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蒂亚娜,下定了决心。

朦胧的双眼之中所见之物,全都由于那从天上所洒下的光芒而染上了一层皎洁的银白色。

时间,乃至于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全都在「银月」之下定格在了这一个瞬间。

与我自己刚才逃离追在我背后的那某个存在时不知不觉间在情急之下触发的「时间停止现象」不同,此刻的感觉就像是「我」这个存在,被单独从这个世界的之中「分离」出来了一般。

位于这个周围的景色除了色调之外与刚才几乎无二的「密闭空间」之中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天空之中,那轮圆月正中央的「她」。

全身都裹在一层薄薄的白纱之中,背靠着耀眼的「银月」,勾勒出了「她」那纤细而又曼妙的身姿,银白色的长发仿佛像是在水中散开了一般,在半空之中漂浮着。那海蓝色的十字瞳,伴随着仿佛正在看向阔别已久的友人一般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我。

充满了神圣与庄严气息的「月亮的化身」,从天空之中缓慢地降下,赤裸的纤细双足如同蜻蜓一般轻轻地点在了我眼前的雪地上,一双温柔且温暖的手将我从雪地之中挽起,充满爱意地抱拥在了臂弯之中。

(妈妈...?)

【没错哦,是「妈妈」哦!】

与我「印象」中的另一位女性有着十分相近的「人物像」的她,对着我露出了略显俏皮的笑容。

(不对...你才不是喵...)

虽然我的身体与直觉都在告诉着我,眼前的这一眼看上去从物理与内在两个层面上都很「轻浮」的女性,就是我的「母亲」。

但我的理性,却在竭尽全力地否定着。

尽管已经不在我的记忆之中,但我的「母亲」,从过去到现在,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像你这样的...才不是「妈妈」喵...)

在她怀中的我用后脚用力蹬了一下那柔软的胸口,挣脱了出来,在雪地上重新四足着地之后,由于「脱力感」而再次侧倒在了「她」的面前。

【啧,还以为能蒙混过去的,还是不行吗。】

在被我给否定了之后,她转了头咂了一下舌后,重新蹲了下来,看向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我。

【那两个孩子的盘算,这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就连我也没想到本该已经闭合了的「通路」最后居然还会留下了足以让「灵魂」通行的缝隙呢。不过你也是,「灵魂」把「本体」丢着不管,自己跑出来了是什么意思啦,又不是真的见了缝就会想要去钻的「幼猫」的年纪了,好好笑,呼呼呼。】

(喵喵喵!你再笑!咬死你喵!)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奇怪的女人用着熟悉的口吻,像这样嘲笑着我的时候,莫名地火大了起来。

【嘛,总之,就这么放着你不管的话,这个仅由少量的「神力」所组成的临时身体即刻就要开始崩坏,你的「灵魂」也会因为失去「容器」而就此灰飞烟灭了呢,而且「猫」这个形态并不足以完全支撑起你的「自我」,像这样交流起来也太费劲了,所以。】

眼前的「她」,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喵喵!?)

远方的那轮巨大的「银月」上发出了耀眼的月光,在让我不由得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的同时,耳边传来了「她」那略显惊讶的感叹。

【嘿欸...你的「灵魂」现在已经是这个形状了呀。真遗憾,我还以为能够看见「真正的你」呢。不过,看起来除了艾丽斯之外,那个叫做阿卡西娅的孩子也往好的方向影响了原本那个秉持着「虚无主义」的你呢,也难怪以「那种形式」重生了的,如同白纸一般的莉莉娅会那么喜欢她呀。】

月光褪去,我得以再次睁开了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大半的视野,都被遮挡在了银白色的发丝之下。

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我,从雪地上坐了起来之后,低头看向了自己那正赤裸着的身体。

和停滞在了半空之中雪花一般洁白的肌肤与纤细的腰身,如同猫的爪子与人的手脚巧妙地融合起来了一般的四肢,以及腰间绕到了身前的,银白色的尾巴。

和我已经十分熟悉了的,阿卡西娅的身体一模一样。

随着这个自我取回「意识」起最初知悉的名字被我给重新记起,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也逐渐在我的脑海之中由模糊变得清晰了起来。

取回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与她们之间的回忆」之后,由于「安心感」,泪水不受控的从我的眼边满溢而出。

在轻轻地用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之后,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眼前的「她」,亦或者说是「祂」。

