「！」

「纱耶香自己也应该知道吧，在我们一行人中，纱耶香最古……最正经了。如果连纱耶香也觉得某件事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所做的话，就会变成某种无法动摇的固定结论，这样我们就没法调查下去了。像『狼人游戏』一样，首先杀掉最喜欢认真思考的人才能把水搅浑。」

「唔……！」被澪看穿我刚才的想法，比被她说我「古怪」或者「古板」更让我不快，但此时我不得不认同她的意见。「所以，这是为了『干扰调查』吗？」

「没错。我们恐怕已经在正确的方向上了，而我们的行动不知为何会对『祂』有害，但『祂』又没有办法对我们动手动脚，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澪回答我。「也因为这样祂才不在云子面前『显灵』，却在我们面前特地出现——不如说是已经被逼迫到不得不露面的状况呢，哼哼哼。」

「……。」

这样吗……

——我很不喜欢小月。

会和那个有关系吗？我思忖。

「——不过，这就不对了，」然而想起了另一件事，我转而抱起两肩问澪。「按照你的说法，『神明』希望证明，不如说迫切地希望证明自己的存在，可为什么你却对云子说，『神明』不希望我们向别人透露她的存在呢？」

「那当然是为了对户美都小姐保密咯~~」澪说出了如我预想的答案。「如果秋田神大人是Foul Ball界外球，户美都小姐就是Fair Ball界内球，我们当然必须要对她实施『情报管制』☆」

「……果然，你也怀疑她吗？」我低声问。

澪又一次点头。

正如我们先前所观察的那样，有太多太多的疑点指向秋田小姐了。也正如她自己所承认的那样，她是个优秀的演员，实在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相信她。

「过分刻意的『手』的事自不必说，关于『正经』部分和『不正经』部分的频繁切换也很奇怪，还有那个鸟居……」澪接着我的思考说。「但最可疑的果然是——」

「「关于云子的事情。」」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是的。关于云子的事情。

「这部分与其说『荒诞』，不如说已经到让我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了。」我说。「看上去秋田小姐很在乎云子，云子也很爱自己的妈妈，但那种『在乎』实在太浮于表面了。从刚才开始，云子就在伤心吧？因为知道了『美惠老师过世』的缘故……可秋田小姐对女儿的悲伤连丝毫的『共情』都没有，就算她真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看淡生死』，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正是如此。

为了探寻「X地点」，我和澪同云子短暂分别过一阵，想来云子哭泣的理由正是因为在此期间从母亲那里了解到了美惠老师的死讯。即便如此，当我们来访的时候，那个过分温柔的孩子仍旧在努力尝试隐藏泣意，还笨拙地想要把我们与小月从小学校的方向引开。

多么善良的谎言呵。

可那名母亲却完全不懂配合她女儿的好意，还三番五次地想要向我们说明她今晚的「工作」，这已经不解风情到不近人情的地步了。「到底要怎么才能变得那么冷漠？难道是因为那个？就是夏目医生诊疗卡上所写的『精神性』的问题？」我抱着两肩来回踱步，「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她才……不对，『失去孩子』的顺序是在『精神性问题』之后，所以这到底……」

「纱耶香？你在说什么呐？」澪莫名其妙地看向我。「我在说的是她刻意隐瞒的『云子的身世』这件事。」

「云子的身世？」

「就是关于你刚说的『诊疗卡』的事情呀。户美都小姐生下云子是『30年』的10月，也就是『8年前』的事情，你忘了吗？」

「怎么会呢？这一路上我一直都想着这些事呢。」

「那你还没发觉吗？8年前的户美都小姐还是『刚升上高中的高中生』，她刚刚自己亲口承认的哦。」

「什么！？」我差点被噎住。

等等，我想起来了，她真是这样说的！

被她描述得玄之又玄的事件前后的经过姑且不论，这部分似乎没必要说谎，不如说如果可以说谎，她理应说谎把这个问题点含糊掉才对。

那么说，这是真的了？那么说，云子是她在高中时代就诞下的孩子？那么她的年龄……和澪差不多，甚至比我还小上两岁？？

因为有个8岁的小孩，即便潜意识里觉得她很年轻，我也总认为她应该比我要年长一些，居然……？

「嘘，你太大声了啦。」在我诧异的时候，澪迅速地左右张望，随后回到话题。「八年前发生了好多事情，如今已经揭开了冰山的一角。首先是导致伊斗镇覆灭的大水灾，夏目医生带着怀有身孕的夏目淳女士来到久若镇，得到了秋田神主的接济；随后夏目女士生下了小月，在连环杀人事件中过世。在这一系列事件的同时，户美都小姐也怀上了云子，10月往回推9个月就是1月……如果她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向那个『神明』『祈愿』了『终结连环杀人』的话，那她多半没有可能挨父亲的打吧？毕竟在『祈愿』的时候，她的身材应该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啊，因为那是在『2930天』以前……也就是8年前的8月，同现在的月份一样！」

