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像这样,再次开启认识彼此的旅途不是很好吗?」


  我坐在马车上,对同样被绑起来的三人露出微笑。


  「你是脑袋坏了?」


  「好恶心,不要顶着你那张脸说这种话好吗?」


  「....你的的确确失忆了,一个彻底的一无所有者。」


  以戴琳首先开口为开端,三人对我轮番进行了问候,不过我却能明显的感受到他们得到了放松。


  只是接下来露脸的人却让他们回到了刚才沉默的气氛里。


  「边缘之弟,刚才你对次流很感兴趣吧?」


  「是啊,不然我就要被你杀了。」


  「哈哈,那只是我对你的试探罢了,看在妮妲的面子上,我不会轻易动你一根手指的。」


  应信之显圣,也就是独眼,从白袍里伸出好几只手臂出来,它们互相来回摩挲着,像是苍蝇搓手一般。


  「那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你倒是好说,加个『们』的话....三人都得受刑各一百次。」


  「他们,做了什么有罪过的事情吗?」


  「罪过?他们染指次流就是最大的罪过,现在百流是国家的资产,任何人的涉及都会被视为重罪。」


  我看着独眼微微眯眼的模样,心想刚才的那场战斗居然还不算在刑罚里。


  半个小时前。


  「工艺之显圣。」


  「奥秘之显圣。」


  「四季之显圣。」


  在独眼赶来前,三位能力各异的显圣骑士早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站在奎面前为首的那位,自称是工艺之显圣的家伙,他手上提着一把变幻莫测的物品,据说它可以变成任何适合处理逆境中的问题的工具,所以工艺之显圣有时候也会被称为优势者、天平的一端,或是顺位之人。


  退守在其身后的两位,分别是样貌打扮形似花圃的女人和看不清脸的存在,我猜花圃女是处在春季阶段的四季显圣,有传闻称四季显圣在春季最为危险,她也会在春季变成女性的姿态来释放磅礴的生命力,而过多的生命力对于「满盈」的人来说无疑是杀人利器,至于那位未知的存在,则正如其名。


  长姐的教导并不全是无用的,不是吗?


  「试图反抗是毫无意义的。」


  工艺之显圣手里不断颤抖的物品最终变为一捆黑色的绳索,他随手一挥,那绳索就像是毫无边际的囚笼般笼罩在我们的上空。


  「神速!」


  就在这时,奎机敏地念叨了一句咒语,那咒语从他口中闪闪发光地浮现出来,然后猛地破碎。


  接着一阵身影闪过,我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在盖蒽的肩膀上了。


  「我们今天的身体接触是不是有点.....」


  「闭嘴。」


  这只盖蒽比我以往见到的要稳重一些,也许是在奎的神速加持下,她穿梭在羽林中的身法十分诡异。


  而紧随其后的奎和戴琳也在做各种准备,只是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嘎!」


  然而就在我好奇为什么显圣骑士们还没赶来的时候,周围那些鸟树受惊似的向我们尖叫着。


  「它们不是你们的眷属吗?」


  「现在它们听命于春季了。」


  我听到奎的回答,回头朝天空望去。


  那是一只只朝远方飞去的孔雀,它们有三只头,每一只头都长着玛瑙般的眼睛,而它们的羽毛和利爪也在不断地生长,直到它们身体的末端布满了墨绿色的尖锐角质。


  在重生过后,它们向我们的位置俯冲而来。


  「戴琳就不能拿出那些树枝戳穿这些鸟?」


  「现在没时间解释,你只要知道一切魔法或是能力的发动都需要条件就行了。」


  奎和戴琳一阵靠近一阵落后的,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但能够感受到周围还未飞升为春季孔雀的树木们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迟缓法术。」


  扛着我的盖蒽冷冷地说着,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前方的道路上,而奎和戴琳联合施展的迟缓法术似乎在突破某种界限。


  那些树木因为没能及时地与孔雀伙伴们同乐,过剩的生命力顷刻间就摧毁了它们的组织和表皮,从那些破裂的口子里探出一只只墨绿色的大手。


  总之,我们前进的方向没了顾忌,只有后方的孔雀们发出愤怒的尖叫。


  「嘎!」


  其中一只孔雀向我和盖蒽的位置俯冲而来,破空的声音略过耳旁,我顿时陷入一阵耳鸣。


  盖蒽没有慌张,她不紧不慢地从腰部拽出一柄似曾相识的斧刃,这时我才发觉那斧刃竟是由我身后的一部分影子组成的。


  只听咻的一声,那斧刃像是不受规律限制般飞向半空,跟着凭空停在原地,等待孔雀自行切断自己的喉咙。


  「....和那时一模一样。」


  没错,我记忆中的盖蒽就是这样使用影子斧刃的,只要影子能够触碰到的地方,这斧刃就拥有影子般的性质。


  而盖蒽本身可怕的预判能力让她可以轻松做到让目标「自杀」的效果,因此也就被称之为...


  「命运。」


  孔雀的三颗头被顺势割下,它不可遏制地撞向死亡的结局。


  它的残躯仍掉落在原地扭动着,被斧刃割开的伤口处似乎探出了肉芽,但短时间内它无法伤害到我们了。


  回到奎和戴琳两人,他们在一般的环境中通常作为双法师的搭档组合出击。


  「帮我一下,我没办法达成稳步射击的条件。」


  「明白。」


  戴琳手中的树枝此时此刻扮演着魔棒的角色,她随手一挥,在神速加持下不断奔跑的奎就像是被切换了模式一般,方才还集中在双腿的速度一下子变为了集中力和反应速度。


  他就这样突然地站在原地,闪了一下,然后恢复了之前向前奔跑的神速。


  在奎和戴琳的身后,是一地被洞穿胸膛的孔雀尸体和间断的深陷地面的脚印。


  「哦?所以一个魔法师没办法同时使用两种魔法吗?」


  「只有天才可以。」


  奎略显遗憾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看起来奎并不在天才的行列中,他只是魔法师群体中最稳扎稳打的那批。


  「你好。」


  不过我们还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追兵上,等到我们快要看到森林外围的那一刻,独眼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前。


  「啊,接下来的情节就不要回忆了,实在是有些重口。」


  我庆幸地看着被绑起来的三位目前完好无损,也后悔自己知道了许多属于他们的黑色笑话。


  「应信....一个本该只干涉意识的力量,怎么能做到那样可怕的物理效果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体验一下。」


  「还是算了.....」


  看着独眼微眯的样子,我不再敢往下想,只是略惊讶于独眼对罪孽对应的刑罚的想象力。


  他可能远比我想象的那样知识渊博,以至于能够找准每个人欲望过度后产生的后果。


  「你知道吗?我跟弗拉德谈论过有关刑具的问题,他一直看不惯我对工具的看法,但唯独在致人招架不能的办法上我们达成了共识——毕竟,绝望才是一切的动力,有绝望人们才会应信神的存在是合理的,有绝望人们才会选择制造工具。」


  弗拉德,也就是那个坐在另一趟马车上的壮汉骑士,工艺之显圣。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漆黑一片的骑士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感觉他在朝我笑。」


  「是的,每一位显圣骑士都对边缘的血亲抱有好感,除了你妈。」


  独眼在提到我母亲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线,还朝我凑近了一下,假装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


  「不过很快你就要和你的家人团聚了,我们显圣骑士一向是很热心的。」


  马车奔驰的不远处,我看见一根路口牌伫立在分岔路口那里,上面写着:


  波什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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