【莉莉安娜姐姐...?不对...你就是「银月女神」吗?】

【Bingo~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嘛,放眼现在的这「永夜之地」之中,除了你和我可爱的莉莉安娜之外,哪里还能找得到像我一样集庄严与可爱于一身的美少女啦,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说着,这瞬间便糟蹋了那萦绕在她周身的那神圣与庄严的气息,在我看来感觉相当残念系的「银月女神」,对着我眨了眨眼睛,抛了个媚眼。

(在说什么呢,这位有着四个「女儿」的母亲。)

【「在说什么呢,这位有着四个『女儿』的母亲「...什么的,你在这样想对吧!?好过分!】

【不要擅自读别人的心啦!我的隐私权呢!?】

【卟卟~!女儿在妈妈的面前是没有隐私权的哦!先说好,人家可是守身如玉的美少女!是永远的十七岁!】

(头好痛。)

(难以相信眼前这位既「轻浮」又「离谱」的女性,居然会是那成熟稳重,端庄贤淑的莉莉安娜姐姐的母亲。)

【那边的!我可是听得见的!不过看起来,你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呢。】

眼前的「祂」,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微微地屈下了身子,那和莉莉安娜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庞,对着我露出了微笑。

【我该怎么称呼现在的你呢?莉莉贝尔,亦或者是...啊,那个名字你和小雪那孩子约好了会自己努力记起来的对吧?那果然,现在还是先叫你「蒂亚娜」吧。噗噗噗,居然未经允许给别人的女儿起母亲的名字,那孩子的品味还真不错呢。】

【你为什么会知道...】

在她提到了那个名字之后,我的记忆瞬间便回到了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个时刻。

【对了!雪酱...小雪她没事吗!?】

【诶~到底怎么样了呢?】

【好啦!快点回答我!】

在看见她依然在不正经地想要装傻,故弄玄虚之后,焦急的我不由得提高音量吼了起来。

【呜嘤嘤...蒂亚娜到叛逆期啦...妈妈...好伤心呀...】

在惺惺作态的一阵假哭过后,她偷瞄了一下我的反应,仿佛很没劲一般地耸了耸肩。

【蒂亚娜真是的...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呢。好啦好啦,我这就回答你啦。】

「银月女神」在眨眼之间便从我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我左右张望起来的时候,一双光滑而又温暖的手轻轻地捂住了我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呀~?】

【...喂!你到底想做什么!】

【「百闻不如一见」,你们「那边」是这么说的对吧?】

在那耳语从我的意识中回响起来之后,被遮住的双眼下,那一片黑暗之中,浮现出了我所没见过的光景。

在一座繁华的城市之中,某个圆形建筑物的阳台之上,那位有着如同太阳一般亮金色的长发与长长的耳朵的「精灵小姐」,现在正将双手搭在了阳台之上,银色的眼瞳伴随着笑容,看向了天空之中的那轮「银月」。

在她的身旁,有着一位与她一同抬起了头的「女仆」,那与我相同的猫耳的下方,银白色头发仅仅延伸到了脖颈处,半张银色的面具,遮挡住了那已经「遗失」的左眼。

露出了略显复杂的表情看向了「银月」的她,在低下了头与满脸坏笑地说了些什么的「精灵小姐」对视之后,将通红的脸颊别了过去。‍‍‌‌‌‌‌‌‌‍‍‍‍‍‍‌‍

【真是的...这两个孩子如果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我「真美」的话就好了呢,老是被借物喻人就算是我也是会不爽的呀。】

眼前的景象回归了一片黑暗之后,那轻柔而又甜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再次响了起来。

【怎么样?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雪酱...在那之后已经平安无事地醒过来了呢,太好了。】

那双手放开了我的双眼收了回去之后,我转过头来看向「祂」的时候,只见「祂」正用手捂住了嘴,不停地窃笑着。

【怎么了?】

【不,没什么哦!只是想着原来你也会露出那种表情,什么的呢。】

回想起了刚才似乎被小雪的「嘲弄」给弄得面红耳赤的「那家伙」,我默默地鼓起了脸颊。

【...那个才不是我。】

一缕白纱从我的眼前拂过之后,她再次从我的视野之中消失了。

【你硬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就是了呢,在取回了「自我」之后不久,人生轨迹就已经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的你们,确实也已经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了呀。】

