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平凡的下雪天,雪既不大,也不小,是那種十幾年來看慣的雪……茵莎最討厭的平凡日子。
曾經的衣服破舊不堪,早不知道丟去哪了,現在只是隨便將幾塊破布疊在一起披到身上,雖然寒冷,反正茵莎也死不了,湊合著用就好。
屁股底下隨意鋪塊木頭,就這麼席地而坐在街道旁,目光呆滯的看著行人,一方面是尋找熟悉的身影,一方面是靠著他們用想像排解慾望。
倒塌的房屋,人們的淒厲慘叫,白雪被腥紅汙染,宛如一片人間煉獄,想像中的畫面刺激著興奮的心情,讓嘴角不受控露出笑容。
即便在這貧民區,茵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異類,茵莎有這個自覺,不過這裡也有它的好處,它總是來者不拒,不論何時、何地、何人,誰都能輕鬆加入,也正因此茵莎才能安然待在這裡好幾年,始終沒被發現。
好懷念啊……以前那個跟著老大四處搞破壞的日子……
太過無聊的思緒飄向遙遠過往,腦袋擅自回想起自己站在無數人身邊的時光,敬仰的老大站在中間,對著自己露出熟悉的微笑。
明明那個人看著就像是光明面的人,卻始終跟著我們這群生活在陰暗的人,肯定了我們。
最初看見老大的記憶仍然鮮明,在那痛苦的實驗室裡,將一切破壞殆盡,逆著光對茵莎伸出手,那隻帶著繭又溫暖的手緊緊的,抓住了茵莎。
雖然茵莎只是想搞破壞,沒有老大那麼宏大的願望……啊,現在應該說遺願?畢竟老大死了嘛。
老大死了自然是難過的,只是茵莎哭不出來,光是壓制衝動就沒有心力,只能淡淡的感受情緒,緩慢地一點一點釋放,沒有任何鬆懈下來的餘地,茵莎可不想再體驗一次失控的感覺。
看著眼前不斷流動的人潮,強烈的破壞慾望依舊洶湧著,但是不行,老大的任務還沒完成。
「茵莎,雖然妳平常總不參與討論,不過應該也能明白我們現在的狀況吧?」
茵莎還記得那時老大溫柔的微笑,手中還能感覺到暖暖的觸感。
「我知道這或許很為難妳,如果幸運活下來,我希望妳壓抑破壞的慾望,我已經拜託拉夫那了,如果是她,一定會再次讓妳大鬧的。」
在那個被全世界追殺的時候,連不擅長戰鬥的老大也拿起了武器,即便是茵莎也直覺感受到老大恐怕活不過這次戰鬥,
茵莎很喜歡老大,雖然是個怪人,但她是第一個願意與我真心相待的,加入組織後也有很多人,不過老大依舊是第一個,沒有人可以取代。
按住蠢蠢欲動的手,強壓下快吞噬茵莎的衝動,雖然能忍住不動手,但嘴裡不斷分泌的口水,正流過嘴角滴落到布上。
老大總是會滿足我們的慾望,同時推進她的計劃,茵莎是個笨蛋,不懂那麼多事情,只會傻傻的遵從老大的話,但她從來沒陷害過我們。
老大……品嚐過那種滋味,事到如今叫茵莎忍耐,真的好殘忍啊。
明明不斷嚥下口水,底下的布仍濕了一大片,散發出陣陣難聞口水味。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原因,總而言之,茵莎信任著老大,老大的話茵莎都想好好遵守,所以自己可不能打破約定。
人偶……茵莎可不覺得自己還能撐多久,再不來的話……茵莎就要忍耐不住大鬧了。
一陣輕微的痛感傳到大腦,成功引起茵莎的注意,低下頭看,抓住的手從中間被折斷了。
又斷了啊,算了,發洩一下吧。
站起身,扭頭就朝深處走去,反正貧民窟的人死幾個都不會有問題,只要不鬧過頭,誰都不會在乎這裡的人死活。
嘴角勾起笑容,赤腳一步一步地朝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