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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3月5日，惊蛰之日，是罗兰的生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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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爱姬？」

　　被我叫住后，爱姬微微抬起头，眼眸之中的阴影仍未消失。

　　上次这样慌张，是什么时候呢？啊，应该是四年之前，看见爱姬受伤流血的那次吧。但那时的伤至少能用魔法治愈，而如果受伤的是心……我能否弥补，又能否治愈……

　　我并没有把握，所以恐惧不已。

　　「对不起！」

　　原本不想说出的道歉，就像承认自己有错一样的道歉……此刻却毫无迟疑地脱口而出。

　　啊啊，我也是会后悔的啊，之前毫无悔意的原因，只是觉得那些代价可以承受……而「让爱姬伤心」这样的后果，是我始料未及、无法承受的。

　　可就算预先知道，我恐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我现在承认，自己确实做了错事，但这不代表不做就是正确的……有些选择，并没有正确答案，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无法尽善尽美，错误不可避免，我能做的只有道歉。

　　「对不起……」

　　然而，听到我的话后，爱姬歪起了脑袋。

　　「嗯……？」

　　「……诶？」

　　看来，我似乎误会了什么。

　　「也、也就是说，爱姬并不在意这件事？」

　　「嗯，虽然很意外。」

　　被我道歉之后，爱姬显得有些茫然。

　　于是，我比她更茫然、一头雾水地询问了一番后，才确定她露出那种表情的原因和【奥秘宫】没有半点关系。

　　「原来如此……」

　　我抱起双手，点了点头。

　　好的，刚才的反思全部撤回，那些言论也都作废，「我没错！」，我在内心振臂高呼——啊，太嚣张了吗？不好意思～

　　但是……

　　「那为什么，爱姬看起来那么难过？」

　　爱姬抬手触碰自己的脸，像是在说「很明显吗」。

　　「是因为克诺说的事吗？」

　　虽然她现在已经恢复成无表情状态，但我很确定刚才没有看错。在这短短半小时内发生的、能让爱姬脸色明显变化的事件……如果不是我的胡闹，就只能是那个「口信」了吧？

　　「可能有一部分……」

　　爱姬迟疑地说道。

　　果然啊……可是，只有一部分？还能有别的原因吗？我按着太阳穴仔细回想了一下，但无论怎么翻找，都完全没有头绪。

　　「能告诉我吗？具体的原因，和口信的内容……」

　　还有，「摇铃」是谁？和爱姬是什么关系……我掰着手指数出了七八个问题。不好，本来是担心爱姬才开口的，一不小心就被好奇心带偏了。

　　事实上，问题早已堆积成山，要不是因为珍惜彼此的关系，顾虑对方的心情——如果换成别人，我就要抓着问到底了，说不定会为了省事，直接把克诺给的熏香拿出来用。

　　因为是家人、是喜欢的人，才想尽量克制的。然而，再怎么克制也无法忽视，自己的好奇心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具体的原因……不是什么大事。」

　　「爱姬都露出那样的表情了，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被我踮起脚尖迫近，爱姬为难地抬起了下巴。

　　「真的不是大事……」

　　我倒是清楚爱姬不会说谎，但那是以她的标准……要到什么程度才能被当成大事，恐怕很难说，而更大的问题是她现在的态度，分明是想要隐瞒什么。

　　既然在她看来不算大事，那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

　　甚至冒出了冷汗……一定有什么蹊跷！

　　「咕……！」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坚定不移地盯着爱姬的眼睛，视线相对，就像特摄剧里面碰撞的光线一样。哼哼，我可是特意占据了右边的位置，绝对不会输的！

　　过了一会儿，仿佛在印证那个定律，爱姬放弃般叹了口气。

　　「只是发现，罗兰成长(改变)得很快。」

　　什么？我一时无法理解，差点漏出蛙鸣般的困惑声音，但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喉舌，让我耐下心来等她补全逻辑。

　　「或许，在我理解何为守护之前，罗兰就不再需要守护了。」

　　爱姬停顿了片刻，退后一步，目光偏移开来。

　　「一察觉到，就不由得……」

　　原来如此……露出那样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这种事啊。

　　听完这零散的解释，我冷静下来，露出理解的微笑。

　　「这是什么可爱的理由……！」

　　糟糕，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嘴角更是控制不住。

　　居然因为成长太快而感到失落，这让人怎么忍得住！

　　不妙、非常不妙，稍微放松警惕，就会被她一句话击穿防御，变成恋爱脑……最可怕的是，这家伙完全没有自觉。到底是谁啊，养出了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罪孽深重……