循着声音再次回过了头之后,她用指尖正轻轻地托起了我的下巴。

【不过,你们都是我的「女儿」这一点,并不会因此改变哦,哪怕她的「神核」已经破碎了也一样呢。】

【我说了...!】

【「像我这样的才不是『妈妈』」,对吧?嘛你会这么想也没有办法呢,毕竟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把你带到了这里来呀。】

那指尖顺着我的下巴,拂过了我的嘴唇,最后轻轻地抚摸起了我的脸颊。

【不过,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会把你当做我的「女儿」哦,毕竟,你们可都是我伴随着剧痛诞下的呀。啊,我指的是类似于「有丝分裂」一样的东西哦!你一定想歪了对吧?想歪了对吧?】

无视了在这种时候依然没个正经的「女神」,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我?】

【诶~为什么呢?也许只是单纯的「随机」也说不定哦?我如果说我只是把偷窥着其他世界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之后顺手带回来的,濒临消逝的灵魂给放入了始终没能萌生出「灵魂」的「幺女」体内的话,你会相信吗?】

【真的...只是这样吗?】

【嗯,我可以和你保证哦!「选中了你」这件事,真的只是单纯的「随机事件」罢了。】

我用着难以相信会是我所发出的低沉声线,质问起了「祂」。

【那么,小雪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啊。】

【如果真的是「随机事件」的话,会那么刚好选中我所认识的人的概率,大概也就只有亿分之一吧?你真的要我相信这个「奇迹」一般的数字吗?】

【啊呀~关于小雪那孩子,虽然不是我带过来的,但我可能真的得和你道歉也说不定呢。】

眼前的她如同小雪一般闭上了一只眼睛,对着我地吐出了舌头,用小粉拳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摆出了一副想要萌混过关的姿态。

【...怎么回事?】

【在我悄悄地把你当做「土特产」给带回来的时候,由于在两个世界之间往返前后的「质量」不一致,这其中多出来的那部分,也就是你的「灵魂」本身成为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通路」呢。】

【你,到底拿别人的「灵魂」做了什么啦!】

我直接抓住了「祂」的肩膀,前后摇晃了起来。

【呜哦!对不起,对不起啦!蒂亚娜,你先冷静一点!】

在我放开了「祂」了之后,「祂」似乎由于晕眩感而摇头晃脑了起来。

【啊~呀~真的是好久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呢。不过呢,蒂亚娜,我就算了,这种事情可不能对其他的几位「神」做哦,哪怕是「半神」都会在瞬间灰飞烟灭的呀。】

【小雪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的错吗...?】

在看到了我失落的样子之后,「祂」也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收住了那耍宝的态度。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是这样呢,嘛虽然最后还是我的错就是了。这条「通路」,只有与你的「灵魂」彼此建立过联系,也就是对你的内在有着一定程度了解的人的「灵魂」才有可能通过哦。小雪的情况大概,是她的灵魂在因为某些原因,在脱离了肉体的短暂瞬间无意间通过「通路」来到了「这边」,被另外的几位「神」给发现了吧。】

【也就是说...小雪并不是你带过来的吗?】

【嗯,没错哦,毕竟我需要的只有你的「灵魂」罢了。】

【...说到底,你为什么会需要我的「灵魂」?】

在我问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祂」出乎了我的意料,露出了像是一个「母亲」的表情。

【呐,蒂亚娜,你有当过「母亲」吗?】

【找茬吗!】

【噗嗤,抱歉抱歉,你原本似乎至死都是处女之身呢,真是可怜。】

【我能咬你吗?我能咬你对吧!】

【呀~】

就在我张开了和阿卡西娅一样的那张小嘴,露出了下面那尖锐的獠牙扑向「祂」的时候,「祂」逃也似的重新回到了我无法触及的半空之中。

在我气呼呼地重新坐到了雪地上之后,「祂」又再次降落到了我的背后,帮着由于愤怒而颤抖起来的我轻轻揉起了肩。

【对不起,对不起啦,不过,会选择到你真的只是巧合哦。】

在我身后的「祂」伸了一个懒腰之后,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嗯~真是好久没像这样用「脚」站在地面上了呢,怎么样?能陪我一起走一段路吗?】

在拍掉了后摆上的雪之后,「她」微笑着对着我伸出了手。

在握住了眼前的手,让她把我从雪地上拉了起来之后,我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缓慢地在雪地上走了起来。

