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我低聲吼著,快速抽出地圖,上面記著這幾天巡邏隊與營地的位置。
借著月光勉強看清標識,再透過四周聲音的推斷,我快速的在腦海中構築出逃脫路線。
前方是片樹林,至少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就很好了,至少我們還有些機會。
「布魯法,去前方探路,莫瓦吉爾負責殿後!」
將手中地圖拋給布魯法,莫瓦吉爾則如影子般融化。
「你要負責!要不是你硬要──」
「蕾塔,把他的嘴堵上」
「嗚……嗚嗚!」
這時最不需要煩人的嘴,光是分心下達這命令就讓我煩躁不堪。
布魯法在前方若隱若現,總能在座狼騎兵形成包圍前突破。可我們不擅長正面交戰,敵人更是排山倒海般追擊。
包圍網逐漸收緊,半獸人與座狼不需火光即可視物,但我們點燃火把等於自找死路,只能摸黑前進。若非布魯法引路,恐怕早已被追上。
但現在他與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當我絞盡腦汁想找個方法時,突然靈光一閃。
雖然瘋狂,但也別無選擇。
現在只能孤注一擲,人可跑不過座狼,即便是樹林中也一樣;我從側背包掏出紙筆,快速在任務報告上畫了張簡易地圖。
「布魯法,接住!前往馬車!」
扔過去的便是那張報告,上面除了藥粉配方外,如今多了馬車地點。
他驚愕的表情彷彿覺得我瘋了,但我用眼神催促他。
「快!莫瓦吉爾與我留下斷後,其餘兩人快跑!」
我與身後的人交換位置,將地圖塞入他們懷中。途中瞥見一抹反光,是蕾塔之前講解樣品時遺留下的玻璃瓶。我順手拿起瓶子,連同她的十字弓一起取出。
「嘿!」
她皺眉抗議,我不理會,將玻璃瓶向右前方扔出,隨即擦出火花點燃火把,朝瓶子扔去。
砰──!
爆炸威力遠超預期,座狼騎兵瞬間崩散,強勁的衝擊波差點將我掀翻,賈恩跌倒後被蕾塔拉起。
「快跑!」
我催促他們並往回奔去,多虧爆炸聲引起的恐慌,暫時緩解追擊,但仍然是麻煩。
但沒有必要與他們糾纏,半獸人與座狼有各種優勢,如果跟他們耗絕對撐不了多久,我們的長處也不是正面對決,若硬碰硬,我們絕對無法持久。
不過我們有莫瓦吉爾,他的暗殺長才雖然給我們帶來不少恐懼與風險,但此時多虧於此,與追兵周旋的過程輕鬆許多。
最終,我們終於甩掉來追捕的敵人。
「莫瓦吉爾,我們跟上他們」
「……」
我雖看不見他,但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我便往約好的目的地前進。
樹根妨礙著我們前進,泥土上則有腳印,以這大小與慌亂程度來看是先走的那兩人,布魯法根本不會留下痕跡。
但又過了會能看到狼腳印,有追兵繞過我們兩人跑到前頭了,難怪剛才能這麼輕鬆處理掉追兵。
心頭冒上不妙預感,說起來就算有地圖,但他們真的能跑得過座狼嗎?
剛想到這點,前方就出現血跡,與兩人的隨身物品,更重要的是,還有掙扎痕跡。
我緊閉著嘴將視線移開,沒有見到屍體是好消息,如果他們不用面對那不可知的俘虜命運就更好了。
我感受不到莫瓦吉爾的情緒,但我卻感覺這股沉默在指責我。
無論如何,現在只能放棄他們,單憑僅剩的這幾個人,想從他們口中奪回他們叼走的獵物幾乎不可能。
我們更加警戒周遭以及地面,於能看到布魯法與他從馬車中整理出來的成品。
「隊長?蕾塔她們──」
他剛想詢問蕾塔等人,卻迅速察覺現況轉移話題。
「爆炸粉塵只有這些,雖然我有多調配了些,但果然不擅長」
看著那少少的量,我心中不禁出現怨氣,若蕾塔在,這點材料便足以摧毀整個軍營。
「馬都準備好了吧」
他輕輕點頭,與自然熟悉的他當然與馬匹熟絡。
那兩匹馬在那被我們放了幾天,看來仍保持著健康,至少是能讓三人騎的狀態。
突然間莫瓦吉爾低聲警告。
「有敵人」
我們下意識向右方翻了個滾,箭矢擦身而過。
「這是個圈套!」
該死,早該想到了,我身上殘留著各種氣味,座狼絕不可能沒察覺。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撲上來?
我腦中突然想到蕾塔和賈恩的身影,他們被俘也是我的判斷失誤嗎?
「抓住他們!撕開肚子,扔給狼!」
半獸人的吼叫聲從遠處響起,近處則是座狼騎士,我斜斜瞥了下布魯法,納悶著我偵察能力不足沒注意到情有可原,他怎麼可能沒發覺有敵人接近?
