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可分割的社会性

  第四十二章 不可分割的社会性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恒久存在的,那便要从我目前所见所闻的事物中觅得。


  支离破碎的、仍旧有效的艺术,一些用尽手段也无法击碎——至少在我看来,人类无法做到的——的世界痕迹。


  要说这个世界的艺术概念,或者说,关于艺术的分类,那其实需要从总体上分割为两类:


  一是人类借由自身创造的工具所描绘的失真艺术,也就是用自己有限的眼界和手段实现的世界本身之复现,但因为对于世界本身的还原具有潜在的真理性,它们一般都是价值连城的。


  二是人类透过世界对于自己的压迫(人类不可避免的认为自己与自然同样呈现出异常的、社会化的阶级关系)所产生的影响,从而创造出的次生产物,这类艺术往往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也是被普罗大众所接触和接受的,被人类意识过滤过的艺术作品。


  基于此二分法,我与我的姊妹阿尼谢斯托拉达成合意,用彼此珍重的作品所有权为抵押物签下了质押合同(我们认为用人类的契约形式才能成立法律效力),并以第一种艺术为目的,借取彼此从方尖碑那里融会贯通得来的体验和觉悟。


  阿尼谢斯托拉志在上升第二种艺术至第一种,但我决意从中瓦解,至少,人不该如此二分的与世界、自然站在对立面,也不能从社会学的角度反对这一看法。


  而回廊就是在这时候诞生的,这段自白能够成为日后他人对回廊背后真正资助者之合法性,也就是我本人存在的合理性质疑得以驳斥的证词。


  毕竟,作家从不背弃自己亲手写下的文字。


  ——摘自《一些对伟大之子有时效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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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应该预料得到吗?在目送那位全身除了脑袋之外是人的,名为「镜面女士」的存在离开后,即刻被捕的事实。


  总之,我们承担起了解救她的责任,这毋庸置疑。


  「我在想,她没有什么办法反抗吗?」


  「一个弱女子?」


  我奇怪地看着西佩斯,对方也用一种「那咋了?」的表情回示我。


  「她身上的那些镜面不能够....呃,折射光线闪瞎安全专员的狗眼之类的?」


  我知道我说的话太过幼稚了。


  「镜面女士的功效,我是指,她作为艺术家的时候所展现出的特性,使她看起来自然的脱离了人类属性,所以你对她产生这类浪漫幻想属正常现象。但不过对于安全专员所持有的武器力度来说,她从意识层面产生的一切超越性都被压迫至最基本的人权侵犯。」


  「能说人话吗,我的主?」


  作家的眉头微皱,看样子他并不喜欢我称呼他为主,哪怕事实上如此。


  「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怪人,会被打得体无完镜,因为执法人员有能力和权力这样做。」


  「艺术家也仍然是社会的一份子,嘻嘻。」


  玛莉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阴险地笑了笑,我从中看见一些被她称之为佳肴的过往伤痛。


  出了西佩斯院门外没多久,不远处的街道上就传来滴嘟滴嘟的声音,许是比安全专员等级低的警员过来打幌子的。


  于是还没等我们走到能看见第一个地平线延展至街区内部的时候,就有穿警服的年轻男性过来拦住了我们。


  「你好,前面暂时不予通行,请你们绕道吧。」


  「是利奇女士的涉案现场吧?这是法院的调查令,我们需要在下次开庭的时候确保证据已经被收集完毕。」


  什么情况?


  我看着西佩斯从怀里掏出一张看不清字迹的文书,周遭的光线太暗,但那位警官还是仍旧掏出手电筒照在上面细细查看一番。


  「嗯....公章没问题,现在是非常时期,请允许我履行监督义务。」


  「没事,你跟着吧。」


  「嚯,这不是西佩斯律师吗?莫律师的案子又丢给你了?」


  在年轻警官之后赶到的中年警官一看见西佩斯,立马就笑嘻嘻地凑了上来,而一听到西佩斯并非是调查令上所写的代理律师时,年轻警官立马说道:


  「您不是代理律师吗?那至少得出示一下原律师的委托代理书——」


  「哎呀,这太浪费资源了,你去前边跟其他年轻人收拾残渣吧,这里有什么事我管着。」


  中年警官吆喝着将那位年轻且负责的同事驱赶走后,才露出他的真实面目来。


  「镜面已经被押送离开了,预估计身上90%的绘镜都被损毁,可能很快就要面临当局的审问。」


  「真可惜。」


  西佩斯听到中年警官的赘述,只是叹息了一声,没有急着往里面走了。


  而我此时快要按压不住好奇心,想要问问这老油条刚才是怎么一步步筛选信息进行骗人的。


  「碎片之后会送到局里分析,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天之后就会暴露吧。」


  「有办法么?」


  中年警官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儿后朝西佩斯摇了摇头。


  「以我们在司法部门的布局来看,根本动不了安全专员插手的事务。」


  「利奇女士的案子,可以间接性的影响到布局漏洞带来的后果。」


  作家突然发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向他那张笑脸上。


  「这案子应该只是一起盗窃案,那女人埋在这儿附近的东西我们早处理了,但是因为证据不充分还未...」


  「我有独家的社会关系调查网络,重点不在她埋的东西,在她先前干的事情上。」


  没等中年警官说完,作家便阐述了自己的信息来源是十足可靠的。


  我转头望向西佩斯,他面对作家所说的话也是一脸蒙圈,感觉像是自己做的魔术把戏被人拿来吐出了真的火球一般。


  「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们解救镜面女士所要面临的敌人并非安全专员,而是——」


  作家取出自己的日记本,在上面翻页搜寻着什么。


  最后,指尖和眼神都停留在一段熟悉的文字上。


  「教育家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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