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启程的黎明


「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吧。」我伸出手。


「……嗯。」尸王思考了片刻,纤细白皙的小手搭在了我手上……






尸王的伤没有好。


当然不会好,她是「尸体」。


人体受到的伤害会被时间轻轻地抚平,但是「尸体」的伤是不会消失的。


那么,随着时间的积累,她身上的伤口只会越积越多。


——不,甚至不需要增加新的伤口。


没有自愈能力的「尸体」,原有的伤口不仅不会消失,还会单向地恶化、腐烂。


最终…………









Day2.


在一堆篝火旁,我看向尸王被篝火照耀的脸。


「尸体」的脸本是一片苍白。


但是,在这堆篝火旁,她的脸上却跳动着橘红色的火苗。


将她的小脸照的红通通的。


我发现自己会喜欢在这种时候看着尸王。


唯有在这种时候,我能在她苍白的脸上看到几分血色。


似乎在那一刻,尸王成了一个普通可爱的女孩。


当然,我明白,那不过是表象。


尸王的小手托腮,出神地看着洒满了月色的贝加尔湖。


尸王太喜欢这片湖了。


星月在湖泊上闪耀,湖泊则在她眼中闪耀。


许久,她视线从湖面上移开——和我正对上了眼。


尸王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思索的神情。


啊——她眼中露出了非常明显的嫌弃之情。


「你刚才————一直在盯着我对吧。」


「有吗?」我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果然是变态。」尸王萝莉把身体向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








Day3.


今天检查了一下小尸王的伤口,和昨天一样看不出变化。


我帮小尸王处理上次战斗留下来的伤口,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天。


丝毫没有见到伤口复原的趋势。


「呐,你。」小尸王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你说。」我感觉自己面部肌肉有点僵硬。


「你说、等我伤口痊愈,就一起去看那些,和这里一样美的地方。」


「嗯。」我点点头。


「我的伤口会好吗?」


我张开嘴,想说一句「一定会的」。


但是话到嘴边便卡住了。


在这个世界,希望是比绝望更残酷的东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我犹豫了一会儿,张开嘴,答道:「……不知道。」


小尸王露出有些沮丧的模样。


我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小脑袋。


意外的,这次她没有抗拒。










Day4.


小尸王捧起一捧湖水,清澈神秘的湖水又透过指缝滑落。


「能感到清凉吗?」我闻道。


小尸王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感觉。」


能感觉到疼痛,却不能体会到温冷,上天真是不公。


她提出下湖尝试一下游泳,但是我否决了。


她身上还有一些伤口,接触到水很可能会恶化。


小尸王的脸上露出无助的表情,看着这表情,我有些想起来了——


当时我救她,就是看到了她的无助。


为什么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呢?我难道见过无助的人还少吗?


丧尸病毒爆发的几十年以来,我见过太多太多人的死去。


家人都死在了爆发阶段,一起战斗的朋友也大都先后死在了我面前。


逐渐变的强大的同时,我也明白自己也逐渐变得麻木。


曾见过一座大型庇护所崩灭于尸潮之中,高塔倾倒、人们奔逃。


满目是血火与尸体,充耳是尖叫与哀嚎。


我只是麻木甚至冷漠地注视着那般景象。


死去的人们数以万计,救几个又有什么变化呢?能活到现在的人,又有多少手上没沾过罪恶和鲜血呢?值得救吗?


这是我曾经会思考的事情,现在,或许已经懒得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但是,明明是这样的我,看见尸王无助的表情,竟是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忍。


为什么呢?求助的眼神,渴望活下去的眼神,我已经见过太多次。但唯独这次动了恻隐之心。


我仍未想明白这件事。


只是当时稍加思索,便抱起小尸王,逃走了。


仔细一想,我现在的感情竟然那么容易波动呢。


因为眼前这个「生物」、或者说是「死物」吗?


我看着眼前小尸王无助的表情,不禁伸出手来,想抚摸她的脑袋安慰一下她。


啊——手被她拍开了。


她好像有些赌气。


好可惜,好想揉揉她可爱的小脑袋。


………………


我不会真的是变态萝莉控吧?









Day5.