「你的臭味遮住氣息!」
這句話提醒了我,座狼步伐近乎無聲,全身又漆黑如夜,本來就難以察覺。再加上我殘留的氣味,更是掩蓋牠們的存在。
但這些之後可以慢慢檢討,現在重要的是目前狀況,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而是成為我們逃脫希望的馬匹!
「快!跳上馬匹,跑!」
雖然我不擅長騎馬,但還是迅速鞭策座騎狂奔,而布魯法則是雙載莫瓦吉爾,即便如此他的騎術能讓他與我維持同樣速度。
我將火把點燃,準備引發爆炸來撕開破口。
但此時附近箭簇上卻出現火光,照亮了半獸人那露出嘲諷的醜臉。
瞄準的對象不是我們,而是馬車。
「莫瓦吉爾,殺了他!」
我被驚出身冷汗,幾乎用吼的下令,我們的刺客也完美的扔出匕首刺穿喉頭。
但問題沒有解決,周遭的火光越來越多,馬車內可有著一堆易燃物,光憑我們不可能阻止馬車燒起來。
更糟的是,除了這些火矢之外,有些人手上拿著投石索,正將陶罐放入兜囊中,內容物我當然猜的到,他們想將我們一舉轟殺!
恐懼充斥我的心,當被埋伏成功了那時,普通辦法根本突圍不了。
他們之所以只使用遠程武器,當然是因為這馬車的緣故,一旦它被徹底引燃,在爆炸範圍內幾乎不可能活著。
現在先不說能不能突圍,能不能逃離爆炸範圍都不可知。
我對困境感到絕望,並聽到傳來的爆炸聲,與感受熱風將我颳倒在地。
從馬背摔落使我左手摺彎,我的背幾乎感覺不到知覺,一同跌倒的馬匹壓斷了我的右腳。
眼前染滿血紅,印入被壓倒在馬屍下的布魯法,莫瓦吉爾則沒看到,但既然載著他的人都半死了,那多半凶多吉少。
「嘿,還活著啊?瞧這運氣,不知道成為俘虜是好是壞」
那聲音不是半獸人那刺耳的吼叫聲,而是在市井中能聽到的聲音,那是個人類。
將頭扭過去,躺在地上只能看到馬腳,就算嘗試抬起頭也只能看到腿部。
雖然很想對這種與半獸人為伍的廢物嘲弄幾句,但我的內臟好像受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傢伙還繼續說,又下了馬取出繩索想把我綁起。
將勉強能動的右手向腰部伸去,只能摸到此時散落一地的碎片,繼續往下嘗試,摸到了蕾塔的十字弓,似乎還沒損壞。
這是我的好運,我盡可能忽略身體的疼痛,將其掏出、擊發。
雖然仍看不到對方的臉,但看到腿便足以推斷出頭顱位置。
在他無聲倒地後,我扔掉十字弓,快速穿起他的頭盔,並撿起他遺落的繩索,使用僅存的左腳與右手嘗試上馬。
幸好這馬不算高大,成功坐上鞍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我們兩個綁在一起,免得我因重傷跌落。
接下來的事我便不確定了,在我失去意識後,只感覺到座騎的震動,讓牠帶我回牠最熟悉的地方。
當我終於從昏迷中醒來,只看到牠正低頭吃著草,既然我還沒死,那代表現在應該是安全了。
我看著附近地形,又掏出了地圖,離艾辛河應該有好大段路程,至少這裡沒被記錄進去。
此時應該先去找個醫師來治療,骨折與內臟都還在以疼痛提醒我它們存在,但我卻又下意識地掏出紙筆。
看著壓在折彎左手下的紙張,右手握著筆卻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過了許久筆才落下。
行動完全失敗了
不對,報告與地圖是被毀了沒錯,但那終究能有辦法重新做一份,我還記得內容
但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死了,明明我是隊長,有領導眾人的職責
但我的判斷失誤卻由他們付出代價
能獨拿委託金是很好沒錯,但卻有些空虛,我寧可跟他們爭論怎麼平分尾款
不,這還是算了,總感覺會直接變成生存競爭,可能會比現在更可悲
但金錢什麼的都無所謂了,我要他們付出代價,更何況薩魯曼本身就是威脅
他的野心難以估量,他打造出那些是為了破壞,那些醜惡黑煙與光禿森林都與他內心相符
結合他近期的軍事行動,那些危險道具會用在哪,早已可以輕易推論
但我們只看到金錢,沒有考量到這些
不對,是有猜到,但最後還是無視風險行動了
更是忽略薩魯曼對這軍營的看重,他會竭盡所能追殺是能想見的
因為那些技術甚至有改變目前戰爭型態的潛能
薩魯曼的本事超乎眾人想像之上,如果真的讓他將這些技術用在戰爭上,必使城牆淪為廢紙
而勢力間目前的均勢將消失,那麼最終到來的是全面混亂
為了避免這種未來,有必要跟更多勢力報告這件事
如果放任他攻城掠地,以後都沒好日子能過了
不能等待身體康復再行動,任何浪費時間都是浪費生命
而且為了把同伴救出與復仇,也有藉助他人的必要,這份情報可以做為交換