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施米尼特,你在看吗?」


  白光太刺眼,我看不清眼前说话的人是何方神圣。


  「....重现...刚才的动作。」


  「?」


  「....重现....动作!」


  那个熟悉的声音开始焦急,催促着我从睡梦中醒来。


  而当我不情愿的睁开眼时,天堂之景在我眼前展现。


  「早安,施米尼特,还记得我吗?」


  在脚下不远处的白发女性朝我搭话,她的面庞如天使般美妙,她正是来此地接我前去乐土的使者。


  不过,我却感到悲伤,还有随之而来的剧痛。


  「当年你强迫我在这颗该死的树下立下毒誓,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这树枝的滋味。」


  感知越来越清晰,理性也因肉体的痛苦而疯狂起来。


  我的全身都被黑白色的枝杈刺穿了。


  「.......」


  「想说话吗?还是说已经疼得要叫出来了?」


  喉咙被整条枝杈堵住了,它触手似的分支遍布了我的四肢百骸。


  而为了赐予我更多的痛苦,它开始寻觅我的血管,入侵每一个末梢。


  紧接着,在白发女性满意的微笑中,我看见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硬生生将我的脊椎从里面拉了出来。


  「好了,重头戏——我们的誓言是什么?」


  「........」


  忠诚的树杈将我的头颅带到了主人面前,她微笑着与我对视。


  这时我才看清她的面目,原来是一位熟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怀念自己羞辱我的画面吗?」


  「....不....」


  即便是惨白的她,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不可理喻的事情后,我还是能够感到一丝的安心。


  「....我在怀念....你回来了...戴琳..」


  我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画面中,白发的女性朝我尴尬地笑着。


  那是我们第一次去见奥兰德,她因为妓院的景象而羞愧不已——


  「还没从次流中醒过来吗?真是可悲。」


  戴琳真的是白发吗?我的记忆乱作一团,但潜意识却不断地强调着彼此的联系。


  它们是独属于我的潮流,是铭记着我走过的道路的绊脚石,而如今,却被归类于应当被遗忘和否定的那一列。


  「我不是你熟知的戴琳。」


  「...可你...仍然希望我叫你的名字...即便是遍体鳞伤,命丧黄泉。」


  「不过是欺骗自己的谎言罢了。」


  「够了。」


  就在戴琳打算彻底刺穿我的头颅的前一秒,奎制止了她的行为。


  「我们能够聚到一起,不是为了满足你一己私欲的。」


  「呵呵,你是被次流冲傻了吗?正因为对于他的仇恨,我们才能合作到今天。」


  「你没有去过他的次流,我在那里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他会成为我们需要的力量。」


  「所以你还是露出本色了,魔法师....不,狂信徒。」


  尽管戴琳面容冷酷地与奎对峙着,但她的话语中始终夹杂着偏执和愤怒,甚至是恐惧。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于他们来说,我跟恶魔没有区别。


  「他是无辜的,你不能迁怒于无知者。」


  「无知.....无知不也是罪吗?」


  在我嘶哑的声音下,两双眼睛透露出震惊。


  就好像,他们熟知的那位施米尼特从不会为自己的罪孽而忏悔,也从不会认为自己身负罪孽。


  「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让他取回自己的力量。」


  「真是疯了。」


  树枝带来的伤痛随着戴琳的离去而减轻,或者说消散,可是我却仍然如鲠在喉。


  无论是前来将我抱起的奎,还是一脸平静地厌恶着我的戴琳,他们的身上都带有一种色彩,一种孤独的色彩,像是挂在身旁的影子一样挥之不去。


  「委屈你了。」


  「告诉我...真相...到底是...」


  能够身首异处的同时还在说话的情况实属奇异,所以当我反应过来时,疲倦和黑暗马上来临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也可能是短暂的借宿在地狱。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花板上堆满了书架。


  这里大概是奎的住处,但是不是在高塔就不清楚了,在我印象中爱看书的家伙也只能是奎。


  「你醒了?」


  我打算起身寻觅奎的踪迹,而一道粉色的身影从床头旁闪出。


  「盖蒽·巴霍巴特?」


  「我不姓巴霍巴特,不过的确是盖蒽,看样子你受次流的影响要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深。」


  「你不姓巴霍巴特,那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氏,我是个孤儿。」


  不知怎地,也许是我触碰到了盖蒽的逆鳞,在提到姓氏的时候她的面色阴沉如水。


  「我们就不能聊点轻松的吗?」


  「可是周围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为什么一个以正义为目的的冒险者会在袖子里藏刀呢?」


  「我靠杀人吃饭。」


  为了进一步证实她不是我印象当中的盖蒽,她一边用手把玩着发梢,一边干脆利落地抽刀抵在我的喉咙上。


  刀刃的冰冷让我的头脑冷静了不少,可面对这些事物来说我还是一头雾水。


  看来我必须得和奎好好谈谈了。


  「奎呢?」


  「他答应我可以剜掉你的心脏99次,等我们完事了他就会来了。」


  盖蒽精致而又年轻的脸庞扯起一抹阴险的笑容,她的嘴角有如处刑者的铡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渗人。


  我为什么会得罪这么多人呢?


  「我可没答应那样无理取闹的要求。」


  「哦,看看这是谁啊?一个觉得自己是老大的四眼仔。」


  没等我反应过来,盖蒽面不改色地向走进卧室的奎扔出匕首,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但很显然,任何逼近魔法师脆弱的肉体的武器,都会神秘地停在半空,然后咣当一声落地。


  「我以为杀手都是实力至上的。」


  「对你这种小人没必要讲道理。」


  「是不是小人,得看施米尼特要怎么想了。」


  透过盖蒽身体的一侧,奎的视线与我相交。


  他似乎在我修养的时候干了不少事,至少那写到脸上的了如指掌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其实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奥兰德不在这里?」


  「.......」


  然而,话音落定的结果却换来了两人的严肃和沉默。


  「他已经被你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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