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行动如一,团结之人不会被击败。」
——影阳指挥官
「那些生命短暂的人必定要更加努力,以便宇宙能够记住他们的事迹。 」
——Aun'O Quva,以太
绿皮兽人们对地形的改造是一种奇怪的能力,似乎什么样的土地到了这些兽人手里,都会逐渐的变成废土,绿色会变成黄色的荒漠,变成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物质燃烧过后的痕迹的荒野,充斥着扭曲,野性的建筑和同样扭曲,怪诞,野性的生物。
曼塔更大,也更安全,相比于帝国轰隆作响的飞行器来说,这确实是一种更高效的异形载具,唯一的问题是为了躲避绿皮的跳包小子和粗制滥造的大枪(dakka),他们必须从高的令人恐惧的地方跳出机舱。
寒冷,重力加速度,眩晕,就算有重力伞,欧菲莉亚和她的小队落地的瞬间还是有几个人吐了出来。
「可惜了上飞机之前的阿马赛克了。」
「恶心,看在帝皇的份上,你吐到我身上了。」
「现在我开始和讨厌绿皮一样讨厌蓝皮了。」
「该死,我的补给包掉了一半,这可是一周的口粮啊!」
大家开玩笑似的小声抱怨起来,而还保持清醒侦察兵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他们降落的很好,一个巨大的灌木丛遮住了他们的身影,重力伞比起一般的降落伞,没有庞大的外设需要回收。看起来这里距离最近的绿皮营地还有一些距离,至少没有巡逻的小子们在附近转悠。
完美的潜入。
根据灵能定位,这附近能感知到的最强大的,洋溢着一股令人恶心的绿色氛围的营地可能还有接近100公里,在这片黄色的荒漠里,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今天他们必须赶路,但是不能距离交通线贴的太近。作为长在荒漠里的人,欧菲莉亚知道他们必须找地方生火过夜,距离主路太近可能会引来注意,而距离太远,充满野性的自然会当场要了他们的小命。
「我走在最前面,跟着我,如果今天入夜之前,我们至少还有25公里要走。」少女拿起步枪,检查了一下保险之后,走在了最前面。在入夜的刺骨寒冷之前,他们还需要跟炎热,缺水作斗争,在砂砾和风暴中在废土上走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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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该死的!你们疯了!都没有一个人打算阻拦她吗!拜托搞清楚这孩子根本没有上过战场!我现在想把你们都枪毙了!挨个枪毙!」
康斯坦斯作为副官从来没见过总督暴怒成这样有失体面的样子。她会生气,会愤怒,会看不惯很多事情,但是最多在事后去教堂忏悔和冥想,最多在事后恶狠狠地诅咒上一句那些肆无忌惮的异性,恬不知耻的走私集团,和无能无耻的官吏或者将军。没有一个公正稳定的统治者,这个星球早就会在不断增殖的绿皮狂潮中被淹没了。
当她第一次踏上这个星球的时候,副官确定她是一个给前任收拾无可挽回的烂摊子的年轻的家族斗争的牺牲品,不出一年,也许两年,不断翻倍的绿潮就会淹没一切。
但是第十年过去了,尽管形式在不可挽回的,超过人类力量所能触及的范围内的变坏,但是这条从许珀耳玻瑞亚到索登海姆的横贯南北的巨大防线依然总体完整。尽管所有人都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但是这条横亘整个大陆的防线背后也已经准备好了二道防线和数个要塞都市,她用超人的精力带着一群同样狂热的支持者,支撑着这条无数次摇摇欲坠的防线。
最初,康斯坦茨以为自己接待了一个政治新手——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很快,佩德罗大主教开始赞誉她为帝国的保护者,内政部被24小时不停发出的指令逐渐过载,没有了造反和抵抗的心力,那些不可描述的外援被巧妙地和帝国信条隔离开来。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现在,她知道该怎么对每个人施加影响,让神父们管理狂热的信徒,但是又巧妙地把他们和那些充满可以言行的犯罪团伙和走私商人隔离开来。尽管军队会告诉每个士兵仇视和屠灭异形是最高的使命和终极目标,但是实际上,这里的冷市贸易和异形商队从来没有离开过伯多禄堡的星港。
聪明,勤奋,灵活,康斯坦茨已经在副官的位置上干了30年,他见过太多的固执和愚蠢,显然这位年轻的总督不在此列。但是她的统治也不是没有任何隐患,作为一个古老的学者家族,康斯坦茨见过类似的无数例子,统治者靠着过人的精力和智慧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她缺席,哪怕一天,这些在手中不停接抛的玻璃球还能持续多久不落到地上? 而另一个问题也是无法回避的,即是通过危险的平衡游戏把每个人都调动起来,积累的情绪和难以彻底改变的战局会随时磨损每一个人的忠诚和心智,也许有些人会转向别的救赎,也许会陷入崩溃或者绝望。
所以这算是到了这一天吗?终于?
