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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看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

　　「...也许我不应该让你说话的。」

　　「你不信任我，那你干脆把我杀了不就得了？反正我说出来的话都没有可信度，你干嘛还要流着我的性命呢？」

　　「我可不会中你的激将法，现在还不是时——」

　　盖蒽正说着，一声巨响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这声响似乎是从下层传来的，难道是塔底出现什么状况了吗？

　　「你最好乖乖呆在这儿。」

　　见戴琳和奎没有赶到这里说明情况，盖蒽便毫不犹豫地朝发出巨响的地方奔去。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回去。」

　　虽然记忆中我是从波什镇那里到达这里的，但不能肯定这里就在原来的地方。

　　果不其然，当我从图书馆的窗户向外看去时，周围的景色大不相同了。

　　这里坐落于某片高深的森林中，鸟的羽毛组成了树叶，而鸟的眼睛则是树皮的花纹，它们个头错落有致，但是移开视线后又会发生位置的变化。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迷宫似的森林，只要踏入半步就会彻底迷失，变成鸟的一份子。

　　不过现在绝佳的机会可不能错过，我只好抄起图书馆里的烛台打破窗户，然后凭借直觉眨了眨双眼。

　　在感受不到视线的瞬间，那些鸟羽森林如同波浪般起伏，直到它们掀起的黑影盖过我的额头。

　　「就是现在！」

　　我纵身一跃，从几百米的高空中跳下，只需往前一探就能够摸到那些赤黑的羽毛。

　　「嘎！」

　　柔软的触感让我安心百倍，我已经稳稳地抓在了处在波浪最顶端的那颗鸟树上。

　　只不过接下来的鸟叫声却让我感到不妙，它们一边呵斥着我不要再赖着，一边像是在给奎通风报信。

　　无奈，只好迅速地从树冠上滑了下来，光着脚跑在泥泞的草地上。

　　「嘎！嘎！嘎！」

　　那些鸟叫声根本就是卫兵敲响警钟的声音，用不了多久我可能就要被拦在路上。

　　但愿塔底的骚动能够为我争取一些时间吧。

　　「！」

　　正想着，塔底居然又传来声响，但这一次甚至崩裂了我脚下的地面，我从余光里瞥见身边的鸟树们突然掉进了黑暗。

　　「妈的，不是让你们给我添乱啊！」

　　使出被长姐用骑士靴追赶的劲，我硬着头皮闭眼向前冲刺着。

　　冲了不知多久，直到我的双腿每抬起一次就会酸痛无比，直到我发觉身体已经不再是我能够掌控了的时候。

　　我终于睁开了眼。

　　「你好。」

　　一袭白袍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带着单孔骑士头盔的残破的显圣，我能从他身上感觉得到生命的危机。

　　那孔里有一颗圆睁的眼球，它就位于头盔十字架刻纹的中心处，静静地看着我。

　　「你——」

　　「嗤！」

　　不知怎地，我本能地想要向他打招呼，因为他人向你打招呼的同时回礼是最正确和礼貌的选择。

　　可是眼前的场面却让我说不出话来。

　　「咕...啧啊！！！居然为了你这混蛋把手赔上....嘎啊啊啊！！」

　　盖蒽面容扭曲地捂着上臂跪在我的前方，并且很快地因为痛苦而蠕虫似的在地上打滚，她用着最为恶毒的言语和眼神谩骂着我，口水和鼻涕几乎摧毁了她唯一留给我的美貌的印象。

　　我实在反应不过来强者的战斗，只能看见一只熟悉的断手就这样飞到我脸上。

　　「怎么，看见同伴因你受皮肉之苦，竟不会有半点愧疚之心吗？何等的罪孽。」

　　「不，她不是我的同伴....」

　　「哦？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看起来搞错了。」

　　显圣骑士的白袍里隐晦地闪过一道白光，在地面上痛到翻白眼的盖蒽才彻底消停下来。

　　「应信之显圣，冒昧了。」

　　「显圣....这么说你和长姐是同事？」

　　「正是，不过对边缘的结局，我深表遗憾。」

　　那独眼骑士缓慢地走了过来，他用骑士靴的尖头慢慢抬起盖蒽的脸。

　　「奇怪，我依稀记得她的确与你同行。」

　　「啊，准确的来说是曾经的我。」

　　「呸！国王的走狗。」

　　盖蒽朝独眼的十字架上吐了一口血沫，正中那眼球。

　　而下一秒，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愤怒笼罩在这里，它们在时间的夹缝中存在，但只需稍稍流逝便消失了。

　　跟着，盖蒽的残躯也跟着消失，只留下了一地的血泊。

　　「密神的信徒总是这么无礼。」

　　「是吗？我也没想到显圣骑士的脾气会这么暴躁。」

　　在我脸上挂着的那只断手，不知何时回到了她主人身上，又或者，它凭空长出一个盖蒽。

　　「从我们手里要人可不是那么好要的。」

　　「他是边缘之弟，容不得你们这些密神的杂碎随意摆弄。」

　　「啊，那就是说这家伙记得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咯？」

　　独眼不再说话，他开始施展「应信」的力量，一种有着直观效果的抽象作用。

　　「叛逆者，你应信自己渴望赎罪，应信主不再给予你至上的安宁。」

　　「嘁——」

　　在独眼念叨的同时，盖蒽已经迫不及待地用手中的利刃刺向那眼球。

　　「感度三百倍！」

　　「咕！」

　　然而，当我对盖蒽的利刃望眼欲穿的霎时，她又一次在我面前消失了。

　　这一次没有留下任何的残肢，是完全的一团血雾，一团散发着雌性荷尔蒙的甜蜜的血雾。

　　「这个来自其他次流的词倒是新颖，给我不少灵感。」

　　「发生了什么？」

　　「不懂吗？她『爽爆』了，可以说是对密神信徒最仁慈的处刑，色欲之刑，只需应信主会这样做便是。」

　　「说起来，次流到底是不同的地点和时间，还是不同的世界？」

　　「噢，边缘之弟，你的世界观很有意思呢。」

　　「居然还有闲工夫聊天？！」

　　就在我在假装同独眼聊天的时候，我身后的影子传来盖蒽的怒吼，她从中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拽进了虚无之中。

　　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发现那熟悉的三位正背靠背站在我面前。

　　而在他们周围，伫立着三位与独眼气息相同的显圣骑士们。

　　「...那个，我的长姐是边缘之显圣。」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已经低头不愿看见奎、戴琳和盖蒽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