　　我勉强止住颤抖，端正脸色。

　　没想到爱姬会有这种感触，但就算她这么说，我也无法特意为了她而停滞不前，既不愿做，也做不到——改变是必然的，人们可以评判改变的方向，接受好的改变、避免坏的改变，唯独不能拒绝改变本身。

　　而且……我挺起胸膛。

　　「说什么呢，我本来就很成熟……」

　　人家可是拥有前世记忆的转生者，换句话说，是个优秀、成熟的大人——虽然这件事是秘密，不能说出口，但正所谓「行胜于言」，我一直以来的表现就是明证！

　　然而，一迎上那止水般的冰蓝目光，回忆的片段就如幻灯片般闪烁起来，嘴角开始抽搐。

　　「……吧？」

　　我心虚地垂下目光，落到她的唇边，而那唇瓣微微张开——

　　啊，感觉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虽然也有一点点自知之明，但若是从绝不说谎的爱姬口中听到事实，那就太伤自尊了。

　　于是，在她开口之前，我就捂住了耳朵。

　　「啊～听不见～」

　　偶、偶尔幼稚一下怎么了，反正我就是个小孩子嘛！

　　爱姬似乎被我耍赖的样子逗乐了，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有了些许弧度，于是，我也清了清嗓子，重新摆出笑容。

　　「的确，我会不断成长，对爱姬的依赖会越来越少吧。」

　　也许会比预想的还要快，对【精灵(Elf)】而言更是如此。

　　「但是，人不管成长到什么地步，都不可能彻底独立。」

　　无论是谁，无论多么成熟，都会有需要帮助、需要守护的时候，也许这样的机会很少很少，但绝对存在。

　　「我肯定会碰上不少麻烦的，总感觉能预料到……在我应付不不来的时候，如果爱姬愿意来帮忙，我会很高兴的。」

　　「原来如此……不可能完全不需要……」

　　「正是，就连爱姬也有可能遇到，那样的时刻。」

　　爱姬眯起了眼睛。

　　「啊，我没有小看爱姬喔，说的是可能……万一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希望自己也能帮上忙。」

　　「罗兰……帮我？」

　　「我知道自己还很弱……但我会努力的。」

　　人不能双重标准，我很难认同没有回报的付出，那么相应地，只接受恩惠也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偿还。

　　就像爱姬守护我一样，我也希望能守护爱姬……所以，不要露出那么疑惑的表情好不好，自尊心已经濒死了。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点意外。」

　　没想到会被人说要守护……爱姬捏着帽檐，小声说道。

　　「这个嘛，让人意外才是我的常态吧！」我双手叉腰，神气十足地说，「所以，不用焦虑，爱姬，我不会溜走，用来思考守护意义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当然，是以【凡人(Mortal)】的标准。

　　「时间……」

　　爱姬垂着眼帘低喃，声音逐渐消失，终究未置可否。

　　她的脸色似乎有些微妙，是还对什么事不放心吗？

　　我斟酌了一下，补充道。

　　「我不会变成爱姬讨厌的样子的。」

　　「无论罗兰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讨厌。」

　　「唔？！」

　　怎么会……本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却被反过来动摇了？！

　　脑中仿佛响起了奇怪的旁白声，「今日的胜负——」什么的，不不不，这种事哪有胜负之分啊，不管是让对方心动，还是被对方说了令人心动的话，不都是赚到了嘛！

　　我把旁白君赶走，再次清了清嗓子。

　　「就算我变成满脸皱纹的老爷爷，也不会讨厌吗？」

　　「不会。但是……想象不出，那副模样。」

　　唔，的确，我也想象不出爱姬变老的样子——不对，她本来就不会变老吧——但是，我可以肯定，如果问我同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也会和爱姬相同。

　　「不管爱姬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着你。」

　　嘭，爱姬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们解除了误会，带着轻松的气氛继续在街道上漫步。

　　「不过，我还以为爱姬会说不该那样做。」

　　放松了一点，就有心情谈论刚才的事了。

　　和别人发生冲突，甚至动用暴力，引发流血事件，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是合适的行为……而且，客观来看，招致的后果也很严重，作为监护人，本该反对这种缺乏社会性的举动，但爱姬完全没有这样的表示。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应由我决定。」

　　她连脸都没转过来，理所当然般说道。

　　「如果尚有余地，我会陈述利弊、给予建议，就像罗兰曾经说的那样。但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之事，我不会多言。」