【其实,我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神」呢,只不过,负责管理这个世界的「神」,连同这个世界的大地,海洋,太阳,月亮在千万年漫长的时光之中,都被「祂」悉心养育的「孩子」们给一点点地蚕食殆尽了。为了阻止这个世界的毁灭波及到其他相邻的世界,刚从「半神」升格为「神」仅万余年的我们,被安排到了这边接管了这个世界。而我所分配到的,便是这个原本除了皑皑白雪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永夜之地」呢。】

接着,在我们所前行的方向的两边,蓝色的嫩芽逐渐从雪中破土而出,如同加速了千万倍一般,转眼之间便变成了由一棵棵由淡蓝色的树叶组成了树冠,根系和枝桠相互之间如同密集的网一般纠缠在了一起的参天大树所构成的「森林」。

【嘛,因为什么都没有也太无聊了一些,所以我便把自己的一小部分「力量」,再加上从其他世界带来的「种子」给混入了这里的落雪之中,结果意外地培育出了这种以「魔力」为养分的植物呢,在那之后,不断地有能够耐受「永夜之地」的恶寒的动物们翻山越岭,进入了这片森林之中,「永夜之地」也就这么成为了像是你们「那边」所说的「热带雨林」一样的地方,啊,不过这边的话是不是应该叫「寒带雪林」才更好一些呢?】

周围的景色再次改变,「亚人」和「人类」身姿如同幻影一般出现在了森林之中。

【在那之后过了多久呢,我也记不太清了,在相邻的大陆上重新扎根的「人类」,还有在灾害之中幸存,由人类转变为了更加能够适应环境的「亚人」们,似乎是为了躲避大陆上的战争而一同进入了这「永夜之地」。但是呢。】

凌冽的寒风穿行在了森林之中,和身强力壮,且有厚实的皮毛蔽体的「亚人」们不同,「人类」由于无法耐受「永夜之地」那刺骨的冰寒,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路边。

【因为「无聊」,所以我一直在观察着这些惹人怜爱的生物,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我对他们萌生了和你们对待「宠物」一般的情感,所以在他们的其中的一部分由于寒冷而死去的时候,我总是会因此而「伤感」,所以,我便瞒着其他的「神」,悄悄地分了一部分的「力量」给了这些脆弱的生物。】‍‍‌‌‌‌‌‌‌‍‍‍‍‍‍‌‍

「人类」,在获得了来自神明的「恩赐」之后,变为了有着蓝色的皮肤,能够使用「魔法」,并且不再畏惧寒冷的「魔人」,他们一同在庇佑了他们的「银月」之下彼此扶持着,建立了最初的聚落。在那被称为「西瓦穆恩」的最初的聚落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与他们共同生活着,与彼此分享着喜怒哀乐的,银发蓝瞳的少女。

【我们「神」呢,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更甚者,甚至原本根本无法理解「感情」这种东西呢。你现在所认知到的这个「我」,也只不过是我从存在于你「灵魂」之中的记忆里,模拟出了最适合与你进行对话的「人格」。嘛,也就是这样的我,在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着在我庇护下的人们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完善了自己情感的缺失,并且呢,也逐渐地开始像周围的人们一样,渴求起了名为「繁衍」的行为。】

天上的「银月」,逐渐将自己的「力量」,连同着「祂」的「存在」一同,分割了一部分出去,随后在让其自我成长的过程之中,她们也逐渐萌生出了自己的「灵魂」。

从最初的,与少女本人别无二致的「人类」,到在遥远的其他世界里所见到过的「巨龙」与「巨鸮」,直到最后诞生出来的,是和其他的「姐姐」们不同,即便经历了足以诞生出「灵魂」的漫长的时光,也依然只是一副空壳的「巨猫」。

「祂」带着我,一同驻足在了这蜷缩成了一团的「巨猫」的面前,之后充满怜爱地用双手抚摸起了那粉色的鼻子。

即便那只是「幻象」。

【这种情况,用你们「那边」的说法来说的话,应该算是「死胎」吧?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这个孩子的「可能性」,于是便开始想要寻找能够与这副身躯所匹配的灵魂。只是对于「神」来说,有着即便再怎么乱来也不得不遵守的「底线」,那便是不得直接干涉在这个世界上诞生的「灵魂」。】

【这个世界...吗。】

【啊啦,你已经注意到了呢。没错哦,「这个世界」不行的话,就从「其他世界」找来就好了,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穿行本就是我的强项呢。于是,我便在某个世界之中,找到了一个即将在孤独之中消逝的「灵魂」。】

