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Epilogue 1:代价

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是,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成为死亡的奴仆。这就是我们种族被推入的深渊。但通过这一点,我们将像凤凰一样,从昔日的灰烬中重生。

——大先知 艾德拉德·乌瑟兰


艾德拉德是我们之中最伟大的。他是遮蔽我们星光的太阳。他是乌斯维人,我们族人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目光敏锐,不放过任何细节。他能铸造四千个符文,指引我们穿越折磨与战火、死亡与救赎。他是探路者,是追寻者,是真正的引路人。就连你们的种族也在他的威力面前颤抖,尽管你们或许并不知情。是他指引我们找到了被称为「嘎吱骨」的兽人,并命令我们引导他前往你们的阿米吉多顿世界。如果不是他,一万名灵族的生命将会化为乌有。为了这样的目标,牺牲一百万人类又算什么呢?


他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们的情况。他警告过那个你称之为「帝皇」的懦弱预言家,荷鲁斯的背叛以及将吞噬我们,就像吞噬银河系其他部分一样的冲突,但你们这些傲慢的家伙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你们的愚蠢几乎摧毁了银河系,却从未意识到光明势力距离失败有多么近。他看到了大吞噬者,并在伊扬登的同胞接近我们银河系之前就警告了他们。


在他眼中,所有的未来都已摆放妥当,正如你们那些粗糙的刑具摆放在冰冷的金属架子上一样。你们说我们任性反复无常,我们说你们粗俗愚蠢。你们有些人称我们是你们的敌人。所有种族迟早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你们有些人称我们是你们的盟友。但你们并非盟友,就像屠刀并非盟友一样。你们只是工具,仅此而已。被利用和消耗来保护我们的族人,这就是你们的命运。


你们这帮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但即便现在,在我们权力的谷底,我们也能操纵你们,把你们引向目的,就像扣动扳机开枪一样轻而易举。我们的时代终将到来,艾尔德拉德向我们承诺过。你这个暴发户猴子(对象吐口水)将再次臣服于我们的威力之下!这次我们不会如此宽容!我们将灭绝你们,灭绝每一个世界,灭绝每一艘飞船,灭绝你们每一个人!艾德拉德亲眼目睹星辰被你们的鲜血染红,这让他欣喜若狂!


你们认为我们很弱小,但泰拉的孩子们,我们将是你们的末日。

——一名被捕的游侠的遗言,随后被处决


目光有些恍惚,黑发的少女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从网道里走出,重新戴上小丑面具的暗影先知。


「我很高兴,你的努力收到了回报,就像我承诺过的那样,我会想办法让她恢复。大先知已经告诉我如何唤醒一个精神沉睡的亡者——」


「——她没死。」欧菲利亚用带着干涩的声音打断了他,「只是睡着了。」


「好吧,就按照你的说法,她的灵魂沉睡在受过致命伤的身体里。」塞奇内尔砸了咂嘴,重新拿起法杖对着刚刚关闭的带着古老雕像的拱门挥动,再一次,异色的光芒亮起,这一次比起刚才同样奇幻的景象要不遑多让,但是它更明亮,更能让少女感到一丝振奋。


很快,一个高大的异形从被隔绝视线的网道内部出现,他的周身闪着亚空间的光彩,无数含义不同的符文画在黑色的长袍上,显得格外显眼,他把黑色的头盔捧在手里,神情平静,但是面露忧伤。而周身陪伴的,并不是那些同样常见的乌斯维武士们,而是一群丑角。


「灵魂可以通过苦难唤醒,尤其是能够传达最原始感情的痛苦。」他从炫光中走出,解释了起来,「当然这对我们都有好处,我需要你的痛苦,至少暂时的,一个灵魂的痛苦可以唤醒另一个羁绊所固定的灵魂。」