　　「原来如此……」

　　自己说过的话被牢牢记住，有种被重视的感觉……而且，那时的说法比较空泛，爱姬却能落到实处，让我非常佩服。

　　「无论如何，决定权只属于你。毕竟，这是罗兰的人生。」

　　替他人做出决定，无异于夺走他人的人生——爱姬似乎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不代为决定，而是分析利害，引导我做出更好的抉择……在我看来，这也是最舒适的做法。

　　我「嗯～」地按着下巴，仰起头。

　　「不过，把某人的人生据为己有……不觉得还挺诱人的吗？」

　　爱姬微微睁大眼睛，冰蓝色的眼眸中透出错愕。

　　「不……？」

　　「开玩笑啦～」

　　只是说笑而已，她这是什么反应呀，真奇怪。

　　我摆了摆手，带过了话题，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门。

　　「爱姬，能不能等一会儿再回去？」

　　「……有事要做吗？」

　　「不，那倒不是……」

　　只是今后大概不会再来了，所以想最后看看这里的景色。

　　在卡亚虽然没碰过什么好事，但这里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白与蓝的配色和爱姬有一点点相似，所以加了不少印象分。

　　「而且，现在回去，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说……」

　　被禁入【奥秘宫】什么的，爱姬性格超然所以不会在意，但薇欧拉和埃蕾会作何反应，我实在没法确定。心脏像被悬起来了一样，这就是做错事怕挨骂的感觉吗……

　　「我认为她们会接受的。」

　　「是、是吗……？」

　　就算这么说，我也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爱姬轻轻点了点头，包容了我的任性。

　　「那就等罗兰准备好了再回去吧。」

　　「谢谢，爱姬……」

　　「正好，听说今晚有喷泉表演，要去看吗？」

　　「好～」

　　受历史因素影响，卡亚的新年庆比别的城镇更加热闹，也更加持久，据说会持续整整七天，每天都有不同的活动，而今天的主要活动在喷泉广场。

　　转生以来，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宅邸及附近度过，造访过的城镇只有卡亚，次数也仅仅停留在个位。因此，我从未见识过异世界的节庆。

　　也就是说——

　　「这还是第一次……有点激动呢！」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能俯瞰喷泉广场的鸽子塔顶。

　　爱姬平静地看着兴奋的我，用魔法扫净脏污，坐了下来。

　　「说起来，老师知道吗，喷泉和烟花之类的表演前后，是告白的最佳时机哟？」

　　「有这种事么……罗兰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前世的知识——什么的，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这个就不用管啦，知道就是知道。」

　　我「噗噗」地蒙混过去，在爱姬旁边坐了下来。

　　「所以说，我可不打算错过约定俗成的告白时间。」

　　——我爱你，爱姬。

　　话音未落，喷泉就哗啦升起，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有些失望啊……」

　　观看了十几分钟后，我单手托腮，小声地叹了口气。

　　爱姬的目光转了过来，小脸微微前倾，发丝垂落。

　　「是吗？」

　　「啊，不是说不好看……」

　　糟糕，约会守则之一就是「不能扫兴」。比如，相约去电影院时，对方选的电影，就算再无聊也不能说出来……可是，我实在无法对爱姬说谎。

　　「只是，比想象中普通很多……是我期望太高了。」

　　就只是水柱喷出来又落下去，区别只有每次喷发的高度……本以为魔法世界的喷泉会多几分奇幻气息，结果和地球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平庸，希望落空的感觉，让人有点沮丧。

　　唉，这就是在整座城镇的最后一幕了吗……

　　也罢，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才是人生啊。我无奈地笑了笑，正打算起身离开，身旁的爱姬却伸手向前。

　　刹那间，术式染成纯白，涌泉归于止水。

　　下方的人们发出疑惑的嘈杂声，控制术式的奥秘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足无措——与他们的慌乱相反，水面平静无波。

　　直到一滴水珠落在主池中央，泛起涟漪。

　　「滴答」，与记忆中无二的水滴声，本该微弱到无法分辨，却清晰地传入耳中，仿佛在灵魂深处回响。

　　涟漪荡过水面，在触及边缘的瞬间，水柱从中央升起——不，那不是水柱，它开枝展叶，化作繁茂的巨树；气根如发丝般垂落，末梢凝聚起灯光；水球从池中浮起，形状扭曲，变成浮空的岛屿……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们愣住了，就在他们怔望着那棵水之灵树时，西侧的喷泉池传来轰鸣：一头七首的水龙扇动翅膀，向主池扑去，或许是因为模样太过逼真，有人尖叫起来。

