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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思考与意义

　　早在逗留学府的那段时间里，我曾听见过一位女学生因为语言不正的问题与先生辩论的故事。

　　那位女学生是从乐曼底来的，出于这层身份，她时常被他人排挤和冷落，只是本人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反而还觉得自然和理所当然。

　　「排除异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的身体会从生理上排斥他人的肢体，所以排他性是人的原始本能呢。」

　　面对先生的询问，女学生会这样作答。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异己？」

　　「只是被这样觉得，那就是异己了，他们不会因为我觉得我不是异己而觉得我不是异己，我也不会因为他们觉得我是异己而认为我是异己，不是吗？」

　　真是有趣的绕口令，在一旁听着这场辩论的人都不禁笑出声。

　　可是先生的脸却显得难看，并不是因为无法继续这个话题而感到不堪，而是被女学生的思想刺痛到了。

　　「那么，你并不是因为受到不平等的对待，才刻意用这种怪异的语言进行作业的吗？」

　　在说到怪异这个字眼的时候，女学生明显有愤怒的情感流露，但也只是止步于皱眉。

　　「不是，我的常识和思维就是这样的。」

　　先生听完女学生话后，又拿起女学生交上的文章细细看了几眼，上面书写的东西让他不住的叹息。

　　「你能够再复述一下，你这篇文章中对于思考的认知这一段……」

　　「——当夏默走进两端，脑海里的文字也就停歇，他鬼使神差的站在两端的中点，正如思考漫无目的。」

　　「你能告诉我，两端是什么，为什么思考会是漫无目的的呢？」

　　先生的一再追问，让女学生的双眼跟着眯了起来，好像有一种向上的恼火促使她面部扭曲。

　　「那我想问问先生，为什么思考就需要目的和意义！」

　　「这当然，是因为它由人脑产生啊，人脑在操纵身体时都会下达命令，思考这么复杂的活动……」

　　「哦，那就是出于傲慢的常识推理咯？」

　　女学生叉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尖锐的口气让辩论一下子火药味十足。

　　不过那位相对年轻的先生却只是抿了抿嘴，仿佛自己也在对这样的答案感到不满。

　　「思考，在一个通常的情况下，需要意义和目的，它可以服务于个人或是集体，我们总体上而言——我认为我们对思考的看法和定义是积极的。」

　　「那也不能排除消极思考的存在，毕竟人只能在通常的语境里尽量描述思考，而人的语言是无法准确描述抽象的思想的。」

　　「所以，你是在用一个更加准确的语言向我描述你对思考是否有意义的思考吗？」

　　「我只是在试图传达一个感受，对没有社会信息参与下的，纯粹感性的思考的感受。」

　　向内，向更深挖去……这篇文章像是女学生写给神秘主义的情书——这是那位先生在辩论之后写下的评语。

　　据说事后女学生并未毕业，她的学术成果备受争议，要不是先生的求情和庇护，想必女学生早已失去她的归宿。

　　在学府没有学位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是在那天旁听的过程中，我也深深陷进那句话里。

　　「思考，到底有没有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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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说说你的想法……」

　　爱希莉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对于她来说，她的想法不应该对我有任何重要性，除非我希望这能起到调味的作用。

　　「没关系，你只需要说出真实的想法就可以。」

　　我将手自然地放在爱希莉雅的脖颈后方，接着轻轻一揪，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废料就从中挥发而出，把我的半截食指染成了朱砂质地的黑。

　　「如……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先从朋友开始吧，毕竟长得很可爱。」

　　爱希莉雅暂时因外力屏蔽了恐惧，她如同平常那般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随后就又被顺势补上的恐惧淹没。

　　「你干了什么……」

　　「简单的为你调节一下心情，心情不好是会得出差别极大的答案的哦。」

　　我没有像爱希莉雅预料的那样行使暴力，或是众目睽睽之下将兔耳朵村姑绑架，而是慈爱的抚摸了她的头。

　　「您的餐点齐全了，请慢用！」

　　兔耳朵村姑将面包和蔬菜沙拉用宽大的木盘盛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不过在她要离去的时候，我伸出手握住了兔耳朵村姑的手腕，这个行为让爱希莉雅的呼吸变得急促。

　　「那个...还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意识到我的力气大得离谱，兔耳朵村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这样的，其实我女儿一直很害羞，并且在刚才和我表达了想要和你交朋友的意愿。」

　　「诶？」

　　对方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而我转过头看向爱希莉雅，此时的她也被惊得愣住了神。

　　「来吧，说说你的想法，要真诚的说出来哦？」

　　「什——什么？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被我的一系列行为搞得焦躁不安，爱希莉雅终于憋不住地朝我发了火，但是紧接着就面色惨白地用双手捂住了嘴。

　　这一幕在兔耳朵村姑的眼里有些反常，似乎是屈于我的淫威，她不敢冒着手被扯下来的风险离开这里。

　　「这孩子，曾经因为无法表达真心而失去了太多呢，作为母亲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她这样活下去啊。」

　　「为...为什么要跟我讲如此沉重的话题....」

　　兔耳朵村姑见我慢慢松开她的手臂，便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在过去，你也是这样紧紧抓住他人的手臂以求拯救，对吧？」

　　「.......」

　　爱希莉雅低着头没有说话，看样子我的言语起效了。

　　「根本不需要什么镜子，我就能看见你的过往和未来，一个缺乏爱却又懦弱的——」

　　「闭嘴！」

　　几滴泪从爱希莉雅的脸颊划过，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好像一头被撕裂了伤口的困兽。

　　事实上，我在路上偷偷看了为她打造的那面镜子，不过世事难料，这镜子的确拥有记忆的能力。

　　而在那镜中，我看见一个弱小者被利用和抛弃后而不得不伪装自己去生活的经历，正如思想漫无目的的兜转，最终找不见承载自己的自我。

　　「爱希莉雅，不要觉得他人获得了爱就会给予自己爱，也不要觉得自己缺乏爱的关怀就一定需要汲取他人的爱，在遇到苦难时，不妨思考一下。」

　　我拂过她挂在脸颊上的泪水，然后用嘴唇吻了她的额头。

　　「他人的爱，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