小尸王又受伤了。


我出门打猎时,有一群暴动的变异狼兽袭击了她。


正常情况下,那种程度的袭击应该伤不了她,但是小尸王选择了把狼群引开。


并不是不忍心杀生,她的怜悯心并没有进化到那般程度。


她似乎并不希望看见那片湖染上红色。


她将狼群引到其他地方,引开过程中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过只是轻伤。


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她处理伤口并不熟练,所以我帮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我往伤口处涂上酒精,她咬着牙默默忍耐着。


「好了。」包扎完之后,我说道。


小尸王沉默了一段时间,开口:

「呐,你。」


「怎么了。」我有点习惯她的开口方式了,习惯性回道。


小尸王提起裙摆,慢慢将将苍白瘦弱的双腿展露在我的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小脸变得红通通的。


我也不禁慢慢瞪大了双眼。


结果遭受了一击重击——很疼的诶。


小尸王把裙摆提到了大腿根部,在那里有一处包扎过的伤口。


「这是?」我面色变得凝重,包扎伤口的绷带有黑色的血渗出。


「我第一次战斗留下的伤……」小尸王脸上的红潮没有完全褪下。


「距离现在多久了?」


「应该,35天左右。」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揭开绷带看看。


这处伤口不大,也不深。虽然包扎的手法很粗糙,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小尸王是普通人类女孩的话。


我小心地揭下了绷带——里面的伤口已经开始初步腐烂。


啊,果然是这样,其实我心底或许早就有猜测了。


只是不愿意往这方面想罢了。


——她是「尸体」。


「尸体」是不会有自愈能力的啊。


什么等她伤口好了,就一起去看和这里一样美的地方。


轻易地给出承诺,轻易地让他人抱有期望——然而前置条件根本就达不成。


我开始对自己感到懊恼。


小尸王似乎并没有很意外,但还是有点受到打击般低下了头。


为什么她明明实力那么强大,我却感觉她这般脆弱呢。


就像一场易碎的梦。


「只能切掉了。」我冷下心,做出简单的判断。


「嗯。」


「能忍受吗?」


「嗯。」


我站起来,双手揣进大衣的兜袋中,长吐了一口气。


有一阵风吹来,吹开了我的长衣摆。


打碎了贝加尔湖湖面的平静,在上面掀起一阵波澜。


一抹悠悠的斜阳随着湖水飘荡,闯进了我的眼里。


今天的夕阳,格外地刺眼呢。


风没有停止它的动向,我没有压下我的衣摆。晚秋的风携着一股寒意钻进我的衣内,刺痛着我的皮肤。


希冀着心中涌现出的悲哀也随风吹去,洒落在那贝加尔湖上。


我从衣兜内找出一把小刀,俯下身体,放入湖中清洗。


然后,走到小尸王面前,单膝跪地,将心冷却地没有温度:「要开始了。」


「嗯。」


冰冷锋利的小刀伸向尸王纤细白哲的腿中,锃亮的刀身折射着混杂红与黑的烂肉。


小刀贴着伤口处游走,找到合适的点后,果断刺入发烂的肉体中,黑色的血溅上雪白的刀身,给小刀染上一层血腥与烂臭味。


「哈……」小尸王没忍住,轻叫了一声。


但是她的腿依然坚持着没有抖动一下。


刀的动作没有停,当然不能停。我心中当然有着很多不忍,但都被压制着。


这时候的不忍心,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我专心地观察小尸王伤口,边一只手剔除着初步腐烂的组织,边将另一只手伸出去:「疼的话就咬着吧。」


「不。那样对你不好。」小尸王拒绝了。


我差不多忘记了,小尸王的体内存在大量丧尸病毒。


虽然到我这种程度,丧尸病毒已经很难将我感染成丧尸,但是依然会对我身体带来损伤。


「没关系,咬吧。」


「不,我能忍。」小尸王倔强地说着。


我的另一只手变了位置,轻轻地扶上了小尸王的头,这次她也没有抗拒。


一边是冷酷的刀影,一边是温柔的轻抚。


就这样,一只手挖着她腐烂的肉,一只手抚着她小小的头。


你很坚强了哦。











Day6.


昨天晚上没能睡好。


闭上眼睛时就会想到到小尸王腿上的烂肉。


小尸王没有自愈能力,割掉烂肉并不能解决问题,而只会恶性循环。

——越是腐烂的伤口越需要割除,越是割除伤口就扩散腐烂的越快。


我脑海中浮现出小尸王的身影。


撑着脸蛋,出神地地望着湖面,跃动的篝火在她的瞳仁上跳出神秘的弧线。


强大,脆弱,娇小可爱,全身充满死与生的光辉的小尸王,终有一天也会全身上下破破烂烂,和外面到处游荡着的丧尸一般吗?


到那时候,她残缺的大脑是否还记得自己的事情呢?

她破碎的瞳仁是否还能映照出篝火与那一片湖呢?


到那时候……我的手还会轻柔地抚着她已经不成人样的脑袋吗?


