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妻子曉玫 (下)

# 假妻子曉玫 (下)


余仲謀跟邵美婷的婚禮沒多久就辦了。邵家不只說到做到,出錢讓余仲謀開了間叫「余氏鞋業」的工廠,還買了一棟大宅當新婚禮物送給他們。


可曉玫頭痛的是,這位新媽媽有個只比她大幾歲的弟弟邵子洋,一副吊兒郎當的少爺模樣,老愛借著探望姊姊的名義跑來家裡。


她心裡清楚,邵子洋衝著她來的,因為那雙眼餓得像老虎盯著羊,曉玫一看就懂,余仲謀當初也常這樣瞅著她。平常要避開邵美婷的眼皮找余仲謀過夜就不容易了,又來一個對她虎視眈眈的邵子洋,她更覺得為難。


那天,余仲謀帶著邵美婷去找婦產科名醫檢查時,邵子洋冷不防闖進了曉玫的房間。


「你……你想幹嘛?」曉玫看著他笑得一臉壞樣,嚇得直往後退。


「別裝啦,這屋子裡連傭人都曉得,妳跟我姊夫老早就搞在一起,只是沒人敢講出來罷了。」邵子洋笑嘻嘻地脫下褲子:「一起爽一下嘛,我知道我姊在,妳不方便找姊夫,所以也憋很久了吧?」


曉玫驚得瞪大眼:「別過來,我要喊人了!」


「妳喊啊!」邵子洋雙手一攤,咧嘴笑:「這房子、這裡的傭人,全是我家出錢請的,誰會幫妳?」


「我……我不要!」曉玫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一把扔到床上。


「妳想讓妳跟姊夫的醜事傳出去嗎?只要我爸他們知道,邵家會要余仲謀把開工廠的錢全吐出來,還會讓他去蹲苦窯!」邵子洋眨眨眼問:「妳又不是頭一回做,裝個屁?」


曉玫忍著淚,低聲啜泣,看著邵子洋分開她的雙腿,陽具慢慢靠近。


***

「嗯、嗯、嗯……」


那天晚上,曉玫特地拉著余仲謀進她房間,熱情得不太尋常,跨坐在他腰上,上下搖晃著。


「怎麼啦,今晚妳這麼主動?」余仲謀問,她勉強擠出個笑,搖搖頭:「就……好久沒做了,很想要。」


她說不出口,白天被邵子洋折騰到天黑的事。那傢伙一次次硬來,跟余仲謀總是輕輕對她完全不一樣。


曉玫停了好長一段時間沒吃避孕藥,反正兩人能偷偷碰面的機會也少得可憐。


而在那之後,邵子洋來得更頻繁,直到幾個月後,曉玫的月經沒來,她心底知道,自己大概是懷上邵子洋的孩子,因為余仲謀和幾乎都在陪待產的邵美婷,曉玫和他交合的次數非常少,即使她會盡量找機會和余仲謀「補做」。


但沒想到,余仲謀知道曉玫懷孕後氣炸了:「妳怎麼可以停藥呢?我們不能有孩子,生下來會畸形啊!」


她含著淚,說不出口,孩子應該不是余仲謀的,但他還是來回踱步,喃喃自語:「拿掉吧,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


「不!」曉玫搖頭:「又不一定會畸形...」她差點就脫口而出被邵子洋強迫受孕的事。「平常我什麼都聽你的,只有這次...讓我把孩子生下吧,求你了!」


余仲謀愣了愣,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喃喃道:「那妳就去學校辦因病休學吧,我現在也是一家工廠的董事長了,傳出去不好聽。但我先講好,只要是畸形,孩子我是不認的。


***

在一家隱密的婦產科診所,兩個年輕女孩在同一天先後經歷了生產的痛楚。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病房,護士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對曉玫報喜:「是個白胖小子,哭得可大聲呢!」


她聽聞這話,緊繃的身體頓時放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孩子沒有畸形。然而命運的嘲弄往往出人意料。曉玫不知道的是,就在隔壁那間被薄牆分隔的病房裡,另一名年輕女孩也剛經歷了分娩的煎熬,產下了一個女嬰。更諷刺的是,她最痛恨的男人——邵子洋,此刻正站在那個病房裡,臉上掛著一副世故的笑容。


「雖然我是很感謝你幫我出住院和手術費。」那女孩臉上還帶有雀斑,蒼白的臉色與病床上的白色床單幾乎融為一體,她疲憊地抬起眼,看著邵子洋問道:「但這樣,你有什麼好處?」


邵子洋不答反問,他修長的手指輕敲著病床欄杆,眼神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采玲,怎麼樣,要不要跟我私奔?反正妳在家裡也待不下去吧,妳爸媽不可能讓妳養這個孩子。」


「啊?你腦子沒燒壞吧?」女孩眉頭緊蹙,臉上的雀斑因為驚訝而顯得更加明顯,她半撐起虛弱的身子,用一種看著瘋子的眼神疑惑地看著邵子洋問道:「這孩子也不是你的種,是你死黨阿虎的,你要跟我一起私奔養孩子?」


邵子洋皺起眉頭,嘴角下垂:「同學,和我登記之後,妳的孩子不會是『父不詳』,也不用送給別人收養,妳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再說了,阿虎不是不願意負責任嗎?」


