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九节

所幸作为新B类人,伤口愈合的快,过了两天,翔太和苗恩就被放了出来,继续上学。苗恩身上没什么伤口还好,翔太去了学校里又是被人嘲笑了一顿。偶尔「黄毛」他们还会来找翔太,只不过因为挨过了他打,所以胆子小了一点。翔太也了解到自己私自用超能力打了他们的事就是「黄毛」本人联系的学校里,巴特才知道了这事后打了自己。翔太不想再挨打,自然不敢再反抗「黄毛」他们;「黄毛」也被打怕了,招惹翔太的次数少了许多。

一天傍晚,毕业考试的前两天,翔太回到家里,没有被「黄毛」一行人堵。到了家族后,苗恩居然不在,翔太在房子里转了转,也没有找到他。苗恩平常肯定会比自己早到的,今天是怎么了?

等了好久,也不见苗恩回来。翔太大着胆子,去到了巴特的房间里,准备问问他苗恩的去向。巴特仍然倚着墙站着,手里正看着什么东西,表情很是严肃,见到翔太进来也没有理会他,好像是没看见一样——平时他一定会叫翔太出去的。「巴特……我可以问些事吗?」翔太小声地说。

「想问苗恩的事,对吗?」巴特没有抬头,冷冷地说,但今天好像比平常稍微温柔了一点。

「嗯。」翔太点了点头。

「他……」巴特的表情似乎不太自然。挣扎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告诉翔太事实。

「苗恩他……在今天放学回家时……」巴特停顿了一下,「遭遇了事故……」

「什么?什么事故?严重吗?」翔太还没意识到事故的严重性。

「事故……呃……」巴特把手里的现场照片之类的东西给翔太看了看。

翔太接过巴特手中的纸片——严格来说不算是曾经的真正意义上的「纸」了,使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可以像纸一样折叠,但他手中的这种「纸」是撕不坏的、用来长久保存的那种。

「我还有档案,这个给你吧。我知道你和苗恩关系很好……」巴特冷冰冰地说,默默离开了房间。

翔太已经听不见他讲话,棕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纸片中最上面的几张。一个小时前,苗恩正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路口时,当时是绿灯,苗恩按照信号灯,从人行横道线上走了过去。这条人行道在这一段路上刚好和一条货运线路交汇,会有一些大型牵引货车从这个十字路口驶过。苗恩走到人行道中央时,遇到了一辆满载的货车,司机因为疲劳驾驶并没有发现路口正是红灯,丝毫没有减速,直直冲了过来。苗恩刚刚反应过来,已经没有时间躲避了,被撞倒在地上,书包的搭扣松开,书本散落了一地。紧接着,货车一侧的几个轮子如履平地般地从他的腹部轧了过去。苗恩已没了意识,他几乎被「腰斩」,腹部将要被压成两段,挤压成一团或是一滩的肠子赤裸裸地露在外边,鲜红触目惊心。伴着刹车印,地下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还有一些鲜血浸过的本子被货车带到了远处;白色的校服更是已经湿透,除了肩部以外基本找不到干净的地方了。苗恩以一个有点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身体略微偏向一侧,一只手搭在被碾坏的腹部上面。已经断了气,失去了高光的蓝色眼睛没有闭上,无神地看着一个方向。

翔太一时说不出话来,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他也想不起来要不要哭,只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现场相片、还有一张冷冰冰的死亡证明——比巴特的言语还要冰冷。

翔太慢慢地走到了房间里面,锁上了房门,无力地跪在地上。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前两天和苗恩拍的照片,静静地看着。

明明今天上午他还好好的……为什么?

翔太抓着手里的相片之类的,扑到他和苗恩的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哭了好久。他完全没有准备去接受这一切,以后回家也再也听不到苗恩的又软又可爱的温暖问候了,不会再看到他元气的笑了。

「哥哥,回来啦?」

翔太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反复看着手里两人的合照。苗恩穿着白色色带装饰的深蓝色衬衣、浅蓝色披肩,还有蓝色的短裤;翔太仍是平常的那一身露腰白色衬衣和深蓝色外套、披肩与苏格兰裙。两人就这样穿着家族的服装坐在床边,赤裸的脚垂在地上。苗恩坐在翔太左侧,一只手环住翔太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很开朗的笑着;另一张照片中他跪在翔太身后的床上,从翔太身后的肩上绕出来抱住翔太,头轻轻贴在翔太长长的棕色的头发上面;最后一张合照中,苗恩还是坐在翔太一侧,和翔太挨得很近,温柔地亲了翔太的脸颊,因为第一次被人亲,翔太红着脸,看上去傻傻的。