我内心平静不下来。


我思索着方法。


让她不再腐烂的方法。至少,比酒精有用的方法。


至少,撑到我带她看完她想看的事与物。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有些残酷,而且基于一个事实,一个我心中会不由自主想回避的事实:


她是「尸体」。


那么应该能行。


「我要出去几天。」我对小尸王说。


「咦——」

她的小脑袋一个激灵,显得很是吃惊。


你的慌张都写在脸上了哦。


昨天剔肉时都不曾见过她这么慌张。


嗯……她是不是有些害怕孤独?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得意。


「我去找能抑制你伤口恶化的东西,放心吧,很快回来。」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唔……」她似乎勉强接受了。


话说,她现在都不抗拒我揉脑袋了啊。


我不由加大了力度。


「嗯……」小尸王似乎在忍耐着。


忍不住把两只手都放到她小脑袋上乱摸。


BOOM——

我被打飞了出去。




「我要走了。」我对小尸王挥了挥手。


小尸王也挥了挥手。


「酒精和绷带我放木房子里了,要每天洒一点消毒哦。」

我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小尸王回应道。


「不要下湖游泳哦,伤口接触到水会恶化哦。」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嗯。」

小尸王挑了挑眉。


「看见狼群还是什么野兽打过来,不要不忍心让湖水染红哦,要保护好自己。」


「唔……」


「看见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类找来,要马上躲起来或者逃跑哦。」


「你当我是小孩吗!」


「你不是吗?」


我被一块石头正中脑门。


啊,她又生气了。


嗯,我故意的。











Day??


我摇摆着双腿,轻轻在湖面上荡起波纹。


「冰凉」

——那个人用这个词,形容将肢体接触湖水的感觉。


但我并不能理解它。


我的身体似乎没有温感,他喜欢的篝火的「温暖」、湖水的「冰凉」,我都难以理解。


我说着这些话时,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真是残酷。」

他这样说。


双腿继续在湖面上荡漾着,掀起涟漪扩散到湖面的远处。


虽然不能感知温凉,但我喜欢这种轻柔的感觉。


「轻柔」与「冰凉」,是近似的感觉吗?


那个人曾说,在冰凉中拥抱温暖,是很惬意的一种行为。

人类似乎很喜欢在雪天架起火堆。


可是火明明会灼伤生物。

真正拥抱火的时候,烈火焚身的时候,会受到比挖肉还强烈无数倍的痛苦。


「温暖」,会灼伤到人吗?


尸体是冰凉的,人体是温暖的。


死亡会是轻柔的吗?活着会灼伤他人吗?


我究竟是活着还是死着的呢?


我的思绪乱了起来,各种思考在脑中拧成了麻花。

小腿也跟着思绪乱摆,湖面的平静也被一阵阵不规则的波纹打搅。


唔……当然,不能让水洒到伤口上,那个人特地强调过。


要每天涂酒精,不能让水洒到伤口——

那个人说着这些话,想着阻止我伤口恶化的方法。


……都是徒劳功,不是吗?


早在最初意识到我的「同胞」们的时候,或许我就知道了。


我迟早,也会变得像我的「同胞」那样。


说起我的「同胞」们,一般而言,生物应该会比较亲近自己的「同类」。


可是我的同类之间没见到有任何的互相亲近,我自己也并不能对自己的「同胞」产生任何认同。


全身上下破破烂烂,整天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见到人便一拥而上,喝血吃肉。

——我有些感到害怕。


它们是活着的吗?


我,是活着的吗?


不过从那个人说过,人类里面,也有心灵上破破烂烂的。

也有每天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的。

也有见到人便扑上去「喝血吃肉」的。


他们也是活着的吗?


怎么样算活着呢?


唔……小腿又在乱摆了,心灵与湖面一样,平静不下来。


我苦恼起来。


说起来,别的人类都在追杀我,为什么他这么在意我呢?


是他口中所说的,「想救就救」吗?那为什么会想呢?


是因为我这幅样子与人类无异吗?

我扯了扯自己的脸。


很显然,这也是一个我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但是多亏了这个问题,我的思绪得到了暂时的解放。

小腿乱摆的动作逐渐放缓,心境与湖面一起向平静状态归拢。


然后我的思绪回到了第一个问题。


怎么算活着呢?


不出意料的,思维还是马上卡住了。


不过也引申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活着呢?