这里没有黑白之分,在外环,每个人只能在一个灰色,和另一个灰色之间选择。被提拔的康拉德,上一次被撤职是因为拒绝贿赂前任总督,而这一次则给康斯坦斯塞了一大笔钱。而刚刚打起铺盖卷走人的法比乌斯,作为当地最大的贵族之一,则是悄悄的从军队仓库里拿走了数十万步枪,在绕过了总督的情况下,把武器送给了正在食尸鬼群星远征的胡安娜。
至于他自己,现在也担着更高级的家族成员要求他尽可能记录黑料使命——当然,如果按照严格的黑白分类,眼前正在咆哮的女士已经足够被白磷死刑三次或者四次了:勾结犯罪集团,里通异形,拖延家族的什一税,还有一些禁忌科技的传说,这还不算她开罪了行商王朝里的大人物,已经拒绝了三次或者四次这些实权派明示的联姻要求。
但是他决定把这些东西摁在手里,交出去意味着自己摊牌,而只有握在手里的筹码才有未来谈判的空间。至少这个女人是她见过最能干的执政官,而且还有一个作风奇怪的后台,胡安娜对权力的贪婪让人恐惧,远离她会被报复,靠近她则会被吞噬,他选择站在一边,等待着这个暴风眼自我消解。
他悲伤的看着几乎陷入狂怒的总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现在她两眼红肿,疯狂的摇动着仅剩的还能自由晃动的脑袋,头发散乱,坐在床上玩命的挣扎,像是一头被射中了腹部的蚁牛,如果给她一把枪,再解开束缚,几乎可以肯定周围站着的汇报情况的医生,将军,主教和官员都会被毫无疑问的挨个枪毙,甚至死前还能听见污言秽语的诅咒。
「根据您自己的指令,我们只负责汇报——
「——混球!都说了我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你们的脑袋都坏掉了吗!都被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下了灵能降头吗!该死的!帝皇在上!给我一把枪我来把你们的脑袋都治好!」
「你们几个懦夫!懦夫!都没人拦着她?这该死的是一百年前的地形图!你们就放着她去带着十个人跳到战线后上百公里的地方!?你们脑子里是格洛克斯的血还是蚁牛的肥肉!放我下来!我这就去把那个异形说客毙了!你们给我准备好军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康拉德!给我准备好明天发动进攻!」她似乎吵闹的累了,重重的喘息了起来,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要我们能发动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康斯坦斯无奈的赶走了众人,留下了他们的报告材料。
他恭顺的面对着暴怒的艾芙琳,站在床边整整两个钟头。
他的双轨思维在某种程度上帮了他一个大忙,命令是可以尊重的,但是命令是不一定需要被严格的按照字面意义执行的——或者反之。
「女士,尽管根据您一再否认的指示,我无法恢复您的权力,但是我可以简单的自言自语,而您可以提出,嗯,建议,我会以私人的身份转告他们。」
他说完就在心里称赞起了自己的天才,眼前这个被医生暂时禁锢在床上的雌狮似乎情绪瞬间变好了不好,但是她紧接着提的要求确实最让他感到难办的:
「告诉那些进攻主义者,我希望在一周之内我们能够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好消灭那些失去领袖的绿皮。「
可是根据内政部的说法,防守是节约成本的,而进攻则意味着高的恐怖的消耗,就算是带来了援助,甚至算上那些异形,武器和人力都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把军火库的陶钢地板挂出火星,也只能让一个数千公里的宽大战线推进一天或者两天,这还不算人力的损耗。
「如果不够,就想办法去把蓝皮人和矮子都找来,我们再想办法谈一谈条件,这里机械教都是自己人。至于人力,」她犹豫了一下,「你去和佩德罗主教商量一下吧,无论是动员狂信徒还是干脆把所有的囚犯放出去,无论怎么样都好。」