他的用词优雅,语调平静,如同诉说某个平静的事实。


「那么代价呢?」


「我认识安格隆,可能比你或者同时代的所有人都要熟悉。」他轻轻咳嗽了一下,「他来到这里有自己的原因,而我也知道这个原因。」他平静的讲述着令人感到由衷恐惧的故事。


诸神和他们的造物紧密的联系在一次,曾经失落的,能够切开时间和空间的匕首,如今重新回到了亚空间,成为某些形状各异的碎片,这些碎片再一次和至高天的统治者们互相呼应,而其中一个属于杀戮之神的碎片,正在这片和赤红天使的过去颇为相似的异形手中。现在,那些操纵旧日屠夫的邪恶之徒已经消失,而加害者和受害者同样以某种方式回归了应有的秩序,这个古老的造物就摆在了眼前。


先知在已经沦为屠宰场的林地边缘放下了若干带有灵族字符的符文,按照顺序击碎之后,一把造型扭曲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神秘的造物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黯淡反光,雕刻着属于血神的符号。但是艾德拉德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属于血神的造物。


「现在,只需要把它刺入你的身体,它就主动消失,寻找到另一个载体,你会痛苦,但是她会苏醒。」


先知伸出了手,递出那把扭曲的蛇形匕首,「对着心脏捅下去,你的心脏里有我们亲族的造物,我能感觉得到。你的动作越残忍,你的痛苦越密集,心间堕落的造物就会越兴奋的保全你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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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对这个交易,小姐,我必须指出这里存在着巨大的风险,那个叫做艾德拉德的异形介入的情况,他的所谓的计划失败的概率超过45.32,%,也就是说,接近一半的时候,这个异形灵能者只是一个欺骗者,进行着一个卑劣骗局的三流恶棍。」


比起较为节制,一直站在一边抱着胸注视着一切的审判官,约瑟芬极为激动,她只有一个模糊的投影参加这场会议,但是看得出来,她似乎变得更加消瘦,脸和身体几乎都缩小了20%,她的投影带着金属光泽,面目不清,几乎只是一个带着机械棱角的轮廓。


「我不能接受!小姐!请拒绝他们,我这就安排舰队开火,我会把他们全部变成太空垃圾!您稳住他们……一个标准时,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的舰队变成漂浮的魂骨碎片,你知道我们有办法可以复活她。」


「你说过,代价是——」


「但是后来我的同僚发现了更多,只要死亡的数量足够,灵魂又没有被混沌诸神所声索,我们就有机会用死亡作为燃料让您心心念念的艾芙琳大小姐活过来,让我试一下,我现在就启动宏炮预热程序,只要我们把方舟炸成碎片,肯定足够的!」


「但是又要进行一次混战。」欧菲利亚带着肉感的脸皱成一团,之后抿着嘴看着远方。


审判官靠在角落里,听着两个投影的激烈对话,阿尔内的亲卫队手下已经全部被送回了平流层轨道,但是老兵和审判官依然在指挥部搜索任何有助于调查混沌腐蚀的线索,强力的斯汀让阿尔内暂时忘记了疼痛,明显低于他身份的临时义肢尽管能让他在不断扭动的走廊里自由行走,但是每一步都走的一瘸一拐,似乎一半的身体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但是他依然坚持站在不是墙角的位置,看着两边的对话。


贤者强硬的请求拒绝,甚至已经开始预热宏炮,用灵族舰队难以注意的速度开始逐渐调整舰队的位置,她不断地请求这位印象中非常好说话的少女再给自己一次尝试的机会,她连电子合成的声音里都透着急切和恳求,就像是那些最好的推销员一样,热情洋溢的为对方考虑,并提出建议。


但是欧菲利亚似乎并不打算松口,她拉着乌瑟兰,让他现场解释这些古老异形铭文的含义。灵族的先知尽管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对这个异形铭文并没有留下任何好印象。他解释这是一种被灵族古老的帝国消灭的种族留下的文字,作为一个极端排外的物种,他们的所谓医疗和仪式,很可能都被设计成了只适配某种或者某几种基因模板的情况——而人类那个时候还在泰拉的草原上,甚至还没有第一次仰望天空。