翔太看着照片,眼泪不住从眼角流下。

自己变得这么脆弱了吗?最近好像总是在哭哎……


学期的最后几天也过去了,翔太以一个平平无奇的成绩毕了业。明年,也就是十七岁,就是新B类人的成年年龄。关于苗恩的情绪在家族中逐渐消散,巴特还是一如既往地去针对翔太。七月底,卡佳来到了分部,却没有看到翔太的身影。

「巴特,翔太·凯尔去哪儿了?」

「呃……他……呃……」

「去哪了?」

「呃……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巴特有些紧张。

「嗯?」卡佳觉得有些奇怪,「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利索?」

等到巴特离开,分部里一个少年悄悄把卡佳拉到了一边:「上午巴特又把翔太打了一顿,然后他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巴特也没理他。」

「什么?我说为什么巴特那么不自然……等下,什么叫『又』?这事还不止一次了吗?」卡佳说道。

「像这样出去倒是第一次,但挨打确实不是第一次了。」少年说。

「怎么打的他,能让他直接不想留在这里?」卡佳问道。

「嗯……反正挺严重的。」

「他去哪了?」

「不清楚。」

「坏了。」卡佳联系了西利乌斯,告知了他该情况。「翔太他……他的身份和封存的记忆还未查清,千万不能和他失联……」

把工作交给西利乌斯以后,卡佳去了巴特的房间。「现在,该交代下你的行为了,需要我找其他人来帮你说吗?」

「我真的没干什么啊……我……唉,算了,我说就是了……」巴特还是认了㞞,他不敢跟身份比自己高的卡佳起冲突。

在另一边,由于翔太电话关了机,西利乌斯一直联系不上,于是他利用已经安好的家族定位器直接找到了翔太的位置。很快就赶了过去。

「翔太!」西利乌斯在郊区一处没有人的山上找到了他,「等等!」

看到自己被找到,翔太想要跑开,但立刻就被西利乌斯抓住了。「等一下,你先别走,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不要,我不要听。」翔太冷冷地说。

「你冷静一下,也许你可以对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觉得呢?至少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我……」

翔太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

西利乌斯把翔太抱在自己怀里,翔太比他矮不少,刚好可以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很舒服地贴在他的身上。翔太其实只讨厌巴特,对卡佳,还有西利乌斯的感情都不错。西利乌斯对翔太说:「冷静点,翔太酱,听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不想让你走是有原因的:当时我收养了你,检查你的身体时,发现你体内的记忆库中有一部分内容被人为加密了,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加密系统;我担心你的身份问题,才留下了你,好保持与你的联系。」

「所以你隔一阵子就带我去体检,其实也是在试着处理这个问题?」

「是的。我也料到了巴特会对你不好,他一直很坚持『血统』这个东西。但没有办法,当时只有这一个家族分部有空缺,可以加入新成员,就只能把你安排在这里了。」西利乌斯说,「我和卡佳都说过巴特了,明确表示不让他这样对待你,但我们都没有太多时间去管他,抱歉……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所以你仅仅是为了查明我的身份才收养我的吗?!如果我身份明确,是不是你们就会把我送进孤儿院?!如果我的身份是个罪犯,是不是还要让我去监狱?!」翔太带着哭腔说道。

「不,不是啦……我没这么冷血的哈哈……」西利乌斯抱紧翔太,不自然地笑了笑。

「我恨你们!走开!放开我!」翔太说道。

「我会处理巴特的,你留下来,好吗?」

「不要!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个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听我的,这真的很重要……」西利乌斯说,「唔……要不这样好了,凯尔家族在赤鲜市有一个分部,现在已经没人了,本来打算废弃掉,要不就给你吧。我,还有其他人,不去找你,你也不用找我们,自己一个人。你马上就成年了,也有能力自己生活,钱的问题我来解决就好……」西利乌斯微微蹲下来,捧住了翔太的脸。「好吗?你还不能和我们断开联系,但我可以让你一个人待着,不再干涉你的生活。赤鲜市离沙亚格勒也比较远,不用和我们挨着……」

「……」翔太没有回应。

「好吗?听话,翔太酱。」

翔太的表情很复杂,像恨,也像委屈。他最后同意了西利乌斯的想法,毕竟他实在不想再回去了,又肯定不能离开。那天下午,西利乌斯给翔太买了去赤鲜的车票(翔太要求的立刻就走),就这样,翔太虽然名义上是凯尔家族的成员,但不在主动和他们来往了。

西利乌斯调查清楚了巴特的行为,处理了他。巴特永久失去了家族管理者的身份,又被卡佳以家庭暴力等「罪名」上告了王室,他被带到了王室与贵族特殊监狱里关了一年,同时接受思想改造。但这些事翔太就不知道了。

来到赤鲜以后,翔太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打扫了辖区的房子。之后留在了这里,一直到了现在。


「还要跑城市……破任务真麻烦。」列文好容易跟翔太到了赤鲜,发着牢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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