副官希望自己生活在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文学作品里,而不是无数个和历史场面无比相似的当下:在那些故事里,伟大的国王可以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调运出无数的金银和粮食,让所有人都安心的闭嘴。而在家传的图书馆里记载的历史典籍里,故事则往往变成了,对资源的争夺成为点燃政治核弹的引信,让王国最后的稳定器彻底崩塌。最后的掠夺往往意味着没有议价权的群体彻底的一无所有,然后开始变得激进,除非有一个奇迹,一切都会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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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地是严酷的筛选机制,每一个人毫无例外的都会体验到最糟糕的部分,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从自然层面来说,无论是温差,地形还是充满恶意的生物。另一个角度来说,严酷的条件下,善良和忠诚都是奢侈的,只有生存才是这个糟糕的世界中最核心的需求。
人可以忍受拷问,可以忍受酷刑,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灵魂会得到敌人的荣显,意味着自己的牺牲有着充分的价值,以至于邪恶的银河里最糟糕的被称作敌人的东西,愿意花时间来折磨自己只为了一些乐趣或者信息。而在严酷的自然面前,这些足以追求的精神的慰藉则显得毫无意义,环境只是平等的折磨每一个人,高贵牺牲不会被感激,也没有意义,这些苦难的造就者本身并没有动机,而那些本应存在的传诵者,也正在生死边缘进行下一次毫无来由的道德拷问。
马特奥上等兵和战友们围绕在一个临时生成的地道式的火堆前,他们在地下挖坑,掏出一个足够放下篝火的燃烧室,这样具有隐蔽性,又可以取暖。而他们的队长现在正在拿着鸟卜仪在不远处的土堆的顶上,看着寒风中不远处的绿皮营地。
他们在一个鹰嘴状的土坡的顶端,地下是绿皮的音乐会,他们正在用狂暴的噪音折磨每一个人的神经,但是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绝佳的掩护,只要他们不弄出大动静,没有人会注意到几个山坡上不起眼的角色。
经过了两天的跋涉,他们确实发现了一个按照这位小姐的话「洋溢着绿色能量」的地方。这里庞大,喧闹,哪怕隔着最远的岗哨一大截距离,他们也能听见这里彻夜的换歌。这些绿皮们似乎正在用各种来路和制造方法都不明确的乐器举行庆典——当然,根据古老的手册,他们可能每天都在干这个,这些声音嘈杂又充满力量感,但是不得不说,他觉得比起帝国的圣歌,甚至贫民区里最糟糕下流的音乐,这些绿皮音乐的质感也太明显了,一种狂野的粗粝感几乎从乐谱到最后的扩音器传出的声音,都是如此,并且还在整个声音传出的流程中不断地被线圈的毛刺所加强。
——欧克!**!干他丫的是唯一的出路!
「糟糕的品味,对吧?什么欧克队长,什么奇怪的乐队名字」
「嗯嗯……」他看了看身边的认识不超过两天的新战友,这个阿尔内下士就在自己原来部队的战线隔壁,却从没有听说过他用罐头盒子戳死夜袭绿皮的英勇事迹,况且这个和强壮不沾边的家伙似乎也不像能近战杀死一个两米的肌肉怪物的样子。
「上次他们冲锋的时候,有几个绿色的家伙就扛着一个七扭八歪的扩音器,放着这种东西,听起来好像还是某个地方的哥特语方言,什么「Ere we go」之类的,也许他们只是某种变异的人类也说不定。」
——小虾米俺马上就开了你脑壳嗷!
「人类可不会从地里长出来,军事手册写的清清楚楚,不烧干净他们就会重新长出来。」马特奥摆了摆手,结束了闲聊,「该换班了,让我们的胜利小女神赶紧回来休息一会吧,要我说,这家伙跟我女儿差不多大,还没有上过前线,应该早就累趴了,别让她硬挺着了,虽然这位大人确实挺有本事的,要我说能在荒漠里行动自如的导游除了耗子,也就她了,但是我敢打包票,只要现在有一个枕头,三分钟她就会梦到神皇。」
——虾米俺打的就是你,又能拿俺怎么样!