最好的结果是,会变得原来越像一个甲壳类多足昆虫,最坏的结果是,一只罪恶的异形会从身体里直接破体而出。


「这是谎言!异形一向擅长制造谎言,操纵善良的人类达到自己的目的!」乌瑟兰看不见他们的投影会议,或者他主动保持了体面选择无视,约瑟芬的意外失态似乎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少女。


「你怎么想,审判官女士。」阿尔内撇着嘴注视着平静但是坚决的女主人和少见亢奋的机械神甫,把目光投向审判官。


「抉择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朋友,无论苦痛,这是从孩子成为大人的第一课,她会了解到如何面对选择,并且面对选择的痛苦,尽管代价可能是一切。」审判官抱着胸看着眼前的一切,平静的摇了摇头,「如果她没有背叛神皇的教诲,我就不会给出任何建议,只要不背叛帝皇之光,我就没必要处罚她,而嘉奖……嘉奖不是我的责任。」


她把手枪平静的丢给了阿尔内,「当然,建议也不是,我的责任是守护祂的国度,并且惩罚一切叛徒,阻止一切恶魔和异形。当然,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如果她用混沌的残片捅进了身体呢?这被视作叛徒吗?」阿尔内把玩了一下异形的爆能抢,开玩笑一样做出了一个瞄准希尔嘉德的动作。「你要消灭她吗?」


「让灵族先善后,如果这些命运的骗子们处理不了,我会用最仁慈的方法处置。」


比如用爆弹打穿脑袋?阿尔内想了想,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爆能抢颓然的放下,直到几分钟之后丢在了希尔嘉德面前的桌子上。


「如果你打算这么干的时候,记得对我先开一枪。」他并不比审判官年轻,战场有助于人类剥下伪装,或者看穿它。阿尔内看得出来,她的眼睛在不自觉的避开自己的视线,她的动摇和情绪波动并不比自己更轻。


「我不会对一个忠臣的帝皇仆人开火,除非有助于更大的好处。」审判官紫色的眼睛里倒影出老兵带着无奈的面孔,「我更好奇的是,我的贤者现在为什么这么激动,她对我隐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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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入骨髓的疼痛,但是并没有什么来源。


死亡的触手似乎正在身体上缠绕。


我能感觉到一种生命消失的悲哀,一种旧日灵魂的哀嚎,属于远早于人类的行走于泰拉之上的时代的某种悲哀的情绪正在身体里蔓延。


它是一种渴望,一种对最原始的感情的追求之路,漫长的时光已经磨掉了无数灵魂中其他多余的部分,只留下了最纯粹的感情,这些最纯粹的灵魂的产物,令人讽刺的成为了最令人类恐惧的词汇,混沌。


愤怒反抗,好奇求知,生存和毁灭,做到更好。


这些情绪汇聚成了死亡和生命,但是传到这里的只剩下了疼痛。


那是用死亡的尖叫唱出的歌声,也是用染血的双手做出的画卷。


但是比起这一切,更糟糕的是,它清晰地提醒着我身体内的某个部分正在面临死亡的威胁,彻底的消逝并不遥远,它就在这里,像一只秃鹫一样等待着最后的乏力,然后狠狠地咬上一口,彻底的让自己加入冥河的彼岸。


似乎应当睁开眼睛,或者,似乎应当感受内心之外的一切。我已经思考了足够的时间,也堕落了足够的时间,职责正在敲响钟声,尽管不知道是丧钟还是晨钟,但是一定足够紧急,否则早已熄灭的向外观望的愿望不会如此明显。我被催促着向前,催促着睁开眼睛,或者至少开始感受黑暗之外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需要再一次感受一个只会带来痛苦,劳累,绝望又不带有一丝一毫温暖的世界呢?它像是末日的滚轮,不断地催促着一切向前狂奔,而不顾正面的深渊和背后的巨轮一样致命的事实。