　　然而，那头巨龙刚碰到灵树，就被凌厉的水刃弹开，一颗头颅被斩下，在旋转中逐渐变成砗磲的形状，掉进东侧水池。另外五个头也破碎成白雾，它拖着最后的脑袋回到了西侧。

　　随后，一直高悬在天空的水球发出暗紫色的光，坠入南方水池掀起惊涛骇浪，飞溅的水花幻化成无数小人，背后长有翅膀……

　　瞬息万变的景象令人眼花缭乱，我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发出惊叹。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正确理解那些画面的意义，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

　　「好厉害……」

　　我自诩词藻丰富，但在这样的场景下毫无意义，只能吐出最朴素、也最真实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奇观渐尽，只留主池那摇摇欲坠的巨树。

　　演出即将结束，仿佛在印证这一点，树顶绽放出纯白的光辉，令巨树的枝叶冻结成冰，蔓延到树干、树根……乃至五座水池。白色的冰树矗立了片刻，随着光辉消失而坍塌成尘。

　　冰尘飘散，笼罩了喷泉广场。视线被冰尘遮蔽，人们没注意到，一只冰尘聚集成的蝴蝶扑扇着翅膀，飞向高处，飞到鸽子塔的顶端。

　　我下意识伸出手指，让那只蝴蝶停栖。

　　然而，它摇晃着，才刚触及我的指尖，就破碎成尘。

　　就好像拼尽余力，只想最后见我一面。

　　「啊……」

　　沙沙……衣料摩擦之声中，比冰尘更洁白的爱姬站起身来。

　　我抹去莫名生出的一丝忧郁，轻轻鼓掌。

　　「好厉害啊，爱姬，给大家献上了这样的美景……」

　　「这是给你的，罗兰，只给你一个人的。」

　　「啊，谢谢……」

　　她这么说，让人有些害羞啊，我刮了刮自己的脸，控制表情。

　　接着，爱姬郑重其事地说道。

　　「罗兰的告白，我现在还无法给出回答。」

　　「嗯，我也知道没那么快。」

　　「但是，如果我理解了爱的意义，如果我会爱上某人……」

　　爱姬整理了一下帽子，直视着我，如此说道。

　　「那只会是你，罗兰。」

　　「……？！」

　　我下意识按住胸口，按住差点跳出来的心脏。

　　「爱姬……这已经算是告白了！」

　　「不是告白。」

　　爱姬板着脸，矢口否认。

　　好吧……好不容易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可不想落得个「得寸进尺」的评价，既然她说不是，那就当成不是吧～

　　「呼……」我笑着吐出一口气，「我也是，只会爱你一个人。」

　　嘭嘭，我又被她摸了摸头。

　　「啊，不公平，爱姬可以摸我的头，却不让我摸耳朵！」

　　「……那不摸了？」

　　「别，我错了。」

　　我轻易败下阵来。不愧是爱姬，何等难缠的对手，就算想要得寸进尺，她也寸步不让……

　　「啊，差点忘记了，那个口信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发生了太多事，原本很看重的东西都被抛在脑后了……

　　爱姬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明天。」

　　——明天晚上，我就告诉罗兰。

　　「所以，现在……」

　　她止住话音，向我伸出了手——月光般皎洁的手。

　　辨认出她唇边的笑意后，我也扬起嘴角，握住那冰凉的小手。

　　「嗯，回家吧。」

　　夜晚的街道上，刚从喷泉广场回来的人们还在兴奋地交谈。

　　他们似乎以为那是【妖精(Fairy)】的杰作，呵呵……我不介意让他们蒙在鼓里，就让这件事成为只有我和爱姬知道的秘密吧。

　　握着的手还是那么冰凉，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咳、咳咳……！」

　　有点飘飘然的心情，被痛苦的咳嗽声拉回了现实。

　　那不是掩饰尴尬的咳嗽声，也不是单纯被呛到的声音……是带着血的病痛之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蜷缩着身子，坐在路边一座房子的台阶上，淡金色的头发有点眼熟。

　　是谁来着？我搜索了一下记忆……

　　哦，是在【奥秘宫】里见过的人，我光顾着对付那些奥秘士，把原本的当事人都忘掉了……估计她也没获得资格吧，这么一想，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说到病，她好像病得很严重啊？既然路过了，就顺手治愈一下吧。我悄悄动用魔力，指定目标，水滴的声音与钴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手感不错，应该是彻底治愈了。

　　还有种压力得到释放的快感，唔……有点上瘾。

　　「再来几次吧……」

　　反正又不是做坏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对吧？

　　于是，我继续前进，偷偷给明显疾病缠身的路人乱丢『治愈魔法』，跛腿的大叔、断臂的青年、脸上有疤的女人……擅自治好你们真是抱歉，各位就当是被好运卡车撞了吧，毕竟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意外啊。

