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烏爾里克和奈茲爾躲在另一個山頭，遠遠望著谷底下方的神殿。

「你確定他在那裡？」奈茲爾問。

「嗯……不會錯的。」烏爾里克皺著眉頭。

「但這情況，看起來很不妙啊……」

為數不少的半龍人軍隊包圍在神殿四周。雖然這幾天敵方改以分散戰力來搜索，人數不若一開始集結時那般驚人，但若要這兩人硬闖進去救達利安，根本就是送頭的行為。

「達利安應該不會有事吧……」烏爾里克喃喃地說。

「一定會有事吧？！」奈茲爾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身旁這隻小狼，「你的個性到底是有多正面、多樂觀，才會覺得他會沒事？」

烏爾里克連忙解釋：「不、不……我的意思是……達利安是人類啊。他可是龍族的命定者，那位大人應該不會讓他出事的吧？」

當他一察覺到巴弗米爾將達利安帶走，原本是急急忙忙地想立刻動身去救人，卻被希倫一把壓回椅子上。

「……你現在去，不太明智吧？」希倫望著他焦急的樣子。

那清澈的眼神讓維里昂瞬間冷靜下來。

希倫接著說：「你若不打算帶兵過去，就算見到了達利安，也未必能將他救回來；但如果調動了軍力，導致前線失守，讓黑龍一路進攻，我們這場仗就更沒勝算了。」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他被折磨至死嗎？！」維里昂質問著，語氣仍然激動。

「……雖然這麼說對那孩子很抱歉，但我認為，既然是被巴弗米爾撿走的，倒也不一定是壞事。」

「什麼意思？你對那個頭上長角的惡魔，究竟了解多少？」

「他啊……雖然是個變態，但他只對自己忠誠。只要我們給他想要的東西，也未必不能把他拉攏過來。」

「況且對他而言……活著的人類，比較有利用價值。」希倫對維里昂投以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繼續說道：「畢竟他先前和黑龍合作失敗過一次。這次他應該會更小心……這就表示——我們應該還有一點時間。」

看著躺在祭壇上、精疲力盡的達利安，他終於收了手。

此刻他感到無比滿足，卻也泛起些許恐懼。
等了好幾百年，他終於發現了這個讓他真正感興趣的靈魂。
如果達利安死了，那麼他往後漫長的歲月裡，又該多麼空虛呢？

巴弗米爾走近，伸手輕輕撫摸那張被汗水與淚水浸濕的臉龐。

拉澤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是……什麼？那是我缺少的東西嗎？」拉澤克顫抖著問。

巴弗米爾轉頭看著他，語氣變得柔和：「你從達利安那裡感受到的，是活著的目標……或是某種能證明生命與靈魂存在的意圖。
但我親愛的失敗品，我很抱歉。你是從死亡中誕生的，一切對你來說，原本就已經是終點——你又何必再去追求呢？」

拉澤克雙眼發愣，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懂了：「……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要像他一樣能感受……那這種「欲求」，是否也是一種意志的驅動？」

巴弗米爾緩緩回答：「當然。但我不能保證，那不是另一種束縛。這種想要，可能會讓你痛苦。」

「你看看他，不就明白了嗎？」巴弗米爾反問他。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拉澤克喃喃地說。

「那就——什麼都別做吧。要喝點嗎？」巴弗米爾又拿出了一瓶酒。

「……不了。」拉澤克冷酷地回絕。

「嘖……真不識貨。」巴弗米爾咋舌。

「或許……我是說或許……達利安這孩子可以幫助你。但如果你還是這麼死腦筋，只想把他帶回去給黑龍——那你就什麼都別想了。」

「你……你是要我背叛父親嗎？」拉澤克瞪大眼。

「唉……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要你——先好好想想，別那麼衝動。」巴弗米爾懶洋洋地說道，「或許……我是說或許……等等事情就會有轉機？」

他趁烏爾里克和奈茲爾正在觀察敵情時，又默默地滑走了。
因為存在感太低的緣故，此刻的他晃啊晃的，已經悄悄躲到了神殿的大門外頭。

「哈啾！」
這聲音讓周圍幾名半龍人軍隊警戒起來……

格萊姆大大地吐了口氣，把身體拉得長長的，從門縫鑽進神殿內。
接著他在手腳上分泌出黏液，靠著黏性使勁往牆上爬。

此時，巴弗米爾與拉澤克正背對祭壇，兩人在聊些什麼，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格萊姆僅是趴在天花板的橫梁上，從上方盯著那張祭壇。
他的愛人，正沉沉地躺在上頭睡著。

達利安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
格萊姆決定，他得做點什麼……

——

達利安在昏昏沉沉的睡夢中，感覺有什麼甜甜的東西在嘴裡擴散開來……
有點像蜂蜜，卻又帶著果香與微微的酸味。
嚐著嚐著，他突然覺得不那麼疲累了……

腦中響起的系統提示音，讓他瞬間從夢中清醒：

【主動技能獲得：蛞蝓 愛之鏢】

「……什麼？！」
達利安彈身坐起，發現有一條細細長長、軟黏濕滑像觸手的東西，正從天花板垂落，抵在他的嘴邊。

他伸手一扯——

「啊啊啊啊啊！！！」
格萊姆邊哀號邊從上方墜落。

達利安本能地一接，這團東西剛好掉進他懷裡……

「格萊姆？！」

巴弗米爾與拉澤克聽見達利安的驚叫聲，同時轉頭。

也就在這時——達利安看到那條長長的觸手「咻」地一聲，縮回格萊姆的褲檔裡。

「噁……」

他忍不住乾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