这个腐朽的,每一块肌肉都已经散布在身边的帝国,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复活,它只是在一个一个细胞的走向死亡,走向无可避免的失能,尽管千百万个世界依然在念诵祂的名号,祈求人类之主的保护。但是总有一天,他的宫廷会再也做不出反应,他的舰队会再也无法到达战场,他的人民会再也无法看到秩序,他的国度将会无可避免的走向终焉。


不,这次是死亡强行打开了我的眼睛。


她在颤抖,失去控制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像蛇一样的匕首,异形,异形又在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这些异形是阴谋家,是无法相信的骗子,是必须被清除的银河的耐药细菌吗?


坚硬,似乎什么东西挡住了手,或者腿,冰冷的边缘和巨大的阻力。


我再一次看向心灵之外,紧紧地摁住似乎正在停止跳动的心脏。


一个烧焦的,有着金属骨架的贤者正在扭动她的影像单元,惊讶的注视着一切。


「这……不可能。」


她粗劣的电子音显然带着神甫们不应该有的感情。


是时候放我出去了。


「放我出去,贤者……」


「艾芙琳女士,恕我直言,你现在最好呆在这里,否则我很难保证你不会心碎,或者发现别的什么。」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的二进制呻吟,毫不动摇的注视着罐子里的自己。然后转身离开。


「放我出去!」


「现在还不行,女士。」她似乎完全不在乎的走出了房间,只是她的步伐显然表现出算力不足所特有的蹒跚——这些齿轮小子,理应几乎不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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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不久前,艾德拉德·乌瑟兰也同样感到棘手。


「尊敬的大先知,你知道我的担忧,我们的赌注全部危险的集中在一个凡人身上,而她的灵魂似乎并不如您一样热爱尘世,我们无法说服一个厌恶生活的人为银河长期的背负莫莱哈格的诅咒。」一个先知模样的人,正在质疑乌瑟兰的某个计划。


「对也不对。」


老先知摆了摆手,他的眼睛里透着暗淡的光芒,「命运的轨迹是诡异的,你看,」他的手指指向了通过无数符文燃烧的到了痕迹的终点,颜色绚烂的光芒照在了两个解读命运之人的脸上,「她比你认为的要更接近我们,像是堕落亲族们锻造的有着我们看待灵魂的方式组合成的神秘的猴子的镜像。」他叹了口气,「一把诅咒之刃的碎片,对我们的影响很大,但是你看,这是命运的轨迹线,对于她的命数几乎不会构成直接影响。」


「但是命运会导向堕落之城。」爱思法尔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为什么黑暗之城会需要一个猴子灵能者,无论是猴子,还是灵能者,似乎都不像那里的住客,还是说……」他的手指顺着某一条线,指向了另一端的黑白色的发出柔光的图形,「你是有意的?」


「这是命运的最后一环。但是也许不是现在,不,时间在黑暗之城是一个扭曲的概念,可能现在和未来对于这个命运的图谱毫无意义。」


乌瑟兰的谜语讲的爱思法尔云里雾里,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命运的流动,直到眼角的蓝光凝聚成无色的泪滴,无声的落在地面。


「这是一个错误,乌瑟兰大人,这会是一个错误,你很难窥探自己的命运,我理解,而至高天拒绝我向您阐述这些变化飞快的丝线通向何方,但是我依然为残酷而多变的命运之神对凡人的戏弄垂泪。」


爱思法尔戴上了属于先知的细长头盔,再一次掩盖了面孔。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希望你能在命运的尽头,为一个纯白的灵魂而垂泪。你把一个诅咒注入灵魂,却不曾思考肉体是否能承受如此的重创。」