　　周围变得有点混乱，不过这点小事很快就会平息的，大概。

　　「就算有麻烦事也扯不到我身上，呼呼。」

　　可惜的是，之后进行的治疗完全没有舒畅感。唯一的发现是不同病症的反馈不同，治愈伤残的手感像挖土，治愈疤痕的手感像拔杂草，治愈疾病的手感则像敲石头……

　　「罗兰？」

　　「啊，消耗太多了……」

　　一不留神，魔力居然空了一大半，我连忙收手，要是把魔力耗尽而昏倒，就真惹上麻烦了。

　　把这小小的插曲抛在脑后，我牵着爱姬的手踏上归途。

　　「就算做不了奥秘士，也还有很多出路的！」

　　比如厨师、理发师、服装师，还有炼金师！薇欧拉握着拳头，双眼放光地凑过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如此这般，回到宅邸后，我坦白了自己闯的祸，于是就有了这番场面。看着眼前这位不断重复着「炼金师！炼金师！」的幽灵千金女仆，我深刻认识到，担心挨骂完全是无谓之举。

　　说到底，在薇欧拉活着的时代还没有【奥秘宫】，她对此知之甚少，自然也比较无所谓。

　　「决斗？！」

　　埃蕾脸色凝重，大步向我走来，我忐忑地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她把我抱了起来，乱摸一通。

　　「没事吧？！受伤了吗？啊、没有被魔法诅咒吧？！」

　　「等、你在摸哪里……没有，没有受伤！快放开！笨蛋埃蕾！」

　　我用力扑腾，好一会儿才狼狈地落地。

　　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不堪，简直像是台风过境。

　　「呼，小罗兰没受伤就好——否则【奥秘宫】就完蛋了。」

　　「等等，刚才的声音，是埃蕾发出来的……？」

　　那令人心动的冰冷成熟声线，居然是埃蕾的声音？不敢相信，但另外两人更不可能发出那种声音……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对，搞错重点了吧？！」

　　既是指我自己，也是在说她们。这些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比我还不在乎那道禁令……再怎么说，那也是【凡人(Mortal)】魔法师的大本营，真的不给它留点面子吗？

　　「哪里搞错了？重点当然是小罗兰呀！」

　　「不……这……」

　　埃蕾双手抱胸，确信无疑的语气仿佛在阐述真理。

　　我哑口无言。薇欧拉也温和地笑着，双手交握。

　　「我相信，罗兰那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就是就是～肯定不是小罗兰的错！」

　　纯粹无瑕的紫眸与闪闪发光的金眸，像四颗太阳照耀着我。

　　好烫，好刺眼，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吸血鬼，即将被灼烧而死。

　　「你们未免太信任我了吧？！」

　　还不知道来龙去脉就断言我没错吗……溺爱真是太可怕了，如果我不是转生者而是普通的小孩子，绝对会被惯坏的。

　　「我是有点好奇原因啦，小罗兰怎么会跟人吵架呢？」

　　——明明是世界第一温柔可爱善良乖巧聪明的小罗兰！

　　那是谁啊！我正想吐槽，却突然意识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立刻紧紧闭上了嘴巴。还好及时察觉到了，如果手边有焊枪的话，我肯定已经把自己的嘴唇焊死了。

　　那黄金般的目光温柔，我却冷汗直流，即使没有被蜘蛛咬过，脑中的警铃也在大声蜂鸣。

　　绝对不能说出口，不能让埃蕾知道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随便糊弄过去吧，说谎也没关系，反正我是【凡人(Mortal)】不是【精灵(Elf)】，生命比信誉更重要。

　　我脸颊抽搐着，僵硬地开口。

　　「因为对方说了埃莱希娅的坏话。」

　　「只、只是看他不爽……诶？」

　　我一脸茫然地望向在我之前说出真相的爱姬，她也歪起脑袋看着我。

　　啊，她听到了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精灵Elf】的听力。

　　据说人在临死时，大脑会异常冷静，这似乎是真的。

　　至少、至少要留个遗言！怀着这般绝望的悲愿，我拼命地张开嘴巴，试图发出在人世间最后的声音，但是……

　　「小罗兰～！」

　　在那之前，我就因冲击失去了意识。

〖妖精泉〗：新历297年花月，卡亚的喷泉术式被不明力量干涉，造就了有史以来最壮丽的水幕奇观，令庆典盛况空前。人们相信此事是水妖精所为，故称其为妖精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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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萤火：本话暂无插图，预定插画构图为“水幕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