马特奥对她的印象不坏,至少她比那些将军们更在乎每个统计表上的数字的小命,也不算有架子,有,但不多,比如坚持拿着战旗走在最前面,每次侦查和守夜都是第一班之类的,要是被那些大了一轮的手下拒绝了,她多半会大吵大闹,闹起别扭。但是更多的时候不算糟糕,至少她肯穿着一样的盔甲,拿一样的步枪,和所有人走在一起,甚至为了把脑袋塞进头盔里,毫不在意的剪掉了亮的可以当绸缎的头发,和那些几乎只会把人命当做报表数字的无情的总督或者将军们比起来,她是最像佩德罗主教的,把人当人的。
但是也因为这样,他总觉得有点不放心,这家伙肉眼可见的在强撑着,不知道在撑着什么,只有帝皇知道会不会突然的崩溃或者发生什么意外,毕竟灵能者嘛,谁也说不清楚。至少在教堂里,他是这么学到的。
——为了俺们有架可打,为了俺们打架的未来!一起唱!
阿尔内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从火堆侧面取出一串烤荒漠蜥,一边啃一边混入阴影。补给多半是不够的,他们从第一天开始就尽可能的收集其他的食物,只有天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学会抓蜥蜴的,不过至少他觉得这个玩意味道没这么糟糕,比尸体淀粉好。
——大突突!**!
「长官,容我打断,现在该换班了,我来……」他还没说完,脑海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做了一个住嘴的手势。唉,灵能者……
——长砍砍!**!
+过来,我感觉不太对劲,我观测未来的丝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杀人罐!**!
她把文字直接敲进了脑袋里,阿尔内撇了撇嘴,和她一起趴在了悬崖边上的灌木丛里。这里除了狂欢的绿皮,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就算是他能在晚上发现偷偷摸进营地的特战小子的耳朵,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这附近有大型动物吗?」他小声问了一句不着调的话。
——史谷格!**!
+没有,你正在啃的肉串就是最大的生物。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老实说,大人,」他丢掉木签,在鸟卜仪上查看了一下。「我宁愿相信是你的直觉,但是我确实照不到什么证据。」
——阿米吉多顿!**!碎骨者!**!
「除非现在一群绿皮突然冒出来,否则我确实不太相信哪里能有什么麻烦。」
——让俺们一起扯嗓子!奔向一场好仗!
——打!打!打!
地面开始震动,绿皮们狂热的喊杀声越来越强,就算现在在鹰嘴的尖端也能看到底下正在冒着绿光。
「哎呦卧槽!不是吧,我的小妮子,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王座在上啊,我开始害怕了。」阿尔内知道如果一个地方冒着绿光,多半马上就会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作为老兵,他亲眼见证了几次这种不寻常的现象,子弹会被绿色的力场弹开;绿皮可以在绿色的炫光中降临;没有子弹的枪可以在绿光里在绿皮手上继续若无其事的射击……他本能的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很快,悬崖的后端突然断裂了,断裂处笼罩着绿光,他本能的一个侧扑,抱住了少女的身体,在即将到来的下坠前翻滚,让自己的在下方,挡住了欧菲利亚和地面的直接接触。
「该死!」胆大的小队长在落下山崖之前,看到的最后的清晰的画面,是一个巨大的敞篷车,和它周围一大群狂暴的绿皮,他们像是刚才的呼喊得到了回应,来到了最近的可以打上一架的地方。他们狂呼雀跃,抽出砍砍和突突,开始向休息点冲去。
然后重力战胜了阿尔内和欧菲利亚,让他们和岩块一起坠落。
注:
绿皮的歌可以翻一下著名的那首America!f**k Yeah!是儿童剧《美国队长》的配乐。
萨拉卡:搞毛神选,亚瑞克的老对头,绿皮运营的神,泰伦的生物质绞肉机,碎骨者萨拉卡,也是整个40k世界线几乎所有绿皮眼中最牛x的那个又大又绿的家伙。
Waaagh!立场:一种几乎可以扭曲现实的东西,只要足够多的绿皮觉得「这件事应该这样」,那这件事多半就这样了。尝尝伴随着集体无意识发绿光等反常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