「我会让她和那些魂石中的同胞一样建立联系,利刃会附着她的灵,我直到如何把那些意外收集的灵魂放到魂石上,亡者的幽冥机械会再度唤醒灵魂,对于她也许有些残忍,但是对于整个银河,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老先知编织出通向道路尽头的光影,「一个猴子无魂的肉体腐败和堕落,这甚至算不上代价,我们的种族已经牺牲的足够多了,猴子们也一样,我们已经选择了拥抱灵魂,而不是想那些古老的惧亡者一样,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拥抱灵魂最残忍的背面,也就是亚空间的邪秽。


这无关道德——且不论他们的道德和我们的是否一致——这是一个纯粹的生存命题,亚空间的造物需要一个强大的灵魂去暂时收纳。否则一旦落入大敌的手中,想一想,如果有人直接进入了泰拉最隐秘的地方,破坏了他们的帝国唯一的根基,会发生什么?」


「你越来越冰冷了,朋友。」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永恒回路正在召唤我的加入,就像每一个死去的先知一样。终末之战就在眼前,我现在必须为了因纳德的诞生,排除一切变数。」他随手挥洒出的光明的尽头,是高耸的网道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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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洛·安德拉齐很好奇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一整个攻城团在战场上被彻底打成了碎片,杜布瓦将军在最后一次被目击的时候正拿着链锯剑冲向一只地狱三头犬,据说他英勇的看碎了其中两个头,然后被第三个咬出了肠子,但是最后他用手枪打穿了剩下的第三个头才满意的闭上眼睛。


他是个老克里格人,已经在帝皇的注视下赎罪了几十年,他完成了最后的表演,但是依然有几千上万的新兵从炮击后的废墟中爬出来,绝望的进行着反击。


他以为火炮会覆盖自己,就像过去教科书中记载的一样:星界军团的政委需要牢记在需要的时候呼唤火炮覆盖自己的阵地,用于拖延敌人的前进,牢记,并告诉士兵们牢记,牺牲是一种美德,也是最高的忠诚。


炮火确实呼啸而至,但是那个美的不像机械教贤者的女人(也许不是,仅仅是看起来像,只是机械教成员的一种伪装,拉斯洛也不确定,即使在一张床上共同迎接过新的一个循环开始)似乎把伤亡控制的极好,他们在骑士们的身前,在黎曼鲁斯的废墟身后,那些撤退到指定位置的战士依然有机会加入战斗。


而且正在不断聚集,那些受过良好训练的卡迪安人和沃斯托亚人正在聚拢过来,他们同样灰头土脸,但是炮灰在士兵前进的道路两侧爆炸,确实留出了无数生命的通道。


帝皇从不会白白的施舍生命,他如此确信,身前的骑士们显然已经陷入苦战。


「拉斯洛政委,沃斯托亚第214团和381团混编部队向您报道,我是团长科瓦连科,临时整编后全团减员25%,但是会服从您的指挥,我们的波波夫政委在撤退中负责殿后已经回归王座。」


这不是个例,卡迪安的两个团撤下来的时候,两个政委和四个见习政委同样选择和伤员还有老兵殿后,冲进了和恶魔无望的绞肉战斗里。其中一个政委甚至在身后直接安排布置了反步兵地雷区,阻止了任何想要跟着他一起冲上去的人接着送死。


「政委指挥官,阿提拉第538团向您报道,我们服从当地指挥链最高的政委指挥官,也就是您的命令。」


他也感谢这个杜布瓦在上一次战斗后坚决帮他申请的指挥官的头衔,让他同事有能力接管这些步了杜布瓦后尘的家伙的军队。


现在他手上又有七七八八一两万人了,他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再冲锋一次,一个高耸的骑士已经倒下了,那些和万机之神的巨兽比起来像是蚂蚁的一样的红色怪胎啃咬着尸体,砍下机械的头颅,也先砍下驾驶员的头颅,那些没有抢到脑袋的猎头者,就会愤怒的对着巨兽的尸体发泄自己的怒火,它们龇牙咧嘴的咆哮着,砍了几次在巨大的躯体上留下痕迹之后,就会愤怒的冲向下一个目标,仿佛死亡根本不存在一样的面对炮火。