「没错。不过到这里为止，我们还是没有办法排除户美都小姐『完全没有说谎的可能性』，毕竟那位秋田神主又是让女儿骑车上下山，又是让女儿劈柴的，还有像是『门限』的东西，家风严厉，无法排除他在女儿孕期仍旧体罚她甚至完全监禁她的可能性，尤其是他觉得身为高中生的女儿做出了『玷辱门庭』的事情的话……但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可以确定户美都小姐『有所隐瞒』，关于『怀上云子的原因』，还有夏目医生门诊卡上的那个『精神性因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头一次，澪也提出了类似我的「恶父」主张。

我脸色一凝。「怀孕」，「精神问题」，如果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话，难道是……

「别着急下结论，」澪再一次打断了我的思考，「我们还需要继续往下调查。所以，快点，UAV无人机！」

「啊……啊。」

确实如此。如今失踪的夏目医生变成愈发关键的人物了，不仅是因为秋田小姐同他的失踪可能有所干系，而且还因为替秋田小姐接生的他必定了解更多的真相。

我们要优先设法找到他。这也是澪拦住我不让我去关照云子的原因吧，比起照顾那孩子的心情，现在更有必要做些实事。

……对，还要拆穿那个想在我面前假装「无所不能」的神明的真面目。那么多原因归结下来，秋田神社的本殿，这一趟就非去不可了。

那个悬在我们头顶的「巢」。那究竟是什么的巢穴？

基本校准。电量确认。硬件确认。试启动。嗡————，熟悉的噪音响起来了，小小的四翼调查者起飞。

拿了我的望远镜搭在手中的红发友人出现在遥控监视屏的中央，似乎在走神。「我上了，」我说，她则是微微点头。

「谢谢你，澪。」操纵着遥控器的同时我说。

「……嗯？你说什么？」

「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云子的身体的事情。」没有看向目镜的澪轻轻说。「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神迹』投射到了现实中，恐怕……」

我明白她想说什么，但那也不过是模棱两可的范畴。

「还有呀。被水淹没的伊斗镇……那会不会是某种『神罚』呢？」

「你扯得太远了啦。」我回答她。转眼之间，小小调查者已经腾飞到那鸟巢一般的古旧建筑物的侧前方。

「！澪，你看！」

显示屏上的本殿里，隐隐约约有光。

「蜡烛？」

澪问。

确实是蜡烛。随着无人机侵入根本没有关上的本殿正门，可以看到被和式屏风所包围的暗红色神座，它的两侧点着数支白色的长明烛。从长度来看，单是一支都能燃上好几天不熄灭，即便如此，它们也证明了有人能来这里。

怎么回事？

其中央，供奉着写有AKITA秋田的片假名的石头。石头被注连绳包扎着，加上本殿里很昏暗，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液体写就的，只能隐约看出深褐色。

「绕一圈，纱耶香，绕上一圈。」

「啊。」

遵从澪的指示，我调整着机位。屏风的四周没有什么灰尘，似乎定时有人清理。

「能进去吗？」

澪问我。

「进去？」我问。

「这些『推拉门』。」

「啊……！」

是的，澪没说错。我误以为是「屏风」的东西其实是「门」，这么说本殿的两侧还有空间！

话虽如此，有心无力。「不行，无人机可没有手，」我对澪说，「虽然可以靠『撞击』发出声响，但是说不定会惊动不该惊动的什么东西，还害得我们被赶出去，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那对殿内的调查就先这样吧……可惜没有和夏目医生关联的证据。」澪有些惋惜，不过终究接受了我的主张。「嗯……能稍微绕到殿后看看吗？」

几乎是在我遵从澪指示的同时，遥控设备与无人机的连接信号就变弱了。

「不好了，本殿所处的水平基岩阻碍了信号的传输，就像被一大块石头做成的伞面遮挡住了一样，」我一边留意着警报一边说。「马上要到极限位置了，我必须让无人机回来！」

「再过去一些，纱耶香！你看那里！」然而澪还不罢休，她指向屏幕的一角。

这是……

乍一看只是一片阴影，但在脑中以立体的样子重构这个图像的话……这是个向下倾斜的洞窟？

里面是一条螺旋状的路径？这是通往久若山中的哪里？

「——不行！」理智将我猛地拉了回来，「再靠近的话真的要坠毁了！必须到此为止了，澪！」

「别动！千万别动，纱耶香！」从来分不清主次的红毛笨蛋却仍旧在对我吆喝着，「把音量调到最大！」

「别推我，别推我，啊，啊，真是的！」

满肚子窝着火，我还是由着澪任性了这最后一次。

悬停模式。设定紧急自动返回时所采取的路线。一边设定，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自己的步伐，以防自己和无人机之间的通信断开。

接下来将远程麦克风音量调至120，这是设备可承载的极限。

一开始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有呜呜作响的山风，和设备自身旋翼的噪音混在一起，显得额外吵闹。

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澪突然变得那么专心致志，乃至紧张起来。

但是猛然间，我像澪一样将耳朵凑近播音端子，一直到几乎将脸贴到遥控器上的地步。

啊，啊，不会错。又听到了。不会错。

喵————————————。

自洞窟深处传来的，是极其微弱的猫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