「該不會...」采玲疑惑地看著邵子洋,又問:「你喜歡我?可是我對你沒感覺...」


「煩死了!」邵子洋揮手打斷她的話,大喊道:「要不要私奔?一句話!我已經從我爸保險庫偷一堆金飾出來,拿去當鋪之後,可以換一些錢,我們再去找工作!」


女孩面無表情地點頭,眼神淡漠,嘴唇緊抿著提醒道:「要是你反悔,我可饒不了你。」


邵子洋也沒多話,轉身離開了病房。他徑直走向新生兒產房,一名護士見到他,立刻上前攔住:「先生,您不能隨意進入這裡。」


他停下腳步,目光直視著護士問道:「余曉玫剛生下的孩子在哪?」


「請問您是...?」護士警覺地打量著他。


「我是余曉玫的親屬。」邵子洋面不改色地回答。


護士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猶豫片刻後,還是指向了角落的一個嬰兒床:「那邊那個,剛出生的男嬰,皮膚紅潤,哭聲特別洪亮。」


***

翌日晨光熹微,婦產科診所卻已陷入一片混亂。大廳裡,余仲謀的怒吼聲如雷貫耳,對著醫護人員咆哮著責難。醫生試圖安撫,詢問是否需要報警處理,但余仲謀卻又猶豫著搖頭拒絕。


一旁的曉玫臉色慘白,淚水順著臉頰無聲滑落,她的聲音因哭泣而顫抖,雙手無助地抓緊病床欄杆,一遍又一遍地哀求著:「我的孩子呢?求求你們,還給我,我的孩子到底在哪裡?」


接下來的半年,余仲謀幾乎傾盡所有積蓄,私下打點各方關係,動用了所有能夠聯繫到的黑白兩道人脈。他日漸消瘦,眼神中的銳氣被疲憊取代,卻始終沒能尋得那個男嬰的蹤跡,彷彿那個孩子被世界吞噬了一般。


與此同時,邵家也陷入了一片混亂。邵父暴跳如雷,因為保險箱中價值連城的金飾全部不翼而飛,而邵子洋更是在那天之後,無影無蹤,杳無音訊。邵家四處張貼尋人啟事,甚至懸賞重金,卻始終沒有人能提供有用的線索。


曉玫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失去孩子的痛苦如同一把利刃,日夜折磨著她的心靈。短短幾個月內,她瘦得不成人形,眼神空洞,整日整夜地哭泣。她幾度試圖尋短見,一次是在浴室割腕,被及時發現;一次是服用過量安眠藥,被緊急送醫洗胃;還有一次,她站在頂樓邊緣,被趕來的余仲謀一把拉回。


余仲謀看著女兒日漸憔悴的模樣,心如刀割,卻又無計可施。就在他束手無策之際,邵美婷提出了一個建議。


「送她去美國吧,」邵美婷握著余仲謀的手,語氣堅定而溫柔,「換個環境,遠離這些傷心事,或許能讓她慢慢走出來。」


經過一番掙扎,余仲謀終於點頭同意。在一個秋日的清晨,他親自送曉玫登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看著女兒消失在登機口,他的眼中滿是不捨與憂慮。


***

十年光陰如水,曉玫已從當年那個懵懂少女蛻變成一個堅毅的女子。雖然因為心理創傷曾經休學一段時間,但她最終還是在美國完成了大學學業,帶著一身學識回到了故鄉。她沒有回到余家,而是選擇獨自租屋生活。


在一家隱蔽的咖啡廳角落,曉玫與邵美婷相對而坐。窗外陽光斜射,在邵美婷精緻的臉龐上投下淺淺陰影,歲月在她眼角留下了細紋,卻絲毫不減她的優雅氣質。


「一切都是妳安排的,對吧?」曉玫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她直視著邵美婷的眼睛,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其實當年,妳大可以直接趕走我,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邵美婷微微一笑,優雅地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後緩緩放下。她的動作從容不迫,彷彿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因為那時候,仲謀是真心把妳當作妻子的。」她的眼神飄向遠處,「而我肚子裡的孩子剛剛出生,我不能冒險與他翻臉離婚。」她頓了頓,「更何況,我父親那邊,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我的孩子呢?」曉玫直接了當問:「邵子洋把他藏到哪裡?」


「那我就不知道了。」邵美婷雙手一攤:「我從沒問過我弟弟這件事,因為我沒興趣。」


她咬牙追問:「好,那邵子洋在哪?」


「妳想他啦?」邵美婷微笑點頭:「確實,他當年床上本事不錯,我也是女人我懂,不過,現在就不太行...」


曉玫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聲音因壓抑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別跟我說這些無關的話!我只要找回我的孩子,這是我唯一的目的!」


邵美婷臉上的笑意如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她放下咖啡杯,杯底與瓷盤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中格外刺耳。


「那不是妳的孩子,從法律上來說。」她的聲音降低,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妳可是單身未婚呢。當年仲謀花了多少錢,動用了多少關係,才竄改掉妳的所有紀錄,這些事情,妳恐怕從來都不知道吧?」


她優雅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絲質洋裝的皺褶,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曉玫:「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再見面了。那個孩子是邵子洋的兒子,是邵家未來的繼承人之一,與妳毫無關係。如果妳執意要揭露這件醜事,受傷的只會是妳的父親。這一點,我想妳心裡應該很清楚。」


「啊,對了。」邵美婷已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妳如果想回頭找仲謀繼續當她的假妻子,請便,因為我和他早就分房睡了,所以妳不用顧忌我,我和他,各自都找了新的愛人,只是維持表面上的證書關係而已。」


說完,她動作俐落地戴回墨鏡,指尖輕巧地微調了大沿帽的角度,讓帽簷恰好遮住了她那張精緻卻冷漠的臉。她昂首挺胸地推開玻璃門,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聲響,很快消失在街頭的人群中,只留下曉玫一人在咖啡廳裡,與自己的倒影相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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