拉斯洛还年轻,服役时间远远不如每天哀叹自己没机会赎罪的杜布瓦,还有动力和美丽的女士们共度良宵,也还能拿得起一些资深政委当做仪式用品的动力剑。不会发抖,也不会感觉自己应该去迎接命中注定的死亡,这并不是说他不忠诚,而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死在某个好的时间点,比如在牺牲之后,战场形势会被逆转,成为胜利的宣告者,成为战争狂潮中最后一个殉道者。


他知道在巨大恶魔出现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会被影响,会本能的想冲出去,从这些坦克废墟中一跃而起,进行一次悲壮而注定死亡且毫无意义的冲锋,就像每一个手下的克里格士兵一样。他是政委,他必须聪明一点,他总是这么提醒自己。尽管欧尔努斯的故事每一个人都听过,每一个人都把面对这些恶魔视为一种荣耀,但是他知道,唯有控制住自己的牺牲欲望,才是指挥官所必须具有的素质。


决死冲锋当然好看,然后呢?然后会被巨斧一次把数百人拦腰截断,再一次毫无意义的死去。他也尝试过再次呼叫炮火,但是似乎战场的通信已经被阻绝,亚空间张开了大嘴,露出了可怖的獠牙,咬断了一切连接这里和遥远石化蜥蜴的维系。


他控制着部队,让他们躲在充满辐射的掩体里,躲开这些愤怒的亚空间杀手的视野,祈祷着骑士们带来好消息。


他必须等待,痛苦的等待,直到他的怒火开始减退。


然后重新逼迫自己愤怒。因为亚空间此刻已经不再影响自己,显然,是时候重新愤怒起来,让那些陷入混乱的巨兽迎来死亡。


「是时候了,为了帝皇,我命令各位自由冲锋。」他的传令兵带来的信息非常简单,这些部队番号和人员都是混乱的,指挥链已经成为了奢望,比起精确地操作,不如让他们释放最简单的怒火。


他看见了科洛雷多男爵的座机正在和一个狂暴的恶魔进行肉搏,显然,这个护盾已经破灭的曙光女神级骑士只是凭借着战斗技巧在进行抵抗,他像古老的长枪兵,失去了盾牌之后的挣扎。


他跨上了从阿提拉人送来的多余的战马,姿势别扭的带着上百人冲了上去,他只问了阿提拉人一个问题——也许是时间不够,也许是靠近他们味道太大。


「怎么才能让这家伙加速。」


「踢肚子,然后狠狠地抽他。」


于是他把自己绑在了马背上,比一众阿提拉的熟练骑手甚至冲的更快,他把热熔矛直接绑在了拿缰绳的手上,直挺挺的对着恶魔的后背冲了过去。而他的身后是两排楔形阵的骑兵放平了他们的骑枪。


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上一次骑上马背已经是忠嗣学院的选修课了,现在的颠簸让他想不出什么更鼓舞人心的话语。


「亚空间不再操纵你们的怒火,现在为了帝皇,重新变得愤怒,用你们的怒火和长矛,刺入这些洁净的造物之中吧!冲锋!」


他的长矛刺在了恶魔的后背,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在空中划出了抛物线,恶魔也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向后挥舞巨大的武器,准备对骑士做出下一次攻击。


但是很快,一百杆动力矛刺进了未诞者的身体,让他不得不后退,暂时放弃了眼前的目标。


在身体重重的落地之前,拉斯洛看见了远处的骑士手里的火山炮对着巨兽的方向,发出耀眼的火光。


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听见大地的颤动。


这是他事后在医疗舱里苏醒会议最后记得的事情。


注:

安格隆落地之后就被灵族围攻,当然,全部失败了,努赛利亚的奴隶贩子在一堆灵族的尸体之中发现了幼年安格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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