明明活着那么辛苦,每天东躲西藏,被人类追杀。

伤口恶化会很难受。

涂抹酒精、割肉会很疼。


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放在之前,我只是遵从着自己的求生欲而逃避着,找不到自己的答案。


但现在,我似乎找到了。


……我有想做的事情。


我看着面前的这片神秘的湖。


想活着,因为感受了美。


虽然活着大部分时候是难受的,辛苦的,但也有时候是美好的、温柔的。


想看着湖面发呆。

想围着篝火坐着,看着火舌的身与影倒映在湖面上,想象着温暖的感觉。

想去看看更多和这里一样美的地方。

想去看他口中所说的,终年积雪的山峰,积冰成陆的海洋,燃烧百年的洞口,延绵万里的裂谷。

碧空如洗的悠悠草原,黄沙漫天的不毛之地,奔流不息的霜冷长河水,荒无人烟的天城废墟。


他口中,有着那么多的神奇的地方。


等他回来,就能去看了吧。


不用等伤好了,伤根本就不会好。


……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本来是想和那个人一起去的,但是他说要去人类聚集地,我跟着去会引起很大麻烦。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小腿有些焦急地摆动着。我两只手交叉起来,手指跟着两只小腿一样乱动。


说起来,为什么我要等他回来呢?


他真的会回来吗?


我为什么不自己去看那些地方呢?


…………………………………………………………

…………………………………………………………

…………………………………………………………

思绪有些中断,手上和两个小腿的动作完全停止了下来,湖面变回了熟悉的、如同镜子一般的平静。


想和那个人一起去看。


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唔……


唔?!


我的脸颊似乎变得通红了,两条小腿止不住地乱摆起来。



贝加尔湖面的平静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Day10


终于回来了。


人类高层那边的通缉令很麻烦,只是弄到这几瓶福尔马林,就费了我很多功夫。


我看向身上那几瓶福尔马林。


福尔马林能够凝固蛋白质,使尸体、组织等长时间维持原状,是主要用于保存生物标本用的药品。


这就是我想到的抑制小尸王伤口恶化的方法。


人类当然不能使用福尔马林,但是「尸王」不一样。她的身体无法自愈,不需要考虑肉体复原,只需要抑制菌种滋生。


可能并不是一个好方法,但至少应该会很有成效。



穿越森林,找到木屋——


我回来了。


没看见小尸王。


我环顾着四周。


有一股气息在附近,不知名的存在监视着我。


我冷静下来,感知着那股气息的去向。

————就在身后!


我猛然转身,那股气息已经贴近到了我身前——


「唔……」


小尸王抱住了我,神情十分不安。


「没事的哦,我回来了。」我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说起来,她有好好地按我说的做了啊。


感知到人类的气息,先躲起来观察。


我不禁有些莞尔。


半响,小尸王放开了手,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看着小尸王,忍不住开口:「那个……」


小尸王歪了歪头。


「能麻烦你……再多抱一会儿吗?」我说完,马上护住头部,预防接下来的重击。


小尸王听言,小脸慢慢染红。


咦,这次没有马上骂我变态?


有点失望。





涂福尔马林,大概并不会比割肉好受。


小尸王的牙齿紧咬着,全身都紧张地绷直,大概不想让我担心,紧绷着小脸上的肌肉,但依然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


虽然很痛,但依然很好地忍耐着,没有动一下,也一次都没有叫出声。


变得很了不起了呢。


处理完伤口,我和小尸王在地上坐下。面朝着那片清澈又神秘的湖面。


「呐,你。」

小尸王开口。


「怎么了。」


「帮我起个名字吧。」

小尸王仰起小脑袋。


「嗯……」

我看了看小尸王,又看了看贝加尔湖。


「那就…叫你贝贝吧。」

我直接取了贝加尔湖的第一个字。


「嗯。」贝贝点了点头,不排斥这个名字。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记不清了。他们都叫我「转轮人」。」


「那就叫你……转转吧。」

贝贝一脸认真,显然是在模仿我的起名方式。


「好难听,好幼稚,我不要。」

我干脆利落地否定了她的命名品味。


咚——又遭到了一击重击。


看来又惹她生气了。



后来,贝贝还是没能起一个让我满意的名字。









Day11


今天要远走了。


黎明破晓之刻,即启程。


我收拾好该带的,牵起贝贝的手。


「跟它们道个别吧。」我提议。


贝贝望向神后的贝加尔湖和老木屋,犹豫了一下。


「再…再见。」


似乎有点不适应告别呢。


「再见。」我朝木屋和那片清澈神秘的湖挥了挥手。


贝贝看着我的动作,若有所思。




渐行渐远,贝加尔湖和老木屋快要消失在身后时,贝贝似乎鼓起了勇气。


她转过身去,正对着模糊在视野中的贝加尔湖。


「再见!!!——」

她用力地把两只手都举过头顶,略显过度用力地挥了起来。


这次喊的很大声呢。



嗯,再见,老木屋。

还有那片清澈又神秘的湖。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