语毕,「祂」微笑着回过了头来,看向了我。

周围的一切,都逐渐变得如同幻影一般,回归成了那一片一无所有的雪原。

【你会生我的气吗?蒂亚娜?】

我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也许吧,但是,现在的话,我很感激你。】

【啊啦,真是意外呢,我擅自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还让你因为「灵魂」与「先前的肉身」的不同而在千余年之间都未能取回身为人类的「自我」,你现在却反而还要「感激」我吗?】

【...这样听起来的话果然还是让我咬你一下好了。】

在看到了「祂」瞬间便和我拉开了距离之后,我不由得噗嗤地笑了起来。

【啊!好过分!】

【嘛,也多亏了你把我带到了这边,我才能遇到阿卡西娅和艾丽斯姐姐。而且,我还得到了「弥补过去」的机会。】

我看向了自己的小拇指。

【你说过你的长项是在「世界」之间的移动吧?那么,此刻身为你的「女儿」的我,也会拥有类似的「力量」吗?】

【嗯...虽然说理论上并不是不可能,但对于身为「半神」的你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呢,除非...】

这一次,「祂」终于露出了真正惊讶的表情。

【难道说,你想...】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祂」突然之间捧腹大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呀,可真的比我想的还要「贪心」呀!那个「无欲无求」的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吵死了啦!那个我早在遇到艾丽斯姐姐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似乎笑累了的「祂」终于是停了下来,用指尖轻轻地拂去了眼角的泪。

【呼~呼~不过这个成长的过程可是相当,相当漫长的哦,可能会花去你数千,乃至于上万年也说不定,哪怕是已经活上了比你还要久一点的莉莉安娜也没有任何一点能够成功的迹象,即便如此,你也不会改变这份决心吗?】

【嗯,毕竟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可还有着一个不得不遵守的「约定」呢。】

【那么。】

「祂」再次打了个响指。

远方的「银月」上所发出的强光再次夺去了我的视线,回过神来,我已经变回了「刚才」的姿态。

不止如此,覆盖住了周围的雪地的那一层银白色,也就此消失无踪。

变回了「幼猫」的我,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

(喵喵!?)

【首先得从适应这副非人的身躯,学会如何像莉莉安娜一样制作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化身」开始才行呢,呼呼呼。】

变回了那只无力的「幼猫」的我,摇摇晃晃地跌倒在了雪地上。

【那么,「银月之仪」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我也准备要回去了呢。】

在「祂」转过了身的时候,我竭尽全力地抬起了头,看向了「祂」。

(...等等喵。)

【啊啦,还有什么事吗?】

(至今为止,时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的那个声音,也是你喵?)

【啊,那个你不用在意哦,只是帮你排除了几个「错误选项」罢了。】

(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喵?)

【啊,准确地说我是在看着「永夜之地」之中的一切呢,不过,已经被艾波丽娜「处决」了的我现在也只能「看着」,能够像这样「显现」在其他地方,也仅限于莉莉安娜那孩子正在进行着「银月之仪」的时候了呢。】

(那为什么上一次你不...喵!?)

【呼呼呼,毕竟那时候你那边正打得火热呢。还是说我不只是在天上当一个大型的「电灯泡」,直接过来近距离观赏一下女儿的恋情比较好?】

(咬死你喵!咬死你喵!)

【呀哈哈哈!看到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出乎意料地令我神清气爽呢!啊。】

从「祂」,以及周围的雪地之上,都浮起了淡蓝色的粒子,逐渐汇集向了天空之中的那轮「银月」。

【看起来,时间已经到了呢。】

(还能...再见面喵?)

【大概,已经不行了吧,毕竟我的「自我」,已经所剩无几了呢。】

(喵...)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呀,对我来说,能像现在这样与你好好地聊上一次天,就已经相当满足了。最后,能拜托你,好好地和「另一个你」一起作为「妹妹」,支撑住莉莉安娜那个孩子吗?】

(我...知道了喵...我会好好地关心莉莉安娜姐姐的喵...)

【谢谢你,蒂亚娜,我的女儿,我的友人,我的——。】

「祂」的身体,逐渐化作了淡蓝色的粒子,成为了从地面流向了天空之中的那淡蓝色天瀑的一部分。

从天空之中,「银月」的方向,传来了「祂」那模糊的声音。

【总有一天,要来——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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